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超
(曲靖師范學院人文學院,云南 曲靖 655011)
【藝文尋珠】
元廷政治與江西士風和文風
李超
(曲靖師范學院人文學院,云南 曲靖 655011)
元朝中央實行了一系列對南方士人產生深遠影響的文化決策和用人制度,這些政治措施成為江西士風、文風變化的風向標。江西士風隨元廷政治發生的變化,集中反映為出仕之風、科舉之風、出游之風。元廷政治也使元代江西文學風貌發生的改變,主要體現在頌美元廷思想的流露、江西文士融入京師文壇、江西文風從奇崛向平易轉變三個方面。
元代;政治;江西;士風;文風
對政治與文學關系的探討是近些年文學研究的熱點之一。一個時期的文學總是和一個時代的政治緊密相連,政治影響士人心態、士風,進而影響文風。元朝中央政治的效力不僅直接作用于京師,而且延及地域。本文以江西為對象,探討元廷政治對江西士風和文風的影響。
政治,作為一個很寬泛的概念,它可以涵括王權、教育、司法、禮樂及其制度,等等。本文所指政治,主要是元廷實施的對南方士人產生深遠影響的一些文化決策和用人制度。
以往多為研究者重視的是求賢江南事件和重開科舉制。求賢以元世祖至元二十三年(公元1286年)派程鉅夫江南選“好秀才”為最,包括宋室貴胄趙孟頫在內的20余人被舉薦得到元廷重用。而科舉于延祐元年(公元1314年)首科,經歷鄉試八科和會試、廷試七科后,于元順帝后至元元年(公元1335年)十一月罷科。后至元六年十二月,又復科,之后又舉行鄉試、會試、廷試各9次,前后共計16科。每科取進士100人,蒙古、色目、漢人、南人各25人。雖然經由求賢進入朝廷的江南士子很少,科舉進士名額分配對江南士子也明顯不公,但這些措施多少讓他們看到了出仕的希望。
還應該注意的是,儒戶、學官制度的實行以及開經筵和奎章閣的設立。
江南儒籍的設立在至元十四年(公元1278年)。按蕭啟慶先生的說法,儒戶制更深遠的意義在于,它一定程度上保持了江南書香門第的地位。[1]針對儒戶的出路,元廷又有學官制,即朝廷在江南諸路及各縣設立小學,并設儒官,又在延祐開科之后,規定下第者授予教授、山長、學正或書院山長、郡學錄及縣教諭等教職。這些措施,既部分解決了儒生的出路,又一定程度上緩和了南人的敵對情緒。
元廷開經筵在泰定元年(公元1324年),江西名儒吳澄進講師,實為天子顧問,無上光榮,廬陵(今江西吉安市)人劉岳申所作賀信云:“伏聞圣朝開經筵,明公正講席,此千載一時也。在宋,大儒惟程、朱二夫子得以所學進講,嘗有啟沃之功……雖明公今日得致身清峻,為帝者師,震動一時,光耀四方,亦何莫非文正之余光緒業。蓋自江南儒者遭時得君,未有如明公今日者矣。”(《與吳草廬書》)[2]由此可見此事對南士的震動。
天歷二年(公元1329年),天子立奎章閣學士院,以文宗為首,下有翰林學士虞集為侍書學士,揭傒斯為授經郎,歐陽玄為藝文少監,還包括其他名人學士和品鑒書畫博士等。文宗詔諭說:“故立奎章閣,置學士員,日以祖宗明訓、古昔治亂得失,陳說于前,使朕樂于聽聞。”(《文宗本紀三》)[3]751道出他尊儒治國的用意。虞集所作《開奎章閣奏疏》曰:“將釋萬機而就佚,游六藝以無為。”[4]390又指出該機構的游藝性質。奎章閣實際成為當時引領藝文風尚的最高機構,為江南士子所向往。
江西文士既有南方文士的共性,又有其地域特性。在元廷政治影響下,江西士風集中反映為出仕之風、科舉之風和出游之風。
