霍桑《紅字》中敘事語言的多義性

一

霍桑的經典作品《紅字》是一部具有歷史性和有限性的作品，在不同的歷史時期反映了不同的社會現狀，闡述了不同的意義和思想。正是對這種思想的推敲和理解使讀者不斷地去研究和挖掘內在的含義。《紅字》講述的故事發生在以男權為主的薩萊姆，時間是殖民地初期1642年。女主人海斯特·白蘭因犯通奸罪受到了懲處，被要求在胸前佩戴紅色的字母“A”。自此她開始了長達七年的漫長心靈救贖歷程。整個故事所要表現的是關于罪惡與靈魂的拯救。在殖民地男權主義時期，加爾文教對女性的摧殘和折磨使女性的地位和權益都沒有任何的意義。本文通過紅字的不同象征意義分析海斯特對生活的追求、抵抗男權社會的不公以及她最終獲得了心靈上的解脫。

在新英格蘭殖民地初期，宗教教義就是社會的法律。令人窒息的加爾文教統治了當地的社會，加爾文教以男人為中心，女人處于邊緣地位，女人被男人所控制，被剝奪了一切權利和地位，所有的事情真相和裁決都被男人所掌控，女人完全沒有發言權。在《紅字》中，海斯特通過自己的努力和不屈服反抗不公平的男權社會。在故事中，通過女主人公佩戴的紅字“A”的展開對海斯特的情人丁梅斯代爾牧師和海斯特前夫齊靈渥斯兩個人的心靈與靈魂進行了剖析和解讀。兩人都靠謊言來生活，丁梅斯代爾牧師利用人們對海斯特和紅字“A”的誤讀掩飾自己的罪行，但由于海斯特勇于獨自承擔罪行，他的心靈上也產生了罪孽，最終靠懺悔贏得神恩。齊靈渥斯由于心靈的扭曲將別人的痛苦作為自己生活的支柱，成為一個真正的罪人。霍桑對人物的描述體現了他對自我、對社會和歷史的反思，人注定要有罪，但是真誠地面對自己，認識自己的內心就會得到靈魂上的升華。身帶罪責佩戴紅字“A”的海斯特用她的真誠感染了每一個人，掙脫了心靈的罪惡，最終得到了最幸福的生活。

二

《紅字》在文章的開端描寫海斯特站在集市的平臺上，胸前佩帶著一個象征恥辱的紅色字母“A”，等待接受懲處。加爾文教給海斯特的字母“A”（英文中通奸“Aduherv”的首字母為A）施加了咒語。海斯特通過自己的縫補技巧將帶有屈辱標志的字母“A”進行了修飾，使它變成了展現自我創造價值的符號。她懷抱三個月大的嬰兒珍珠，“露出高傲的微笑”站在絞刑架上，坦然地接受公眾的審判。海斯特在結束懲罰之后并沒有離開這個男性權利大于一切的社會，她靠獨創性的針線活謀生，并過著離群索居的日子，以此來對自己的罪行進行靈魂的懺悔。她將自己獨特的針線活變成了一種藝術，用自己謀生的方式實現自己的精神追求。在當時的父權制社會里，表現女性情感是加爾文教的禁忌，是得不到任何認可的行為。但是海斯特卻用自己的藝術想象力和創造力大膽地表達自己的思想，向紅字發起了挑戰，對男性權威提出了反抗，讓人們認識到字母“A”的不同含義。

海斯特胸前的紅字賦予了佩戴者一種新的神圣，并給予了新的含義。她不再是一個被唾棄的罪責者，她用自己的方式，用自己獨有的語言建立了女性的主體地位。英文字母“A”除了“通奸”的含義，還可以代表“天使”（Angel）、“能干的”（Able）、“藝術”（Art）、“藝術家”（Artist）、“令人羨慕的”（Admirable）、“亞當”（Adam）、“權威”（Authority）、“復仇者”（Avenger）等。《紅字》中的字母“A”有如此多的含義，海斯特卻始終游離在加爾文教父權制社會的邊緣，無法真正實現自己的內心使命。然而紅字“A”無窮無盡的含義有了各種各樣的表達與詮釋，闡述著不同的意義。霍桑認為，人類的一切都離不開語言，每個人都可以通過自己的語言表意系統找到自己的位置，用正確的語言表達出自己的思想和正確的意識，并且傳遞出正確的、正面的解釋，解讀話語者的真正含義。

