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善我國藥品專利風險管理的建議

董 麗，楊建華

(沈陽藥科大學工商管理學院，遼寧 沈陽 110016)

制藥行業是知識產權制度應用得最成功的行業，這一點已成為國際共識，因此多年來大的跨國制藥企業一直將專利等知識產權轉化為企業的綜合競爭力而充分加以保護，并進行戰略式運營，從而形成自己的知識產權戰略體系。也正因為如此，中國制藥企業一直受困于藥品專利糾紛，顯露出我國制藥行業專利風險管理的欠缺。

1 藥品專利風險因素分析

1.1 專利的攻防戰決定了專利戰略的實施風險

隨著各國知識產權制度的不斷完善，使得知識產權制度對市場經濟的調控作用也越來越重要。企業的非專利權產品想要進入市場，就應首先分析是否存在相關專利制約該產品上市。如果存在，就必須予以突破或清除，進行專利無效宣告請求或提起專利有效性質疑，并達到最終目的。這是國外非專利藥制造商產品開發時常用的策略。而持有專利技術的企業也會在延長專利有效期、擴大保護范圍和增強已有專利的牢固性等方面不斷努力，形成專利網來完善專利布局。此外，其他制藥企業也會在公開的專利技術基礎上對產品或生產工藝進行后續開發，避開其工藝或開發替代藥物來挖掘潛在的專利資源，以新的專利權來制約原專利權人或保護尚未被開發的市場[1]。這就是專利攻防戰。

1.2 藥品進入國際市場存在技術壁壘風險

自中國進入世界貿易組織以來，很多企業都面臨走出國門的情況，無論是在國內市場還是在國際市場，圍繞知識產權問題和標準的糾紛不斷增加，發達國家在國際貿易中廣泛使用的“以鄰為壑”戰略，通過知識產權的保護手段被成功地延伸到科技領域。我國專利保護制度起步晚，而且很多制藥企業的專利保護和風險防范意識薄弱，導致我國的制藥企業經常落入跨國制藥巨頭們設下的種種知識產權陷阱，付出了高昂的代價。

1.3 藥品專利訴訟風險逐漸升級

在我國的醫藥市場上，制藥企業面臨的專利訴訟風險越來越多，頻頻遭遇跨國制藥巨頭的專利侵權訴訟，國內制藥企業之間的專利糾紛也不斷。輝瑞、禮來、葛蘭素史克等跨國制藥巨頭紛紛發起的“偉哥”案、“吉西他濱”案、“羅格列酮”案等專利侵權的糾紛，連同“科泰復”牌雙氫青蒿素哌喹片專利侵權案、“哌舒”的專利權有效性的紛爭、亮菌糖漿的生產方法專利侵權案、舒朗注射液專利侵權案等國內藥企之間的專利糾紛，使得我國制藥企業頻頻中招，徘徊在專利糾紛的十字路口，嚴重阻礙了企業的發展。

2 我國藥品專利風險管理存在的問題

2.1 制藥企業應對專利風險的能力較弱

由于受知識產權大環境的影響和企業自身專利意識的問題，在我國國內制藥企業之間的專利糾紛不斷，給很多企業造成不小的麻煩和困擾，究其根本原因還是市場占有率和銷售額的影響，都希望瓜分某個已經成熟的藥品市場。如2010年6月威爾曼藥業與譽衡藥業就“注射用哌拉西林鈉舒巴坦鈉(哌舒)”的專利紛爭，多達11家企業涉案;“養血清腦顆粒”的專利侵權案;“復方鋁酸鉍顆粒及制備工藝”的專利侵權案;“三七皂苷粉針劑”的專利糾紛等，都讓我國制藥企業清楚地認識到自己所面臨的專利風險的嚴重性，而且這些風險的影響因素復雜多樣，不容易把控。從知識產權的國際環境來看，我國的制藥企業在對抗國外制藥企業的專利布局中，還存在著侵權規避及技術創新的壓力。在國外專利壁壘限制不斷增加及國內外專利競爭日趨激烈的情形下，如何提高企業自身抗風險能力非常重要。

