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成日,李金波
(1.黑龍江大學 政府管理學院,黑龍江 哈爾濱 150080;
2.《黑龍江教育——高教研究與評估》編輯部,黑龍江 哈爾濱 150080)
試論二戰后日本在領土處理問題上的態度與美國托管沖繩(二)
安成日1,李金波2
(1.黑龍江大學 政府管理學院,黑龍江 哈爾濱 150080;
2.《黑龍江教育——高教研究與評估》編輯部,黑龍江 哈爾濱 150080)
二戰后美蘇矛盾不斷激化,東西冷戰的烏云迅速蔓延東亞的形勢下,掌握對日占領主導權的美國,為使日本盡快成為“東亞防共防波堤”,高唱對日“寬大的媾和”,致使日本置喙媾和問題的機會陡然增加。在東西冷戰迅速蔓延的形勢下,安全保障問題和與之相聯系的日本周邊島嶼的處置問題,成了日本能否謀求與同盟國盡早實現媾和的關鍵。最終日本吉田茂政府接受美軍繼續駐扎日本本土;犧牲沖繩人民的利益,同意美國以聯合國的名義托管琉球(沖繩),日本只保留“潛在主權(或‘殘存主權’)”的有限恢復主權的方式實現了同西方陣營的“多數媾和”——即事實上的“片面媾和”。
二戰后;領土處理問題;日本;美國;托管沖繩
為了弄清東亞地區的實際情況,并繼續推進對日媾和,1950年12月8日,杜勒斯在遞交給國務卿艾奇遜的備忘錄中表達了近期準備訪問日本意向。1950年12月29日,美國國家安全保障會議上,美國總統杜魯門就對日媾和問題做出了“不管蘇聯參加與否,美英兩國不妨與日本繼續推進媾和條約交涉”[1]的決斷,從而正式確立了對日單獨媾和方針。杜勒斯訪日前夕,1951年1月15日和20日,占領軍總司令部政治顧問西博爾德,向華盛頓傳遞了兩份備忘錄。其中,在1月15日的備忘錄中西博爾德稱:日本的各政黨要求恢復領土主權,并建議在媾和條約表述中承認日本對琉球(沖繩)的最終主權。在第二份1月20日的備忘錄中,西博爾德又稱:吉田茂首相曾非正式來訪,表達了日本政府在領土問題上的媾和愿望。吉田茂希望“如果實行托管統治,不管其內容多么稀薄,希望留下某種主權的痕跡”。西博爾德還稱:吉田茂希望在東京就領土問題同杜勒斯直接交換意見[2]。不僅如此,1月25日,吉田茂還直接派遣心腹白洲次郎到華盛頓,轉達了日本方面的上述愿望。
1951年1月25日,美國對日媾和特使杜勒斯第二次訪日。1月29日、31日和2月7日,杜勒斯先后3次與吉田茂首相舉行了會談。1月29日吉田茂同杜勒斯舉行會談之后,30日日本政府向以杜勒斯為首的美國使團遞交了有關日方對媾和問題的備忘錄——《我方見解》。該備忘錄由(一)“領土”、(二)“安全保障”、(三)“重整軍備”、(四)“人權等”、(五)“文化關系”、(六)“國際上的福祉”等內容構成。在該備忘錄中,日本政府就有關領土問題闡述了如下見解:“(一)現在琉球以及小笠原群島被提議置于以美國為施政國的聯合國的托管統治之下。日本愿意響應美國提出的任何軍事上的要求,并且也可同意接受‘百慕大式’的租界方式,但是為了日本與美國之間的長期友好關系,懇請美方對此次[日方]提議予以慎重考慮。(二)為了日美之間的長期友好關系,要請對以下各點予以考慮。①有朝一日若無需對琉球、小笠原群島進行托管統治,期望立即把它歸還日本。②允許這些島嶼的居民保留日本國籍。③日本與美國擁有共同權限(joint authority);④允許戰爭中由日本當局或戰后由美國當局指使移居日本本土的8000名小笠原群島及硫磺島居民返回各自的家鄉島嶼。”[3]在31日的會談中,吉田茂首先談到領土問題,稱:“希望不要剝奪沖繩、小笠原兩個群島的領土主權和居民的日本國籍”。對此,杜勒斯態度十分干脆,他以“冷峻、冷酷”的語氣表示:日方“提出領土問題是極為不妥當”。