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振,趙夢婷
(武漢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湖北武漢 430072)
文化創意產業集聚區與國家中心城市建設
——國內經驗及其對武漢的啟示
余振,趙夢婷
(武漢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湖北武漢 430072)
當前,越來越多的城市將發展文化創意產業集聚區作為發展文化產業的重要途徑。京滬津穗渝等國家中心城市的經驗表明,文化創意產業集聚發展要根植于城市基礎、要立足于企業自身的創新、要政府提供相應的引導和服務。武漢正在著手建設國家中心城市,亟須借鑒京滬津穗渝等國家中心城市的經驗,立足于武漢自身歷史文化資源,堅持以市場為基礎優化文化創意產業鏈,堅持政府引導強化對文化創意產業的服務,打造具有武漢特色的文化創意產業集聚區。
國家中心城市;文化創意;產業集聚區;文明武漢
文化創意產業集聚是發展文化產業的有效途徑。目前,越來越多的城市將文化創意產業集聚發展視為轉變經濟增長方式,實現經濟結構調整和產業結構升級的重要抓手。作為一座歷史文化名城,武漢正在為建設國家中心城市、復興大武漢的宏偉目標而努力,亟須借鑒國內主要中心城市發展文化創意產業集聚區的經驗,針對自身文化創意產業集聚區建設中存在的問題,探索加快武漢文化創意產業集聚區發展的路徑和方法。
產業集聚是行業相同或者相關的大量中小企業集中在一起,通過專業化分工從而獲得某種外部經濟優勢的過程。[1](p6)作為一種具體產業形態,文化創意產業是“源自個人創意、技巧及才華,通過知識產權的開發和利用,具有創造財富和就業潛力的行業”。[2](p16)目前,文化創意產業的發展越來越多地出現了集聚化的趨勢,多集中于倫敦、紐約、新加坡等世界經濟中心城市,在這些城市中,也集中在某些特定的地理位置。文化創意產業的集聚發展與其自身特點以及城市的支撐密切相關。根據馬歇爾的解釋,集聚能帶來技術和知識的外溢,能集中和吸引大量潛在的勞動力供應者和需求者,提供了共享的公共設施,具有巨大的外部規模效應。[3](p37)文化創意產業以知識、文化、價值為主體,對網絡、信息咨詢系統、數據庫等公共科技和服務設施的依賴性很高,人才需求量大。文化創意產業在擁有眾多高校、研究所等知識文化創意部門的中心城市集中,為創意生產提供了源泉;集聚區內人員知識信息的集聚和交流,能夠推動知識的創新和進步;而共用一些高科技公共服務設施,可以降低生產成本,提高企業競爭力。文化和創意往往根植于某個特定地區文化傳統,具有本土性和當地性的特點;知識的前期投入成本很大,而后期成本很小,企業邊際成本遞減;另外,創意企業個體往往專業性較強,為了完成創意生產,需要存在著廣泛的前后向經濟聯系,知識的溢出性也要求企業間具有較近的空間距離。這些特點都促進了文化創意產業集聚化的形成和發展。
與此同時,文化創意產業的集聚對城市的發展也有非常明顯的促進作用。第一,文化創意產業集聚具有正向的外部效應,不僅能吸引更多同類及相關聯的企業、產業的加入,強化集聚經濟,還能集聚資本、技術和勞動力等經濟資源,促進其供給質量和數量的提高,推動區域產業結構的升級換代,從而拉動區域經濟增長。[4](p57)第二,創意產業是知識密集型的產業,其競爭關鍵不在于有形的生產成本,而在于無形的知識創意資本,創意產業的發展和集聚,能夠帶動特定區域內經濟增長方式由傳統的資源消耗型向創意經營型的可持續發展道路轉變,可以有效解決工業化過程中的資源嚴重不足、就業壓力過大、生態環境污染等問題。第三,文化創意產業集聚有助于城市產業價值鏈的增值和拓展。創意產業集聚形成的新價值鏈包括以“創意”為源頭的產業,帶動內容創作、產品制作和營銷等價值環節,以“創意”帶動后續產品開發,形成上下聯動、左右銜接、一次投入、多次產出的產業價值鏈。第四,文化創意產業集聚在城市內部,既延續了城市文脈,又增強了地方文化保護的特色,有利于地方獨特性和地方認同感形成,有利于重塑和營銷城市形象。文化創意產業集聚帶來了創意人才的集聚,也是城市創意情景形成的基本路徑。
