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居民海島價值評估理論與方法初探

賀義雄，呂亞慧，張曉旖

（大連海洋大學 大連市 116023）

2009年12月26日，第十一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十二次會議審議通過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海島保護法》 （以下簡稱《海島保護法》） 并于2010年3月1日正式實施，這是我國第一部關于海島保護與管理的綜合性法律。無居民海島有償使用作為《海島保護法》確立的重要制度之一，首次被以法律的形式確立；2010年6月13日財政部和國家海洋局聯合下發了《關于印發<無居民海島使用金征收使用管理辦法>的通知》，進一步明確了我國的無居民海島有償使用制度，并成為我國無居民海島管理的核心。2011年11月11日，全國首個無居民島浙江省象山縣大羊嶼島拍賣成功，繼全國可開發無居民海島名錄公布以后，無居民海島開發逐漸成為公眾關注的熱點。如何通過價格管理引導無居民海島的科學合理開發以及防止生態破壞成為了管理部門和公眾關注的問題，也是當前我國發展海洋經濟需要迫切解決的問題。我國城鎮土地估價工作已經開展多年，陸域土地估價已經形成了幾種比較成熟的方法。無居民海島資產價格評估尚處于起步探索階段，確定適合我國國情的無居民海島資產評估的方法，是一項緊迫的工作。

1 無居民海島價值的內涵

無居民海島的價值分為內在價值和外在價值。無居民海島的內在價值即自身的生存和發展；無居民海島的外在價值是從人和其他生命的角度出發，強調它對人和其他生命的效用。無居民海島對人類的效用即無居民海島能夠滿足人類的某種功能或需要，所以對人類來說它是有價值的。從現代生態經濟學視角出發，無居民海島價值可以分為直接使用價值、間接使用價值、選擇價值、遺傳價值和存在價值。直接使用價值是指無居民海島直接進入當前的消費和生產活動中的那部分價值，具有市場價格；間接使用價值是指無居民海島的價值并非直接用于生產和消費的經濟價值，沒有直接的市場價格，其價值只能間接地表現出來；選擇價值是指人類為了保護或保存某一無居民海島，而愿意做出的預先支付；存在價值是以天然方式存在時表現出來的價值；遺傳價值是人們愿意支付一定的貨幣，以便把無居民海島作為遺產留給子孫后代享用。

2 無居民海島價值評估的理論基礎

無居民海島價值評估的理論基礎主要有再生產理論、效用價值論和可持續發展倫理觀。再生產理論是在馬克思勞動價值論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認為人們使用某種自然物后會使其減少或損耗又不能通過自然界源源不斷地提供，必須通過人們的活動再生產出來，價值的一部分就可以通過所耗費的人類勞動來計量。根據再生產理論，無居民海島的價值可以用無居民海島資源遭到破壞后，恢復一定的環境質量水平和生態系統的結構功能所消耗的社會必要勞動來衡量。

效用價值論是從物品對人欲望的滿足能力出發，從主觀心理角度來解釋價值及其形成過程的理論。該理論認為在價值形成過程中考慮的因素主要是消費者的主觀態度和當地的社會經濟條件，某種物質的價值來源于其效用，是由其有用性和稀缺性共同決定的，并把該物質邊際效用定義為價值。效用價值論表現的是人對物的判斷，是從人與物的關系中抽象出來的，并考慮到資源的現狀及其稀缺程度。從稀缺性和具有效用觀點來看，無居民海島勿庸置疑是具有價值的。關于人類與環境的關系，在人類歷史上曾盛行2種觀念：人類中心主義和非人類中心主義。價值論意義上的人類中心主義認為，人的利益是道德原則的唯一相關因素，人是唯一的內在價值的存在物。非人類中心主義認為，一種恰當的倫理價值觀必須從道德上關心無生命的生態系統、自然過程以及其他自然存在物，不承認自然對人和其他生物的效用。

可持續發展倫理觀是一種新型的環境倫理觀，它既超越了人類中心主義的價值觀，也是對非人類中心主義的揚棄。它首先在人和自然的關系上采取一種整體主義的立場，把人和自然看作是一個相互依存、相互支持的整體。可持續發展倫理觀既承認自然本身的存在價值，也承認其對人類和其他生物的效用。可持續發展倫理觀是研究無居民海島存在價值的理論基礎。