2.2 在國際合作中缺乏專利風險預警機制

由于2008年金融風暴的影響讓發達的醫藥市場銷售額在逐漸減小，2010年5月的數據顯示，美國制藥業的總員工數量比2年前減少5%，故國外許多醫藥研發人員和生物制藥廠都希望能在中國尋找新的投資方和技術轉讓方[2]。雖然這種格局給中國醫藥市場和制藥企業帶來了機會，但同時也存在著很大的挑戰，有些項目的可行性和可操作性是否很強值得商榷。另外，知識產權權屬不清和技術信息泄露等專利風險也會同時發生。這就要求我國制藥企業要有很強的專利風險管理能力，從機會中不斷挖掘自身潛力，通過專利規則的運用和專利風險的預警，以及應對機制的采用，不斷提高自身的專利競爭實力和我國制藥行業的綜合實力。

2.3 承接醫藥產業研發外包時同樣存在專利風險

國際醫藥產業研發外包(CRO)近年發展迅速，全球35%的制藥企業都將亞洲作為外包首選，我國臨床資源豐富、綜合成本低、研發和制造業基礎好，正在成為全球合作研發和合作生產的重要基地。2011年，全球藥品合同生產的收入總額近2 180億美元，預計到2016年，將達到3 610億美元，年均復合增長率(CAGR)為10.6%。2010年，我國 CRO行業的市場規模從30億元增長到98億元，年均復合增長率為34.44%;其中臨床試驗CRO的市場規模從17億元增長到56億元，年均復合增長率為34.72%[3]。中國CRO市場前景廣闊，但企業在承接CRO時要有專利風險防范意識，充分認識到合作過程中存在專利風險，由于有些企業管理制度的缺陷，會出現專利技術信息泄露或被合作者利用而被竊取等風險;對于藥品研發和實驗中的數據也要嚴格管理，避免專利信息泄露，在合作之前對于合作契約的嚴密性要把關，否則容易出現后來的專利產權歸屬糾紛。

2.4 日趨復雜的國際市場環境加大了藥品專利的風險

目前，我國制藥企業的自身實力也在逐漸發展壯大，銷售收入超過50億元的企業，由2005年的3家增加到2010年的17家，超過100億元的企業由2005年的1家，增加到2010年的10家。我國目前已有20多家制藥企業以首次公開幕股(IPO)方式在美國、英國及新加坡等國上市，制藥行業已經躋身我國企業海外上市前五大行業之中[4]。據統計，我國2009年有34.3%的出口企業受到國外技術性貿易措施不同程度的影響;全年出口貿易直接損失574.32億美元，比2008年增加68.9億美元，占同期出口額的4.78%，比 2008年上升 1.24%;企業新增成本 246.25 億美元，比2008年上升5.53億美元[5]，而其中不乏知識產權的糾紛。

隨著全球藥品市場和藥品規模的擴大，我國制藥企業已經積極參與到全球的競爭之中。2012年，我國醫藥產品進出口總值809.5億美元，增幅 10.5%，再創歷史新高。其中，出口476.0億美元，同比增長了6.9%;進口333.5億美元，同比增長了15.9%。對外貿易順差142.5億美元，同比減少了9.5%[6]。短期看，醫藥出口貿易呈回升趨勢，診療設備、原料藥出口增速回升至去年同期水平，西成藥仍保持較高增速，可見，我國制藥企業已基本具備進軍國際市場的條件。然而我國藥品在進軍國際市場時要注意潛在的風險，以專利為表現形式的技術壁壘經常發難，而且還有一些復雜苛刻的技術標準和環境標準等規則也是陸續出臺，這種技術性壁壘和綠色壁壘結合起來使用的規定，常常讓我國的制藥企業在短時間內無法應對。此外，還有越來越多的復雜的貿易救濟手段，形式多樣，包括臨時措施、反傾銷和反補貼，又包括美國的“337調查”，發起的國家也逐漸增多，從美國、歐盟等發達藥品市場擴展到了印度、墨西哥等新興的藥品市場。而且，逐漸出現涉案產品出口金額大，被調查主體逐漸轉向國內龍頭醫藥企業，涉案的產品向長期競爭激烈的產品品種集中的特點。2011年，我國醫藥產品在國際市場就遭遇到10多起國外貿易救濟案件，超過2009年和2010年的總和[7]。可見，受歐美各國財政緊縮政策的影響，我國制藥企業在參與國際市場競爭當中會遇到很大的阻礙，而且專利風險也越來越突出，企業必須重視專利風險預警，熟悉國際貿易慣例和各個目標國的專利規則，提前考慮各種應對方案和措施，盡可能減少企業的各種風險和降低風險的損失程度。

