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創業者知識轉移視角的家族企業代際傳承模式研究

內容摘要：基于資源和知識理論，本文認為創業者默會知識是家族企業戰略性資源，如何實現創業者知識的轉移是家族企業代際傳承中的核心問題。通過構建一個以創業者默會知識轉移為核心的家族企業代際傳承模型，本文試圖揭示權利繼任過程中創業者知識轉移內在機理。在家族企業代際傳承過程中，創業者知識轉移將通過家族企業發展和剩余控制權兩個途徑對家族代際財富積累產生重大影響。

關鍵詞：家族企業 代際傳承 創業者默會知識

創業者知識與家族企業傳承

我國在改革開放后，伴隨著個體私營經濟的發展，民營家族企業新興崛起。經過20多年的快速發展，家族企業已成為我國經濟發展中的重要力量。這些家族企業經過幾十年的風雨搏擊，現在面臨著新老權力交替的問題。中國式家族企業在代際傳承過程中如果不能順利完成權利交替，也將難以逃脫“一代創業、二代守成、三代衰亡”的宿命。

根據資源與知識觀學者（Barney，1991；Grant，1996；Peteraf ，1993）的觀點，企業是資源的集合體。企業要有好的表現，不僅需要具備優勢資源和能力，而且需要嵌入在公司日常工作中默會知識（tacit knowledge）來成功的整合、協調、調動這些資源。嵌入公司的默會知識創造和轉移這些知識的能力被認為是公司的關鍵戰略性資產（Spender，1996；Teece，1998）。創業者的默會知識是家族企業的戰略性資產，現實中的大量案例已經證明，許多家族企業的興盛和衰亡都是與企業掌門人的知識能力緊密聯系在一起的。馬歇爾在《經濟學原理》中指出家族企業在長期競爭中喪失優勢，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家族后代不能繼承家族創業者的“企業家能力”（創業者的默會知識），而喪失對企業的控制權。家族企業代際傳承過程中需要傳遞和轉移的核心要素是創業企業家的默會知識（Cabrera-Surez et al.，2001；竇軍生等，2009）。

綜上所述，本文擬探討家族企業代際傳承過程中創業者知識轉移的動力機制；影響創業者默會知識轉移效果的環境因素和影響機制等核心問題。

家族企業代際傳承的理論模型

家族企業的代際傳承實質創業者與下一代家族接班人相互角色調整的是一個動態演化的復雜過程（Handler，1989）。根據儲小平（2004）的觀點，家族企業的代際傳承不僅僅是企業資產所有權和控制權的轉移，而更多的是能否實現企業家的社會文化資本的傳接。家族企業的代際傳承過程涉及企業所有權再分配、兄弟姊妹關系、家族企業財產保護、企業從業人員的職業發展等多個方面問題、面臨更多不確定性因素，其中創業者知識的轉移是是決定家族企業生命延續和長期發展的關鍵。在參考（Cabrera-Surez et al.，2001） 家族企業知識轉移和繼承人發展模型、張兵（2004）家族企業代際傳承動力模型的基礎上，本文從基于企業資源和知識的視角，構建一個“創業者默會知識轉移與家族企業代際傳承”的理論模型。

家族企業代際傳承過程就是在實現家族代際財富增長的內在動力驅動下，通過一系列制度安排保證創業者知識的轉移，使接班人獲取新的和重新配置家族企業資源能力的過程。在家族企業代際傳承中，創業者作為家族企業的第一代掌門人往往處于絕對優勢主導地位，他可以決定代際傳承的方式、時機、并確定接班人等關鍵決策。在選定接班人后，創業者一方面通過設置一定的制度，實現創業者知識（特別是默會知識）的轉移。同時在知識轉移的過程中，相機行事地把權利讓渡給接班人。權利繼任過程中，家族內部環境（如家族凝聚力、家族成員角色認同、家族其他成員意愿等）和家族企業外部商業環境（如外部競爭機會、職業經理人市場、法制信用體系健全、企業發展階段等），以及相關利益主體的博弈導致家族對家族企業控制權的演變。創業者知識轉移將通過家族企業發展和剩余控制權兩個途徑對家族代際財富積累產生重大影響。

創業者知識轉移與家族企業代際傳承的關系命題

創業者知識是家族企業發展的戰略性資源，而創業者知識的轉移效果是判斷家族企業代際傳承成功與否的關鍵。本文基于理論模型，列出如下主要命題和觀點：

命題1（P1）：若創業者知識以默會知識（隱性知識）的形式存在，則其對家族企業的戰略價值越高并且知識轉移可能性越大，就越容易采用“子承父業” 代際傳承模式。創業者知識越是顯性化或不能轉移，則家族企業本身發展需要決定代際傳承模式的市場化選擇。

家族企業傳承的方式選擇受到社會制度文化、職業經理人市場的成熟度、企業所處行業特點和企業本身發展階段的影響。儲小平、李懷祖（2003）認為中國民營企業合作的基礎往往是家族信任和泛家族信任，泛家族信任與制度化信任的雙重殘缺使家族企業難以向現代專業化管理轉變。李新春（2001）認為只有家族化的信任才能形成最優的合作（忠誠）。在華人家族企業中，“子承父業”是一種最常見的的權力繼任模式（王陸莊等，2008）。一般來說，家族企業若處在新興的高科技行業，企業在快速成長發展初期階段，創業者知識更多的以默會知識形式存在。另一個極端的例子是創業者默會知識的價值很低或是難以實現知識轉移，下一代接班人將退化為資本家，這時家族企業的代際傳承模式需要相機選擇。