此時杜勒斯至少在表面上還以《波茨坦公告》中已明文規定日本的領土僅限于本州、北海道、四國、九州及“盟國指定的周邊島嶼”為由,堅持在領土問題上不容日本置喙的態度[4],他對日方置喙領土問題感到不悅,但也注意到這是日本國內的普遍愿望,感到有重新予以考慮的必要性。2月10日,杜勒斯把有關媾和條約的“日美諒解備忘錄”和訪日成果加以匯總形成書面材料呈送至遠在華盛頓的國務卿艾奇遜。此后,杜勒斯繼續其亞太之行,相繼訪問了菲律賓、澳大利亞和新西蘭,2月26日返回華盛頓。此次亞太之行以后,杜勒斯在琉球、小笠原群島戰略托管統治問題上的立場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盡管杜勒斯對外仍繼續堅持對琉球、小笠原群島進行戰略托管統治的原則立場,但是與之同時他開始暗示托管統治并不意味著使日本徹底放棄對琉球、小笠原群島的主權,并開始摸索實施托管統治的同時以某種形式保留日本對琉球、小笠原群島主權的方法。
總之,1950年秋到1951年初日本政府在琉球、小笠原群島地位問題的對美交涉中的基本方針是:盡量避免出現對琉球、小笠原群島實行聯合國托管的局面,并盡可能保留日本對上述島嶼的“哪怕是稀薄的主權痕跡”。日方上述努力取得了一定成效。
杜勒斯返回華盛頓以后,美國為了同英國協調在對日媾和問題上的立場,結合此次訪問亞太各國的成果,加緊了新的對日和平條約草案的起草工作。3月12日,英國政府通過其駐美代理大使向美國轉交了闡述英國在對日媾和問題上的原則立場備忘錄。從該備忘錄上看,美英之間的分歧主要出現在媾和會議上的中國代表權問題、媾和后對日本造船業的限制問題、南樺太島(南薩哈林島)及千島群島的處理問題等方面。
1951年3月23日,美國國務院終于完成了新的《對日和平條約草案》(即“3月草案”)起草工作。美國“3月草案”在琉球、小笠原群島托管統治問題上的態度發生了新的變化。從總體上看“3月草案”基本沿襲了美國“9月草案”和“對日媾和七原則”基本內容,但在有關領土問題的條款安排和表述中卻出現了微妙的變化。美國的“9月草案”是在其第四章第六條中規定了有關南太平洋諸島的戰略托管統治和琉球、小笠原群島的托管統治問題。然而“3月草案”則與之不同,在其第3條中規定了有關朝鮮的獨立問題和南太平洋諸島的戰略托管統治問題,并明確表明日本放棄對上述地區主權,而有關琉球、小笠原群島等的戰略托管統治問題則放在在第4條中,且在此并沒有明確規定日本放棄對上述地區的主權。也就是說,“3月草案”有意識地把日本需要放棄主權的領土和北緯29度以南的琉球、小笠原群島進行了區分。美國“3月草案”,在條約條款上的上述微妙的調整和變化,為后來的沖繩、小笠原“殘存(潛在)主權論”提供了依據。因為,“3月草案”領土部分后經若干文字上的修改之后就成了提交舊金山對日媾和會議的“對日和平條約最終案”的領土條款。
“3月草案”出臺以后,杜勒斯攜該案同英方展開了“對日和平條約最終方案”的交涉。在這一過程中,4月9日,英國向美國提出了由89項條款構成的“對日和平條約”英方草案(起草日期落款為4月7日)。該草案明文規定:日本放棄對琉球、小笠原群島的主權[5]。正當杜勒斯在華盛頓圍繞美英兩國方案同英國駐美大使奧利弗·弗蘭克斯(Oliver Shewell Franks)折沖之際,發生了足以影響對日媾和進程重大事件。4月11日,美國總統杜魯門罷免了盟國日本占領軍總司令官麥克阿瑟的一切職務。麥克阿瑟是“對日盡早媾和論”的重要支持者,他的解職無論是對杜勒斯還是日本的吉田茂政府都產生了強烈沖擊。杜勒斯對盡快實現對日媾和幾乎喪失了信心,甚至產生了辭去國務院顧問和對日媾和全權代表職務,不再過問對日媾和問題的想法。但是事態的發展并沒有允許杜勒斯辭職。麥克阿瑟被解職的當天下午,杜魯門會見杜勒斯,要求杜勒斯立即飛往東京向日本政府說明美國在媾和問題上的不變立場的同時,與麥克阿瑟的后任、新任命的盟軍總司令官李奇微(Matthew Bunker Ridgway)中將協商相關后續事宜。
