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繼權,馬光選
(華中師范大學政治學研究院,湖北武漢 430079)
面對自然界與人類社會存在的大量風險,數學、經濟學、金融學、管理學和社會學等學科已經進行了大量的研究,且取得了相對卓有成效的研究成果。但政治學學科對于風險問題的研究依然非常薄弱。鑒于此,筆者認為有必要針對風險展開政治學的研究,希望以此能改變目前政治學在風險研究方面相對薄弱的狀況。在提出本文的新范式之前,我們有必要對已有與風險相關的政治學研究視角進行梳理和探討,以便考察學界相關研究的具體進展情況。學界已經形成的研究視角包括生態視角和社會視角兩種,這里將之稱為風險政治學化研究。
上述兩種研究視角只是把風險作為一個外生變量,對某種類型的風險導致的政治后果進行了相關性探究而已,并沒有真正形成對風險的政治學討論,但因其畢竟使用了一定的政治學分析工具對風險進行過研究,所以我們姑且稱之為風險的政治學化研究,以區別于本文所要主張的風險政治學的研究。
隨著人類現代化進程的加快,人類在改造自然的同時,對自然亦造成了大量的破壞,帶來了空氣污染、土地沙漠化、水土流失、森林銳減和氣候變暖等災難。基于此,有別于環境工程、生態學等學科的研究視角,一些學者從政治學視角切入,對環境和生態問題展開研究,探討環境惡化對政治系統造成的挑戰以及政治系統應該做出的反應和調整。
1.國外生態視角研究
馬爾薩斯在《人口原理》一書中探討了人口與環境和資源之間的關系,認為人口政策的調整是環境保護的重要手段;羅馬俱樂部的報告《增長的極限》指出資本主義的增長方式是人類環境破壞的根本原因,因而提倡一種“零增長”的發展模式來實現環境保護的目標;科爾曼的《生態政治》一書對資本主義生態危機進行了更為詳細的論述,指出在集權主義的權力集中模式下,參與型民主方式對生態的改善必然是以失敗告終的,所以他提倡以社區治理的社群主義模式來對抗集權主義,以實現生態政治的目標[1];吉登斯在《氣候變化的政治》中提出了有關氣候政治的四點建議:第一,把氣候變化與日常生活勾連起來;第二,堅持氣候政治上的第三條道路;第三,實現企業、消費者和政治領導人之間的聯合,集體應對氣候變化的挑戰;第四,把氣候變化與地緣政治結合起來[2]。之后很多學者都進入了這一領域,形成了大量的著作和成果,其中比較優秀的有安德森的《政治與環境:關于生態危機的讀本》、卡普拉的《綠色政治:全球的希望》、托卡爾的《綠色的選擇》,等等。這些學術成果的研究與綠色政治運動是同步的,伴隨著這些理論研究的進展,綠色政黨在西方國家的政治生活中也紛紛嶄露頭角,有的進入議會,有的甚至成為政治官員。
2.國內生態視角研究
生態視角的政治化研究在國內起步較晚。郇慶治主持翻譯了克里斯托弗·盧茨的《西方環境運動:地方、國家和全球向度》、多布森的《綠色政治思想》、穆勒-羅密爾的《歐洲執政綠黨》、默里·布克金的《自由生態學:等級制的出現與消解》、薩拉·薩卡的《生態社會主義還是生態資本主義》、塔基斯·福托鮑洛斯的《當代多重危機與包容性民主》、約翰·德賴澤克的《地球政治學:環境話語》等綠色政治的經典著作,從而引導了中國大陸綠色政治研究的風潮。而國內其他有關綠色政治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對中國傳統思想中生態智慧的挖掘和馬克思主義理論中生態理念的闡釋應用上。他們認為中國傳統文化中的“齊物論”觀念、“和合”思想以及“道法自然”理念都可以在新的情勢下應用于綠色政治研究[3]。馬克思主義理論對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做了根本性的批判,其中曾廣泛談及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對自然物質環境的破壞性掠奪問題,而這些理論都可以被重新闡釋和開發利用。