命題2（P2）：家族凝聚力越強、父子之間的相互認知越充分，則改善或維持創業者與接班人良好關系可能性就越大，企業家默會知識在代際間的轉移效果就越好。

對家族企業的代際傳承過程而言，創業者與繼承人之間的關系信任有助于推動創業者默會知識的代際轉移。Baum & Ingram（1998）認為親近的關系會促進知識的轉移，不良的關系會導致雙方減少接觸和交流，進而妨礙知識轉移的順利進行。父子之間的良好關系建立在相互的認知基礎之上，同時與家族凝聚力有直接關系。在家族凝聚力比較高的家族中，父母喜歡花時間來同子女交流他們對未來的期望、規劃以及對商業的理解和看法，通過多種渠道促進相互之間的認知。良好的關系與信任有利于強化創業者知識轉移與權力淡出意愿和接班人的加盟意愿，從而提高創業者知識的轉移效果。

命題3（P3）：家族對后代的培養有助于接班人提高對創業者默會知識的吸收創新能力。

推論1：家族創業者設計的繼任計劃的完善程度越高，則創業者默會知識的轉移效果越好。

在家族企業里，“繼任計劃”不僅能夠提高代際傳承成功的概率（Banston&Hownsell;，1994；Frishkoff，1994），而且能夠影響企業績效水平（Schwenk & Shrader，1993）。在華人家族企業創業者對于接班人素質培養方式最常見的是讓子女接受國內外高等教育（王陸莊等，2008），或讓子女從基層鍛煉，或讓子女獨立創業，只有子女通過這些考驗達到了創業者的預期目標才能進入企業高層接管經營權。家族企業的代際傳承過程而言，創業者與繼承人之間的關系信任有助于創業者相信繼承人的潛力和個人能力。創業者樂意根據接班人特點設計一套對繼承人的權利繼任計劃，以最大限度地傳遞所擁有的默會知識。

命題4（P4）：創業者默會知識轉移效果越好、代際傳承過程中家族企業契約結構越穩定，家族控制權越容易維持或者提高。

推論2：家族內部環境中創業者權威越高、家族凝聚力越強，則家族企業控制權越容易維持或強化。

推論3：家族企業外部商業環境中要素市場、法制體系、職業經理人市場越不成熟，家族企業控制權越容易向家族成員內部繼任。

家族企業作為創業者家族獲取財富的途徑，家族控制權是不會主動非家族化的，只有當面臨復雜的商業環境，創業者知識無法或者難以在家族內部轉移，家族企業被迫通過職業經理人市場引入外部人力資本彌補家族內部成員知識能力的不足。在成熟規范的市場體系下，家族企業可以通過市場契約簽訂勞動合同來實現對企業外部人力資本的利用。當外部職業經理人創造的價值足以彌補家族控制權喪失的損失，家族企業才會可以愿意讓渡部分控制權給職業經理人以降低道德風險。由于存在職業經理人的機會主義行為，或者無法持續滿足職業經理人不斷增值的人力資本價值，家族企業控制權更傾向于向家族成員內部轉移。

結論及展望

本文基于創業者知識轉移的角度探討了家族企業代際傳承模式的選擇問題，構建了一個理論模型，揭示代際傳承中內在規律，為研究家族企業代際傳承問題提供了一定的理論實踐意義。本文還存在一定的研究局限，有三個方面尚待進一步研究：

創業者知識的度量與可轉移性研究：未來研究必須對于創業者知識的內涵需要進一步細化分析，對創業者知識的度量必須有量化工具。默會知識在個體間的轉移機制是如何實現的，有多大程度可轉移性等問題還有待進一步研究。

創業知識轉移效果的測量與實證研究：對于知識轉移效果的測量，學者界至今仍未達成共識。對于創業者知識轉移效果的定量分析還需要數據進行實證研究支持。

家族控制權變化的實證研究：在家族企業的代際傳承過程，家族企業的契約結構和剩余控制權會發生重大變革。對于各主要因素對家族企業控制權變化相互影響機制分析缺乏數據支持和實證。

參考文獻：

1.Barney，J.B..Firms resources and sustained competitive advantage.Journal of Management，1991（17）

2.Grant，R.M..Toward a knowledge-based theory of the firm.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1996（17）

3.Spender，J.C..Making knowledge the basis of a dynamic theory of the firm.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1996（17）

4.Teece，D.J..Capturing value from knowledge assets：The new economy，markets for know-how，and intangible assets.California Management Review，199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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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竇軍生，李生校，鄔家瑛.家和真能萬事興嗎？—基于企業家默會知識代際轉移視角的一個實證檢驗.管理世界，2009（1）

7.Handler，W.C..Managing the family firm succession process：The next-generation family member`s experience. Michigan：UMI Dissertation Services，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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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王陸莊，方潔，談曉燕.當代中國家族企業傳承中后代培養方式的實證研究.科研管理，2008.12（增刊）

12.Baum.Joel A.C.& Ingram.Paul.Survival-enhancing learning in the Manhattan hotel industry，1898-1990，Management Science（MSc）

作者簡介：

周任重（1978年-），男，湖南衡陽人，深圳職業技術學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家族企業與企業創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