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爸爸都有一個木朵

文 _ 本刊特約記者 王瑩瑩

每一個爸爸都有一個木朵

文 _ 本刊特約記者 王瑩瑩

天黑了。

3歲的小女孩木朵玩累了，終于沉沉睡去。她側(cè)著臉，蜷著身子，把小腦袋深深埋在兩個大枕頭的夾縫中。爸爸又一次被打動了，拿出速寫本子和畫筆，飛快地描摹出一幅天真無邪、沒心沒肺的幼兒酣睡圖。

在爸爸的微博“速寫本子”里，這樣的圖片已接近一千幅。小小的木朵怎么也沒法理解，正是因為自己自由而蓬勃的成長令爸爸成了一個不一樣的爸爸，也令自己成為成人世界中一片最柔軟的青草地。

一個父親的心情

@速寫本子：我有一個女兒，我一定好好愛她。這不是煽情，只是一個父親的心情。

“速寫本子”有一個非常大眾化的名字：董余慶。他的長相比名字還要大眾化：四方臉，小眼睛，長頭發(fā)，有著北方男子的高大粗獷。而事實證明，男人的外表越粗獷，骨子里就有越多的細(xì)膩柔情。

速寫本子是一名“70后”注冊高級室內(nèi)建筑師，畫畫只是業(yè)余愛好。當(dāng)木朵還在娘胎里時，他便通過畫筆對胎兒進行種種猜測：抱著電吉他的搖滾女孩、清純乖巧的鄰家小妹、手執(zhí)畫盤的文藝女生、玫瑰卷發(fā)的漂亮蘿莉……注意哦，全是小女生！“我壓根兒就沒有想過男孩，”速寫本子大大方方地承認(rèn)，“我就是喜歡小女孩。”

終于，木朵出生了。單眼皮，白皮膚，嘟嘟臉，不是小蘿莉，更不是完美無缺的芭比娃娃，卻令一個父親的暢想落到了實處。從此，天下所有的女孩都變成“弱水三千”，只有木朵是父親心中最深情的“一瓢飲”。

一月笑，二月抓，三月翻身，五月坐，六月爬……生命是如此的天經(jīng)地義，卻又如此不可思議。木朵的第一次微笑、第一次洗澡、第一次伸手抱抱、第一個親親、第一次摔跤、第一顆乳牙……所有的“第一次”都構(gòu)成速寫本子眼中最神奇的風(fēng)景，令他迷戀不已，更令他初為人父的愛滿得要溢出來。

2010年1月的某一天，木朵1歲4個月。速寫本子突發(fā)奇想，信手畫了一幅速寫畫并貼到微博中：小木朵與一個玩偶對坐，木朵被畫得很小很小，玩偶則被畫得很大很大。

網(wǎng)友們看到了紛紛叫好：“很萌很有趣。”于是，速寫本子便一張一張地畫了下去，有木朵千姿百態(tài)的睡姿，也有成長過程中的點滴童趣。有時畫得很快，10多分鐘便可以搞定；有時畫得很慢，如果需要上色，往往需要一兩個鐘頭。從1歲4個月到現(xiàn)在3歲多，速寫本子以每日一幅的頻率已經(jīng)為女兒畫出近千幅畫。

“堅持下來當(dāng)然很不容易，”速寫本子說，“網(wǎng)友們的鼓勵當(dāng)然很重要，不過當(dāng)記錄成為一種習(xí)慣，成為生活中的一部分，想不畫都不容易。”

四仰八叉地酣睡、與蝸牛一起玩游戲、玩爸爸的手機、鉆進花瓶里藏貓貓……木朵自由無羈地成長，爸爸的速寫本也一頁頁增厚。而速寫本子怎么也沒有想到，本來只是通過畫筆為女兒做一個忠實的記錄，然而這些或幽默、或搞怪、或輕松、或簡潔的小畫竟然躥紅網(wǎng)絡(luò)，吸引了大批擁躉。張小嫻來了，姚晨來了，殳俏也來了……速寫本子儼然成為微博世界中“最有愛的父親”。

每個孩子都是父母的老師

@速寫本子：孩子在父母眼里永遠(yuǎn)是孩子，即使有一天你們會高過父母。但其實你們是更棒的老師，教會我們換個角度去看世界—當(dāng)我們俯下身子跟你們說話，多用你們的視角看我們身邊最熟悉的東西，結(jié)果大不一樣。

網(wǎng)友說，有這樣一個爸爸，木朵真幸福。

速寫本子卻說，有這樣一個木朵，爸爸才更幸福。“每個孩子的到來都是父母的一場福氣，因為我們在觀察孩子、陪伴孩子成長的過程中，好像自己又完成了一場成長，發(fā)現(xiàn)了另一個世界。”

一個小屁孩能帶給我們怎樣的一個新世界？不過是一個翻身、一個凝視、一個陽光下滿意的微笑、一場父母懷中美美的酣睡……然而，當(dāng)這些最普通不過的小事通過畫筆體現(xiàn)出來時，平淡無奇的生活突然煥發(fā)了哲學(xué)般的光彩，寧靜而雋永，甚至具有某種治愈的能量。

