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進
(湖南省第一師范學院 湖南 長沙 410205)
王安憶的外國文學接受圖譜
皮進
(湖南省第一師范學院 湖南 長沙 410205)
王安憶是中國當代文學一個獨特而豐富的存在,其創作深受外國文學的影響。俄蘇文學、歐美文學、拉美文學以各自不同的精神氣質、審美品格、文化特色給予其多重啟迪,透視作家的創作,我們發現她始終在不斷追求創新,尋求突破。外國文學對于王安憶而言,不僅是一種重要的文學資源,更是一個反觀自我的窗口,本文試圖通過對她創作過程的梳理以勾勒出其外國文學接受的圖譜。
俄蘇文學;歐美文學;拉美文學;接受圖譜
王安憶是中國當代文學一個獨特而豐富的存在。她始終以一種頑強堅韌的姿態,書寫著自己獨特的人生體驗、精神歷險和生命向往。隨著她的作品越來越多地被翻譯成外國文字,國外閱讀、研究王安憶的群體不斷龐大,其在海外的聲譽也不斷提高。2008年5月4日的《紐約時報·書評周刊》曾盛贊王安憶,該期登載了四篇中國當代小說書評,其中《長恨歌》排第一,并給予極高的“專業”評價。
作為中國當代文學最優秀的作家代表之一,王安憶不僅僅屬于中國,也屬于世界。她的作品受到全世界的關注,而其創作從一開始就與外國文學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在和張新穎的《談話錄》中她就說,“我一向喜歡看翻譯過來的西方小說?!蓖鈬膶W給了她充足的養料,其對外國文學作品的鐘愛,以及其小說對外國文學的借鑒與化用,不能讓我們再將王安憶框定在本土的文化語境中進行單一的個案研究,外國文學對于她而言,不僅是一種重要的文學資源,更是一個反觀自我的窗口,本文試圖通過對她創作過程的梳理以勾勒出其外國文學接受的圖譜。
一
在王安憶的外國文學接受過程中,對她影響較大的便是俄蘇文學。俄蘇文學在中國有著廣闊的文化背景,“五四”時期的作家大都受到過它的洗禮。魯迅先生曾經說過,“俄國文學是我們的導師和朋友。因為從那里面,看見了被壓迫者的善良的靈魂,的酸辛,的掙扎;還和四十年代的作品一同燒起希望,和六十年代的作品一同感到悲哀。”[1]郁達夫也說過,“世界各國的小說,影響在中國最大的,是俄國的小說?!保?]他認同于屠格涅夫筆下的“多余的人”形象,也神往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分析病態心理的深邃。茅盾更是多次談及托爾斯泰給自己的巨大教益。
新中國成立之后,中國作為蘇聯堅定的朋友佇立于國際政治兩大陣容的對峙中,蘇聯小說、蘇聯電影、蘇聯歌曲成為一代人的精神食糧。20世紀60年代,隨著中、蘇兩國執政黨交惡,中國開展“反修”運動,蘇聯文學則被視為“修正主義”文學而受到錯誤的批判,直至在“文革”中成為“禁書”。但是,在那片文化沙漠里,還是有不少青年偷偷傳閱著那些被禁的蘇聯政治、文學書,王安
憶就是其中一個,處于青春期的她閱讀了大量的俄蘇經典作品。其中包括《安娜·卡列尼娜》、《復活》、《普希金詩集》、《被污辱與被損害的》等等。說起自己那個期間的閱讀,王安憶笑談道:“我的整個古典文學的閱讀都是在那時候完成的,比如說托爾斯泰,屠格涅夫。屠格涅夫的東西在那個時代看,是特別的養料?!薄拔乙幌蛳矚g看翻譯過來的西方小說......比較傾向西方譯作,普希金的全部譯作那時候全部看完了?!薄巴袪査固┚褪悄莻€時候看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也是那個時候看的。”[3]閱讀對于一個作家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將作品中滲透的各種思想與創作理念,內化成自己的觀念并指導實踐,王安憶就是這樣做的。汪曾祺先生對她有過一個評價:“安憶你書讀得并不多,但你讀得很精,你很會讀,對高爾基和屠格涅夫的東西很能領會”,正是由于對俄蘇作品的廣泛接觸與吸收,王安憶的創作或多或少受其啟發,無論是俄國的批判現實主義文學,還是蘇聯的革命現實主義文學,其中滲透出的崇高的人格力量,深沉的道德感,濃郁的抒情性一直在其作品中灼然可感。