2.5 中國藥企缺乏國際認證，而國際上藥品監管卻日趨嚴格

我國制藥企業由于自身的研發投入和研發能力的限制，技術含量較高的新制劑比較缺乏，再加上對國際認證的認識不足，所以參與國際認證的企業很少。在國際上，制藥企業的研發實力和推出仿制藥的能力可通過全球藥物主文件(DMF)申請數量和新藥申請(ANDA)獲批數量上得到反映。我國制藥企業在DMF文件、ANDA申請數和美國食品和藥物管理局(FDA)批準的基地數等方面遠遠落后于其他國家。

目前，我國制藥企業通過美國藥品生產質量管理規范(cGMP)認證的有4家，通過歐盟國家藥品生產質量管理規范(GMP)認證的企業有11家，通過世界衛生組織(WHO)和日本GMP認證的企業各1家。劑型方面，口服固定制劑企業12家，注射劑企業6家[8]。與同屬于發展中國家的印度比較，從申請批文的時間和數量上看，我國在原料藥的發展水平上落后印度5年左右，制劑則落后了10年左右。我國目前獲批的FDA生產基地數約為40個，而印度為200個;我國獲批的ANDA數為10個，且大部分是通過收購美國公司獲得，而印度截至2009年共擁有591個ANDA，僅2009年就申請了140個[8]。

各國政府近年來通過修改醫藥產品質量標準來提高市場準入門檻，2011年5月1日，歐盟《傳統草藥指令》強制實施，我國中成藥需注冊才能繼續銷售;歐洲藥品質量管理局(EDQM)進一步加強了對進口原料藥的管制，將監管范圍延伸至初始反應物;2011年6月，歐盟委員會頒布新法令，要求從2013年7月2日起，所有輸往歐盟的人用藥活性物質(API)必須出具出口國監管部門的書面聲明，聲明其生產規范水平需達到歐盟水平，并對出口企業實施定期、不定期、嚴格和透明的檢查。這些舉措表面上是加大對海外生產商的監管和檢查力度，加強對上游產品的監控和追溯能力，實際上是對進口產品的變相限制。

此外，新興醫藥市場國家也逐步提高進口醫藥產品的準入門檻，如巴西開始對醫療器械采取備案制管理，秘魯要求進口制劑須滿足GMP標準等。這些新標準新規定的提出都顯示了國際上許多國家對藥品監管標準的提高，無疑為我國醫藥產品的出口構成很多的風險影響因素。

3 完善我國藥品專利風險管理的建議

3.1 明確藥品專利風險管理目標，提高專利風險管理水平

目前，我國制藥企業在專利管理上存在滯后性，管理能力和水平都比較落后，再加上研發能力薄弱，導致我國制藥企業專利風險管理存在很多問題。其中管理目標不明確的問題使專利風險管理存在盲目性，更談不上具體措施和方案，對于突如其來的專利風險往往是被動應對。因此，企業首先應該明確專利風險管理目標，并且在藥品專利風險管理上也事先設定科學的管理模式和方法，以保證企業利益，提高專利競爭力水平。

3.2 建立藥品專利風險識別機制

很多制藥企業已經意識到其專利管理中存在著風險，但缺乏對專利風險的識別能力，對風險源的信息搜集不全面，也未進行系統分析。我國很多制藥企業沒有建立自己的專利風險手冊，對專利風險未科學地歸類和統計，未找出相應的風險源和風險事件，也未對該風險所造成的損失進行估計。2006年10月，巴黎世界制藥原料展覽會(CPHI)上，我國3家參展企業被指控專利侵權、6名參展人員被拘押調查[8]事件說明，我國制藥企業在經營活動中沒有考慮到可能遇到的專利風險，因而會出現如此被動的局面。

