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性青少年性別角色沖突研究述評

盧 勤,亢旭東,李 旭

(成都大學心理健康教育與研究中心,成都610106)

男性青少年性別角色沖突研究述評

盧 勤,亢旭東,李 旭

(成都大學心理健康教育與研究中心,成都610106)

性別角色沖突是指個體社會化的性別角色行為模式對自己或其他人產生消極影響的心理狀況,性別角色沖突會對男性青少年壓力的感知、負面情緒的積累和危險行為的選擇甚至心理發展水平與功能產生明顯的消極影響,家庭教養環境和同輩群體環境是影響男性青少年性別角色沖突形成的重要因素。未來須編制適合我國文化背景的研究工具,考察中介變量、調節變量的影響,引入縱向研究,探討性別角色沖突的形成和發展機制。

性別角色沖突;青少年;男性

近年來,由于遵循性別角色規范而導致的男性壓力問題受到了社會的廣泛關注,并由此引發了對男性性別角色沖突現象的研究[1],此類研究通過探討傳統性別角色模式對男性的約束來研究男性的心理健康問題。自20世紀70年代末美國學者O’Neil系統研究成年男性的性別角色沖突問題以來,近40余年的研究發現,性別角色沖突對成年男性的心理健康、人際關系、家庭生活均具有明顯的負面影響[2]。而由于處于青春期的男孩面臨著比女孩更為嚴格、刻板的性別角色文化環境[3]363-364,來自父母、同輩、教師和媒體所傳遞的性別角色期待,使遵循性別角色規范的壓力對青春期男孩變得更加強烈,這就使青少年男性的性別角色沖突問題更加突出[4]。近年來,青少年群體的性別角色沖突問題開始得到關注,如有研究考察了性別角色沖突理論在青少年群體中的適用性,修訂了適用于青少年群體的性別角色沖突測量工具,探討了性別角色沖突對男性青少年抑郁、焦慮等負面情緒以及心理健康的影響,性別角色沖突理論在青少年心理咨詢中的應用等[4][5][6]。但從2005年至今,尚未有人對男性青少年性別角色沖突的研究成果進行科學的梳理。本文通過介紹和評述男性青少年性別角色沖突的概念、特點和相關研究,試圖理清近年來男性青少年性別角色沖突研究的發展脈絡,并指出以往研究存在的局限和今后可能的研究方向。

一 男性青少年性別角色沖突的界定

O’Neil在關注了性別角色規范對于成年男性個體的負面影響后,提出了性別角色沖突的概念,將其定義為“個體社會化的性別角色行為模式對自己或其他人產生消極影響的心理狀況”[1]。當個體因受刻板的男性性別角色模式影響,經歷理想自我與現實自我產生矛盾的情境,并且這些情境使個體自尊受到貶低、人格受到限制或者有被侵犯的感受時,性別角色沖突就會發生。這一概念界定明確、清晰,在該領域的研究中得到廣泛認可,并得以沿用[6]。

其后,隨著對男性性別角色沖突現象研究的不斷拓展與深入,越來越多的研究發現,雖然性別角色沖突在人生各發展階段都有所體現,但具體的表現形式卻并不一致[2][7][8],如處于青少年時期亦即性別角色強化時期的男孩對于性別角色沖突的理解、體驗和表達與成年男性不盡相同[4]。青少年時期的性別角色規范壓力陡然加強,研究處于在性別角色強化時期內的這一獨特群體的性別角色沖突現象,有助于加深對性別角色規范對男性負面影響的理解,更為深入、全面地理解性別角色沖突形成和發展的機制。因此,對男性青少年性別角色沖突的概念界定工作受到了研究者的普遍重視。縱觀以往的相關文獻,男性青少年性別角色沖突的概念基本沿用了O’Neil所提出的性別角色沖突的概念,但其具體內容和表現則更加貼近青少年的實際生活和發展任務,對性別角色對男性青少年學業的影響的關注更多[4]。

二 男性青少年性別角色沖突的測量

自性別角色沖突的概念提出以來,眾多研究一直以O’Neil等人編制的成年男性性別角色沖突量表(Gender Role Conflict Scale,簡稱GRCS)為研究工具[8]。GRCS在此后對成年男性的性別角色沖突研究中得到了廣泛認可和使用,而諸多對該量表的驗證性和跨文化研究也認為,該量表有效地測量了性別角色沖突的內容,具有良好的適用性和跨文化性[6]。此后, Wester,Stephen,Vogel,David,O’Neil,Danforth和Lindsay編制了GRCS簡化版本(GRCS-SF)[9]。該版本精簡了GRCS量表中某些效度較低的題目,增加了情境對個體的影響和潛在的臨床應用兩部分題目,豐富了性別角色沖突測量的內容。而男性青少年性別角色沖突的測量工具就是在GRCS的基礎上發展形成的。

