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事件的歸咎原則與風險管理——學校體育傷害事件

鞏蓮蓮

學校體育作為我國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對促進青少年的身心健康起著巨大的作用。盡管學校體育對青少年健康成長的功效人人皆知，但是由于學校體育中發生的一系列傷害事故，令很多學校、體育教師對開展某些體育教學活動望而卻步，也令很多學生的身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這無疑阻礙了我國學校體育的正常開展，對我國青少年學生健康產生了消極的影響。因此，通過法律途徑合理解決學校體育傷害事故成為一個重要的問題，在此基礎上，對學校體育傷害事故進行風險管理以避免或減少此類問題的發生也成為急需解決的問題。

1 學校體育傷害事故的界定、類型與產生原因

1.1 學校體育傷害事故的界定

根據《學生傷害事故處理辦法》第一章、第二條規定：在學校實施的教育教學活動或者學校組織的校外活動中，以及在學校負有管理責任的校舍、場地、其他教育教學設施、生活設施內發生的，造成在校學生人身損害后果的事故［1］。學校體育作為學校教育的組成部分適用于這一范圍。

1.2 學校體育傷害事故的類型

根據不同的劃分標準，學校體育傷害事故主要有以下幾種分類：

第一種是按我國學校體育工作的構成進行分類：①在學校正常的體育教育教學活動中發生的傷害事故；②課外體育活動中的傷害事故；③課外運動訓練中的傷害事故；④體育競賽中的傷害事故。

第二種是按學校體育工作的主導者進行的分類以：①因學校管理不善造成的學生身體傷害事故；②由于教師的不當教育行為對學生身體造成的傷害事故［2］。

第三種按學校體育傷害事故的產生原因分類：①意外事故，發生原因不是由于當事人的故意或過失，也不是由于不可抗力；②過錯事故，通常是指由于一方當事人（學校、教師）的違法、違規行為，而導致另一方當事人（學生）人身損害后果的實踐［3］。

1.3 學校體育傷害事故的產生原因

學校體育傷害事故產生的原因較多，將其總結歸納如下：

第一，觀念層面的原因。從學校到體育教師再到學生，疏忽了安全這一重點。思想上的疏忽大意為學校體育傷害事故的發生埋下了安全隱患。尤其是中小學生由于其認知水平、情感意識等處在人生的發展階段，很難正確辨別某些行為的危險系數從而導致了事故的發生。大量的實證表明，思想上的松懈導致了最終的學校體育傷害事故。

第二，管理層面的原因。管理層面的原因又分為對學生的管理和對器物的管理。首先是對學生的管理，在學校體育工作中，未對學生進行相應的安全教育，并未在可預見的范圍內采取必要的安全措施或沒有根據學生的生理特征安排相應的運動強度、運動量、運動項目從而造成體育事故。其次是對器物的管理，目前很多學校的體育場館、器材設施雖然存有安全隱患，但是學校并沒有定期進行相應的檢查或修整。

第三，制度層面的原因。目前我國關于學校體育事故所制訂的法制法規不健全，現實針對性差。從目前體育教學中可以作為規范的法律法規來看，可以引以為據的僅有《學校體育傷害事故的處理辦法》。其它法律如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法》、《未成年人保護法》、《民法》等法律雖有部分條款可以參考，但是缺乏現實針對性。法制建設的滯后造成了體育教學中缺乏某方面合理的約束或規范，因此導致了體育傷害事故［4］。

2 學校體育傷害事故的責任認定

2.1 處理學校體育傷害事故的法律依據

目前，我國處理學校體育傷害事故主要的依據有：《學生傷害事故處理辦法》、《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中華人民共和國教師法》、《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法》、《中華人民共和國未成年人保護法》、《中華人民共和國體育法》、《學校體育工作條例》、《學校衛生工作條例》等國家有關法律、法規。

