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延安時期共產黨人文藝大眾化的探索——紀念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發表70周年

王紀鵬

(天津師范大學 歷史文化學院，天津 300387)

為了紀念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發表70 周年，各地廣大黨史、歷史及文藝工作者以各種不同的形式開展了廣泛的紀念活動。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成為一篇杰出的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至今仍閃耀著熠熠光輝，成為中國共產黨人最寶貴的理論資源與精神財富。

一、延安文藝座談會召開的背景回眸

抗日戰爭爆發后，在國家存亡之際，成千上萬的熱血青年，沖破重重阻礙，從祖國的四面八方奔赴革命圣地延安。各文藝工作者的到來為邊區文藝創作的繁榮局面奠定了一個良好的基礎。作為第一個來到延安的作家，丁玲得到了中央領導人的親切接見，按照毛澤東的指示，丁玲于1937年8月與吳奚如及國際友人史沫特萊等在延安發起組織了“西北戰地服務團”開赴前線為廣大官兵演出，進行廣泛的宣傳和動員。他們的演出得到了廣大官兵及指戰員的高度贊揚。音樂方面光未然、冼星海創作的《黃河大合唱》，向人民發出了抗戰的呼聲，給人民以力量，成為鼓舞全國人民抗戰的強音，受到了毛澤東、周恩來等領導人的高度評價。詩人公木和作家鄭律成創作的《八路軍大合唱》是又一力作，伴隨著抗戰進軍的號角響遍了全中國。隨后出現的街頭詩宣言，更是為大眾提供了精神工具，成為鼓舞人們抗戰的有力武器。隨后延安各種文藝團體紛紛成立，延安文藝界出現了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局面。

但是在邊區文藝發展的過程中，也暴露出了一些不好的傾向。因為文藝工作者從全國各地而來，從國統區、日偽統治區而來，他們的思想很不統一。有一些人特別是那些來自上海的亭子間的文藝工作者，他們不遠萬里來到革命圣地延安，期待著用藝術表達愛國之情。然而他們很快發現，當地老百姓看不懂他們的表演。正如當時文藝工作者于藍所回憶的那樣“我們已感受到與老百姓的思想感情上存在差異，卻苦于尋找不到方向”［1］，有些文化人的意識并沒有隨著投入革命潮流而加以改變。這些意識形態反映到他們的作品中，部分文藝工作者世界觀中的資產階級、小資產階級的思想就表現了出來，這種傾向同當時全面抗戰的基調不相協調。特別是在邊區斗爭緊張和物質條件艱苦的條件下，他們的小資產階級思想更集中地表現出來，發泄個人不滿情緒的作品越來越多。他們對于革命的任務、文藝工作的對象、文藝工作與時代的關系，以及如何把握歌頌與暴露等方面的具體文藝問題出現了觀點上、作風上的偏向。“而且這種偏向和風氣在延安的政府機關和政治活動中也出現了，鑒于這種情況，中共中央敏銳地覺察到這些現象不利于抗日戰爭和民族解放運動的進行。”［2］3以毛澤東為代表的黨中央是很重視革命戰爭中文化的作用的。正如毛澤東5月2日在文藝座談會所說的那樣:“在我們為中國人民解放的斗爭中，有各種戰線，其中可以說有文武兩個戰線，這就是文化戰線和軍事戰線，我們要戰勝敵人，首先要依靠手里拿槍的軍隊。但是僅僅有這種軍隊還是不夠的，我們還要有文化的軍隊，這是團結自己，戰勝敵人必不可少的一支軍隊。”［3］這是毛澤東對文化重要性的高度肯定，要想在戰爭中取得決定性的勝利，黨就必須強化對文化的領導權。

二、承前啟后的延安文藝座談會

為了克服文藝工作者思想上存在的諸多問題，端正方向，純潔隊伍，使文藝更好地適應抗戰需要，1942年2月1日，毛澤東在中央黨校作了《整頓學風黨風文風》的報告，拉開了整頓“三風”的序幕，文藝界認真學習毛澤東的整風報告，學習馬恩列斯的有關論著。為了更好地推進延安文藝界的整風學習，為了解決文藝界存在的諸多不良傾向，毛澤東找人了解文藝界的情況，做了大量調查研究，并決定召開一次文藝界的座談會。

