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繃著，就聊聊電影這筆“買賣”

飯局·人

楊蔚然：知名作家、影評人，瀟湘電影頻道副總監，樂田電影媒體有限公司副總經理（右三）

萬婷：長沙中影今典電影城有限公司市場企劃（左二）

高苗苗：17.5影城市場主管（左三）

章杰：星美集團長沙悅方星美影城副總經理（左一）

飯局·餐廳

涂氏小杯茶，聽這店名就頗具幾分小清新氣息。掩映在層綠疊翠之中，依傍湘江，風光無限美妙。小杯茶有兩層，外觀看來古香古色。一樓被分隔成很多包廂，私密性很好。想象著坐在湘江邊，吃著私房菜，搭配上好的茶葉，仿佛時間就要靜止一般。特別是到了周六，煙花燦爛，觀景應是長沙一絕！

飯局·記錄

約這個飯局，也算臨時起意了。

最初，不過是想借著《泰囧》破10億的風頭，也來“一本正經”地聊聊中國電影何去何從的“正經事”。遂打電話給楊蔚然老師約局。楊老師聞飯局相邀，頗有無奈：“逢媒體邀飯局，必有兩個不爽：其一，上菜需拍照，餓得荒。其二，剛吃兩口就要來一段真摯點評，憋得荒”。當得知此次飯局全無“軟植入”，只聊“形而上”時，楊老師再啟一題：“市場造就票房奇觀，何不問問，買賣人怎么看？”

那成，平日深居簡出的各位院線經理們，是該出來透透風，畢竟是文化服務行業，賣的是精神享受。沒有資深業內人點撥，電影產業這門“生意”當真玄乎。

飯局當日，今典的萬婷與17.5的高苗苗到得最早，同為中影旗下院線，兩人算是老相識，落座即能扯起來“聽說X總換了院線？”“上個月獎金多少？”，這個“和諧”的氣氛直到星美影城的楊靜、章杰等人到場被打破。話題一轉“上季度你們盈利最好的是哪個時段，哪部片子？”“《霍比特人》你們如何排片……”。菜還未上桌，商場硝煙似已彌漫開來。記得今年中旬與王小帥吃飯，他拿筷頭敲桌沿，憤然道：“院線經理與我同水火”（《我11》院線排片太少）。將這個議題拋給各位院線經理，萬婷反問道：“全部時段給你排滿，票能賣出去嗎？院線經理在幫觀眾做一個初步篩選，目的是爭取放映廳的最大上座率。”

“電影逃不出一個‘賣’字，所以，票房說話，符合國情。”楊蔚然如此補充。

突然想起，李安在好萊塢發跡之前，拍過兩部電影：《飲食男女》、《喜宴》，以電影的視角，表達傳統美食文化下的情感關系。說來也巧，1月6日的“UP大飯局”恰恰是反其道而行。在湘菜傳統美食文化氛圍里，導演、影評人、院線經理，大伙就邊吃著，吃邊聊聊電影這筆看上去挺玄乎的“買賣”。

“170億？還不夠！”

如今，電影是最值得販售的軟性商品之一。從恢宏的首映禮到豪華的電影院，從追捧明星到惡搞臺詞，電影附著的文化符號，成為中國日漸崛起的中產階級的身份認同。

高苗苗從手機里翻出新鮮數據：“2012年全國電影總票房達170.73億元，其中國產影片票房82.73億元，占總票房的48.46%，其中，《泰囧》以3600多萬的觀影人次和近12億票房收入創造了國產影片新紀錄。中國現已成為世界第三大電影生產國和第二大電影市場。”

上海國際電影節上，韓三平曾說：5年之內，中國電影票房將達300億，中國電影的關聯產業收入將超過1000億。“華麗的數據下，該如何理解中國電影業的現狀呢？”楊蔚然感嘆，“通過數字強調增長固然是一種價值觀，而通過數字看問題，則是另一種價值觀。”

業界廣為流傳的一個段子是，6年前，當一份中國電影市場收入預計是41億人民幣的數據報告送到新聞集團董事長默多克手中時，這位傳媒大亨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41億元？這么少？”

如今，全國電影總票房達170億，在座的票房經理異口同聲“還不夠！”

的確，這些數字如果放在整個世界電影工業的背景里看，更像是潤物細無聲的微雨。章杰說：“要談未來5年300億的總票房，先要實現中國電影的銀幕片數達到2萬張，加大電影院硬件設施的投入。”楊靜接著談道：“目前我國電影銀幕的總片數還不到1萬張，而美國現在已經達到4萬5千張，可以說中國電影市場相當于上世紀60年代的美國。”

“高投入，高回報”，這條商業基礎規則在電影販售過程中尤為適用。17.5影院的高苗苗表示，“由于院線之間，影院之前競爭太激烈。新影院的投入成本飆升，按照業內以單座造價來界定影院硬件檔次的計算方式。最近3年，長沙影院內，單座造價從400左右漲到1200往上，翻了3翻不止。”