俄羅斯文學從普希金的《驛站長》和果戈里的《外套》到契訶夫的《套中人》,形成了一個小人物的主題。普希金、萊蒙托夫、果戈里、托爾斯泰、屠格涅夫、赫爾岑都出身于貴族、地主之家,可他們都對黑暗的農奴制、對貴族、地主階級的腐敗作出了無情的揭露與抨擊,對小人物的不幸進行了感人至深的描寫。他們處于社會的底層,無力反抗,只能退回內心扭曲自己的性格,來被動適應社會,俄羅斯作家對這些小人物的性格弱點進行了批判,同時又對他們寄予了深厚的同情,充滿了人道主義的精神。這種對待“小人物”的態度,在王安憶的小說中得到了回應。從早期“雯雯系列”到20世紀80年代的大部分小說以及90年代以后的主要作品,作家為我們塑造了大量的小人物,如《富萍》中的富萍、舅媽,《閣樓》中的王景全,《妹頭》中的妹頭等,她對小人物的生存狀態傾注一以貫之的持久的熱情,或報以斥責的眼光,或飽含同情的沉思,或露出褒揚的微笑,或給以無情的揶揄,作家在無微不至而不乏深刻地對這些蕓蕓眾生像的刻畫過程中始終加入了“人道主義”這一通用卻是珍貴的顏料。正如她自己所說的,“我們這一代人基本上是看著俄蘇文學長大的,我們內心都有一種熱的東西,都有一種對大眾的關懷的人道主義”。這一點讓我們很自然地想到了《叔叔的故事》中關于鷹和烏鴉的俄羅斯童話。
俄蘇的作家們總是試圖以人道主義的方式來展現其深重的道德感,因為同情受苦的民眾而與他們共命運,直至由于良心的感動而產生“罪孽和懺悔意識”,這似乎成為了他們的精神標志。以此來反觀王安憶的作品,我們也能感受到她對于這種宗教精神的表達。她在《心靈世界》中剖析《復活》時就這樣說過,“《復活》是怎樣一個心靈世界:它的世界是一個贖罪的世界,罪人的世界。關于原罪的概念,我想是基督教的概念,人生到這世上就是帶著罪惡的?!笨梢娖鋵Α稄突睢吩锴楣澞J绞巧钣姓J識的。她把這種感受灌注到自己的創作思想中,重要動因就是托爾斯泰的觸媒。在其表現倫理道德主題的《崗上的世紀》、《上種紅菱下種藕》、《我愛比爾》、《米尼》等一系列小說中,明顯地顯露出基督教文化所包含的原罪教義,并最終以懺悔的方式讓人物坦露心跡,以期追求人格的自我完善,使其作品煥發出巨大的道德價值。
二
俄蘇文學以其堅定的社會批判立場和深重的道德感影響著王安憶的創作。隨著“文革”結束后歐美文學譯介的迅猛發展,隨著思想解放運動呼嘯而來的文學觀念的更新,歐美文學對當代中國文學的影響與塑造也達到了空前的程度,以深刻地再現現實、分析人性為基本特征的傳統寫實主義和以強烈地表現自我、銳意求新為基本特色的現代主義都在當代中國的文壇上結出了豐
碩的成果。王安憶的小說創作表現出對現實主義的繼承,其作品中對欲望、遺傳、變態心理的冷峻分析,既可以看出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學、女性主義文學的影響,也足以喚起人對于左拉自然主義創作的記憶。
王安憶創作中流露出的血緣遺傳意識、對環境因素影響人命運的觀念的認同以及對小說“真實性”的審美追求,充分展示了其小說中的自然主義情懷。作為一種文學流派或者思潮,自然主義在20世紀初傳入中國。1922年,茅盾、鄭振鐸、周作人等以《小說月報》為平臺展開了長達十月之久的“自然主義”大討論,使其獲得前所未有的殊榮。文學進入“當代”,由于受政治意識形態的影響,現實主義創作方法一直在我國居于霸主地位,自然主義則被視為異端,曾一度聲名狼藉,成為“色情”、“呆板”、“歪曲現實”、“不塑造典型人物”等等的代名詞。直到20世紀80年代文學新時期的到來,人們才對其價值進行重新評判,自然主義觀念又開始在很多作家的作品中復蘇,王安憶就是其中的代表作家之一。在她的《好姆媽,謝伯伯,小妹阿姨和妮妮》、《叔叔的故事》等作品中,我們深刻感受到了血緣遺傳的強大魅力;在“三戀”中,作家更是通過縝密的心理分析,以顯微鏡式的透視方式對人最原初的本能進行詮釋。作家“從西方現代思想文化中,找到超越傳統文化慣性的各種有益的參照系,以激活本土文化傳統的現代嬗變”[4],她在對女性自我世界的探索中,在對男性專制世界和伸張女性自然世界的追求中,或深或淺地表現出一種科學求真的精神。而從創作方法上講,科學對文學藝術的滲透,把文學描述的對象人放歸大自然,并以自然主義來觀照它、研究它,正如科學家研究大自然的奧秘一樣,這些是文學題中應有之義,也是王安憶對自然主義文學選擇、接受、創化后的必然結果。