3 無居民海島價值評估實踐及研究現狀

20世紀70年代，聯合國經濟社會理事會鑒于海岸帶資源對沿海國家經濟社會發展的重要性以及海岸帶資源環境的特殊性，就提出海岸帶資源是一項“寶貴的國家財富”。自20世紀80年代中期以來，已先后有20多個國家政府、政府組織或研究機構開展了自然資源（包括無居民海島）核算理論、方法及實施方案的研究和探索。同時，許多國際組織和區域組織如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聯合國環境規劃署（UNEP）、世界銀行、歐盟等都開展了資源核算的理論和試點研究。1992年聯合國環境與發展大會簽署的《21世紀議程》中指出，應在所有國家中建立環境與經濟一體化的核算體系，計算自然資源的價值。我國有關部委于1984年組織專家開展了對部分自然資源實物量和價值量的初步核算，探討了核算理論、核算方法、核算技術等問題。《中國海洋21世紀議程》也提出應通過海洋資源價值評估，開展海洋資源的資產化管理。但我國海洋資源有償使用開展得較遲，在20世紀90年代以前，海洋資源基本上是無償使用。

無居民海島價值評估是在資源價值評價研究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國際上最早將全球海洋資源價值大小進行度量的是l997年Coastanza等人，他們根據已出版的研究報告和少數原始數據進行最低估算，得出全球海洋生態系統服務總價值約為21萬億美元。國外對無居民海島價值估算研究主要集中在海岸帶次級海洋生態系統水平上，主要包括海灘、海灣、鹽池、濱海濕地、珊瑚礁以及紅樹林生態系統。如2001年Brown應用意愿調查法對多巴哥島的娛樂和珊瑚礁保護的價值估算，估算結果為當地居民每戶愿意支付的價值量為3.97～9.98億美元；2001年Kontogianni應用調查問卷法探討了希臘Lesvons島Kalloni海灣濱海濕地環境資產的經濟價值。關于無居民海島價值研究，我國起步較晚。2003年，黃發明等對廈門市無居民海島的分布狀況及其開發利用現狀進行了分析，提出了無居民海島保護管理的若干對策；2006年，劉容子、齊連明等研究建立了無居民海島的價值分類體系，并分析了各類無居民海島的因素特征和價值特點，建立了無居民海島價值總和評價的指標體系；2010年，劉大海、王桂青等對無居民海島有償使用制度進行了研究，并從自然資源管理、國有資產管理、價值評估、經濟調控、管理模式等5個角度闡述了加快無居民海島有償使用制度推行的必要性；同年，幺艷芳等對無居民海島可以借鑒的估價方法進行了分析，并分析了無居民海島使用權估價的可行性；同樣在該年，吳珊珊、幺艷芳借鑒資產評估的理論與方法，在理論上探討了無居民海島空間資源價值評估的3種方法。

目前，國外對海洋資源價值的研究已經由估算直接市場價值轉向對海洋資源總經濟價值的評估階段。但是，鮮有對無居民海島資產價格評估方法的研究，但海域有償使用制度、自然資源價值評價、生態服務價值評價等方面的研究都是極有價值的學術積累。而國內對海洋資源價值評估的研究仍處于借鑒土地評估及其他價值估算的理論和方法、積累研究案例的階段，研究領域主要集中在海域分級等和海域使用金征收標準制定上，對無居民海島資產價格評估的研究比較少，對無居民海島資產價格的評估方法仍處于探索階段，估價者在實際估價中注重經驗與藝術，對估價方法所做的定量化研究還非常有限。

4 無居民海島價值評估方法

無居民海島是人類生產和發展的物質基礎，由于其性質和人們開發利用方式的不同，不同的無居民海島在實踐中價值評估的方式也不盡相同。本文根據無居民海島特點的不同將其分為無居民海島可再生資源、無居民海島不可再生資源和無居民海島環境資源，并對其價值評估方法進行初步探討。

