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俊華,衛 玲
(西北大學經濟管理學院,陜西西安710127)
國外關于生活方式的早期研究者有凡勃倫(Thorstein B Veblen)和韋伯(Weber),其中,凡勃倫指出,“生活方式是一種流行的精神態度或生活理論”[1],提出炫耀消費行動的顯功能和潛功能,分析了有閑階級、企業營利者和機器操作者之間的矛盾沖突。韋伯則指出,“一定的生活方式能夠受到一些人的期盼,以至他們都希望進入這個圈子”[2]。20世紀中期,西方學者主要圍繞消費方式來研究生活方式。20世紀60年代末,賓克萊(Binkley,L.J.)側重于分析價值觀念的變化對生活方式選擇的影響[3]。20世紀80年代,人們對生活方式的研究傾向于對生活風格的研究,費瑟斯通(Mike Featherstone)指出,個人的汽車、住房、服飾、業余愛好等都被認為是消費者個人風格的體現[4]。威廉·萊澤(William Eliezer)認為,生活方式是某一群體在生活上所有的特征,這一特征可以顯示并解釋該群體與其它群體的差異,因此,生活方式是文化、價值觀、態度、資源、法律等所造成的結果[5]。從上述研究可以看出,生活方式是指在一定的社會經濟基礎和文化取向、價值觀念等的指導下,人們所逐漸形成的用以滿足自身生活需要的相對穩定的活動形式、特征及其過程中的心理感受。
隨著生活水平的提升和社會發展觀念的演變,客觀而科學地對城鄉生活方式一體化進行評價成為不少學者的研究重點。其中,國外的主要理論成果有:費迪南德·滕尼斯(Ferdinand_Tnnies)概括了現代城市生活方式與傳統生活方式的不同特征,開創了用鄉村和城市生活方式對比研究的先例。路易斯·沃思指出城鄉生活方式由人口數量、人口密度和異質性等決定[6]。20世紀后期,美國的世界價值研究機構提出用“幸福指數”這一指標對城鄉生活方式一體化水平進行衡量。英國政府構建了“可持續發展指標”來評價城鄉生活方式一體化。聯合國人居中心與世界銀行提出了都市環境指標體系。在國內,典型的理論成果有:將生活方式一體化定義為社會提高國民生活的充分程度和國民生活的滿足程度[7]。有學者指出生活方式應該主要包括生活滿意度、生活水平、生活合理度這三個一級指標[8]。程國棟(2005)構造了國民幸福核算指標體系,用來衡量我國城市生活方式一體化水平,它由政治自由、經濟機會、社會機會、安全保障、文化價值觀、環境保護等六個一級指標組成[9]。
城鄉生活方式一體化是實現城鄉一體化的必然要求。上述理論研究著重對城市生活方式的構成進行了探討,為進行城鄉生活方式一體化的研究提供了理論基礎。但是,為了科學地比較和研究城鄉生活方式一體化的內涵及演變規律,需要構建一套較為完善的指標體系來進行量化測度。
城鄉生活方式產生差異并形成對立是隨著城市和鄉村的出現而出現的,只是隨著科技的發展和社會的進步,城鄉生活方式趨向一體化,但是,即使在當今的發達國家,城鄉生活方式也或多或少地存在著差異。因此,實現城鄉生活方式一體化,不但可以從根本上解決長期困擾我國經濟、政治、社會發展的“三農”問題,而且是我國應對新的經濟社會發展環境、實現城鄉一體化的必然選擇。因此,對不同區域城鄉生活方式一體化的發展程度進行比較研究是必要的,指標體系的建立則是其關鍵。城鄉生活方式一體化指標體系主要包括以下一級指標:
第一,物質指標。主要用來衡量城鄉居民生活質量狀況。一般由人均收入、人均消費、人均工資等具體指標構成。
第二,教育指標。一般由教育支出、教育投資、高校畢業生人數等具體指標構成。教育程度是決定一個地區居民文化素質高低的重要因素,是體現社會教育公平的重要指標,是一個地區培育區域創新能力的前提條件和必要保障。
第三,硬件指標。是指基礎設施建設,以及綠地覆蓋率、人均城市道路面積等。
第四,醫保指標。一般由萬人衛生技術人員、萬人衛生機構數等構成。
第五,社保指標。一般由社會保障和就業支出比、城鄉參加養老保險人數比、萬人城鎮社區服務設施數等構成。