男性青少年性別角色沖突的測量工具產生之前,大多數研究者認為該群體的性別角色沖突在表現上與成年人是相同的,有關青少年性別角色沖突的研究也沿用了GRCS量表中的四個維度的內容,認為GRCS量表中的四個維度在青少年群體中具有適用性[4][10]。許多研究直接使用了該量表,但研究結果卻發現青少年性別角色沖突具有其獨特性,因此,編制適合青少年群體的測量工具被提出并受到普遍重視。Blazina等人以GRCS原有維度為基礎,刪掉了追求成功、權力和競爭維度中的6個有關權力競爭、不適合青少年理解的題目,并將條目中成年男性在性生活中的限制性情感表達內容進行了調整,替換為不涉及性關系的人際交往中的情感表達內容,語句中也加入了涉及學校生活的相關內容。同時,將SPC維度重新命名為對于成功和成就的需求(Need for Success and Achievement,簡稱NSA),保留了其他三個維度的基本內容,編制了青少年性別角色沖突量表(GRCS-A)[5]。

GRCS-A包括四個維度:對成功和成就的需求(NSA-Need for Success and Achievement),限制性情感表達(RE-Restrictive Emotionality),同性間限制性親密行為(RAM-Restrictive Affectionate Behavior Between Men)和工作、學業與家庭的沖突(CBSF-Conflict Between Work,School,and Family Relations)。其中,NSA維度包括6個題項:男性青少年在追求個人成就、學業成績、努力與他人競爭過程的焦慮以及對追求失敗的擔心;RE維度包括9個題項,涉及與男性個人情感表達有關的焦慮、擔心以及男性在用有限的方式表達或者在對別人表達情感時表現困難的方面; RAM維度涉及男性青少年難以提及或者向其他男性表達自身想法和情感的方式有限,表現出與同性接觸的害怕,共7個題項;CWSF維度包含7個題項,反映了男性青少年在學校生活中處理工作、學業與家庭生活中遇到的矛盾、困難,以及由此造成的健康問題、過度工作、壓力、娛樂和放松時間的減少等負面影響。四個維度下共有29個題目,采用李克特6點計分方式,計分范圍從(1)“非常同意”記6分到(6)“強烈反對”記1分,得分越高,性別角色沖突水平越高。

GRCS-A因為考慮了青少年的年齡特征,形成后在青少年性別角色沖突研究中逐漸得到廣泛的運用[11][12][13]。對該量表的信效度研究也得到了滿意的結果:Blazina等人以464名年齡在13-18歲之間的男性青少年被試,對GRCS-A與心理壓力(CASS)、男性角色態度問卷(MRAS)的相關性進行研究,發現GRCS-A中各維度的信效度較好[5];Watts等人通過對11名平均年齡在16歲左右的男性青少年進行訪談,驗證了GRCS-A四個維度的具體表現形式,表明該量表具有良好的結構和內容效度[4]。而Kim等人修訂的韓國青少年版本也證實了該量表具有一定的跨文化適用性[13]。但也有一些研究對該量表中的某些維度的內容效度提出了質疑:在SPC維度基礎上修改的NSA這一維度中的某些條目只是暗示了沖突,并沒有直接評估男性的性別角色沖突,其測查的內容更偏向人們對于權力成功的態度[14];還有研究者提出某些維度是否具有性別差異的問題,如GRCS在工作與家庭沖突(CBS),其內容是否為男性所獨有還是男女兩性都具有的問題則需要進一步探討[15]53。

三 男性青少年性別角色沖突的特點

青少年面臨著與成年人不同的心理發展任務。在青少年時期,逐漸加劇的性別角色規范的壓力使男性青少年對由此帶來的性別角色沖突的體驗更加強烈[4]。同時,男性青少年的性別角色沖突與一般男性性別角色沖突相比較,其獨特性的具體表現也逐漸引起了許多研究者的興趣。于是,研究者們以GRCS和GRCS-A為工具進行對比研究,并借此分析男性青少年性別角色沖突的具體特點。研究結果發現,除了在同性間限制性親密行為(RAM)維度上,男性青少年與成年男性無顯著差異(對同性戀者的負面刻板印象同樣也使男性青少年刻意避免與其他男性間的親密行為),其它三個維度上均表現出青少年這一年齡群體的獨特性[4]。以下將分別論述男性青少年在這三個維度上的特點。