三

在《紅字》中，字母“A”被獨立地解釋，它在文中的含義取決于它在作品中的位置。“A”字也成為不能更改的含義，在如此復雜的男權社會里更不會被賦予別的解釋，使所有的解釋都與原義無關，都背離了新的含義，不被接受與理解。霍桑用開放式的寫法使讀者陷入不確定之中，然而這種不確定導致無限的可能性。他反對這種確定性、統一性和以男性為中心的形而上學的思維方式，用不同的方法闡釋了問題的多樣性和可能性，用自己的方式表達內心的意愿與渴望，對生活、對社會公平的追逐與希冀。

霍桑用字母“A”的方式推翻了一成不變的男權社會里很多不公的制度，通過海斯特的故事來表達拯救人類心靈的心路歷程，一次17世紀末的殖民地初期的全面的精神之旅，從墮落、苦修到獲救的艱難人生。霍桑通過一個女人精神上受盡折磨的歷史來闡述生活中和社會上的現象。霍桑塑造了一個獨特的主人公海斯特，她擁有自己獨特的性格和堅強的意志，正是她獨特的女性魅力和她的真誠與熱情讓她在父權制的社會因個人的欲望和沖動陷入罪惡中，令很多人都過著一種苦修生活。如果有一點的違背，加爾文教的原則就要受到嚴重的懲罰。海斯特被驅趕出居民區，開始自己的苦修生活，住在鎮郊邊緣的小茅屋生活。紅字對她而言已不再是一個魔咒，而是代表著進入其他婦女不敢涉足的禁區——恥辱、絕望、孤寂。通過海斯特自己獨特的表述，使紅字不再受世人嘲笑和謾罵，而是讓世人對它望而生畏，成為一種真誠和女性權利的代表。很多因為經受著感情考驗，受傷害、遭委屈、被玩弄、入歧途、有罪過的婦女都會來到海斯特的小茅屋進行心靈上的寄托和解救，讓不受重視的心靈找到歸宿，海斯特生活的地方也成為會客的場所。海斯特安慰、指點、開導她們，使她們相信希望就在眼前，讓她們看到光明的到來。她不僅解救了自己的靈魂，也拯救了其他女性的靈魂和生活，使她們逃離了痛苦的生活，投入到更積極樂觀的生活當中，得到快樂和幸福；她也用自己的力量幫助了弱勢的女性，提升了女性在男權社會中的地位。霍桑用自己的語言和對當代社會的闡述表達了一名女性在女權低下的社會所受到的影響，用犀利的語言和表達方式完整地賦予了女主人公海斯特頑強的精神，坦然面對生活，面對困難，面對自己的行為，她的大膽熱情真誠地感染了男權社會中的每一名女性，也對男權社會中的男性產生了一定的影響。

霍桑認為，社會制度推翻必定要進行重建，不公平的社會制度要找出根本問題所在。男人的本性應該從本質上進行改變，對男人的思想從根本上進行改觀，削弱男人的男權思想，讓每個人認識到女性要成為生活和社會的主體，用客觀的態度去對待女性，要給予女性應有的尊重。女性也要有公平合理的想法，通過海斯特的救贖喚醒了女性的意識。女性要自己爭取應有的權利，放下自身對男權思想的理解，進行女性自身的轉換，讓自己真正融入社會，融進這個男權社會，成為社會的主導并占據重要地位，真正成為社會的一部分，發揮自己的價值，得到男性的尊重與支持。女性要排除一切困難，進行改革，做自己的主人。從社會的本質改變，達成真正的平等，讓女性享有改革的成果。霍桑通過作品表達了他對女性自身拯救的勇氣，譴責了壓抑人性的不公，值得贊賞，社會的發展也離不開男人的共同解放。霍桑就是用這種獨特犀利的方法展示了自己的內心世界。

四

霍桑對作品人物進行了多角度的觀察和理解，從各個方面來進行敘述和表達。我們對上帝的認識只是淺顯的不可知性的，絕對唯一的真理是不存在的。殖民地時代的教會通過圣經教義擁有權威的地位，掌控了這個社會的前進與方向。霍桑的多義性闡釋在真理上，結束了絕對價值意義，對正統的教徒進行了顛覆，表述了懸疑、模糊和多視角的方方面面。這也是多向思維多種指向意義的可能性的誕生，霍桑想要通過紅字“A”的多方面的解釋和闡述讓教徒認清“A”字的真正含義。霍桑所反對的正是那種追求確定性、統一性的形而上學的思維方式和闡釋。因此他通過多種方式來分析、理解復雜的自然界和人類社會，人自身的局限性和語言的模糊性決定了闡述的相對性和不確定性。通過運用語言的多義性，最終體現了另一種精神，對社會進行了拯救。霍桑通過自己的作品警示后人，要得到寬恕才能拯救自己，真正救贖自己的心靈，追求心靈深處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