1942年4月27日，毛澤東同凱豐一起發出邀請一百多位作家參加文藝座談會的請柬。即“為著交換對于目前文藝運動中各方面問題的意見，特定于五月二日下午一時半在楊家嶺辦公廳樓下會議室內開座談會，敬希屆時出席為盼。”［4］1942年5月2日至5月23日，在楊家嶺毛澤東親自主持召開了文藝座談會。三次會議參加者有所不同，據延安鳳凰山革命舊址管理處主任高慧琳研究當時參加座談會的人“從七八十人到150 人不等，實際參加大會的約有140 人……參加合影的共有106 人。”［2］4

毛澤東針對延安文藝界的現狀和爭論，聯系五四以來革命文藝的運動經驗，從馬克思主義的理論高度，解決了一些思想上的問題:首先，黨領導的文藝是為什么人的問題。毛澤東強調指出“為什么人的問題，是一個根本的問題。”“我們的文學藝術是為人民大眾的，首先是為工農兵的，為工農兵而創作，為工農兵所利用的。”我們文藝工作者一定要深入到工農兵群眾中去，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有真正為工農兵的文藝，真正無產階級的文藝。其次，如何為工農兵服務的問題。毛澤東強調指出這是一個源和流的問題。中國革命的文學家和藝術家，有出息的文學家和藝術家，必須到群眾中去，深入實際生活，繼承和借鑒古人和外國的先進文化。對工農兵文化進行一個普遍的啟蒙運動，普及與提高相結合，做到“在普及的基礎上提高，在提高的指導下普及。”第三，關于文藝工作的黨內和黨外關系問題。毛澤東強調無產階級的文學藝術是無產階級革命事業的一部分，是服從黨在一定時期內所規定的革命任務的。黨的文藝工作者應該在抗日、民主、藝術方法及作風上與黨外的一切藝術家團結起來。第四，關于文藝批評問題。文藝批評的兩個標準——政治標準和藝術標準，我們的要求是政治和藝術的統一，內容和形式的統一，革命的政治內容和盡可能完美的藝術形式的統一。第五，指出延安文藝界還存在著唯心主義、教條主義、空想、空談、輕視實踐、脫離群眾等缺點，需要一個切實的整風運動。

延安文藝座談會的召開是中國現代思想文化史上劃時代的事件。它解決了歷史轉折時期文藝的發展方向問題，解決了文藝工作者文藝創作源泉問題，使他們懂得了文藝最深厚的根基在基層，在工農兵群眾中，這是文藝創作取之不竭的精神源泉。

三、延安文藝座談會與文學藝術的發展

延安文藝座談會后，廣大的文藝工作者在毛澤東講話精神的指導下，走向基層，深入生活，深入群眾。詩人艾青、肖三、劇作家肖克到南泥灣，作家劉白羽、丁玲、陳學昭到農村，柳青、高原到了隴東。戲劇界也下到鄉間為群眾演出，畫家走向田間地頭，以農民為素描對象。在深入群眾的基礎上，藝術家們創作出了貼近群眾生活的作品，1943年春節興起的大秧歌運動，敲響了延安文藝運動的第一聲鑼鼓，魯迅藝術學院推出的秧歌劇《兄妹開荒》，令中央領導人看了感到耳目一新，毛澤東評價說“像個為工農兵服務的樣子”。歌劇《白毛女》成為了中國歌劇發展史上的一個重要的里程碑。在延安戲劇舞臺上，利用舊形式表現新內容，在改編歷史劇方面成就突出的是歷史劇《逼上梁山》，毛澤東看了中央黨校的演出后，連夜給作者楊紹萱、齊燕銘復信，贊揚這出戲劇“歷史顛倒，現在由你們再顛倒過來，恢復了歷史的面貌，從此舊劇開了新生面。”被毛澤東譽為“舊劇革命的劃時代的開端。”［5］一年后，平劇又演出了《三打祝家莊》，被人們稱贊為鞏固平劇改革的佳作。陜甘寧邊區民眾劇團上演的秦腔《血淚仇》，該劇喚起了受壓迫人民的階級覺悟，在延安廣大觀眾中產生了深刻的影響。

