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霈,喬立波,張 宇
Physical Education Department,Hebei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Tianjin,300130
嚴格責任本質上是一種歸責原則,它指法律允許對某些缺乏犯意的行為追究刑事責任。它是一種不以存在過錯為要件的責任形態,在理論上又稱為絕對責任或者無過錯責任。嚴格責任不要求主觀上有過錯,但也不是必須無過錯,只要行為在客觀上造成了危害后果,不論主觀上處于何種心理狀態,行為人都要對此結果負刑事責任。
《世界反興奮劑條例》對“嚴格責任”有明確的闡述:在“嚴格責任”的原則下,只要在從運動員體內采集的樣品中發現某種禁用物質,就構成違規。無論運動員是否故意地使用了某種禁用物質,或是由于疏忽大意與其他因素所致,均構成違規[2]。在興奮劑案件中,嚴格責任意味著一旦確認了服用興奮劑的行為,對有關運動員進行處罰是不可避免的結果,不用考慮其有否過失,即一種基于運動員體內或者排泄物里客觀存在禁用藥物,而對運動員的故意或者過失不加考慮就對其服用興奮劑的行為進行處罰的方法。
世界各地體育組織在興奮劑處罰中之所以一貫堅持適用嚴格責任原則,是因為其認為服用興奮劑的行為,有悖于公平競爭的精神。只有實施嚴格責任原則,才能捍衛體育運動公平競爭的最高利益,增強運動員遠離興奮劑的意識,維護體育競技事業的純潔性。即使當事人是誤服了興奮劑,或者并無意圖獲得不正當的比賽優勢,事實上其體內的違禁藥物的存在就是一種不正當的比賽優勢。因而,可以對其進行處罰,這樣也能夠有效打擊興奮劑行為。可見,嚴格責任原則是各地體育組織在興奮劑處罰中一貫遵循的一個基本原則,并堅信它的嚴格性和合理性。
1984年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進一步加強和改進新時期體育工作的意見》第二十八條規定:體育界和全社會要切實加強對體育隊伍的思想道德教育和監督管理,堅決反對使用違禁藥物和訓練、競賽中的一切不軌舉動,堅決與體育領域各種不正之風和腐敗行為作斗爭,切實維護體育競賽的公正性和純潔性。1995年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體育法》第五十條規定,在體育運動中使用禁用的藥物和方法的,由體育社會團體按照章程規定給予處罰;對國家工作人員中的直接責任人員,依法給予行政處分。1995年又進一步發布了《禁止在體育運動中使用興奮劑的暫行規定》和《對適用興奮劑運動員教練員和促發暫行辦法》。1998年原國家體委改組成國家體育總局后,第1號令發布的規章即是《關于嚴格禁止在體育運動中適用興奮劑行為的規定》。2002年4月下發的《中國足協反興奮劑規定》規定:“對使用興奮劑的運動員將根據藥物類別和服藥發生次數,處以停賽2到4年,罰款5 000到10 000元,如果再次發生,則給予終身禁賽。國家體育總局一號令和《中國田徑協會反興奮劑實施細則》規定,一旦出現任何違反總局和田徑中心反興奮劑管理規定的行為,將依法嚴肅從嚴從重處罰。2004年通過的《反興奮劑條例》第四十六條規定,運動員違反本條例規定的,由有關體育社會團體、運動員管理單位、競賽組織者作出取消參賽資格、取消比賽成績或者禁賽的處理。2004年的《禁止在體育運動中使用興奮劑的暫行規定》對違反本規定第五條的運動員,應由有關單項運動協會根據有關國際體育組織的規定,給予取消比賽資格、取消比賽成績、停賽、終身禁賽等技術處罰。