話題進行到此處，一桌人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星美影城經理章杰與楊靜的方向。星美影城2012年初在悅方開業，一時間風頭無兩，他們的收支狀況，也能算長沙電影票房的“晴雨表”。楊蔚然依然直入主題：“星美怕是已經回本了吧？”章杰訕笑道：“哪能那么快！借您吉言，2013下半年能開始賺錢就不錯咯。”

“哪部電影能多賣一張票，我就多給它一張銀幕”

“好友陳卓導演的獨立電影《楊梅州》，在香港和海參威兩次獲獎，卻沒能在故事發生的土地湖南上映”。

楊蔚然多次提及此處，不免一陣唏噓。的確，對于一些中小成本的國產影片來說，連進電影院都是奢望。

中影·今典院線的萬婷算了一筆賬：“投拍一部高清電影，少說花掉五六十萬，如果要上院線，還得再花這么多錢。從票房收入中，投資人可以拿到30%，也就是說要200萬元左右的票房收入才能收回上院線需要的投資，而對于國產小投資電影來說，能有100萬票房就很不錯了。”一番權衡，院線會給出自己的建議，“不如不上。”

星美影城的章杰延續了這個話題：“電影作為一種商品，能否通過影院渠道與觀眾見面，投資人更多考慮的是成本和回報。一部電影，在全國范圍內發行，至少需要幾十個拷貝，每個拷貝8000元。一部三五百萬投資的電影，連宣傳費、拷貝費都付不起。這些電影靠各種獎項的獎金和海外版權銷售，往往還能收回成本甚至略有盈余，而一旦加大宣傳成本博取票房，虧本的可能性反而增大了。”

于是中國電影出現了這樣一個現實：大量拍出來的電影沒能進入電影院。很多人覺得，問題出在院線的權力太大。但楊蔚然并不這么看：“影院肯定是要賺錢的，觀眾想看《變形金剛》，不想看王小帥、賈樟柯，難道影院就不給他們看嗎？顯然，國內電影市場的高速增長，讓以前的經驗判斷失去了準頭，整個市場盤子的變大，觀眾的口味越來越怪，讓市場越來越不可預測，強者更強，弱者會死得更慘。”

星美院線經理楊靜笑著點頭：“市場真是越來越難預測！在座各位，一個月之前，誰曾想到《泰囧》拿下12億？”目前，國內票房來自于若干條城市院線。院線類似于快餐的連鎖加盟，一家影院好比一家快餐店，一條院線就是一個品牌，實行統一排片、統一經營、統一管理。

楊靜說：“影院經營指導思想，目前還處在原始積累階段。在營銷上，還是很實在的，堅持‘票房是衡量電影產業’的第一指標。很簡單，哪部電影能多賣一張票，我就多給它一張銀幕。”

“現在是中國電影最好的機會”

“現在，就是中國電影的好時代”，楊蔚然說：“《泰囧》對中國電影的發展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幫助，卻告訴中國電影人一條實質性的消息，中國，原來有這么多想要進影院看電影的人。”

“消費者群體有多大，金融資本就能玩多大，生意也就能做多大。”這是院線經理們的共識。萬婷說：“最近一段時間的觀察，票房最好的影片，包括《泰囧》和《少年Pi》，無一不是口碑效應帶動起來的，有人陪女朋友看完陪父母看，陪父母看完再陪客戶看一遍。”

“中國的電影消費者主流，依然是視覺動物，李安《少年PI》是視覺的勝利，而不是原著的功勞，因為會去看原著，看影評的人少之又少。《泰囧》亦是如此，人們需要視覺小品，給沉悶至極的生活帶來點歡樂……”。誠如萬婷所說，在中國的大城市，年輕白領花上60-80元的票價，捧著薯片和爆米花，涌進裝修豪華的多廳影城——盡管所有的影廳都在放著同樣的片子，中間笑場不斷，盡管不穩定的經濟正在攪動這個時代的神經——但無論如何，中國電影仍然是一塊愈發膨松酥香的金色蛋糕。

“電影消費本來就是一種宣泄式消費，”星美院線的章杰說，“如果生活中有更多的憂慮，人們可能更希望走進這樣的場所來緩解、交流、傾訴。”

飯局·菜單

小米椒蒸豬腳 48元/份

鹽蛋黃蒸茄子 38元/份

地瓜丸 24元/份

武岡鹵香干 12元/份

雞湯鮮菌煲 128元/大份

黃悶黑山羊 108元/份

猛火炒牛肉 88元/份

紅菜苔 22元/份

萵筍葉 22元/份

下飯碎土鴨 58元/份

涂記小炒魚頭 58元/份

青椒炒拆骨肉 38元/份

椒香藕丁 28元/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