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學習與文化認同
——新疆少數民族英語專業學生調查研究

曹 梅王 超

（1，2.昌吉學院外語系 新疆 昌吉 831100）

英語學習與文化認同
——新疆少數民族英語專業學生調查研究

曹 梅1王 超2

（1，2.昌吉學院外語系 新疆 昌吉 831100）

本文通過問卷及訪談，對新疆少數民族英語專業學生進行了調查研究。探討學習英語之后，他們的母語文化認同及英語文化認同狀況。調查表明,新疆少數民族英語專業學生這一群體在宗教信仰、風俗習慣等方面保留、傳承了自己的母語文化傳統；認同本民族文化身份。同時,他們在學習英語的過程中也逐漸接受了英語文化中的一些行為模式、思維方式。在語言學習和文化傳承及保護方面，對母語文化及英語文化的認同均持非常肯定的態度。

文化認同；英語學習

一、引言

文化身份（cultural identity），或譯作文化認同或文化身份認同，指的是一個群體或文化的身份，或個人受其所屬的群體或文化影響，對該群體或文化產生的認同感（劉雙，2000）[1]。文化認同是一種肯定的文化價值判斷。指文化群體或文化成員承認群內新文化或群外異文化因素的價值效用符合傳統文化價值標準的認可態度與方式。經過認同后的新文化或異文化因素將被接受、傳播（范正宇，2001）[2]。不同文化之間或同種文化內部，部分與部分之間的接觸同化過程。從類型看，有人們對外來文化的認同，也有人們對自己所屬文化的認同；從內容看，有積極主動認同，也有被動消極認同；就趨勢看，有順向認同（主體以所屬文化為框架，說明外來文化），也有逆向認同（主體以外來文化為框架，分析、說明所屬文化）（謝新觀，1999）[3]。文化認同是由多文化元素構成的體系，包括經歷、信念、行為、態度、習俗、價值觀念、飲食習慣等等。本文中筆者所指的文化認同是指語言學習者對本民族文化和目的語文化的認可和接納的程度。

二、相關文獻回顧

文化認同這一由語言學習所產生的非語言性結果日益成為社會科學領域的密切關注的對象。國內外眾多學者從文學、翻譯、跨文化交際和應用語言學等領域對此課題展開了深入的研究和探討。國外學者更多關注的是在二語習得的自然環境中學習者的濡化過程以及語言學習對文化認同及其變化的研究。因此他們大多從移民以及二代移民的文化身份認同的角度進行了大量的研究。除了對ESL語境下文化身份的研究以外，EFL語境下的教師的文化身份對其對教學的影響也得以研究。

國內學者主要從翻譯、文學研究以及跨文化交際的角度對文化認同進行研究。王愛平（2004）[4]對印尼華裔學生的宗教信仰、生活習俗、與文化認同進行了深入細致的調查研究。二語習得領域中，他們更多關注的是EFL這一情境中學習者的文化身份及其與語言學習的關系。國內知名學者高一虹及其課題組對學習者自我

認同與動機的關系進行了廣泛而深入的研究（李占子，高一虹，1994；高一虹等，2002，2003，邊永衛，2003等[5][6][7]）。但在他們的課題中，文化身份認同被看作自我認同這一變量中最為重要的組成部分來進行研究。文化身份與外語學習之間的關系的研究，尤其是對外語學習者的文化身份及其變化的研究及專著尚不多見。任育新對非英語專業的122名大學生的文化身份的調查研究，楊曉瓊對126名大學生進行了調查研究；胡旭輝對231名中國大學生的英語文化認同做了調查研究；任小華對283名在校大學生的調查研究都表明中國大學生在一定程度上認同了英美文化。

三、研究背景、目的與方法

（一）研究背景及研究問題

隨著擴招以及特培班在新疆的開設，新疆少數民族英語專業學生逐漸成為了一個新的英語學習群體。他們主要以維吾爾族、哈薩克族為主，他們是有著豐富民族文化內涵的群體，有自己本民族的文字和宗教，獨特的文化、藝術和習俗等。

本文以問卷調查數據為基礎，結合訪談資料，對研究對象從宗教信仰、文化習俗、節日、語言學習及文化傳承等層面進行了多方面、多角度的調查研究。旨在具體探討多種他文化強烈沖擊是否影響了他們本民族文化的認同和傳承？學習英語之后，他們的母語文化認同是否發生了改變，對英語文化是否認同？若是，程度如何？