于此同時，大批優秀的文學、音樂、美術作品也相繼推出。文學如陳荒煤的《我們的指揮部》、舒非的《軍民之間》、趙樹理的《小二黑結婚》;詩歌方面，李季的《王貴與李香香》、艾青的《人民的狂歡節》、賀敬之的《迎接八路軍》等;音樂方面，“魯藝”音樂系創作的《繡金匾》、賀敬之的《歌唱南泥灣》，陜北翻身農民李有源創作的《東方紅》等。美術如古元的木刻，栩栩如生地反映了邊區人民的生活和革命斗爭。郭沫若驚喜地寫道:“這是一個新的時代，新的天地，新的世紀。”胡喬木在1943年4月25日《解放日報》社論《從春節宣傳看文藝的新方向》上寫道:“十個月來經過一些反省，討論和實踐嘗試的過程，文藝界在思想上和行動上步調漸漸歸于一致……毛澤東指出的為工農大眾服務的方向，成為眾歸所趨的道路。”［6］春節文藝活動中文藝工作者開始拋棄了那些小資產階級的藝術趣味，努力使自己工作表現出革命的戰斗內容，把抗戰、生產、教育的問題作為創作主題了，表現了文藝與政治結合。文藝工作者已面向群眾。文藝的普及和提高在春節前后的創作里，出現了良好的勢頭。從此，在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的指導下，各根據地文藝不斷出現新的作品。

正如龍新民所說的那樣:“實踐證明，延安文藝座談會的召開和《講話》精神的學習和宣傳，達到了毛澤東在《講話》中所期望的目標‘一定能夠創作出許多為人民大眾所熱烈歡迎的優秀作品，一定能夠把革命根據地的文藝運動和全中國的文藝運動推進到一個光輝的階段。’”［7］

四、講話對當代文化發展的借鑒意義

延安文藝座談會的講話猶如文藝界的一盞明燈，在當時澄清了文藝工作者思想上的迷茫狀態與各種不良傾向，給廣大文藝工作者的文藝創作指明了前進的方向，他們深入基層，貼近生活，與時代同行。把黨的意識形態、方針政策通過深入的觀察，以通俗易懂廣為群眾所喜愛的形式表達了出來，受到人們熱烈的歡迎，通過文藝的形式，拉近了干部與工農兵之間的深厚感情與聯系，真正發揮出了軍隊和文化兩條戰線相輔相成的戰斗作用，是民族解放最終取得勝利的有力武器。

近代以來，中國人民從睜眼看世界到為了挽救危亡的中國而掀起的“西學東漸”、“洋務運動”、“新文化運動”等等，從器具到制度到思想，但是歸根結底沒能找到一條合適的救亡圖存的道路，也未能沖破封建文化的桎梏。五四運動中無產階級知識分子開始登上了歷史舞臺，逐步成為中國歷史舞臺上的領導者。正如曹光章所說:五四運動開啟了文化啟蒙與群眾相結合的第一步，卻依然局限于一批知識分子的覺悟與觀念，沒能真正貼近民眾的、系統成熟的文化理念。直到延安時期，毛澤東在革命斗爭的實踐中高度重視文化的力量，提出了文化為人民服務的主張，指明了一條正確的文化救國道路。

文化是推動社會變革的重要武器，是推動人類文明的重要手段，也是社會文明進步的重要標志。毛澤東以后的中國歷代領導人都對文化發展極為重視。“鄧小平在啟動改革開放歷程的時候，一個重要的思想就是，社會主義的文化科學水平應該比資本主義的發展得要快這才稱得起社會主義。由此，他始終強調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并說這一手也要硬。江澤民同志提出越是集中力量發展經濟，推進改革，越需要文化提供強大的精神動力和智力支持。根據文化與經濟政治深入交融的發展趨勢，他提出了文化是綜合國力的重要標志，在國際競爭中的地位與作用越來越突出。”［8］胡錦濤也指出:“當今時代，文化在綜合國力中的重要地位日益重要。沒有先進文化的積極引導，沒有人民精神世界的極大豐富，沒有全民族創新精神的充分發揮，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不能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9］