3.3 建立藥品專利風險評估機制

制藥企業本身無意識對風險進行分析和評估，即使考慮到了，但也缺乏專業人員，風險評估能力和水平較低。因此，我國制藥企業應該建立科學的藥品專利風險評估機制，利用定性和定量兩種方法對可能存在的專利風險進行評估，科學地進行風險排序。

3.4 建立健全藥品專利風險預警和控制機制

很多制藥企業預警信息散亂無序，沒有進行系統歸納和整理，對于預警信息也沒有接收和處理的程序，責任沒有劃分清楚。一旦出現預警信息時，往往沒有引起足夠重視，待風險事件發生時，就會認為是突發事件而不知所措。建立健全風險預警機制可使遇到的專利風險得到有效控制，通過風險等級和預警等級的劃分，配以相應的控制措施可全面提升企業應對藥品專利風險的能力。

3.5 做好專利風險管理的組織建設和制度建設

從企業專利組織角度看，我國制藥企業大多數都沒有在企業內部或企業專利管理部門內部設立知識產權風險管理崗位或相關職能部門，各部門之間沒有常備的信息接口，使整個專利風險信息無法流暢傳遞，企業間信息和知識的共享受到阻礙。再加上各部門之間職責劃分不清，對于風險的預警和處理也沒有形成流暢的應對反饋流程，在處理專利風險預警中形成信息滯后、選擇措施方案不當等弊病。因此，企業建立和完善藥品專利風險管理的組織建設和制度建設，可有效防止因專利風險而帶來的損失，確保知識產權管理的有效性，從而避免專利技術的浪費或流失。

4 結語

總之，國內和國際環境的變化使得藥品專利的風險也在逐漸加大，國家和企業首先要將專利的管理問題提升到戰略高度，除了把工作的重心放在專利開發上以外，還要考慮對于專利風險的防范問題。專利風險因素的諸多不確定性也決定了對藥品專利風險管理工作的艱巨性，從美國藥品專利風險的特征中可以發現我國藥品市場將來要面臨的諸多問題，因此，企業應建立一套完整而有可操作性的全面風險管理體系。綜合考慮國內和國際環境變化，嚴格進行藥品專利風險的識別、評估和控制，通過企業內部專利管理的組織建設、制度建設和流程建設來實現專利戰略的統籌安排、統一管理和全程監控，提升企業的專利管理水平，加強企業專利風險預警和監控的能力，實現企業專利價值的提升，形成可以開拓市場、增強競爭力的保障。

[1]佚 名.專利戰中國制藥企業如何打好[EB/OL].[2004－08－02].http://www.bioon.com/industry/mdnews/76806.shtml.

[2]方迎定.國外醫藥研發項目中國尋金知識產權不清成障礙[EB/OL].[2010 － 07 －19].http://www.eeo.com.cn2010/07/19/175951.shtml.

[3]佚 名.2011年，全球藥品合同生產的收入總額接近2180億美元[EB/OL].[2012 － 03 － 07].http://www.pharmacy.hc360.com.

[4]佚 名.中國藥企發展機遇與挑戰分析[EB/OL].[2012－10－23].http://www.askci.com/news/201210/23/10439_16.shtml.

[5]佚 名.世界制藥原料展覽會上醫藥企業代表巴黎遭扣押[EB/OL].[2006 －10 －20].http://info.chem.hc360.com/2006/10/20081335 56.shtml.

[6]佚 名.中國醫藥保健品進出口商會網站數據[EB/OL].http://www.cccmhpie.org.cn/.

[7]劉 旭.醫藥企業:國內外市場多方博弈[EB/OL].[2012－02－02].http://www.shangbao.net.cn/.

[8]佚 名.中國醫藥國際化制劑認證首批先導性企業發布[EB/OL].[2012 － 04 － 24].http://www.china.com.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