1951年4月16日,杜勒斯第3次訪日。訪日期間杜勒斯向日方闡明美國政府的堅定不移的媾和立場的同時,就英國提出的媾和條約草案同日方交換了意見。4月20日,日本政府向杜勒斯遞交了題為《關于對日和平條約英國草案之考察》的備忘錄。在該備忘錄中,日方認為英國的草案帶有某種強迫媾和味道,相比之下日方更愿意接受美方的草案。日本政府羅列英國草案中令日方難以接受的內容的同時,希望把英方草案中日方能夠接受的內容揉和到美國草案中去[6]1003。4月25日杜勒斯結束訪日返回華盛頓。同一天,英國外交部派遣的以日本處處長查爾斯·H·約翰斯頓為首的英國對日媾和條約交涉代表團也抵達華盛頓,同杜勒斯的特別助手艾利遜(J.M.Allison)為首的美方就對日媾和問題展開事務級磋商。美英以美方的“3月草案”和英方的4月7日草案為基礎進行磋商,開始了美英共同草案的起草工作。5月4日,美英完成事務級別的折中,共同起草完成了“對日媾和條約草案”。
美英“共同草案”由“前言”和“第一章和平”、“第二章領土”、“第三章安全保障”、“第四章政治·經濟條款”、“第五章請求權與財產”、“第六章紛爭之解決”、“第七章最終條款”組成。在有關領土條款中,有關臺灣、澎湖列島問題,英方對美方主張的“日本放棄對臺灣及澎湖列島的一切權利、權利根據和請求權”的規定,采取了有所保留的態度。有關南薩哈林島和千島群島問題,原來美方在其草案中規定“日本向蘇聯歸還南薩哈林島及其附屬島嶼,向蘇聯移交千島群島。”美英共同草案則改為“日本向蘇聯割讓由日本過去行使主權的千島群島、南薩哈林島及其附屬島嶼”。至于北緯29度以南的琉球、小笠原群島的處理問題則全盤接納了美國“3月草案”的方案。但是,美英外交當局的事務級磋商依然未能解決美英在“中國的代表權問題”上分歧。
為了進一步協調對日媾和問題上的美英立場,杜勒斯感到了近期訪英的必要性。杜勒斯本打算5月21日至26日訪英,但是由于英國政府內部就對日媾和問題尚未形成統一意見,所以應英方的要求只好推遲訪英,6月2日杜勒斯攜其特別助手艾利遜等飛抵倫敦。杜勒斯抵達英國以后6月4日首先同英國外相赫伯特·摩里遜(Herbert Morrison)、6月5日同楊格、繼而6月8日同英國首相艾德禮等舉行會談,繼續調整在對日媾和問題上的美英分歧。6月11日英國政府召開內閣會議在“中國的代表權問題”上最終確定了不邀請中國代表參加對日媾和會議的方針,接受了實現對日媾和以后由日本選擇認為合適的中國政府簽訂和平條約的美方妥協案。
1951年6月14日,美英最終完成了“對日和平條約美英共同草案”(以下簡稱“美英6月草案”)的起草工作。6月24日,美國為了向日方通報美英交涉經過,派遣杜勒斯的特別助手原美國國務院東北亞處處長艾利遜公使訪日。艾利遜到達東京以后6月25日同日本外務省次官井口貞夫、外務省條約局局局長西村熊雄等舉行會談,6月28日又舉行了同日本政要的第二次會談。在第二次會談中日本首相吉田茂就聯合國托管琉球、小笠原群島的問題提出了“琉球、小笠原群島被托管的情況下,居民的國籍問題將會如何處理?在經濟方面,是否繼續同日本保持密切聯系?”等問題。吉田茂希望“在經濟方面,對上述地區的人民給予[日本]內國民待遇。”對此,艾利遜答復稱:美方“對上述問題早已給予了適當的關注”,“將來的琉球問題,盡管取決于聯合國的決定,但在細節問題上,美國很樂意接受日方的提案。”艾利遜稱:如果吉田首相或吉田首相的專家“愿意對上述問題發表意見,我愿意聆聽高見。”[6]1162-1163