首先,出仕之風。元初10余年,為故國守節的思想還存在于宋朝忠貞之士的內心深處。江南在一個時期內擁有一個龐大的遺民文士群,他們很多人隱逸避世,有的干脆遁入道流。但是隨著元廷尊儒重學和優待儒戶政策的實施,尤其江南求賢之后,江南士人的思想態度發生了很大變化。陳得芝先生說:“江南士人對元朝的態度在至元末和元貞間發生了很明顯變化,表征之一就是許多堅持不仕元,為文‘但書甲子’的南士,在這幾年中大多先后采用了元朝年號。”[5]590還有一個較明顯的表征就是,遺民出來做官的現象多了起來,他們所做之官多為行省儒學提舉、州路儒學教授、學正、縣學教授、書院山長等。以江西為例,如大儒熊朋來,字與可,豫章人,“特起朋來為兩郡教授”;(《元史·儒學傳》)劉壎,字起潛,號水村,南豐人,入元后,“當路交薦,年五十五始署旴郡學正,年七十受朝命為延平郡教授”;(《故延平路儒學教授南豐劉君墓表》)[6]卷71撫州人吳澄,在好友程鉅夫選“好秀才”舉薦他做官時,他隨鉅夫到京師一游后毅然辭薦回家,但到大德年間也開始出來做官;廬陵人趙文,“國朝為東湖書院山長,選授南雄郡文學”;(《趙儀可墓志銘》)[7]卷22廬陵人劉將孫入元也做了臨汀書院山長、延平路教授;還有艾性夫、龍仁夫……這些是有記載的江西著名文士出仕的情況,那些不見記載的當更多。
其次,科舉之風。江西文風鼎盛,士子熱衷舉業。每次科考,赴鄉試者多達幾千人。如楊翮《江西鄉試小録序》記:“至正四年秋八月,江西行省遵用詔書故事,合所部經明行修之士三千人大試。”[8]而元進士中江西籍特別多,蕭啟慶先生于元朝進士特有研究。據其《元朝南人進士分布與近世區域人才升沉》一文考證,按行省統計,江西共出進士81人,次于江浙行省的149人,這和兩省儒戶數和進士的配額數有關。而若按江南諸道統計,江西湖東道所出進士多達75人,居南人各道之冠;按路統計,江西吉安、撫州、龍興分別產生22、17、14名進士,使吉安、撫州榮居南人各路進士最多之第一、第二名。[9]江西人熱衷舉業,還有特別值得一說的事情,就是元代留存至今的科考應試書籍的編者有不少是江西人。如《大科三場文選》的編者是安成(今江西吉安市安福縣)人周敷,《類編歷舉三場文選》的編者是安成人劉貞(字仁初)、劉霽(字天章)、劉霖(字云章)等。劉仁初在序言中說編輯《類編歷舉三場文選》的目的在于“便觀覽,明矜式,以授其徒,”[10]就是要選擇優秀的程文供應試者學習。后出版商看到此書大有商機,便迅速組織印刷,以備市場之需。除此之外,江西人為應對科考所編的指南書還有吉安路吉水王充耘的《書義矜式》、《書義主意》,撫州路曾堅的《答策秘訣》等,這些足以說明江西舉業之興。江西文士對科舉的反應也能說明他們舉業的熱情。如趙文“聞科舉令下,猶攘臂盱衡,不自謂其老也”。(《趙儀可墓志銘》)[7]楊明夫自少工進士業,“國朝既復貢舉,時年六十余矣,欣欣然就舉,至八十猶未已,其篤好蓋如是”。(《易說綱要序》)[6]卷20
再次,出游之風。江西游士之多,蔚然成風,正如元人袁桷在《贈陳太初序》中云:“今游之最夥者,莫如江西。”[11]卷23游之種種,已有學人研究,①詳參丁昆健《從仕宦途徑看元代的游士之風》(見蕭啟慶主編《蒙元的歷史與文化:蒙元史學術研討會論文集》下冊第635-654頁,臺灣學生書局,2001年)和申萬里《元代江南儒士游京師考述》(見《史學月刊》2008年第10期)。兩文對元人的出游目的、路線都有論述。然元初有所謂的采詩之游,不為治史者注意。當時科舉廢除,流連詩詞的人多起來,劉辰翁云:“科舉廢,士無一人不為詩,于是廢科舉十二年矣,而詩愈昌。”(《程楚翁詩序》)[12]177劉詵云:“曩自科舉之廢,世相率為詩章雜學。”(《答鄧以道書》)[13]卷3伴隨詩的盛行,采詩之風也盛行,如劉將孫《送彭元鼎采詩序》云:“近年不獨詩盛,采詩者亦項背相望,”[14]卷9有的采詩者希冀借此保存故宋文獻,而元廷科舉中途暫停之際,江西士子出游又興起,以至一些文人在送行序中思考這一現象。如劉詵在《送歐陽可玉序》開篇即云:“自宋科廢而游士多,自延祐科復而游士少,數年科暫廢,而游士復起矣。蓋士負其才氣,必欲見用于世,不用于科,則欲用于游,此人情之所同。”[13]卷2劉詵很敏銳地注意到,科舉是游士興衰的一個風向標,科舉興,大家都積極仕進;科舉廢,大家仍創造條件為世所用。即便在科舉進行過程中,游風也未改變。如吳澄《送陳中吉序》稱士子在科舉失利后出游,以此“歷覽山川,遍識人物”。(《吳文正公集》卷15)這更深的原因恐怕是希望結交“人物”尋找仕進。可以說,江西士子呈現在世人面前的是一種積極進取的心理態勢,他們因此開闊了視野,廣交了朋友,擴大了影響,也加速了江西文士在全國的崛起。