在政治生活層面,面對嚴重的環境安全問題,在2006年10月召開的中國共產黨第十六屆五中全會上,黨和政府正式將建設資源節約型和環境友好型社會確定為國民經濟與社會發展中長期規劃的一項戰略任務。并在黨的十八大報告中明確指出:“建設生態文明,是關系人民福祉、關乎民族未來的長遠大計。面對資源約束趨緊、環境污染嚴重、生態系統退化的嚴峻形勢,必須樹立尊重自然、順應自然、保護自然的生態文明理念,把生態文明建設放在突出地位,融入經濟建設、政治建設、文化建設、社會建設各方面和全過程,努力建設美麗中國,實現中華民族永續發展。”[4]
社會視角的研究主要體現在風險社會理論上,風險社會理論以反思性現代化作為其理論基礎,主要由烏爾里希·貝克和安東尼·吉登斯等人提出[5]。他們認為:“風險這個詞好像是通過西班牙或葡萄牙人傳入英語中的……后來這個詞就用來指代各種各樣的不確定的情況”[6];風險是現代化的產物,“直接與反思性現代化的概念相關,風險可以被界定為系統地處理現代化自身引致的危險和不安全感的方式”[7](p19),所以現代風險,即人造風險,往往是因現代化而發,官僚制、民族國家、跨國公司、民主政治、現代科技等現代化的產物是現代風險產生的根源。其中政治學視角的討論主要涉及以下幾個層面:
1.風險分配問題
這些理論中從政治學角度所做的探討主要集中在貝克對現代風險分配的闡釋上,他認為風險“是指完全脫離人類感知能力的放射性、空氣、水和事物中的毒素和污染物,以及相伴隨的短期和長期的對植物、動物和人的影響。他們引致系統的、常常是不可逆的傷害,而且這些傷害一般是不可見的”[7](p20)。在這個風險定義的基礎上,他認為風險社會一個是以風險的暴增和累加為特征的嶄新的社會發展階段,它對政治系統提出了挑戰和要求,而風險對政治系統的影響要體現在風險的分配不均所產生的后果上,“在發達的現代性中,財富的社會生產系統地伴隨著風險的社會生產。相應地,與短缺社會的分配相關的問題和沖突,同科技發展所產生的風險的生產、界定和分配所引起的問題和沖突相重疊”[7](p31),從而提出了有關風險分配的命題。
2.風險分配的邏輯
如果說政治就是有關分配的問題,那么貝克認為財富分配的利益政治和壞處分配的風險政治在分配邏輯上存在著根本性的差異:風險也依照階級模式進行分配,但是其分配邏輯是剛好倒過來的,財富在上層集聚,風險在下層集聚,財富上的貧困與風險的累積實現了重疊,從而加劇了階級的分化結構。進而他認為,這種風險分配的不平等結構是以風險感知、處理和轉嫁能力的不平等為根源的,所以“那些發現自己作為風險制造者而處于公眾聲討中心的人,竭盡全力通過在工業中逐漸制度化的‘反科學’的幫助來反駁對他們的指控,并試圖提出其他的原因和禍根”[8],從而可以逃避對風險的責任承擔,這就產生了“風險責任規避邏輯”。同時,也存在另外一種風險分配邏輯:風險分配也遵守一種“飛去來器效應”,即因為風險作用方式的無序性和超時空性,那些早先在風險中獲利者,最終可能也必須承擔風險的后果。從而形成了風險分配的兩種邏輯,而正是這兩種邏輯的作用,使得在政治生活中,存在一種“集體的不負責任”機制,當民眾在政治議題中要對風險責任進行明確化時,卻遭到現有政治系統的歪曲與打壓,于是,在民意無法在現有政治框架下得到伸張的情況下,民眾就在現有的正式政治框架之外發展起來一些專門針對風險議題的社會運動,人們通過示威、游行、靜坐和拒購等政治活動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政治訴求,政治議程或因此而改變。
吉登斯從社會構成理論出發,認為現代化的動力主要是時空分離、脫域機制和知識的反思性作用機制三者的相互作用,推動著社會從傳統過渡到現代。社會在去傳統化之后,社會結構出現了變遷,也就出現了大量社會風險的累積,從而現代社會成為一個“失控的世界”。面對這個失控的風險世界,在政治實踐層面可以采取政府與民間合作的方式走一條風險治理的“第三條道路”來控制和化解風險,其思路和貝克的觀點大同小異。