2.2 學校與學生法律關系的性質

明確學校與學生的法律關系性質是處理學校體育意外事故的基礎，目前學術界關于學校與學生法律關系的觀點主要有以下四種。

1）監護關系論。持監護關系論的觀點可分為兩種：一種觀點認為，一旦家長將學生送到學校，監護責任實現自然轉移，學校以一種臨時監護人的身份承擔實際的監護職責，負責學生在校期間的人身安全。另一種觀點認為，當家長把學生送到學校后，家長與學校之間就形成委托監護關系，家長是委托人，學校是受托人。他們認為，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貫徹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若干問題的意見（試行）》第22條“監護人可將監護職責部分或者全部委托給他人”的規定，支持了委托監護的觀點。

2）準行政關系論。持此觀點者提出，雖然學校不是政機構，學校與學生之間不完全是行政管理關系，但也不于一般意義上的民事關系。學校對學生承擔著教育、管理保護的職責，這是一種社會責任，類似于行政管理，屬于準政關系。

3）委托教育管理關系論。這種觀點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法》第49條“未成年人的父母或者其他監護人應當為其未成年子女或者其他被監護人受教育提供必要條件，未成年人的父母或者其他監護人應當配合學校對被監護人進行教育”的規定。認為監護人與學校之間不是監護關系，而是一種平等民事主體之間的委托教育管理關系。

4）教育、管理和保護關系論。這種觀點認為，根據《教育法》、《義務教育法》、《未成年人保護法》和《教師法》等法律法規的規定，學校對學生負有安全教育、通過約束指導進行管理和保障學生安全健康成長的職責，學校與學生之間的關系是教育、管理和保護關系。

目前學術界對第四種觀點較為贊同。學校對學生承擔的是教育、管理和保護的觀點得到了法律和實踐的支持。作為我國第一部處理中小學生校園傷害事故的地方性法規《上海市中小學校學生傷 害事故處理條例（草案）》，首次從法律法規的角度明確了學校與學生之間是一種教育、管理和保護的關系，在此基礎上規定了學校負有“對學生進行安全教育、管理和保護的職責”［5］。

2.3 學校體育傷害事故的歸責原則

所謂歸責，是指侵權行為人的行為或物件致他人損害的事實發生以后，應以何種依據使其負責。而歸責原則是確定行為人侵權民事責任的根據和標準［6］。我國民事法律中的歸責原則主要有：過錯責任原則、無過錯責任原則、公平責任原則。學校體育事故發生后，準確的進行責任劃分，利于學校體育事故地順利處理，對以后學校體育事故的預防也有一定的指導意義。

2.3.1 過錯責任原則

過錯責任原則，是以過錯作為價值判斷標準，判斷行為人對其造成的損害應否承擔侵權責任的歸責原則。過錯責任原則是我國民事立法和司法實踐中常用的一般歸責原則?！肚謾嘭熑畏ā返?條規定：“行為人因過錯侵害他人民事權益，應當承擔侵權責任”。這一規定表明我國民事立法已把過錯責任原則以法律的形式固定下來，并確認其作為一般歸責原則的法律地位。

由教育部頒布的《學生傷害事故處理辦法》正式實施。其中第八條：“學生傷害事故的責任，應當根據相關當事人的行為與損害后果之間的因果關系依法確定”。該《辦法》還將學生傷害事故責任分為學校責任事故和學校無責任事故兩大類，列舉了學校有過錯應承擔相應責任的12種情形和學校無需承擔責任的6種事故情形。學校不承擔責任的情形包括“不可抗力”、“學校不知道或者難于知道學生有特異體質、特定疾病或者異常心理狀態”和“學生自殺、自傷”以及“意外傷害”等。這些規定確立了在學校體育傷害事故中，學校主要履行過錯責任，即凡是因學校過失而造成的學生體育傷害事故學校應承擔主要責任，除此之外造成的學校體育傷害事故，學校可以不承擔或承擔部分責任。