（二）研究設計

從2008年6月份開始，作者對新疆兩所高校的2007級至2009級共104名少數民族英語專業學生進行了調查研究。研究以問卷調查為主，訪談、觀察為輔，定量與定性相結合的方法來開展進行。對問卷資料采用EXCEL進行定量分析，對觀察和訪談的資料進行描述性分析，兩方面相結合，對研究資料進行更科學深入的分析。

1.受試

受試者為104名在校少數民族英語專業學生。筆者共發放了126份問卷，回收了117份，共104份為有效問卷。其中，男生25人，占24%；女生79人，占76%。年齡從19歲至24歲不等。民考漢38名，民考民66名。3名通過專業四級，2名通過專業8級，11名通過大學英語四級考試。

2.研究工具

問卷以高一虹的自我認同研究問卷中的文化身份部分的條目為參照基礎，結合受試者的具體情況，針對文化的不同層面（包括宗教信仰、文化藝術、語言學習、日常生活）等相關內容而設計。調查問卷由個人信息、母語文化認同問卷、英語文化認同問卷和文化認同變化問卷四部分組成（其中文化認同變化這一項將在以后的文章中詳細論述）。第一部分是受試的基本信息，包括姓名、性別、年齡、英語學習年限。第二部分為母語文化認同問卷，考察學習者的母語文化身份。第三部分為英語文化認同問卷，考察學習者的目的語文化身份。母語文化認同問卷與英語文化認同問卷中的條目均一一對應。包括18個條目，分9類，即學習者對宗教信仰的態度和認同（條目2、3），對語言學習的態度和認同（條目16-18）；對節日的態度和認同（條目4、5）；對文化藝術包括詩歌、歌舞等的態度和認同（條目6-8）；對日常生活包括飲食習慣和服飾的選擇（條目1和條目9）；婚姻觀（8）；習俗和禁忌（10-13）；文化認同（14、15）；語言學習（16-18）。

問卷調查的信度為（Cronbach’salpha）為0.617。根據在預測中存在的問題和參與調查學生的建議，對問卷進行了修改，正式調查問卷的信度為0.78。問卷采用李克特量表的形式設計，問卷中每個條目都有5個選項，即“非常同意”、“同意”、“不一定”、“不同意”、“非常不同意”五種回答，分別記為1，2，3，4，5。用以說明受試的態度強弱或在這一量表上的不同狀態。

三、結果與討論

（一）結果

表一 受試者在母語文化認同問卷中每一個層面中的分布比例

表二 受試者在英語文化認同問卷中每一個層面中的分布比例

表三 母語文化認同和英語文化認同柱狀圖

表一和表二分別對受試者在母語文化認同和英語文化認同問卷中各個層面的選擇做了比較。表三中的柱狀圖對受試者的母語文化認同和英語文化認同做了一個比較。

數據顯示，他們在很大程度上保持了自己的母語文化認同。從內在心理上講，他們通過維持本民族的宗教信仰、人生禮儀、節日習俗，以此來維系對本民族文化的認同。從外在來講，他們也接受了民族文化以外的某些英語文化規范。同時，在學習了多年英語之后，受試者對英語文化有所了解，并受到一定的影響。在英語文化認同方面有了一些變化，對英語文化比較認同，宗教例外。在某些行為模式、思維方式方面受試的母語文化認同和英語文化認同程度相當，尤其在對語言學習的態度及文化傳承、保護方面，受試者非常認同英語文化，而在服飾、音樂、電影、藝術等方面則更傾向于對英語文化的認同。在保持世界語言和文化多樣性方面，他們更具包容性。

保護本民族傳統文化并不與接受他文化中的先進文化相矛盾。本質上講，他們是獲得而非失去，這表明兩種文化是能夠和諧相處的（Gao，2005）。總之，受試者對兩種文化，尤其是在語言學習、文化保護及傳承、藝術和服飾等方面，都比較認同英語文化，但程度有所不同。

