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烈漢主任醫師運用五子衍宗湯（丸）經驗整理

謝曉麗 陜西省中醫醫院兒科（西安710003）

五子衍宗丸源于唐代《懸解錄》、《新唐書·藝文志》“丙部子類神仙家”和《通志·藝文略》“道家外丹”均有記載，書中記載了當時張果獻給唐玄宗的圣方—五子守仙丸，即是五子衍宗丸的原方名。［1］元代朱丹溪之《丹溪心法》及明代張時徹之《攝生眾妙方》、王肯堂之《證治準繩》、李梴之《醫學入門》均先后收載。

本方由菟絲子、五味子、枸杞子、覆盆子、車前子組成，皆為植物種仁，味厚質潤，既能滋補陰血，又蘊含生生之氣，性平偏溫，擅于益氣溫陽。方中菟絲子溫腎壯陽力強；枸杞填精補血見長；五味子五味皆備，而酸味最濃，補中寓澀，斂肺補腎；覆盆子甘酸微溫，固精益腎；妙在車前一味，瀉而通之，瀉有形之邪濁，澀中兼通，補肝腎而不滯。諸藥合用滋補肝腎，填精益髓，種嗣衍宗。臨床常用于治療腎虛遺精、陽痿早泄、小便后余瀝不清、不孕不育，氣血兩虛、須發早白等癥。王肯堂云：嘉靖丁亥得于廣信鄭中函宅，藥止五味，為繁衍宗嗣種子第一方也，故名。“衍”為廣布常流之意，本方五藥皆用“種子”，取“以子補子”之義，有添精補腎，助于繁衍宗嗣的作用，故稱“五子衍宗丸”。［2］

國家級名老中醫米烈漢主任醫師，業醫四十余載，臨證運用五子衍宗湯（丸）治療不孕不育、閉經、月經不調、虛勞等常見病、疑難病取得了良好的效果。筆者幸而跟師學習，試將老師之寶貴經驗整理如下，以饗同道。

1 女性不孕癥 驗案：患者張某，女，30歲。初診日期：2011年11月22日。主訴：不孕2年余。2年前結婚后至今未避孕，一直未懷孕，其夫查體正常。近1年來月經周期不規律，每2至3個月來潮一次，量少色淡，似有似無。白帶正常。B 超查子宮及其附件未見異常。女性激素系列查無異常。食納可，大小便調。舌淡紅，苔薄白，脈弦。中醫診斷：不孕癥辨證：肝郁腎虛，沖任不調。治則：疏肝補腎，調理沖任。方藥：五子衍宗湯合桃紅四物湯加益母草15g，仙靈脾14g，巴戟天10g。6劑，水煎，分早晚服。11月29日二診：服上方無明顯不適。時覺心煩易怒，頭暈乏力、舌淡紅、苔薄白，脈弦。方藥：柴胡疏肝散合桃紅四物湯加益母草30g，黃精15g，女貞子10g，菟絲子、何首烏各12g。繼服6劑。12月13日三診：服上方心煩好轉，無不適。方藥：五子衍宗丸桃紅四物湯加益母草、花粉、天冬各15g，仙靈脾14g，地骨皮10g，玫瑰花、合歡花各6g。繼服12劑。2012 年1 月17 日四診：自訴月經于12月23日來潮，量較前多，經期5d，色鮮紅夾血塊，伴痛經。舌淡紅，苔薄白，脈弦細。方藥：五子衍宗丸合四物湯加益母草、花粉各10g，天冬15g，玫瑰花、合歡花各6g。繼服12劑。之后復診，老師皆以五子衍宗湯隨證加減調治，患者月經周期逐漸規律，半年后懷孕。