目前,京滬津穗渝等國家中心城市①2010年2月,國家住房和城鄉建設部明確提出要建設五大國家中心城市:北京(京)、上海(滬)、天津(津)、廣州(穗)、重慶(渝)。已經在文化創意產業集聚發展方面形成了各具特色的模式。
(一)北京模式。
北京市已公布成立了四批共30個文化創意產業集聚區,可大致分為四種模式:其一是創意設計和技術研發類集聚區,主要密集分布在科研院所和高等院校集中的地方;其二是動漫和影視制作類集聚區,分布在距離市中心較遠的地區;其三是數字娛樂和媒體運營類集聚區,多分布于近中心城區或者交通便利的周邊區縣;其四是文化展示與交易和會議展覽集聚區,為了靠近消費市場,多分布于近中心城區或者交通便利的周邊區縣。[5](p33)北京市文化創意產業集聚水平居全國前列,全市已經認定30個市級文化創意產業集聚區,涉及全市16個區縣,覆蓋文化創意產業的全部領域。集聚區管理普遍以政府行政管理為主,各集聚區都已設立專門的管理機構。其具有代表性的文化創意產業園區包括:798藝術區、國家新媒體產業基地、北京DRC工業設計創意產業基地等。
(二)上海模式。
上海文化創意產業集聚區形成時各自較為獨立,形成社會嵌入式的空間布局。基本模式包括:其一是高校企業運作型。該類型的集聚區在高等院校的智力支持下,通過對舊廠房整合的資源統一改造而成。其二是老建筑改造型,主要通過保護性開發老廠房、老倉庫和老大樓形成文化創意產業集聚區。其三是傳統布局型,即在現有產業結構的基礎上建立相應的文化創意產業集聚區。其四是新建型,即建立全新的文化創意產業園,例如張江高科的高科技園區。以上四種類型的文化創意產業集聚區的發展受到政府主導作用的影響,并形成了政府引導——市場選擇——企業運作——集聚發展的基本發展模式。[6](p33)目前,上海市文化創意產業集聚區達到80家,覆蓋全市多個區域,總建筑面積達到270萬平方米,已經初步形成了“一軸(延安高架)兩河(黃浦江、蘇州河)”的布局。集聚區內已吸引30多個國家和地區4000多家企業入駐,近70億元社會資本參與建設,其中工業設計、咨詢服務、信息服務為主要內容的創意產業成為領頭羊,“創意產業之父”約翰·霍金斯曾稱贊上海,“是繼倫敦、東京、紐約等城市之后的又一世界級創意產業中心”。目前,上海具有代表性的文化創意集聚區包括:同濟大學周邊建筑園區、泰康路和8號橋的創意產業集聚區、張江高科技園區、城隍廟旅游紀念品設計基地等。
(三)天津模式。
天津“地處九河要津,陸通七省舟車”,有著最早的通商口岸之一的“租界文化”,其臨近北京的地理位置,使其具有中西合璧的皇家貴族文化。天津素有“曲藝之鄉”之稱,曲藝成為天津特別的人文景觀。[7](p2)天津文化創意產業集聚發展模式主要包括:其一是與天津文化遺存結合的集聚區,例如明清一條街,近代金融街,水西莊創意產業園區;其二是與工業遺存相結合的集聚區,就是將舊廠房舊倉庫加以改造而成,如6號院,3256創意工廠等;其三是與民俗文化相結合的集聚區,如天津的鼓樓——古文化街地區民俗文化旅游商圈,老城廂地區的民俗文化創意坊和創意體驗區等。
(四)廣州模式。
廣州文化創意產業的集聚形式多樣,主要包括:其一是政府主導或大力推動并實行統一管理的集聚區,如廣州荔灣創意產業集聚區;其二是企業自動聚集和自行孵化后由政府支持的集聚區,如信義國際會館;其三是根植于某一區域特定文化資源的集聚區,即積累沉淀了豐厚的文化資源,吸引企業聚集而成當代文化產業園區;其四是行業內龍頭入駐而帶動形成的集聚區,即以一兩家大型文化企業作為依托,吸引其他中小企業慕名而來快速跟進,形成交叉產業鏈以及由最初的產業延伸的行業網,如羊城晚報集團作為龍頭企業,依托一些舊城區、舊倉庫、舊廠房而改造建成的羊城創意產業園等。[8](p96)廣州目前已建成并投入運營的文化創意產業集聚區共有13個,總建筑面積約1288萬平方米;在建的集聚區20個,建筑面積430萬平方米;待建的集聚區7個,建筑面積678萬平方米。