與此同時,其創作還深受古典主義與浪漫主義文學的影響。王安憶非常欣賞雨果、羅曼·羅蘭、勃朗特、福樓拜的作品,在《小說家的十三堂課》中重點分析了相關的作家。她對雨果故事材料的處理以及外部細節的描寫相當認同,亦是她小說創作的借鑒方法之一。在分析《巴黎圣母院》時作家說過一段這樣的話,“雨果專門對巴黎圣母院做了詳細地描述,它是歷史和文化積累起來的,當描寫了它所有的變化后,作家最后說道:‘盡管外面是千變萬化,可是它的內心是古典的’,所以經歷了這么多的摧殘或者變革,它就像一棵大樹一樣,葉子落下來,但是樹干永遠是一個”。這讓我們很自然地聯想到她筆下關于上海城市日常生活環境的描寫,《長恨歌》開篇就用非常細膩的筆調勾勒出了弄堂和閨閣的場景,《富萍》中更有大段的關于棚戶區生活圖景的生動描寫。實際上,這種古典主義的確是王安憶非常推崇的,正如她在《我的“書齋”生活》中所說的:“古典文學于我是永遠的欣賞,我完全放棄我的懷疑和判斷,以一種盲目、迷信、甚至信仰去讀它們,它們對我有一種先祖的意味,我無條件地敬仰和愛它們”。[5]
此外,王安憶的小說還表現出一種浪漫主義的詩意情懷,作為一個成熟的小說家,她認為:“最好的作家應該富有浪漫氣質”。和西方浪漫主義注重小說的傳奇色彩類似,王安憶也擅長通過傳奇手法來表現她的浪漫主義情懷。首先她喜歡選擇富有傳奇色彩的題材,如《小鮑莊》神話式的開篇、《崗上的世紀》中7天7夜的性神話、《傷心太平洋》里小叔叔詩意傷感卻偉大的人生等等。英雄情結是其小說的一個特質,也是其作品傳奇性的另一表現。縱覽作家多年的小說創作,英雄情結貫穿始終,如《紀實與虛構》中曾為草原霸主的柔然祖先;如《傷心太平洋》中的“父親”和“小叔叔”;如《神圣祭壇》中的項五一等等。而這種對英雄人物的表現,在某種程度上也受羅曼·羅蘭的影響,羅曼·羅蘭將他偉大的氣質和高尚的人格力量都溶化在其創作當中,而王安憶在《吞書長大》中曾說過:“羅曼·羅蘭的《約翰·
克利斯朵夫》對我影響很大,那種關于英雄的故事在我心里永遠揮之不去?!?/p>
三
深受俄蘇文學的影響,王安憶的小說具有了面向現實生活的堅定立場,在對歐美文學的借鑒過程中,逐步形成了自己的詩意情懷。而從作家的成長經歷來看,其與拉丁美洲文學又注定將有不解的姻緣。1954年出生的她,一歲時隨母親遷居到上海的淮海中路上,升初中時遭逢文化大革命的爆發,16歲那年到安徽插隊,成為上山下鄉的知青。1972年考入江蘇省文工團任樂隊演奏員,1976年開始創作,之后慢慢登上文壇。而這個時期正是拉丁美洲文學在中國的風靡時期,拉美作家對她的影響是顯而易見的。
事實上,拉美作家自20世紀40年代以來一直成為世界文學關注的一大“熱點”,當代中國文壇對拉美文學的譯介則分為兩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50年代,第二個階段是80年代,對“魔幻現實主義”、“結構現實主義”的譯介標志著拉美文學對當代中國文壇的影響已達到了更闊大的境界。有論者將拉美文化和華夏文化進行比較,發掘彼此之間存在的諸多相似之處。更有文章指出,中國文學界引進和吸收拉美文學空前積極性的原因,“除了拉美文學取得的舉世公認的巨大成就外,這種超乎尋常的接受效應的產生與中國和拉美兩塊大陸在文化及歷史命運、歷史使命感等方面具有更多的相似有關,同時也與中國文學本身存在著‘尋求的焦慮’有關”。也正是基于這樣的原因,在新時期處于身份焦慮中的王安憶,對拉美文學產生了親切感和認同感,她在與張新穎的訪談錄中曾多次表示自己對拉美文學,尤其是馬爾克斯、略薩的喜愛。
拉美文學首先給王安憶帶來的是一種文本形式上的沖擊,具體表現為現實與非現實世界相融合的文本結構的借鑒。馬爾克斯把我們帶進了一個奇異的世界,那里既有不可思議的神話,也有最純粹的現實生活。他以拉丁美洲社會現實為基礎,同時運用了印第安的傳說和《圣經》故事以及阿拉伯的神話,把現實世界與非現實世界融為一體。這種構建故事的形式從某種程度上在《小鮑莊》中應了景?!缎□U莊》寫貧窮愚昧的淮北農村救災的故事,以此來展現凡人的悲歡離合,這是作品對現實世界的表現。而小說的故事始于洪水,終于洪水,其“引子”里,它的祖先治水不成被罷官,最后只好帶著妻子兒女到壩下最佳處落戶贖罪,這里以后就成了幾百戶人家的小鮑莊,人們從一開始就帶有罪感,最后撈渣以自己的犧牲贖還了小鮑莊祖先遺下來的罪孽,故事得以結束,作品從“原罪”開始到“贖罪”結束,實際上,演繹的也是一個非現實世界的關于人類命運史的《圣經》的故事。這種交叉的故事時空給作品蒙上了一層迷霧,擴大了它的藝術表現領域,增強了文本的藝術效果。