按語：綜觀此例患者的辨治，老師重在補腎，輔以疏肝，兼以調理氣血。老師謹遵肝腎為先天之本之醫理。強調腎藏精，腎対精有閉藏、提供的功能。精是構成人體的基本物質，也是人體生長、發育、生殖及臟腑組織器官功能活動的物質基礎。肝藏血，主疏泄，調理沖任二脈。此患者婚后久未懷孕，月經2至3月來潮1次，且量少色淡，乃肝郁氣滯所致。因此方選五子衍宗湯為主方滋補肝腎，填精益髓。女子以肝為先天，輔以柴胡疏肝散行氣疏肝，解郁除煩。女子以血為養，加以桃紅四物湯活血養血，加之精血同源，共奏滋補精血，種嗣衍宗之效。益母草調經，巴戟天、仙靈脾、何首烏、黃精隨證加減，加強了滋補肝腎之功。玫瑰花、合歡花活血養血、解郁除煩，安神定志，更有助于懷孕。

2 男性不育癥 驗案：患者文某，男，32歲。初診日期：2011年5月11日。主訴：不育3年。結婚3年來，未避孕，其妻子一直未懷孕，且妻子作化驗、檢查皆無異常。去外院查精液動態分析：精子活動率7.75%（不正常），精子活動不正常。精子密度19.18×106／mL。口臭納差，多夢盜汗，大便干，小便黃。舌質紅，苔黃厚，脈弦。中醫診斷：不育癥（腎虛）。辨證：腎精不足，脾失健運。治則：益腎填精，健脾益氣。方藥：五子衍宗湯加仙靈脾、酸棗仁、夜交藤各30g，巴戟天、肉蓯蓉各10g，遠志、石菖蒲各9g。6劑，水煎，分早晚服。5月18 二診：服上方食納增，汗出減少，睡眠好轉。仍口臭，大便干。舌質紅，苔黃厚欠津，舌下脈絡迂曲，脈沉細。方藥：香砂六君子湯加浮小麥、麻黃根、仙靈脾各30g，五味子6g，巴戟天、肉蓯蓉各10g，蒼術、杜仲、菟絲子各14g，雞內金15g。繼服12 劑。6月2日三診：服上方自訴口臭消失，食納增，大便好轉，睡眠較前好轉。繼以五子衍宗湯［3］加仙靈脾、夜交藤各30g，巴戟天10g，杜仲14g，遠志、石菖蒲各9g。因患者家住甘肅，往來西安多有不便，加之近期服藥自覺收效良好，要求多帶藥，遂囑繼服24劑，服藥期間若有不適，隨時停藥來診。此后，往來復診，老師總以五子衍宗湯、香砂六君子湯加減隨證而治，1年后，來電喜報妻已懷孕。

按語：老師分析，此例患者精子密度低、活動度不正常是導致其不育的主因，加之其納差、口臭、大便干，一派脾虛失運之象。因此，考慮其脾腎兩虛，尤以腎虛為主，治療重在補腎，不忘健脾。方選五子衍宗湯加仙靈脾、巴戟天、肉蓯蓉、杜仲滋補肝腎，填精益髓；輔以香砂六君子湯健脾補氣，以助氣血生化之源。精血同源，相互滋生，相互轉化，而使腎精得補。其多夢盜汗則加酸棗仁、浮小麥、麻黃根、夜交藤各30g，遠志、石菖蒲各9g，五味子6g，以安神定志，滋陰止汗。