4.1 無居民海島可再生資源

無居民海島可再生資源主要包括無居民海島生物資源和無居民海島再生能源。無居民海島生物資源是無居民海島可再生資源的主要方面。在無居民海島生物資源中，具有廣泛開發利用和經濟價值的是水產資源，即魚、蝦、蟹、貝、藻類等能被人類利用的生物資源，還包括具有科研價值和生物多樣性保護價值的珍稀海洋、陸域生物資源。水產資源具有商品屬性，其價值可以通過市場機制得以實現。水產資源價值的評估大多采用直接市場價值的方法。市場價值法通過觀測資源的實際變化并估計其對商品和勞務價值的影響從而估算資源的價值，包括市場價值法、生產效應法、人力資本法和機會成本法等。

4.2 無居民海島不可再生資源

無居民海島不可再生資源主要包括無居民海島礦產資源和一次性能源石油煤炭和天然氣等，其價值主要由3部分構成：資源本身的價值、人類勞動價值和資源環境價值。

無居民海島不可再生資源有用性和稀缺性的存在，決定了為滿足社會對礦產品的需求，優等、中等和劣等資源必須同時開采，即使是劣等資源其所有者也會要求為出讓資源獲得一筆收益。這筆收益在數額上等于該資源現在開采給后代帶來的機會成本，稱為絕對租金。由于礦產品的價格是以開采劣等資源的邊際直接成本和稀缺性租金為基礎確定的，優等和中等礦產資源的邊際開采成本相對較低，從而可以獲得高于社會平均資金收益的超額收益稱之為級差租金。海洋礦產資源級差租金存在2種形式：級差租金I和級差租金II。級差租金I是因資源自然條件好運輸條件好而形成的；級差租金II是對同一礦床連續追加投資導致生產率提高，進而獲得超額利潤轉化而來的。海洋礦產資源的原始價值是由絕對租金和級差租金I所組成的。

無居民海島不可再生資源的人類勞動價值包括地質勘探投入的資金和人力。礦產開采過程和投入市場過程中追加的活勞動和物化勞動，一般遵循成本法、收益法和市場法的基本原理來進行價值評估，常用方法包括生產函數法、人力資本法等。

無居民海島不可再生資源是自然環境的組成部分，在其開發利用過程中不可避免地會對周圍海域及環境資源造成一定的破壞和污染，這種由于開采無居民海島礦產資源所造成的外部損失也應納入無居民海島礦產資源的價值之中，以對周圍被破壞的無居民海島及環境進行補償。

4.3 無居民海島環境資源價值

無居民海島環境資源包括無居民海島海域資源和無居民海島環境資源。無居民海島海域資源包括無居民海島海洋水體底床和灘涂等有空間利用價值的資源。無居民海島環境資源是島嶼、岸線、生物等自然物質在不同地理、氣候因素等自然條件下，相互作用所形成的具有生態結構與屬性的自然環境，如紅樹林生態系統和珊瑚礁生態系統等。無居民海島生態環境價值主要是指無居民海島生態系統作為一個整體的使用價值，是呈現出來的各種環境要素的總體狀態對人類社會生存和發展的有用性。

目前通過貨幣的形式和市場行為確定無居民海島環境資源的價值還很困難。根據無居民海島生態系統服務和自然資本的市場發育程度，對其經濟價值的評估主要有3種方法：市場價值法、替代市場評估法和意愿調查評價法。替代市場評估法是找到某種有市場價格的替代物來間接衡量沒有市場價格的環境物品的價值，其中又包括資產定價法、防護支出法和旅行費用法等。意愿調查評價法是市場調查的一種方法，要求調查對象對環境的變化標出價值。該方法是目前對大多數情況下沒有市場反饋信息的環境變化的最有效估值技術。

5 結論

隨著我國市場經濟的不斷發展和完善，政府必然逐步將計劃管理分配資源模式轉化為由市場優化配置資源，國家作為無居民海島所有者的主體，主要起宏觀調控和服務的作用，并且要求在經濟上實現所有權，而進行無居民海島價值評估，是加強無居民海島管理，實現所有權的具體步驟之一。通過市場對無居民海島開發的調節和國家的宏觀調控，對無居民海島實行資產化管理，可以避免和減少無居民海島開發的誤區，為我國無居民海島的可持續利用提供理論和現實的支持。無居民海島資產化管理的前提是無居民海島價值能夠確定，實現無居民海島的價值是國家作為無居民海島所有者要求其所有權在經濟上加以體現的必然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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