(五)重慶模式。
重慶文化創意產業發展模式主要包括:其一是成本導向型集聚區,即在城市級差地租和創意空間需求的制約下,在近郊地區形成的文化創意產業集聚區,如北碚玻璃設計、堰興剪紙設計藝術村等;其二是舊城改造型集聚區,即對中心城區閑置的舊廠房、舊倉庫進行創意改造,采取二次租賃的模式發展而成的集聚區,多分布于市中心,如巴渝世家創意園等;其三是專業院校集聚區,即以專業院校為布局中心而形成的集聚區,如依托四川美術學院形成的黃桷坪藝術街;其四是產業簇群型集聚區模式,即與高新技術緊密結合,傾向于在高新技術產業集群區域集聚;其五是時尚消費市場型集聚區,該集聚區開展生產活動靈活,主要分布在市中心;其六是生態環境型集聚區,即出于追求自由、寬松的環境和生態資源的需要,傾向于在城市近遠郊的旅游地聚集布局;其七是創意地產型集聚區,即在市域范圍未被開發區域,規劃植入創意產業集聚區,如洪崖洞民俗風情街、重慶映像地產等。[9](p303)2012年,重慶全市文化創意產業實現增加值520億元,占重慶GDP的4.5%,創意產業實體達到2.6萬多家,從業人員達到36萬人。重慶具有代表性的文化創意產業園區包括:黃桷坪藝術園區等。
總的來看,京滬津穗渝等國家中心城市推動文化創意產業集聚發展的模式各具特色,均是因地制宜的選擇具體的發展路徑。從它們共同的經驗來看,主要體現在以下幾點:其一,文化創意產業集聚發展根植于城市基礎。不管是歷史文化基礎,還是現代科技基礎,都是以上城市推動文化創意產業集聚發展的基石。其二,文化企業的創新意識與行為,是文化創意產業集聚發展的核心內容。其三,政府的作用不可忽視。以上國家中心城市的經驗表明,在推動文化創意產業集聚發展的過程中,政府應該秉承“不越位、不缺位”的原則,通過“加強引導、強化服務、規范管理”等方式推動文化創意產業按照產業鏈的邏輯進行集聚發展。
武漢作為中國中部地區最大都市,全市文化創意產業集聚正在蓬勃發展,已建成文化創意園區21個,入駐企業1525家,吸納就業人數近8萬人。“光谷”創意產業基地、“漢陽造”文化創意產業集聚區等已初具規模,已經基本形成門類齊全、特色鮮明的產業格局。但是與京滬津穗渝等國家中心城市比,武漢市創意文化產業集聚還面臨諸多問題,主要表現在:集聚總體規模不大,水平還不夠高,在國民生產總值中占比相對較小;產區的產業鏈條不完善,市場化程度不高;資源整合與優化不夠、區域分布不科學,優勢、特點不明顯;領軍企業和文化創意名牌缺失等。根據京滬津穗渝等國家中心城市的經驗,武漢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推動文化創意產業集聚的加速發展。
第一,深挖武漢歷史文化資源,打造武漢特色的文化創意產業集聚區。武漢是歷史文化名城,擁有楚文化、知音文化、黃鶴文化、木蘭文化、首義文化、紅色文化、宗教民俗文化等歷史文化資源,匯集了全球數目最多的大學生,具有獨特的文化競爭力和生命力。而目前這些文化資源沒有得到充分的整合和利用。武漢應該深入挖掘武漢文化歷史特色和經濟發展特色,充分整合各種歷史文化資源,合理定位,改變目前文化創意產業集聚區建設結構不平衡、規模效應和集聚效應差的局面。
第二,堅持以市場為基礎,優化文化創意產業鏈。對于文化創意產業集聚區的建設,北京、上海、深圳等都有明確定位要求。目前武漢市的一些文化創意產業園已經形成,但是園區內的很多企業沒有明確的定位,尤其是上中下游企業之間沒有形成明確的分工,沒有形成清晰的產業鏈。武漢推動文化創意產業集聚發展,需要突出特色和定位,優化文化創意產業鏈,真正實現集聚而不是聚集。因此,應該進一步完善文化創意市場,通過市場將有關聯的企業真正“關聯起來”,讓它們不僅在地理上集聚在一起,而且要依照產業鏈的要求和規律,清晰定位各自在產業鏈上的地位。通過如此協調性分工,推動文化創意企業向高附加值、強競爭優勢的方向上發展,實現集聚區企業的共同繁榮和發展,創建功能協助、優勢互補、結構合理的文化創意產業集聚區。