元廷政治不僅影響到江西士風,也影響了江西的文風。主要表現在以下方面。
(一)頌美元廷思想的流露
以元初劉辰翁為例。一般文學史中,劉辰翁被看作著名的愛國作家,其作品寓含著深沉的家國之悲和遺民之淚。然而通觀《劉辰翁集》,并非盡然。在代盧摯起草的《乞致仕牒》中,他說:“欽惟主上,圣神武文,遠追勛華,尚何區區宋氏熙、豐之君所敢擬倫。而豈可使宋獨有六十四致仕之鎮,而吾堂堂圣元獨無五十余致仕之摯也。”[12]235雖是代筆之作,然作為故宋官員,又曾如此悲痛故國,竟用“區區宋氏”對比“堂堂圣元”,多少顯得有些媚骨。此文最后或許經過盧摯審定,但劉辰翁之子劉將孫仍依此收錄劉辰翁集,看來或許原本即是如此。劉辰翁還有一篇《丞相莽哈岱美堂碑文》,竟然為異族官員大唱贊歌。寫這位丞相至元二十七年平定江西、福建“盜賊”的功績,寫他薨于位,闔城士大夫、負販之人、兒童父老都痛哭流涕。這位丞相或許是愛民的好官,但如此贊歌出于劉辰翁之口,還是不免讓人有些驚詫。陳得芝先生敏銳地發現,劉辰翁在《臨江軍新喻縣學重修大成殿記》中,承認元朝也是遵循古圣先王之道、合乎天理的正統之主,這無疑說明劉辰翁認同了元朝的統治。[5]592趙文的文集中也有和元廷官員交往的文字,而且在作于延祐元年的《文苑英華纂要后序》中說:“文運天開,車書混同。圣天子下詔,求經明行修之士,試六經、古賦,治諸章表,以觀其所學;試時務策,以觀其所能。士之懷才抱器者,莫不為之鳶飛魚躍。崇儒重道之風,古之菁義,不啻過矣,習科目者,熟精此書,鏖戰文場寸晷之下,能使朱衣人暗點頭,則題雁塔、跋銅章,特拾芥耳。”[15]這段文字當作于開科舉詔之后,對元廷文治的贊美溢于言表。而劉將孫文集中對元廷頌美之詞就更多了。如《天下同文集序》云:“方今文治方張,混一之盛,有開辟所未嘗有,唐蓋不足為盛。”[14]卷9他還稱元帝為“圣天子”、“圣上龍飛”,似乎有悖于對故宋的情感。其反映和蒙古貴族、北方漢族官員交往的篇章也不在少數。以上文字,恰表現了江西文士對元廷態度的轉變,他們已經或多或少接受了元廷統治,認可了元廷的文治武功。
(二)江西文士融入京師文壇
江西人在京師隊伍的壯大以及在重大文化活動中扮演角色,這有一個逐漸的過程。最先是程鉅夫以降元質子的身份得到世祖忽必烈的賞識。他祖上本是郢州人,之后隨父母家居建昌(今屬江西撫州市),遂為江西人。元廷選“好秀才”這一決策運作者的身份,使程鉅夫成為南方諸多在朝官員的恩師,如趙孟頫對他的知遇之恩就一直深表感激,這使他可能凝聚和影響南人官員。其文集中流露出較濃的鄉情意識,很多文章都提到江西人,他也舉薦了不少江西人。如選“好秀才”時舉薦吳澄并且攜其赴京觀國,無疑擴大了吳澄在北方士人中的影響,為吳澄日后的出仕提供了方便;程鉅夫舉薦的曾晞顏做了儒學提舉;程鉅夫還因欣賞揭傒斯而將他帶至京師并且舉薦其入朝。還有,從虞集為程鉅夫所作《程文海文集序》中的尊崇態度來看,他在朝廷或許也得到了程鉅夫的幫助。可以想見,沒有江南求賢政策,沒有程鉅夫的努力,不會有如此多的江西人進入朝廷。