表1 城鄉生活方式一體化指標體系框架
本文以城鄉生活方式一體化指標體系的內容為依據,并結合我國各地區城鄉的特點,建立了城鄉生活方式一體化的評價指標體系[10](如表1所示)。
由于在選取指標時度量單位、統計口徑等會存在一定的差別,因此,本文選取了9個反映城鄉生活方式一體化水平的指標,主要包括: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農民人均純收入,城鄉消費水平對比,平均工資,教育支出占財政支出比例,人均公園綠地面積,萬人衛生技術人員數,人均預期壽命,每萬人擁有公共交通車輛。并根據《中國統計年鑒2011》整理得出了相關數據(見表2)。
因子分析方法是通過對多指標或多變量進行內在歸類,最終用少數幾個因子(非變量)代替眾多變量或指標作為分析問題的主要因素的一種統計分析方法。該方法的模型為:
設 X1,X2,…,Xp為可觀測變量,設 F1,F2,…,Fm(m≤p)為相互獨立且不可觀測的潛在因子,ε1,ε2,…,εp為與F獨立的特殊因子(E(ε)=0,且ε的各分量相互獨立),則變量與因子之間存在下列線性關系:

其中L=(lij)為因子載荷矩陣,反映了第j個因子對第i個變量的解釋程度;為因子Fj對X的方差貢獻度,反映了因子Fj的重要程度為變量 Xi共同度,反映了所有因子對變量Xi的影響。

表2 城鄉生活方式一體化評價指標值
1.檢驗原有變量是否適合進行因子分析
用KMO檢驗和巴特利特球度檢驗,KMO取值0.498,球形度檢驗統計量的 Sig=0.004 < 0.05,因此原有變量適用于因子分析方法。
2.提取公共因子
根據上述矩陣,通過主成分分析法提取公共因子,選取特征值大于1的三個因子(如圖1)。

圖1 因子碎石圖
因子分析的初始解(如表3)為9個變量的共同度分析。“Extraction”列是依據設置條件提取特征值時的共同方差。表中顯示9個變量的共同方差均較高,代表9個變量的因子分析提取效果較好。

表3 因子分析初始解
由表4看出,因子特征值大于1.000的3個因子方差累計貢獻率已達86.043%(它們各自方差貢獻分別為 37.869%、29.86%、18.315%),表示可以選取這三個因子來解釋城鄉生活一體化水平。
3.因子分析與命名
為了考察各因子的代表指標和變量,同時方便各因子命名,采用方差最大法對初始因子載荷矩陣正交旋轉(如表5所示)。
旋轉結果顯示,第一因子對X1、X2、X6和X8有較強的解釋能力。這些變量主要反映城鄉居民生活收支情況、環境和質量一體化的水平。因此,將其定義為整體生活水平一體化因子。
第二因子對X4、X12和X9三個指標有較強的解釋能力。這些指標主要從生活環境方面來描述城鄉生活一體化的水平,因此將其命名為生活環境一體化因子。
第三因子對X3和X7兩變量有較強解釋能力。該變量主要描述城鄉生活質量一體化程度,因此將其定義為生活質量一體化因子。

表4 因子解釋原有變量總方差解

表5 旋轉后的因子載荷矩陣
(4)因子得分結果
由回歸法得到因子得分系數矩陣如表6,從而對上述三個因子進行賦值、生成,最后計算各省份的因子得分。
每個樣本在相應因子上的得分則通過因子得分系數和原始變量的標準化值進行計算得到。計算公式為:
fi=其中,fi為賦值后的因子分值,βj為因子得分系數矩陣。

表6 因子得分系數矩陣
然后依據公共因子得分和各因子的方差貢獻率占總比重作為權重進行加權求和,能夠得出我國西部地區各省份城鄉生活一體化的綜合得分:
F=(37.869F1+29.86F2+18.315F3)/86.043
其中,F1、F2、F3就是所提取的三個因子的得分。上述F值即可用來綜合評價西部各省區的城鄉生活一體化水平,F值越高代表所測地區的城鄉生活一體化水平越高。各省、市、自治區的公共因子得分和綜合得分,以及在此基礎上的排名如表7所示。