其次王安憶對拉美文學的接受還表現為對其藝術手法的化用,尤其是作品中意象的選擇和隱喻手法的運用。隱喻象征是把握世界最古老的方式之一,馬爾克斯堪稱是運用隱喻象征的行家,他的《百年孤獨》就是用整體性象征、貫穿性象征和局部性象征所構成的藝術大廈。其作品中的“蝴蝶”意象、長著豬尾巴的“嬰兒”意象、隨風飛上天的“床單”意象,均是超越具體現實所指具有深刻寓意的魔幻意象?!昂奔航洸辉賰H僅是現實中的昆蟲意義上的蝴蝶,它在文本中是某種災難、不祥之兆的象征物;長著豬尾巴的“嬰兒”則深刻地暗示著人類的原罪意識;床單也不是現實中的床單,它是一種自由、解脫與解放的象征。王安憶在其小說創作中以它作為藝術取法的對象,也有對隱喻、象征手法的廣泛使用,“三戀”中“荒山”、“小城”、“錦繡谷”,《長恨歌》中的“弄堂”、“閨閣”等,都超出了其本身的含義,而成為人性精神的象征。
再次,拉美文學中的民族意識與文化關懷,以及他們對待歷史和現實的態度,也對王安憶產生了影響。中國的尋根作家受拉美“土著”特色
啟發,努力在模仿中尋找自己本土的想象力,實際上是在間接地使用拉美的西化邏輯,于是,我們看到了王安憶筆下遺留的儒家仁義精神,她開始探求民族文化之根。在《小鮑莊》這部結合了大禹治水與諾亞方舟傳說的小說中,我們看到的是一個以儒家仁義道德禮儀建構起來的村莊,在閉塞、愚納的文化氛圍中,謳歌了善民仁義的道德品質。正如她在《接近世紀初》一文中所說的:“拉丁美洲的文學撩開了神秘的面紗,展現了它們隱士般的面目……我們將它視作榜樣,以為找到了文學的方向,就是那句膾炙人口的語錄:最民族的乃是最世界的?!瓰槭刮覀兊穆曇舯皇澜缏犚?,就特別地突出差異。而差異只存在于過去,前景是日益統一,面目一致。于是,我們只得掉過頭去,往回走,直走進原始的叢林”。[6]
俄蘇文學、歐美文學、拉美文學以各自不同的精神氣質、審美品格、文化特色給予了王安憶多重啟迪和影響,透視作家的創作,我們發現她始終在不斷追求創新,尋求突破。她以清醒的、執著的態度堅持嚴肅的書寫姿態,用敏銳的感受力吸收各種外來文化的養分,用超強的模仿能力進行著各種學習和嘗試,在不拘一格地吸納世界文學多元思潮的求索過程中,用準確的鑒別能力對外來文化進行去粗取精的選擇,以自身的創造力構建了屬于自我的文學世界。一個作家不能僅僅立足于本土語境,只有把各種文學的營養整合到中國現實文化中,才能真正回歸自我,成為優秀的民族作家和世界作家,王安憶正是這樣努力的,她以其創作向我們昭示的正是這份執著與堅守。
[1]魯迅.南腔北調集·祝中俄文字之交[A].魯迅全集:第4卷[C].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2:460.
[2]郁達夫.小說論[A].郁達夫文集:第五卷[C].廣州:花城出版社,1982:14.
[3]王安憶、張新穎.談話錄——我的文學人生[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10:23.
[4]陳傳才.中國20世紀后20年文學思潮[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1:269.
[5]王安憶.王安憶讀書筆記[M].北京:新星出版社,2007:2.
[6]王安憶.王安憶說[M].湖南:湖南文藝出版社,2003:295.
I206.7
:A
:1671-6469(2013)05-0040-05
2013-09-03
湖南省教育廳科研項目(11C0307)階段性研究成果。
皮進(1982-),湖南益陽人,湖南省第一師范學院講師,湖南師范大學2010級在讀博士,研究方向:中國現當代文學思潮與流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