1951年7月2日,日本政府經井口貞夫之手向艾利遜公使遞交了最終表明日方對美英共同草案意見的備忘錄。在該備忘錄中日方稱:沖繩等將置于以美國為施政權國家的聯合國的托管之下。同占領時期一樣,事實上由美國掌握主權的托管地區和日本之間的政治的、經濟的、文化的關系方面,希望美國在具體問題上給予關照。但是,“這并不意味著試圖修正和平條約中定的各項原則,也不是在提出類似的修正要求。”[6]1171-1173(1951年7月2日井口貞夫-艾利遜會談內容)急于實現媾和的日本政府生怕日方對琉球、小笠原群島的主權要求影響對日媾和進程,所以在備忘錄中附加了,日方的要求并不意味著“修改媾和原則”、也不意味著“提出類似修改要求”的“但書”。日本政府將自己的期望寄托在了美國的“善意”安排上。
艾利遜訪日期間,杜勒斯為了進一步協調同五角大樓的意見,于6月26日同國防部長喬治·卡特利特·馬歇爾(George Catlett Marshall)將軍就對日媾和條約草案的內容問題舉行了會談。同馬歇爾進行會談之前,為說服五角大樓接受“美英6月草案”,杜勒斯還特意準備了一份“關于琉球的備忘錄”。在該備忘錄中,杜勒斯明確表達了不應迫使日本放棄對琉球群島的主權的立場,并作為其理由提出了以下三點:“(一)1942年1月1日的聯合國家宣言中,美國宣布了不擴大領土的原則,基于這一點美國本身也不謀求對沖繩的主權。(二)如果日本向非特定的國家放棄主權,可能會使國際情勢陷入混亂。特別是在這種情勢下,聯合國有可能否決[美國對沖繩的]托管統治。那樣的話情況可能會變得更加糟糕。(三)美國將通過對日和平條約從日本那里獲得對琉球實施托管的全權,但是如果迫使日本放棄對琉球的主權,那么美國將從無資格者那里獲得有關托管權限的認可”[6]1152-1153。“關于琉球的備忘錄”表明,在日方的再三要求之下,杜勒斯和美國國務院都感到了以某種形式把日本與琉球、小笠原群島等托管的統治區域加以聯結起來的必要性,而這一想法在對日和平條約草案中則以迫使日本接受對琉球、小笠原群島的托管統治,但是并不要求其放棄對上述地區主權的形式體現了出來。即所謂保留日本對上述托管地區的“潛在主權”的形式體現了出來。杜勒斯準備“關于琉球的備忘錄”目的在于生怕美國軍方反對在對日和平條約草案中由國務院精心設計的日本保留對琉球、小笠原群島的“潛在主權”托管條款。但是后來的事實證明杜勒斯的擔心是多余的。杜勒斯—馬歇爾會談之后,6月28日,馬歇爾致函杜勒斯的一封信。在該信中,作為美國軍方的意見,馬歇爾附上了起草日期為6月26日的美軍參謀長聯席會議對“美英6月草案”的見解。上述美軍參謀長聯席會議的見解對“美英6月草案”中的琉球、小笠原群島的托管規定并沒有提出實質性的修改意見,只是要求把原來的“以美國為施政當局”的詞句改為“以美國為唯一施政當局”[6]1161。
這時期,美國方面盡管對日方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的“希望保留琉球、小笠原群島居民的日本國籍等”保留“潛在(殘存)主權”的要求沒有進行明確的正面表態,但在“以某種方式給日本留下上述地區的主權依據”的問題上,美國政府內部已基本達成了共識[3]253。
1951年7月3日,美英完成了“對日和平條約草案”的最后修訂工作。1951年7月12日,美英兩國把7月3日兩國共同起草完成的“對日和平條約草案”作為盟國的對日媾和條約草案予以公布。有關琉球、小笠原群島處置問題的第三條規定,只增加了“以美國為唯一施政當局”的“唯一”二字。
與之同時,美英緊鑼密鼓地展開了對日媾和會議的籌備工作。經多方考慮,美英最終敲定在舊金山召開對日媾和會議,并開始向有關國家發出了與會邀請。1951年7月20日,日本政府也收到了美國政府通過西博爾德之手轉交過來的正式約請日本派遣全權代表參加舊金山對日媾和會議的致吉田茂首相的公函。1951年8月16日,美英正式公布了準備提交對日媾和會議的《對日和平條約最終草案》。