就好比一片樹葉，每天傍晚去幼兒園接木朵回家，木朵總會送給速寫本子一片樹葉作為禮物。原來哪怕一片小小的樹葉，也可以傳遞最鄭重的心情。于是速寫本子畫下這個畫面，并且寫道：“每天到幼兒園接木朵放學(xué)，她都會送給我一片樹葉，說是給爸爸的禮物，這讓我很感動，整個秋天一直感動著，不知不覺到了冬天，發(fā)現(xiàn)居然還有樹葉送。好吧，我選擇繼續(xù)感動下去。”

還有一次，速寫本子帶木朵等媽媽下班，突然木朵要拉“臭臭”，情急之下他只好抱著女兒去了男廁所，小木朵居然懂得羞澀，連唱歌聲音都變小了！事后，速寫本子的微博上多出一幅木朵“嗯嗯”使勁的畫面，旁邊的文字是：“剛才在媽媽單位樓下等媽媽下班，突然木朵要拉‘臭臭’，我只能帶她到男廁所，關(guān)上門她就開始一邊唱歌一邊‘嗯嗯’，老大聲的。突然，木朵停下來一本正經(jīng)地問我：‘爸爸，咱們是在男生廁所吧？’然后就開始小聲唱……”

木朵的生日恰好在國慶長假期間，于是每次木朵過生日，一家三口的遠(yuǎn)行成為夫妻二人送給女兒最好的生日禮物。最近一次遠(yuǎn)行是去洛杉磯，逆著太陽飛行10多個小時之后到了洛杉磯，發(fā)現(xiàn)太陽仍然高懸天空。呵欠連天的木朵奇怪地問：“爸爸，太陽公公失眠了嗎？”

不過是一片樹葉、一聲“嗯嗯”、一縷陽光，在孩子的世界里卻可以多姿多彩，奇妙無窮。而借著孩子的視角看世界，世界頓時由黑白變成了彩色。所以，與其說父母撫育了孩子，不如說孩子成就了父母，令我們以童真的視角再度愛上這個世界。

作為一名典型的“雙子男”，速寫本子坦承自己個性中的焦慮。尤其面對工作時，無窮無盡的圖紙符號也會令他陷入煩躁倦怠中。每逢此時，為女兒畫一幅速寫便成為緩解工作壓力最有效的良方。“很慶幸沒有把畫畫當(dāng)職業(yè)，因為只要是工作，總會有煩的一刻。可畫畫不會，尤其畫我可愛的木朵，聽到鉛筆在紙上劃動的聲音，周圍一切都安靜了。”

屋頂動物園

@速寫本子：自從給木朵畫了屋頂動物園，我也學(xué)到了很多知識，譬如我就一直不知道烏賊是有10條腿的，一直以為跟章魚一樣是8條，看來有很多知識還要跟孩子一起學(xué)習(xí)。

最近，英國推出一部親子劇《我家有個動物園》。

然而，3歲的木朵卻得意地說：“我家有一個‘屋頂動物園’。”

如果你去木朵家參觀，一定會驚訝于那個另類的天花板—14平方米的臥室天花板上，絕大部分位置已經(jīng)被畫滿各種各樣的動物，蔚為壯觀。

天花板上曾經(jīng)有一個窟窿，全家看慣了，誰也沒有想到去修補。突然有一天，速寫本子正在哄木朵睡覺，躺在床上的木朵指著天花板上的窟窿說：“好像考拉的鼻子！”原來，一年前速寫本子與妻子曾經(jīng)帶木朵去澳大利亞旅行，兩歲的木朵親手抱過考拉，記住了這個“愛睡覺的懶家伙”。

速寫本子被逗樂了，他拿起馬克筆沿著“鼻子”把考拉的身子補充完整。從此一發(fā)不可收拾，河馬、大象、長頸鹿、獅子、恐龍……每天晚上睡覺前，速寫本子不得不變身為米開朗琪羅，在木朵的要求下，在屋頂上畫出各種各樣的動物來。

“一開始一天只畫一只她就滿足了，現(xiàn)在越來越得寸進尺，有時一天要畫上三五只。”速寫本子說。畫畫不成問題，難的是頭腦中儲備的動物早已經(jīng)畫完，為此，媽媽甚至買來一本適合兒童讀的動物百科全書，夫妻兩人一邊學(xué)習(xí)，一邊為女兒畫出更多的動物。

“屋頂動物園”不僅滿足了木朵，也令自己收獲頗豐。比如恐龍到底有多少種？烏賊有幾條腿？三葉蟲是什么樣子？在為女兒畫畫的同時，速寫本子也“惡補”了一把動物知識。

其實需要惡補的何止動物知識？有關(guān)這個世界，我們成人需要補的知識還有多少？譬如清晨出門，你是否感受到那一縷陽光的溫度？步履匆匆的你是否注意到銀杏葉已經(jīng)掛滿枝頭？秋天到了，你是否會撿起一片落葉當(dāng)禮物……

回到孩子身邊，用心愛，你會發(fā)現(xiàn)，原來每一個爸爸都有一個木朵，原來每一個木朵都正在帶給爸爸一個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