江西文士融入京師文壇與開科考和設立奎章閣也分不開。如祖籍廬陵的歐陽玄借助科考進入朝廷,壯大了江西籍文官隊伍,虞集、揭傒斯等都曾擔任過科舉考試的考官,一些進士就成了他們的門生。而奎章閣的設立,使虞集一代文宗的地位得以確立,以虞集為中心的奎章閣文人群對于元代中后期文壇意義重大,這一文人群中江西人的力量實不可小覷。清人秦惠田云:“奎章閣諸臣如虞伯生、歐陽原功、揭曼碩、黃晉卿輩,乃一時能文之士,以檢校圖籍等事為上所寵禮。”[16]所舉前三人都是江西人。而據姜一涵先生《元代奎章閣及奎章人物》,奎章閣中江西人還有宋沂,字子輿,清江人。宋褧《送宋子與赴官淮南序》說宋沂于至治癸亥(公元1323年)至京,受到虞集、歐陽玄的援引,“今翰林承旨圭齋歐陽公、侍書博士虞公伯生挈而進之,皆美其學,而器其才,且薦之,期以文顯”。[17]奎章閣還為朝廷修纂了會要、史書。如1329年《經世大典》的編撰,虞集任總裁,之后又有遼金宋三史的修撰,揭傒斯和歐陽玄先后任總裁。如邱江寧先生所說:“大型文化撰述事業為大批優秀文人的聚集與交往及壯大奎章閣文人圈交往提供了非常的便利。”[18]正因為有這樣便利的條件,虞集、揭傒斯、歐陽玄等江西籍館閣文臣才逐漸成為元中后期主流文壇的引領者,他們在朝聲望的壯大,影響了一大批江西文士融入京師文壇。
(三)江西文風由奇崛向平易的轉變
如上所述,元初江西作家亡國傷痛的消弭,江西文士逐漸融入主流文壇,這都和科舉不無關系。而科舉最直接的效力,是江西文風快速的發生轉變。揭傒斯在《吳清寧文集序》稱:“故江漢被文王之化,無思犯禮,華周感杞妻之哭,而變國俗;其所感雖殊,而人心之變一也。須溪沒一十有七年,學者復靡然去哀怨而趨和平,科舉之利誘之也。”[19]須溪先生劉辰翁去世那年為公元1297年,后十七年為公元1314年,正好是元開詔科考前后,可見科舉之效是如此明顯。
具體說來,元代江西文風是從“獨專一派”到隨順主流的轉變,是文風奇崛向平易的轉變。“江西獨專一派”說見于元大儒吳澄《鰲溪群賢詩選序》,[6]卷16此外袁桷《曹伯明文集序》也稱“至乾道、淳熙,江西諸賢,別為宗派”,[11]卷22大概江西此種文風從宋末一直延續到元初。元人徐明善在《學古文會規約序》中提及“自至元庚寅至大德乙巳,予于江西凡再至,何今之士異乎昔之士也?浮艷以為詩、鉤棘以為文、貪茍以為行,放心便己以為學,是皆畔于圣人而朱子所斥者”,[20]其所說未免偏頗,但多少揭示了江西文風的特點。虞集在《廬陵劉桂隱存稿序》中也說:“當是時,南方新附,江鄉之間,逢掖縉紳之士,以其抱負之非常,幽遠而未見知。則折其奇杰之氣,以為高深危險之語,視彼靡靡混混,則有間矣”,更深刻揭示了江西文風奇崛的原因——那是非常之抱負和內心奇杰之氣的流露。虞集這番話之后緊接著是“然不平之鳴,能不感憤于學者乎?而一二十年,向之聞風而仿效,亦漸休息。延祐科舉之興,表表應時而出者,豈乏其人”。[4]500同樣指出了江西文風變化與科舉之間的關聯。
江西文風的平易轉向實與元朝科舉選文標準有關,在元科舉考試選文標準的制定中,江西人程鉅夫扮演了重要角色。程鉅夫所擬《行科舉詔》曰:“舉人宜以德行為首,試藝則以經術為先,辭章次之。浮華過實,朕所不取。”[3]2018其中有鮮明的經世致用思想。元廷不僅這樣詔諭,而且落實到科舉評卷之中,從每科考試考官的批語可以發現這一點。筆者特意輯錄了元代科考考官文獻批語,①詳參拙文《元代科考文獻考官批語輯錄及其價值》,載《中國典籍與文化》2010年第3期。發現批語對體的重視,有詩之體、賦之體、詔之體,而且批語中經常可以看到“不悖朱旨”、“正大”、“雍容”、“雅贍”等類似詞語,尤其詩義卷。鄒楫卷尾考官批語“理學明而經旨正,義體熟而文辭工”,代表了元代儒官對經義之文的追求。即便是最具文學性的古賦,考官在欣賞他們文氣飄飄、藻思逸發時,也可以見到“雍容典辭”、“引君當道之忠”的評語,元廷統治者正以此引導士子雍容正大的文風。而和這種經世致用思想一道的是虞集等文臣大力倡導的“盛世之音”——“其辭平和而意深長。”(《李仲淵詩稿序》)[4]569江西文人為大勢所趨,于是一改文風奇崛為平易。