表7 各省市自治區因子得分及排名
根據表7西部地區各省份因子得分可以繪制各因子得分圖,直觀反映我國西部地區各省份城鄉生活一體化的水平(見圖2)。圖中各省份的綜合得分和公因子得分基本上對我國西部地區12個省份城鄉生活一體化水平及其主要特征加以較為直觀的展示。通過各因子的走勢,可以看出各省份的因子得分有比較大的差異,這說明西部地區各省份之間城鄉生活一體化的水平和特征存在較大差異。另外,從綜合因子得分值來看,各省份數值均較小,說明整體上西部地區各省份城鄉生活一體化比較落后。圖2中,各省份按照綜合因子的得分從左向右降序依次排列,顯示出三個公共因子的變動趨勢,除整體生活水平一體化因子以外,其他兩個公共因子基本上不存在隨總體因子的變動趨勢而變動,由此可以得出,各省份在整體生活水平一體化因子、生活水平一體化因子和生活質量一體化因子的表現良莠不齊,最終的綜合因子得分是各公共因子綜合作用的結果。因此,在西部地區轉變經濟增長方式逐步推進城鄉生活方式一體化的進程中,各省份應該根據自身城鄉經濟、社會、文化等方面的現實狀況,相互借鑒先進的發展經驗,共同促進我國城鄉生活方式的一體化。
綜合因子(F)得分大于0的總共有六個省份,占所考察的12個省份的50%,說明西部地區近半數的省份城鄉生活一體化的水平較低。其中綜合因子得分較高的共有三個省份,分別是重慶、西藏和內蒙古,說明這些省份的城鄉生活一體化程度較高,城鄉發展的差距相對較小。

圖2 西部地區各省(自治區、直轄市)因子得分圖
公因子1(F1)得分大于0的總共有五個省份,得分值較高的有重慶、內蒙古、寧夏和廣西,說明這四個省(市、區)在縮小城鄉生活水平和生活質量差距方面的措施比較得當,整體的生活一體化水平在西部地區處于領先地位。其中得分最高的是重慶(1.60)與得分最低的貴州(-1.12)相差 2.72 分,由此可知,我國西部各省份之間的城鄉生活一體化水平也存在較大的差距。進而通過與綜合因子的對比能夠看出,整體生活水平相對比較高的地區其綜合因子的得分也相應比較高,這表明西部地區的城鄉一體化很大程度通過整體生活水平一體化來反映和解釋,從圖中可以看出西藏獨立于這一現象,主要是由于公因子2生活水平一體化的高水平將西藏整體拉上。
公因子2(F2)得分大于0的一共有六個省份,得分較高的省份有西藏、青海、內蒙古和寧夏,說明這些省份在城鄉生活一體化的進程中,雖然工業化和城市化發展較為落后,也正因如此,導致城鄉之間的生活水平差距沒有經濟相對發達地區表現得那么明顯。得分較低的省份主要有云南、貴州和甘肅,說明這些地區存在經濟發展落后和城鄉生活水平差距較大的雙重問題。
公因子3(F3)得分大于0的省份總共有六個,得分較高的主要有西藏、重慶和貴州,說明這些省份城鄉生活質量之間的差距在西部相對較小,一方面表明,經濟處在較低水平和較高水平的地區城鄉之間的生活質量不易出現差距過大的現象,另一方面生活質量并不僅僅是城鄉居民在物質方面獲得的滿足,還包括對生活輕松狀態和自然環境的需求。
在我國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進程中,要立足西部的特殊性提出西部地區城鄉生活方式一體化的模式選擇。通過城鄉信息、資本、人力資源等各種要素的自由流動和共享,進而實現城鄉生活方式的趨同。通過分析,我們可以看出作為城鄉一體化的一個必要條件,西部地區的城鄉生活方式一體化水平雖然得到發展,但是整體偏低。因此,為了又好又快地實現西部地區城鄉生活方式一體化,應根據西部地區的區位條件、經濟基礎、資源稟賦采取不同措施。
1、加強城鄉基礎設施的建設,尤其是農村基礎設施的建設。基礎設施的完善是支撐和保障城鄉社會經濟、政治、文化活動運行的基礎結構要素,是城鄉生活方式一體化的前提條件,是城鄉生活方式一體化重要的空間載體。應從前一輪的重點在城市建設轉移到農村,特別是在教育、基礎設施、電力、電視網絡等諸多方面逐步縮小城鄉差距,用現代文明推動農村的各方面發展。
2、加快農村工業化的進程,實現農民市民化、農村城鎮化,從而為城鄉生活方式一體化提供堅實的物質基礎。沒有工業的發展,農業發展就缺乏技術基礎,也就無法實現農業的現代化。同時,發展工業不但可以增加就業崗位,而且通過產業集聚,產業鏈延長,能夠產生對相關基礎設施和第三產業的需求,從而創造更多的就業機會。隨著工業化生產方式和分工、協作關系的引入,農村形成了一種新的生產方式——農業工業化,由此帶來生產率的大幅度提高,農民收入的增加,使農民接受工業文明,進而實現農業生產方式、生活方式的轉變。
3、以信息化和新型工業化推進產業結構優化與戰略性調整,對傳統產業進行高起點、大跨度改造,拉長產業鏈條,并帶動新型城鎮化和農業現代化相關產業發展,統籌推進城鎮化與新農村建設,促進西部地區城鄉區域發展協調互動,不斷增強長期發展后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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