3.風險政治制度與政治行為
貝克和吉登斯被認為是風險研究中的制度主義者,因為他們認為風險社會的政治活動方式發生了變化,相應的制度安排需要調整,這種調整過程更多的是在原有制度框架下的職能轉變。至于新的制度安排,則往往是在現有制度無法承擔新的職能的地方出現,未來時代原有的代理性質的機構可能會更多地被直接參與決策的自主性制度安排所替代。很多溢出現有制度框架的社會運動、游行示威,新的政治團體、論壇,甚至暴力行動逐漸成為政治生活的常態。
現有的風險政治學化研究存在著缺陷,可以從如下幾個方面來審視。
(1)生態視角批判
現有生態視角的研究堅持以環境為中心,區別于傳統政治的以人類活動為中心的研究取向,它有利于人們在政治活動中規范自己的政治行為,從而達到保護環境安全的目標,這對于解決因為現代化的高度發展而導致的環境破壞問題而言,確實起到了一定的積極作用。但是我們必須看到,不管是深綠政治還是淺綠政治,都主要是針對人類行為的任意性和盲目性而提出的,僅僅把目光放在環境問題上來進行思考,所以難免具有以下缺陷:其一,具有明顯的道德呼吁和宗教“啟示錄”色彩,在面對受強大利益驅動的環境破壞行為時,強有力的制約作用往往難以實現,在而今道德和宗教衰微的情勢下,更是如此;其二,自然中心主義的取向,提出所謂“零增長”的發展理念,在一定程度上與人們的基本理性常識相背離,從而在根本上很難被人們所接受,從綠黨在政治生活中的不得勢來看,就可見一斑;其三,過于注重環境要素的考量,較少考慮到影響人類安全的其他要素,因而總是被批判為“片面的真理”。
環境風險只屬于現代性風險的一種,所以以環境風險為研究對象的生態政治研究只是作為風險政治學的一個部分而存在的。
(2)風險社會理論批判
風險社會理論作為當代社會學研究的重要理論之一,表現出了比較強大的生命力,自其產生開始,就廣受關注。有學者甚至因為其中涉及風險的分配、風險社會的政治運動和政治制度變革等政治命題,就依據政治是對社會資源的權威性分配的觀念,認為風險社會理論開辟了風險政治學研究的先河,但事實并非如此。
本文之所以對現有觀點持不同意見,原因在于:其一,在橫向層面上,風險社會理論只是將風險看做一種社會現象來研究,他們將社會風險與工程風險、自然風險割裂開來,只進行社會風險的研究,而忽視自然風險和工程風險的研究,研究視域相對比較狹隘;其二,在縱向歷時性層面,風險社會理論是完全的現代主義取向,僅把目光放在對一種新的社會形態的研究上,即認為在后工業化時代有一個嶄新的社會形態——風險社會階段,是人類社會發展的新階段,從而忽視了對以往社會形態中風險現象的研究;其三,風險社會理論中涉及的政治學的部分內容,只是談論到了風險社會階段面臨的各種類型的風險所引起的相應政治結構的變化,而并沒有對其他社會形態下的風險和對其他類型的風險進行過相應的分析,其探討僅僅停留在政治事實羅列的層面上,并沒有發展出相應的風險政治理論,因而不能算作是風險政治學的研究范疇。
(3)風險政治學化研究的再分析
上面對兩種理論的各自缺陷進行了捕捉,其實除此之外,兩者也有著共同的一些缺陷:
第一,兩者都預設了自然環境風險的終結,認為人類已經戰勝了自然,并且人類已經反客為主,具備了危害自然的能力,而這一論斷顯然是很難站得住腳的。即使是在作為這些理論發源地的發達國家,地震、颶風以及其他自然災害的發生依然是不可測的,至少,我們目前對地震依然不可能做到提前預知,所以我們沒有理由盲目樂觀地認為我們已經戰勝了自然風險。退一步再說,就算是我們認為人類現在已經具備了足以抗衡自然的能力,甚至有了破壞自然的能力,這也僅僅是在地球范圍內,如果跳出地球范圍,將視野延伸至整個宇宙,那么一次我們無法預料的隕石墜落都可能讓整個地球毀于一旦,遑論人類已經戰勝了自然呢?