1951年9月8日,以美國為首的48個國家在舊金山同日本締結了《對日和平條約(Treaty of Peace with Japan)》。“對日媾和條約”的領土條款第三條規定:“日本對于美國向聯合國提出將北緯29度以南之西南諸島(包括琉球群島與大東群島)、孀婦巖島以南之南方諸島(包括小笠原群島、西之島與硫磺列島)及沖之鳥島與南鳥島置于聯合國托管制度之下,而以美國為唯一管理當局之任何提議,將予同意。在提出此種建議,并對其采取肯定措施以前,美國將有權對此等島嶼之領土及其居民,包括其領海,行使一切及任何行政、立法與司法權力。”[7]同一天,日美還簽訂了《日美安全保障條約》,允許美軍繼續駐扎日本本土。
美國通過《對日和平條約》第三條的規定獲得了對琉球、小笠原群島行使排他性的行政、立法、司法之權利的依據,從而繼續不受他國干擾地、自由地對琉球、小笠原群島實施所謂的戰略性托管統治。在琉球、小笠原群島的托管問題上,鑒于美國繼續保有沖繩的強烈愿望,急于結束占領、恢復國家主權的日本吉田茂政權,無奈地接受了美國的安排。但是,對吉田茂政府的這一決策,當時很多日本人都是不愿接受、甚至是反對的,這對廣大沖繩人民而言,更是意味著戰后繼續為日本本土的安全與繁榮付出巨大犧牲和代價。實際上,“《對日和平條約》的簽訂以及日后日本的繁榮是以犧牲沖繩為代價”[8]得以實現的。
在舊金山對日媾和會議上,美國國務卿杜勒斯就《對日和平條約》第三條的醞釀過程做了如下說明。杜勒斯稱:“[《對日媾和條約》]第三條主要涉及琉球群島、日本以南以及東南諸島的處理。這些島嶼的行政權自日本投降以來一直處于美國的控制之下。若干盟國極力主張,為了美國本條約應規定日本放棄這些群島的主權。另外,還有一些國家則提議,應將這些島嶼完全交還給日本。面對盟國之間的意見分歧,美國感到最好的辦法是,將這些島嶼置于以美國為施政者的聯合國的托管之下,并允許日本保留殘存主權(residual sovereignty)。”[9]所謂“保留殘存主權”被解釋為日本擁有對上述領土的最終處理權。
在舊金山對日媾和會議上,日本首席全權代表吉田茂首相在接受《對日和平條約》的演說中稱:“對于把奄美大島、琉球群島、小笠原群島等根據和平條約第三條被置于聯合國托管制度之下的北緯29度以南之諸島的主權保留給日本的美國全權代表和英國全權代表發言,我謹代表日本國民并以喜悅的心情予以接受。我期望能夠盡快確立世界及亞洲的和平與穩定,并期待這些島嶼盡早返回到日本的行政權管轄之下”[10]。
二戰后日本為盡早結束被盟國占領的狀態,根據國際形勢的變化,依照當初《蘆田備忘錄》和《天皇口信》的構想,選擇了與美結盟,允許美軍繼續駐扎日本本土,并將沖繩置于美國單獨托管下的方式,同以美國為首的“盟國”實現了所謂的“多數媾和”——即事實上的“片面媾和”。
1951年9月8日簽訂的《對日和平條約》和《日美安全保障條約》及1952年2月28日簽署的《日美行政協定》,構成了二戰后延續至今的日美安保體制基本框架。美國依據上述條約獲得了在日本繼續駐軍和建設基地的權利。日本通過向美國提供基地以獲得美國的保護,美國則通過在日本駐扎軍隊達到了“冷戰”時期控制遠東地區、防范蘇聯和中國之目的。“就美國而言,駐日美軍是其在亞太地區建立基地網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是其推行侵略遠東政策的基石。就日本而言,《日美安全條約》提供了事時上的安全保障,用最低限度的軍費開支來保障經濟大國化目標的實現。”[11]
沖繩的美軍的基地是基于日本政府于美國政府間締結的安全保障條約而設置的,曾任日本防衛廳防衛局局長的久保卓也指出,“沖繩的美軍基地是日美安保條約的樞紐。若無此基地即無法維持安保體制。因此,日本政府負有維持沖繩基地機能之責任”。[12]因此,二戰后沖繩行政權歸還問題的提出與解決始終被置于日美安保體制允許的框架之內。
[1]Foreign Relations of the United State,1950,vol.6,1131.