（二）討論

（1）宗教信仰與民俗文化

作為上層建筑的一部分，宗教在任何一個民族的社會生活都與之緊密相連，并且對政治、經濟、文化及社會生活的各個領域都有著廣泛和深遠的影響。宗教方面，調查對象中信仰伊斯蘭教的學生100%地遵守伊斯蘭的教義、信奉伊斯蘭教，無一信奉它教。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仍保持著本民族的傳統信仰和民間習俗和人生禮儀:命名禮、搖床禮、割禮、婚禮、葬禮等等。81.2%的受試者表明自己非常了解這些民間習俗和人生禮儀的起源由來和宗教意義。絕大多數受試者表示在經濟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會去麥加朝圣。這些都在非常大的程度上受到伊斯蘭教的影響。受試者中沒有人信仰天主教和基督教，他們對于英語國家的宗教的了解是少之又少。只是知道天主教和基督教的存在，對于天主教和基督教興起、發展及其教義等等基本沒有了解。這與他們學習英語的動機有很大關系，中國的英語學習和教學環境是與二語習得學習環境不同的外語學習環境，在這樣的EFL的學習環境中，英語的學習具有很強的“工具性”。此外，由于信奉伊斯蘭教的緣故，對于天主教和基督教的了解甚少。

由此可以看出，受試通過宗教信仰，包括遵循保持本民族的人生禮儀、傳統民間信仰以及民間習俗來保持對自己母語文化身份的認同。在宗教信仰與民俗文化方面，新疆少數民族英語專業學生對自己的母語文化身份有著強烈的認同與歸屬感。

（2）飲食習慣

文化身份由許多文化元素構成，飲食習慣愛好是最常見的文化元素之一。它是文化形態的表層外顯的部分，文化特征具體而且明顯，是文化的最佳觀察點。每個民族、各個宗教對飲食都有一些不同的要求和禁忌。各個少數民族也有自己的飲食規定，形成了本民族獨特的飲食文化。因此，對飲食習慣的調查了解也是考察少數民族英語專業學生文化認同現狀必不可少的一項。作者在問卷中調查了受試者對本民族飯菜、西餐的喜好程度。結果顯示，在飲食觀點、規定和用餐方式等方面，信奉伊斯蘭教的受試者十分遵守伊斯蘭教的有關規定。87%的受試者表示他們更喜歡自己民族的傳統飲食。由此可以看出，由于家庭和宗教的影響，少數民族英語專業學生對自己本民族的飲食完全習慣，并與當代許多國家和地區的青少年一樣受西方文化的影響，逐漸地接受了西餐。44.6%的受試者表示他們比較喜歡西餐，但前提條件是他們前往就餐的飯店必須掛有清真的標志。對于來自不同文化體系飯菜的喜好，體現出新疆少數民族英語專業學生的飲食文化是本民族傳統文化、中華文化、西方文化相互融合的產物。

（3）服飾

民族服飾是民族的文明結晶乃至精神外化，體現了國家、民族的人文精神、審美情趣、風俗習慣；蘊涵著一個國家、民族的心理、氣質和品格；給人以國家、民族以及文化的認同感。33%的受試表示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常常穿著本民族的傳統服飾。71.8%承認他們并不常常穿戴本民族的服飾。實際上，根據訪談和筆者長期的觀察，民族傳統服飾已不再是民族生活的主流服飾，只有在節日慶典、婚嫁等活動中才得以充分展現。改革開放和商品經濟的發展很大程度上改變了國人的生活方式。此外民族服裝用料多，裝飾繁瑣，工藝復雜，制作困難，穿著不便，難于洗滌以及全球化都是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

（4）節日習俗

節日及有關習俗是文化的另一個重要組成部分。訪談中對西方節日做了進一步的調查，列出西方重要的節日：圣誕節、復活節、感恩節、情人節、萬圣節、父親節、母親節等，要求在A“不知道”、B“知道這個節”、C“過這個節”三個選項中選擇一項作答，并簡單闡述如何慶祝這個節日。