第二,生態視角和社會視角在研究對象的范圍上都具有局限性,只把某一種類型的風險或者某一個社會發展階段的風險作為研究對象,使得其理論的適用范圍受限且解釋力大打折扣。綠色政治只研究環境領域,風險社會僅把后工業社會作為研究對象,而整個人類所經受的風險又何止如此呢?
總之,風險政治學化理論考察的是由環境風險和社會風險等個別風險類型的風險分配不均所引發的政治結構的變化以及政治系統的回應,具有一定的狹隘性和片面性。同時,都只是研究風險生成和風險分配過程中的個人、機構和組織的風險規避和風險化解策略或行動,而很少涉及對風險政治學領域中政治制度、政治機制、政治主體和政治手段等方面的深入探討。所以,如果從政治學視角入手,一種能夠涵蓋更為廣闊的時空范圍內的風險,反映不同風險領域中政治現象運行規律的統一理論的出現就變得非常必要。
通過上面的研究,我們發現在現有的研究框架下,研究者往往把對風險分配的研究局限于對現有制度框架下的社會行動的調整和管理完善的關注上,而鮮見對現有風險生產制度和分配制度的根本性檢討,也缺乏對現有風險分配不公正現象根源的本質性探討。正是因為現有理論的這種不足,人們無法在實踐中認識到當前風險叢生和風險分配不公背后真正的政治性根源,從而做不到從政治學的高度對風險中的政治現象進行認知,也就不能在根本上產生出風險的長效治理機制,從而導致由風險引發的各種危機叢生,讓人們對這個時代產生了悲觀情緒。為了重拾民眾對時代安全的信心,本文將以風險政治學基本范式的構建作為努力的方向。
與之前政治學不同派別的處境相似,風險政治學也面臨同樣的一些命題,即要從風險角度出發解釋什么是權力、什么是政治以及什么是國家等,從而形成一整套風險政治學的基本概念和理論,來闡述人類社會風險領域中的各種政治現象,為人們從風險角度出發理解政治提供理論支撐。
1.風險政治學中的權力觀
政治學中對權力的解讀有很多說法,羅伯特·達爾認為權力是“可以用A的行為引起B的行為這樣一個論斷來代替A對B擁有權力的論斷”,即把權力理解為“影響”,只要權力主體對權力客體實施了某種影響,就可以認定權力關系的存在;布勞認為權力是“不管他人反抗與否把他們的意思強加給其他人的能力”[9]。《不列顛百科全書》也持相同觀點,把權力定義為“一個人或許多人的行為使另一個人或其他許多人的行為發生改變的一種關系”,即認為權力僅僅表示“支配”[10],如果權力主體對權力客體發出指令,而權力客體按照指令行動,則意味著權力關系的成立。
風險可以被看做是一種與人相關的有序危害結構,也可以被稱為風險勢[11],風險是一個關系性的存在,風險權力就可以被理解為風險勢的造勢能力,表達的是風險主體和客體之間的力量對比關系,風險權力大者,其施加給風險客體的風險勢也就大。這里我們可以將風險權力與其所能施加的風險勢進行化約,從而用風險權勢來代替風險權力作為風險政治學的基本概念,按照風險勢的類型,可以將風險權勢分為知識性風險權勢、財富性風險權勢和強制性風險權勢,這也就給中國自古就有的“權勢”一詞注入了新的內涵。
2.風險視野中的政治與政治學
政治被理解為社會價值的權威性分配,這些價值包括道德、宗教和利益等,現有政治學研究以道德、宗教以及利益為對象,相應地形成了道德政治、宗教政治和利益政治等相關政治基本理論。其中道德政治認為政治生活的目的就是為了實現某種道德善,宗教政治把實現上帝或神的救贖作為政治目標,利益政治以利益的爭奪與分配作為政治活動的核心內容。