當代中國，全國各族人民正在黨的領導下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這是一項偉大的創舉，在這個過程中更離不開與時代相適應的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的文化。革命年代，我們依靠先進文化的指引，取得了革命的偉大勝利。經濟建設的和平年代，我們很有信心靠著與時代息息相關的先進文化取得我們事業的成功。2011年10月，黨的十七屆六中全會的召開，把建設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實現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提上了日程。正如胡錦濤總書記在中國文聯第九次、中國作協第八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講話所說的那樣，文化是民族的血脈，是人民的精神家園。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離不開先進文化的繁榮興盛。

先進文化的建設需要一個長期的過程。有些學者提出現在我們的很多文藝創作者，缺乏深入基層，到廣大建設者中去關注他們的生活，反映他們為我國建設無私奉獻的文藝作品，缺乏對中國農民工群體的關注。文藝大眾化的普及還滯后于社會發展所需要的人民精神方面的需求。基層農村、社區文化得不到普及。在經濟利益的驅動下，很多人對文化建設毫不關心，只顧賺錢，可謂富了口袋，癟了腦袋。各級政府對文化建設投入經費相對較少，有些部門更缺少懂文化的專業人員。文藝沒有充分做到為人民群眾服務，要知道沒有人民群眾特別是廣大的基層群眾文化生活的極大豐富、文化素質的極大提高，就很難形成社會主義文化的大發展大繁榮的嶄新局面。如何把我們黨在新時期的方針、政策宣傳貫徹到人們的腦中，變為人們在黨的號召下的一種自覺的行動，為了共同的理想而奮斗，這是一項刻不容緩的任務，也是落實中共中央實施文化戰略所必須的。為了克服一些不和諧的因素，克服這些社會發展中的阻力，我們的文藝工作者必須繼承革命時期我黨制定的文藝方針，在紀念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發表70 周年的日子里，深刻領會文藝座談會的精神，做到始終堅持深入基層，深入挖掘社會主義建設中各條戰線涌現出的先進人物奮斗的光輝事跡。我們的文藝應該積極反映人民的心聲，堅持以人為本，以為人民服務作為繁榮文藝的根本目的。堅持積極反映人民群眾在黨的領導下昂揚奮進的精神風貌，把新時期我們黨領導人民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的理論方針通過通俗易懂的作品深入貫徹到各條戰線，各個領域進行全面普及，實現文藝的大眾化。只有把黨的方針政策貫徹到位，才能加強人們對建設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偉大工程的信心［10］。

文化作為民眾的重要精神支柱，我們必須常抓不懈，文化建設同經濟建設、政治文明建設齊抓齊管，和諧發展。讓文化充分發揮它的精神動力，充分服務于社會的發展。我們還要堅決抵制改革開放中產生的各種腐朽思想，我們要不斷地開展對各種不符合時代發展的腐朽文學藝術進行堅決的批判，充分地吸收和借鑒人類文明中的優秀成果。只有在批判中發展，在批判中創新，文藝才不會成為無源之水、無本之木，才能更加適應社會發展的需要，才能不斷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與文化需要，才能更好地堅定人們的共產主義信念。

［1］張嚴平，吳 晶，趙 超，等．回望《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發表70 周年［N］．新華時政，2012－05－21．

［2］高慧琳．群星閃耀延河邊:延安文藝座談會的參加者［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12．

［3］毛澤東．毛澤東選集:第3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847．

［4］逄先知．毛澤東年譜(一八九三—一九四九)(中)［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02:377．

［5］毛澤東．毛澤東書信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222．

［6］胡喬木．胡喬木文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2:95．

［7］龍新民．高舉黨的先進文化旗幟推進社會主義文化建設——紀念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J］．中國黨史研究，2012(4)．

［8］陳 晉．中國共產黨是怎樣領導文化建設的?——讀《論文化建設——重要論述摘編》獲得的啟示［N］．光明日報，2012－03－19．

［9］胡錦濤．在中國文聯第八次全國代表大會、中國作協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講話［M］//十六大以來重要文獻選編(下)．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752．

［10］郭永珍．毛澤東的馬克思主義大眾化思想及其當代價值［J］．重慶三峽學院學報，20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