研究結果表明新疆少數民族英語專業學生依然堅持了慶祝本民族傳統節日并沿襲和節日有關的習俗。88.3%對自己本民族的傳統節日如肉孜節（開齋節）、古爾邦節（宰牲節）、諾魯孜節和巴拉提節、西遷節等節日的起源和習俗非常了解，100%遵循傳統文化習俗，隆重地慶祝本民族的傳統節日。45.8%的受試者表示他們慶祝西方節日中的某些節日，其中60%的受試過圣誕節和情人節，55%的受試過愚人節，45%的受試過父親節和母親節，只有10%的受試過萬圣節。訪談中，他們均表示，雖然也過西方的某些節日，但沒有慶祝本民族節日那么隆重和熱烈，在母親節和父親節給父母送個小禮物；像愚人節和萬圣節只是簡單地做個惡作劇之類。對西方的節日及某些習俗有一些了解，但程度不深。西方的很多節日都與宗教有關，而他們對西方宗教不甚了解；教師沒有足夠的課時講述西方文化；受試的學習動機是“工具型”，都是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

（5）語言學習與文化傳承

在語言學習和文化傳承方面，61.3%的受試表示他們喜歡并愿意學習自己的民族歌曲，舞蹈和詩歌。91.4%認為自己的民族語言很美并樂于學習自己本民族的語言。93.6%認為保護和傳承自己的民族文化很重要，表示會努力為保護和傳承自己本民族的傳統文化作出貢獻。66.2%喜歡西方歌舞，音樂和詩歌。82.8%認為英語是很美的語言，喜歡學習英語。88.4%認為了解學習和尊重西方文化非常重要。在語言學習、文化傳承

和保護、文學藝術以及服飾這些方面，受試對母語文化和英語文化的認同非常接近。這表明，新疆少數民族英語專業學生在學習了多年的英語之后，對英語及其文化比較認同，用更寬容、包容的心態來對待世界語言和文化的多樣性。

四、結語

以上分析表明，新疆少數民族英語專業學生通過維持本民族的宗教信仰、風俗習慣、人生禮儀、節日習俗等程度不一地承傳、保留了自己的民族文化傳統，以此來維系對母語文化的認同，并通過這種認同來保持自己母語文化身份。同時，在學習了多年英語之后，他們對英語文化有所了解，并受到一定的影響，在英語文化認同方面有了一些變化，對英語文化比較認同。這與Lambert（1974）[8]提出的“附加性雙語現象”（addictivebilingualism）（高一虹等，2003:132-139）與高一虹（2003）提出的“生產線雙語現象”（productivebilingualism）有相似之處。也支持了任育新（2008）、胡旭輝、楊曉瓊[9][10][11]等人的研究結果。

目前，研究少數民族英語學習者這一群體的專文還比較少，希望這一調查研究有助于具體、深入地了解少數民族英語專業學生的文化認同問題。

世界上任何一個民族的現代化都是基于傳統文化上的發展，任何一種文化中都蘊含著許多可以學習和借鑒的有利因素，教學中，教師應多鼓勵學生在傳承和保護母語文化精髓的同時，以更寬容的心態包容和接納世界的、多元的文化。這均將對世界文化的多樣性發展產生積極影響。

［1］劉雙.文化身份與跨文化傳播［J］.外語學刊，2000，（1）.

［2］范正宇，馮天瑜主編.中華文化辭典［Z］.武昌：武漢大學出版社，2001：（20）.

［3］謝新觀主編.遠距離開放教育詞典［Z］.北京：中央廣播電視大學出版社，1999：27.

［4］王愛平.文化與認同：印尼華裔青少年調查研究［J］.中國人民大學學報，2004，（6）:79-85.

［5］李戰子.身份理論和應用語言學研究［J］.外國語言文學，2005，（4）:234-24

［6］高一虹等.中國大學生英語學習社會心理—學習動機與自我認同研究［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4.

［7］邊永衛.試論外語/二語習得者的自我認同觀［J］.天津外國語學院學報，2003，（10）：27－34.

［8］Lambert，W.E.A social psychology of bilingualism［J］.Journal of Social Issues，1967，（23）:91-109.

［9］任育新.中國大學英語學習者文化身份的調查與分析［J］.外國語言文學，2008，（1）:46-52.

［10］王愛平.東南亞華裔學生的文化認同與漢語學習動機［J］.華僑大學學報（哲社版），2000，（3）．

［11］楊曉瓊.外語學習者自我認同與其學業成就關系研究［J］.新西部，2008，（20）．

G64

：A

：1671-6469（2013）02-0057-05

2013-04-05

曹梅（1971-），女，安徽望江人，昌吉學院外語系，講師，研究方向：應用語言學及跨文化交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