社會價值除了上面提到的這幾種之外,也應該包括風險這種價值。如果說統治是一種權力的權威性運行態勢,風險權勢的壟斷者就是風險統治者,那么從風險的角度來理解政治的話,則政治可以被定義為風險的權威性分配過程,即由風險統治者主導的圍繞著風險的分配、規避與轉嫁等展開的一系列活動,而風險政治學就是研究風險政治活動所形成的學問。有多少種不同的風險類型,就有多少種不同的風險統治類型,如財富性風險統治、技術性或知識性風險統治、強制性風險統治。所以風險統治者不僅僅只限于政府,也包括知識精英和財富精英。
3.風險政治學視野中的國家觀
現有政治理論中的國家理論非常之多,其中最為主要的是“國家工具論”。由于人們的自私性,容易導致在經濟斗爭中“人與人戰爭”狀態的出現,從而不利于經濟的發展。而國家的建立可以為經濟發展提供制度供給,在知識產權制度、財產權利制度等方面予以保障,從而可以達到為經濟發展保駕護航的外在保護性作用。就財富分配而言,現有的國家制度不僅可以保證財產的擁有者對財富的優先占有,也可以在福利制度的安排下保障財富匱乏者的一些權利。總體而言,現有的國家制度群簇是有利于經濟發展的,也可以在有限的范圍內實現財富分配的正義與公平。
但是如果從風險政治的角度來考慮,國家本身就是一個風險的集裝箱,是風險權勢掌握者統治被統治者的手段和載體。因為它集風險權勢的各種類型于一身,風險統治者利用國家機器可以通過任何一種風險權勢的運作,制定出一定的制度安排作用于被統治者。特別是在現代民族國家建立之后,民族國家制度使得國家的邊界變得清晰,在國家對社會反思性監控增強的情況下,國家通過對暴力的壟斷,從而將民眾限制在一定的時空中,增加了國民與國家暴力風險之間的粘性。移民則成為一國國民逃脫其所在國風險統治的方式之一,因為移民就可以隔斷國民與所在國風險勢之間的粘性,從而從所在國的風險關系中跳出來,所以在國民感覺到承受所在國太多風險時就可以通過改變國籍或移民來尋求安全。
當然,類似的從風險角度對政治概念進行重新闡釋還可以繼續,由于篇幅所限,本文相關的討論僅限于此,但這已足以表明風險政治學建構的可能性和現實性。
風險政治學作為一個新的研究范式雖然現在才被提出來,但是風險政治卻一直存在。人類的政治活動中,統治者們總是在全面運用財富性風險權勢、強制性風險權勢和知識性風險權勢來實施對被統治者的統治。國家、企業或一定的組織可以通過稅收、福利等經濟手段調節市場的運行和民眾的收入等,從而給民眾制造和施加經濟方面風險。不管是巫術、宗教、醫術還是科技等方面的知識都具有一定的認證效果,即對適用對象的好與壞、真與假、美與丑以及先進與落后等進行辨別和認定,壟斷這些知識的知識精英就很容易形成對適用對象的知識性風險,病人、黑戶、愚昧者及丑陋者等都是知識性風險權勢運作的結果。強制性力量的存在可以控制財富分配過程,使得應用對象貧窮,比如敲詐、搶劫和征稅;也可以改變知識的屬性和真偽,比如文字獄、強制認證等。當然,最為關鍵的是強制性力量對生命本身的毀滅,行兇殺人、事故死亡、戰爭沖突等都是強制性風險權勢運行的體現。
所以從這個角度而言,風險政治作為一種政治形態在人類社會中一直廣泛存在,它只是作為人類政治生活的另外一個側面,從來沒有被關注過而已。因此,風險政治學作為對風險政治生活的提煉與總結,相關討論只能算是剛剛開始,更為深入的探討仍被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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