[2]“Telegraph,No.1405,from W.Sebald to The Secretary of State,”Jan 20,1951,RG59,NA.
[3][日]石丸和人.戦後日本外交史(Ⅰ)——米國支配下の日本[M].東京:三省堂,1983.
[4][日]三浦陽一.吉田茂とサンフランシスコ講和[下][M].東京:大月書店,1996:162.
[5][日]河野康子.沖縄返還をめぐる政治と外交―日米関係史の文脈[M].東京:東京大學出版會,1994:52.
[6]Foreign Relations of the United State,1951,vol.VI.
[7]世界知識出版社編.國際條約集(1950——1952)[M].北京:世界知識出版社,1959:335—336.
[8][日]石丸和人.戦後日本外交史[III]━発展する日米関係[M].東京:三省堂,1985:225.
[9][日]入江通雅.戦後日本外交史(増補版)[M].京都:嵯峨野書院,1983:148.
[10][日]外務省戦後外交史研究會編.日本外交三十年——戦後の軌跡と展望(1952——1982)[M],東京:世界の動き社,1982,50;なお吉田茂.回想十年(3)[M].東京:中央公論社,1998:104.
[11]馮昭奎.戰后日本外交(1945—1995)[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6:121.
[12][日]新崎盛暉.沖縄現代史[M].東京:巖波書店,1996:28-29.
Discussion on Japan's Attitude toward the Territory after World War II and Okinawa under U.S Trust(II)
AN Cheng-ri1,LI Jin-bo2
(1.College of Government Management,Heilongjiang University,Harbin 150080,China;2.The Editorial Department of Heilongjiang Education,Harbin 150080,China)
After World War II,US-Soviet Union contradiction became intensifed,and the dark clouds of the Cold War spread in East Asia;the USA who had the dominant right over the occupation of Japan,in order to make Japan an”East Asia breakwater against the Communist”,singed a”lenient peacemaking”over Japan, increasing the opportunities that Japan could join the discussion of peacemaking abruptly.Under the situation of a rapid spreading of the Cold War,security issues associated with the disposal problems of surrounding islands of Japan became the key to making peace with the allies.Finally,Shigeru Yoshida government accepted the continuation of deployment of U.S army and agreed U.S to trust Okinawa in the name of the United Nations by sacrifcing the interests of the people in Okinawa,and in the way of retaining the potential sovereignty(or 'residual sovereignty'),and limited restoration of sovereignty to realize the peacemaking with the majority of western camp,that is,a de facto”one-sided peacemaking”.
After World War II;Japan;U.S;Trust Okinawa
D819
:A
:1008-2395(2013)05-0022-05
2013-04-22
安成日(1964-),男,黑龍江大學政府管理學院政治學行政學系教授,國際問題研究所所長,南開大學歷史學博士、日本國學院大學歷史學博士,主要從事東亞國際政治、國際關系研究;李金波(1965-),女,黑龍江大學《黑龍江教育—高教研究與評估》編輯,工商管理碩士,副教授,主要從事管理學研究。
基金課題:2007年度黑龍江省教育廳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11522087);南開大學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2009年度重大研究項目(2009JJD770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