第三,強化政府的引導,通過規劃明確文化創意產業集聚的發展方向。作為文化創意產業在空間上的集聚、在產業上的聯結,文化創意產業集聚區是文化創意產業發展的重要方式,可以節約企業成本、有效增強企業的創新能力和競爭優勢。近年來,北京、上海、深圳等地文化創意產業集聚區發展迅速,與政府的整體規劃、合理布局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對于武漢市而言,首先需要明確文化產業集聚區的發展方向,通過發布指導目錄,從進一步調整和優化文化創意產業集聚結構的角度,對能補充產業鏈中不足的企業給予特別的支持。其次,加大對文化創意產業集聚區基礎設施建設的投入,提高基礎設施的服務水平。再次,完善知識產權保護制度。一般來講,文化創意產品容易被復制。如果沒有完善的知識產權保護制度,創意人員的勞動成果就得不到相應的保護,他們創造優秀文化成果的積極性也會受到影響,勢必影響文化創意產業的發展。[10](p86)因此,武漢應該進一步完善知識產權保護制度,通過多部門協調和合作,強化對文化作品創意、版權、專有技術、產品外觀設計、專利權等知識產權的保護,促進文化創意產業集聚的健康持續發展。
第四,健全文化創意產業集聚區的管理方式。集聚區管理水平的高低,直接關系到企業的生存環境。因此,要促進文化創意產業集聚區發展,還必須制定園區管理制度,創新園區管理模式,為文化創意產業及其集聚區提供服務平臺,創造良好的發展環境。首先,建立園區管理制度,促進園區管理的功能由物業管理服務向產業要素服務轉變。其次,創新管理模式。武漢可以借鑒上海的經驗,建立以投資園區內企業為主、以構建公共服務平臺為主等園區經營管理新模式。投資園區內企業的管理模式是園區的經營者把園區作為投資經營實體,挑選、積聚和培育好的優質企業,甚至可以通過壓低租金吸引企業入駐,或者用園區租金換取企業股權,從投資中獲得更多的收益,這比純粹的商業地產經營模式前進了一步。武漢市可以根據各個集聚區的建設需求,選擇恰當的管理方式,營造良好的發展空間,以實現集聚區的良性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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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郁之行
F127(263)
A
1003-8477(2013)11-0070-04
余振(1980—),男,現為武漢大學發展經濟研究中心副教授,碩士生導師,武漢大學亞太與新興經濟體研究中心主任。趙夢婷(1991—),女,武漢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研究生。
武漢市科技計劃項目“文明武漢建設對策研究”(2013040906010437),國家社科基金青年項目“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中的產業集聚與區域協調發展研究”(10CGJ017),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務費專項資金資助項目、武漢大學自主科研項目“深度經濟一體化、產業集聚與區域協調發展”,武漢大學70后學術團隊計劃項目“中國服務貿易及其國際競爭力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