2.3.2 無過錯責任原則

無過錯責任原則也稱為客觀責任原則，是指在特殊情況下，無過錯的行為人也要承擔民事責任的原則?！肚謾嘭熑畏ā返谄邨l：“行為人損害他人民事權益，不論行為人有無過錯，法律規定應當承擔侵權責任的，依照其規定。”是承擔無過錯責任的法律依據。

因為體育活動本身具有風險性、對抗性等特點，出現人身傷害事故是正?，F象。在對方運動員不是蓄意犯規、傷害運動員的前提下，所發生的體育事故應當由本人承擔全部或者主要責任，不應當認定事故當事人雙方有過錯。

我國《侵權責任法》規定：適用無過錯責任原則的只有國家機關侵權責任、產品責任、高度危險作業責任、污染環境責任等幾種情形，其中沒有學校體育傷害事故責任。因此，于沒有法律的明文規定，學校在體育傷害事故中不適用無過錯責任原則。即學校不應當依據無過錯責任原則承擔民事責任［7］。

2.3.3 公平責任原則

所謂公平責任原則，又稱衡平責任原則，是指當事人在對造成損害均無過錯的情況下，由人民法院根據公平的觀念，在考慮當事人的財產狀況及其他情況的基礎上，責令加害人對受害人的損失給予適當補償。

學校體育傷害事故的處理應當兼顧公平責任原則。學校體育傷害事故的發生對當事人的身心以及親屬造成了一定的傷害。學校本著關愛學生的理念可以給予適當的補償，但這并不等同于學校承擔了無過錯責任或者過錯責任，它依據公平、社會共同生活規則，雙方當事人的財產狀況和實際情況，確定賠償責任?！肚謾嘭熑畏ā返诙臈l：“受害人和行為人對損害的發生都沒有過錯的，可以根據實際情況，由雙方分擔損失?！本褪枪截熑卧瓌t的法律依據?？梢?，公平責任原則的設定，彌補了過錯責任原則和無過錯責任原則的缺陷。

3 學校體育傷害事故的風險管理

學校體育傷害事故的風險主要是學生在學校參加體育活動這一特定活動中出現的風險，是學生在參加體育活動的各個階段或環節可能遇到的風險，也就是在活動中發生傷害事故的可能性［8］。學校體育傷害事故中的風險主要來自：學生自身的風險和活動環境及其它方面的風險。

3.1 風險管理的構成

風險管理包括風險識別、風險評估、風險應對三步。風險識別是指通過對大量來源可靠的信息資料進行系統了解和分析，認清項目存在的各種風險因素，進而確定項目所面臨的風險及其性質，并把握其發展趨勢。風險評估是指在風 險識別的基礎上，通過對收集的大量的詳細損失資料加以分析，運用概率論和 數理統計，估計和預測風險發生的概率（頻率）和損失程度，為選擇風險應對方法與進行正確的風險管理決策提供依據。風險應對是指風險管理中控制手段的選擇與實施。風險控制手段是損失形成前防范和減輕風險損的技術性措施，它通過避免、消除和減少風險事件發生的機會以及限制已發生損失繼續擴大，達到減少損失概率、降低損失程度，使風險損失達到最小的目的［9］。

3.2 學校體育傷害事故的風險識別

學校體育傷害事故的風險識別首先要認清各種風險的來源。王苗認為，在風險來源方面將學生體育活動的風險分為內部風險和外部風險。內部風險主要為教師、學生和校方3個方面，外部風險主要指體育活動場地、器材風險、環境風險。［10］為此，在學校體育活動中，應該對風險源進行分析、總結和概括。對于內部風險主要靠嚴格的管理、教育為主，以此來降低內部風險發生的概率。外部風險的來源較多、可控性差、偶然性強，因此除了對場地、器材等設施進行必要的檢修和管理外，對外部風險的其它風險源也要做好充足的準備，例如：炎熱的氣候下進行體育活動要準備充足的水、糖、以及必要的藥物等。