3 虛 勞 驗案：患者田某，女，42歲。初診日期：2012年9月11日。主訴：月經量少半年余。半年來月經量少，經期2d左右，且時行時止，周期紊亂，顏色暗淡。雙目干澀，頭發花白，且大量脫發。晨起后自覺手足心多汗。進食后胃脹，口苦，夜休差，易醒。舌淡紅，苔薄白，脈弦。宮腔鏡示：宮頸萎縮。乙肝兩對半示：抗－HBS＋，抗－HBC＋。診斷：虛勞，月經不調。辨證：肝腎兩虛，陰陽不調。治則：滋補肝腎，調和陰陽。方藥：五子衍宗湯合平胃散加制香附、郁金各14g，枳殼、煅龍牡、酸棗仁、浮小麥各30g，黃柏10g，連翹15g。6劑，水煎，分早晚溫服。9 月18 日二診：服上方胃脹、口苦、目澀均好轉，現晨起雙手足心多汗，月經未至，脫發明顯，咽干，咯痰不利。舌淡紅，苔薄白，脈沉細。方藥：繼上方加煅龍牡、酸棗仁、夜交藤、枳殼各30g，遠志9g，砂仁6g，制香附10g，連翹15g。繼服6劑。9月25日三診：服上方口苦、胃脹消失。月經未至，手足多汗，咽干，咯痰不利。舌紅，舌體胖，邊齒痕，苔白膩，脈細。方藥：五子衍宗湯合桃紅四物湯加益母草、珍珠母、酸棗仁各30g，鬼箭羽9g，栝樓15g。繼服6劑。此后復診，患者自訴諸癥皆在好轉，老師總以五子衍宗湯為主方，或合以二至丸加味，或合以四物湯加味，輔以巴戟天、仙靈脾，旨在滋補肝腎，和血養血，平衡陰陽，調理沖任，收效頗佳。

4 腰 痛 驗案：患者薛某，女，48 歲。初診日期：2012年8月7 日。主訴：腰痛3 年，加重1 周。3年前始患覺腰部痠痛，在外院確診為“慢性盆腔炎”（曾住院治療，具體不詳），伴乏力，下腹部疼痛。1周前勞累后腰痛加重，白帶量多，色黃，大便干，舌暗紅，苔薄白，脈細。診斷：腰痛。辨證：腎虛血瘀。治則：益腎化瘀。方藥：五子衍宗湯加蒲公英、紫花地丁、黃精各15g，蒼術、川斷各10g，白花蛇舌草30g，延胡索、川楝子各9g，杜仲14g。6劑，水煎，分早晚溫服。9 月11日二診：自訴服上方腰痛減輕，帶下減少。但近日勞累后復作。末次月經8月27日，量少色淡。舌紅，苔薄黃，脈細。方藥：少腹逐瘀湯加益母草、白花蛇舌草各15g，仙靈脾14g，仙茅10g，蒲黃、五靈脂各6g。繼服6劑。9月18日三診：服上方腰痛好轉，現覺小腹脹，雙下肢發涼，眠差。白帶量多，色白。舌紅，苔薄白，脈細。方藥：五子衍宗湯合二妙散加益母草、金錢草各15g，延胡索、川楝子各10g，酸棗仁15g，遠志6g。繼服6劑。9月25日四診：自訴服上方諸癥皆好轉。效不更方，上方繼服12劑。囑其注意休息，避免過勞。

按語：老師強調：腰為腎之府。痛則不通。結合此例患者臨床癥狀以及舌脈表現，辨為腎虛血瘀。治療大法為益腎化瘀，輔以清熱解毒，行氣止痛，安神定志。老師以五子衍宗湯為主方加杜仲、川斷、仙茅、仙靈脾壯腰補腎；元胡、川楝子行氣止痛；輔以少腹逐瘀湯合失笑散加益母草、二妙散活血化瘀，調經化濕止帶；伍以蒲公英、紫花地丁、白花蛇舌草、金錢草清熱解毒；酸棗仁、遠志安神定志。諸方、藥合用，共奏強腰補腎、化瘀止痛、清熱解毒、祛濕止帶之效。

以上，學生試就米烈漢老師運用古方五子衍宗湯（丸）的臨床經驗做一整理闡述。老師臨證經驗猶如滿天星斗，數不勝數，學生管窺蛙見，難免顧此失彼，不足之處，敬請諒解。

［1］ 孔令青，李鳴鏑.中醫方劑五子衍宇丸組方的歷史源流［J］.中國中醫基礎醫學雜志，2009，18（1）：67－68.

［2］ 趙 軍 趙桂花.淺談臨床藥師在臨床醫療活動中的地位的作用［J］.求醫問藥，2012，（6）：5.

［3］ 賀雙騰.五子衍宗丸加味治療男性不孕癥［J］.陜西中醫，1991，22（6）：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