在2003年11月22日甲A聯賽第28輪北京現代汽車隊(主場)對上海申花SVA文廣足球俱樂部隊比賽后進行了興奮劑尿樣抽檢,北京國安俱樂部運動員張帥A瓶和B瓶尿樣均呈麻黃堿陽性。足協根據國家體育總局一號令《關于嚴格禁止在體育運動中使用興奮劑行為的規定(暫行)》中第八條的規定,停止北京國安俱樂部運動員張帥參加中國足協組織的一切足球比賽六個月;這一處罰,主要依據是中國足協:2002年4月下發的《中國足協反興奮劑規定》規定:“對使用興奮劑的運動員將根據藥物類別和服藥發生次數,處以停賽2到4年,罰款5 000到10 000元,如果再次發生,則給予終身禁賽”。而國家體育總局《關于嚴格禁止在體育運動中使用興奮劑行為的規定(暫行)》如果運動員的興奮劑檢測結果為一類興奮劑那么停賽不少于2年,如果是二類興奮劑陽性,第一次發生時給予警告或不超過2年的停賽處罰。可見,我國各體育組織在興奮劑處罰中嚴格責任的標準不一,對違禁者的處罰處分不統一。因此,我國體育組織急需統一反興奮劑規則及處罰尺度,完善我國反興奮劑條例,切實做到體育運動公平公正。
2005年,在十運會女子10 000米比賽中獲得亞軍的孫英杰,在賽后興奮劑檢測中A瓶呈陽性反應。十運會組委會根據國家體育總局一號令和《中國田徑協會反興奮劑實施細則》宣布取消孫英杰女子萬米亞軍成績,取消她繼續參加十運會比賽的資格;國家田協根據中國反興奮劑條例,處罰孫英杰禁賽兩年,并罰款一萬元。其實是青海省體工隊運動員于海江在孫英杰不知情的情況下于在孫英杰平時習慣飲用的獼猴桃果汁飲料中放入服用過的“強力補”。但是國家田協依然依據《關于嚴格禁止在體育運動中使用興奮劑行為的規定》規定的“嚴格責任原則”,沒有給運動員申辯的機會,禁賽兩年不變。由此可見,中國體育組織在反興奮劑工作的嚴肅態度和堅定立場。為了更好保護我國運動員的身心健康,維護公平競賽的體育道德,我國體育組織嚴格遵循在興奮劑處罰中的嚴格責任原則,嚴厲打擊服用興奮劑行為。
中國體育組織在進行興奮劑處罰時是必須遵循一套完整的紀律處罰機制,其程序包括調查程序、指控程序、聽證程序以及裁決程序等[2]。但我國目前體育組織興奮劑處罰的嚴格貢任原則是根本不考慮運動員的主觀過錯,根本不給予運動員進行辯護的機會,這顯然是程序正義落實不到位,貫徹不徹底的表現。為了能繼續保持中國體育組織的權威地位,確立興奮劑處罰的嚴格責任原則的威懾性,體育組織應在興奮劑處罰時給予被處罰者有無過錯的辯護機會,然后根據過錯程度再適用責任相稱原則給予適當的處罰。這種以嚴格責任為主,兼及責任相稱,顧及被處罰者主觀過錯的處罰原則才是更符合程序正義要求的。
在興奮劑的處罰中適用嚴格責任原則在某種程度上有可能是不公平的,運動員藥檢違禁可能是由多種其他因素導致的,而不是運動員的過錯:可能是醫生開藥方的過錯,藥劑師配藥的過錯,當事人有理由認為該物質不是違禁藥物,或其他第三人的過錯[3]。在這些情況下,運動員都是非故意甚至是沒有過錯的,也沒有法律規定運動員應該對此類事件保持應有的警覺。就像體育比賽不會因某一運動員身體有病而推遲舉行一樣,對服用興奮劑的處罰也不能因為意外的原因而取消。體育比賽的發展可能會遇到許多法律沒有辦法予以補救的不公平情況,而不用考慮這些不公平是因為意外的原因還是因為某些應負責任的個人的過錯造成的。可見,目前我國對興奮劑處罰中嚴格責任公平公正的原則貫徹體現的不徹底。