3.3 學校體育傷害事故的風險評估

學校體育風險評估應主要考慮九大因素：①人員配備因素；②季節因素；③著裝；④特殊的要求/醫學考慮；⑤集合/分散；⑥旅途過程中；⑦體育活動的組織；⑧設備；⑨工作區［11］。學校體育中學生傷害事故的評估應采取定性與定量相結合的方式。確定體育教學中傷害事故風險存在的原因、時間及場所，即風險可能在哪個階段，哪個環節上發生；分析和估計體育教學中傷害事故風險的嚴重程度和損失大小。體育教學中，風險的因素很多，涉及各個方面，學校體育管理者不可能也沒有精力對所有的風險都予以同等重視，有必要將風險劃出等級，分清輕重緩急；分析體育教學中傷害事故發生的可能性；分析體育教學中傷害事故發生的可控性，有的風險是可控的，有的是不可控的，如自然災害風險［12］。

3.4 學校體育傷害事故的風險應對

對于風險處理，通常從改變風險因素的性質、風險發生的概率和風險后果大小三個方面入手，采取多種策略，比如風險回避、風險轉移、風險降低和風險應急等措施。

3.4.1 風險回避

當學校體育活動項目潛在威脅發生的可能性太大，不利后果也很嚴重，又無其他策略來減輕，主動放棄項目或改變項目目標與行動方案的做法就屬于風險回避的策略。在實施風險回避的同時也就失去了相關的利益，體育活動的功效也就隨之失去。因此，我們要對風險有充分的認識和把握。如遇到雨雪天氣，要適時調整或者取消室外體育活動，以避免發生事故；對體質較差、身患疾病的學生要特別關注，為其適量減輕運動強度和運動量。

3.4.2 風險轉移

風險轉移是指學校體育教育組織者為了避免承擔風險損失，有意識地將可能產生損失的活動或損失有關的財務后果轉嫁給另一些單位或個人去承擔的一種風險處理辦法。風險轉移方式的種類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風險轉移方法是保險。例如美國有各種類型的學校體育保險，這些學校體育保險對各種意外傷害事故的類型、賠償金數量，以及監督機構與辦法等都作了明確規定，這有利于學校體育活動的順利開展。日本學校安全會為日本義務教育的學校設了《學校災害互助保險》。學校根據該法與學校安全會簽署災害互助給付契約，并交納一定的保險金，就可以獲得 《學校災害互助保險》中的各種權利。日本的義務教育學校基本上都加入了該保險，很大程度上解除了日本學校體育傷學校體育管理者在處理學校體育傷害事故、制定政策及采取政策措施上提供依據和有效的方法［13］。

3.4.3 風險降低

風險降低是以一種積極的態度，采用各種技術和方法去減少損失發生的機會和降低所發生損失的嚴重程度。它最適用于能降低風險程度，但無法消除、無法進行轉移的風險。它包括風險預防與風險減輕兩類方法，風險預防是指采取措施降低風險事件發生的可能性；風險減輕是指采取措施減少風險事件發生的嚴重性。如：教師加強自身責任感的同時加強對學生的安全教育，學校定期檢查場館、器材、設施等，加強對學生體質的監督，加強對體育教學的監督和管理等［14］。

3.4.4 風險應急

針對學校體育教育中可能出現的風險，可以事先制定出風險應急方案。以使傷害程度減小到最低水平。風險應急一是要在思想上有準備；二是在行動上有保障。例如：學生在游泳課中不慎溺水，第一時間進行人工呼吸，并迅速通知醫院前來搶救；發生流血事件，先科學合理地止血進而開始下一步的急救。

學校體育傷害事故的發生不僅給受傷害的學生及其親屬造成了極大的創傷也給學校教學活動的開展帶來了巨大的阻礙。對學校體育事故進行歸責原則的分析，明確了學校、學生及其它行為人應該承擔的責任和承擔怎樣的責任這一問題。對于學校體育事故的預防與處理起了一定的指導意義。學校體育傷害事故的風險管理，則主要是對怎樣降低和減少事故的發生進行了闡述，以期能避免或減少此類事故的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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