此外,還應該看到,重開科舉使江西地方文人和京師文臣的交往增多。地方文人激勵和鼓舞后學的仕進,并為士子應考壯行,有時也修書一封給京師的江西籍館閣文臣,讓文臣關照士子在京生活或多多援引,一些士子就成了聯系地方文人和館閣文臣的信使。如廬陵人劉性,字粹衷,至順元年進士,他受學于廬陵人劉詵、劉岳申,同時虞集、歐陽玄等又是他的座主。劉性向虞集提及劉詵的德行文章,見虞集《廬陵劉桂隱存稿序》一文。虞集退隱之后,他與劉詵之間的書信仍通過劉性傳遞,這從虞集《答劉桂隱書二首》其二“粹衷欲去某至某,徑去之可也。從行所復書,托朋友揮染,病也,非敢慢也”[4]396可知。在地方文人與文臣相互交往中,士子們無疑會把地方的文學傳至京師,又把京師的詩文風尚帶回地方,由此還發生了江西文人與江西籍文臣文學觀念的碰撞,①詳參拙文《劉詵、劉岳申與元中后期廬陵文學》,載《文藝評論》2012年第12期。如劉詵在給江西籍文臣揭傒斯的《答揭曼碩學士書》中流露了對江西奇崛文風的維護,并對盛世文風下舉世同一聲的現象進行了批評。但江西文風終究在主流文風作用下發生整體性改變,所以,科舉的介入是江西文學和文風發生變化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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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pact of the Politics on the Scholar and Literary Style in Jiangxi Province in Yuan Dynasty
LIChao
(School of Humanities,QuJing Normal University,QuJing 655011,China)
In Yuan Dynasty,the court produced a series of cultural policies and talent-chosen system,which had a far-reaching influence on the scholar in the south,and these measuresbecame the indicator of common practice of the scholar and literary style in Jiangxi.Changes in common practice were reflected that scholars tended to take up official posts,to take theimperial examinations and to travel around.Changes in literary style were reflected by theidea to praise the imperial court,by integration into the main stream of literature,and byliterary transformation from peculiarity to easy-understanding.
Yuan Dynasty;politics;Jiangxi;common practice of the scholar;literary style
I209.9
:A
:1672-3910(2013)03-0048-05
2012-12-11
云南省哲學社會科學規劃項目(QN201252);曲靖師范學院青年項目(2011QN004)
李超(1979-),男,江西吉安人,講師,博士,主要從事宋元文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