我國所有的有關興奮劑的規范都規定興奮劑爭議適用嚴格責任原則,但是在具體的要求上又有所不同。目前我國體育組織對處理興奮劑事件的政策和制裁標準不一致,各單項聯合會之間也不完全相同,往往按照各自的政策各行其是。譬如,對違禁者的處分期限不一,對初犯者有的禁賽2年,有的長達4年,但也有僅處以半年停賽的。還有的聯合會處分出現多人違禁的協會。由于處罰不一而造成混亂和不滿,國家體育總局力求在全國范圍內建立統一的藥檢處罰制度。
目前我國的藥檢已形成一套相對完整的制度,然而還存在這很多問題,尤其是過程不完善,取樣、分析、檢查結果公布的時限等缺乏嚴格的規定和不遵守規定等。目前興奮劑檢測主要是進行運動員的尿液檢測,但是有些體育組織的檢測手段相對比較落后,程序過于簡單,面對一些新型興奮劑時效果不佳。因此,要盡快完善興奮劑檢測的科學化,合理的檢測程序,消除運動員的使用興奮劑僥幸心理,有力打擊使用興奮劑的行為。
對興奮劑處罰一貫適用嚴格責任原則,其嚴格責任“過于嚴厲”,實踐中可以采取責任相當原則,弱化“嚴格責任”對道德無辜者的嚴酷。責任相稱原則即對使用興奮劑的運動員處罰的輕重應與違法行為或違約行為的輕重相適應的原則。此原則主要表現在對運動員的禁賽處罰期限應在有關規則規定的基礎上予以靈活地處理,即增加或減少禁賽期限,而這又要根據有關爭議的具體情況、運動員的主觀過錯以及運動員的道德品質來確定。因此,在運動員主觀過錯不同的情況下,所承擔的責任大小也應區別對待,切實做到體育競賽的公平公正。
體育運動中通常因服用興奮劑而引起的舉證責任通常是由控方即體育組織來承擔,它必須提供證據證明對方有服用興奮劑的行為和應當受到處罰。通常情況下除了在運動員的體內或者排泄物里發現禁用的藥物之外就沒有其他的證據了,除非有證人證言和承認行為加以證明,因此,中國體育組織考慮作為一個原則可以保留過錯推定制度,但是作為一種補償,通過提供轉移舉證責任的可能性,運動員可以提供排除其責任的證據。可以允許運動員進行申訴,證明他沒有故意服用興奮劑或者他服用興奮劑的行為是由于過失所造成的。
目前我國各地興奮劑處罰適用的規則比較混亂,且處罰的尺度標準不一。因此,應保證各行會、單項體育聯合會與國家體育總局的反興奮劑規則一致,以減少不必要的體育糾紛,同時又維護了所有運動員的權益,維護了整個體育事業的公平與正義。同時,盡管幾乎所有的有關興奮劑的規范都規定興奮劑爭議適用嚴格責任原則,但是在具體的要求上又有所不同,主要表現在是否要求當事人有過錯、有服用的目的或者提高比賽成績的效果等。為此,國家體育總局應制定一個統一的興奮劑處罰標準,來規范興奮劑處罰尺度,切實保證體育競賽的公平公正,維護運動員的合法權益。
[1] 劉 蘇,周 兵,傅志平.對國際體育仲裁院興奮劑處罰嚴格責任原則的反思[J].體育學刊,2007(1).
[2] 世界反興奮劑機構(WADA).世界反興奮劑條例概[EB/OL].http://2004.sina.corn.cnother2004-08-0955091 html,2005-11-01.
[3] 韓開成,王和平.競技運動與基因興奮劑[J].體育學刊,2006(1).
[4] 王 革.競技體育運動面臨的興奮劑問題及對策[J].上海體育學院學報,2004,11(5).
[5] 曾凡星.回顧與反思:興奮劑的使用與禁用[J].天津體育學院學報,2002,17(1):62-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