(一)工作、學業與家庭的沖突維度的特點

多重和變化的社會身份是造成男性青少年在這一維度獨特表現的重要原因。成年男性更多的是以獨立的經濟個體和一家之主的身份來經歷工作與家庭間沖突,而青少年在這方面的沖突則主要局限在其作為男孩、學生、同學、朋友等身份所面臨的學業與其他方面的沖突上。男性青少年在學業與家庭關系、自身休閑娛樂活動發生沖突時,學業焦慮狀況也更為嚴重[5][13]。此外,通過文化的視角考查男性青少年性別角色沖突問題的研究發現,東西方的文化差異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青少年對性別角色沖突這一維度的理解。Kim等人認為,受儒家文化影響的東方青少年的性別角色沖突中的成就并不總是以個體成功為主[13],東方人理解成功時會更多地考慮家庭期望,而青少年在面對學業的壓力時更容易將成功與家族榮耀聯系在一起,壓力更大,這樣也會使男性青少年在家庭與學業的沖突上表現得更加明顯。由于社會期待、家庭期待的影響(如男孩應以學業為重),此階段的男性青少年更加關注自身的學業情況,學業成績是男性青少年評價自身性別角色價值的重要內容,對生活中其他方面的考慮則會加劇性別角色沖突在這一維度上的表現水平。

(二)對成功和成就的需求維度的特點

青少年身處在學校教育環境中,與成年人的社會工作環境有所不同,他們更希望能在學業、體育、音樂、學生社團活動等具體領域取得成功,較少關注未來的所謂成為成功的人,因而他們更多的將目光聚焦在當下的事情上(如學業、學生社團活動等等),盡管對這些具體事件成功的追求也會給他們帶來壓力和困惑,但更多的是快樂與自信。這顯然與性別角色沖突對成年男性群體所造成的壓力、焦慮等眾多負面影響又有很明顯的不同。研究發現,NSA與青少年自我報告的心理壓力的關系并不顯著,該維度也不能作為青少年負面心理健康的預測因素[13]。相反,NSA對青少年個體的成長具有一定程度的積極意義。如Blazina等人研究發現,NSA能在一定程度上緩解青少年的問題行為[5];Watts等人也證實,NSA對于預防青少年自殺具有良好的效果[4];還有研究認為,NSA使青少年能夠獲得更多的成長性資源來應對問題,使其發生問題行為的危險降低,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提高青少年的復原力[16]。顯然,在這一維度上對男性青少年沖突特點的研究促進了性別角色沖突理論的發展,拓展了僅僅關注沖突的消極作用的局限,為性別角色沖突對男性青少年的成長所給予的積極意義有了新的認識。

(三)限制性情感表達維度特點

男性青少年在此維度的表現形式與成年男性具有顯著的一致性。一項有關青少年男性氣質問卷修訂的研究發現,限制性情感表達是青少年男性氣質中的重要內容[17]。而由于處于青春期階段的男性青少年缺少表達自身情感的動機[18],他們在此維度上表現得比成年男性更為明顯。顯然,限制性情感表達與青少年群體在這一年齡階段的心理發展特征有著密切的聯系。而限制性情感表達是青少年自我中心化年齡特征的外在表現,還是性別角色社會化過程的負面影響,目前對這一問題的研究還很缺乏。

四 男性青少年性別角色沖突的相關研究

(一)性別角色沖突對男性青少年的影響研究

以往的研究主要結合青少年心理發展的特點,將青少年時期常見的情緒、行為問題與性別角色沖突聯系起來加以探討,進而深入研究性別角色沖突對青少年的影響。在具體內容方面,大多數研究關注了性別角色沖突對男性青少年某些危險行為、負面情緒處理和心理發展水平與功能的影響。性別角色沖突研究關注了性別角色在塑造社會認可的男性氣質之外的、被以往研究所忽視的性別角色對男性心理發展的限制性層面的內容,提供了研究性別角色社會化問題的新視角。

1.對青少年行為的影響

眾多關注性別角色沖突對青少年行為選擇的影響研究發現,性別角色沖突能在一定程度上增強男性青少年對危險行為選擇的動機,男性性別角色對于“堅強、獨立、勇敢”的過分強調,以及對于女性氣質的貶低,限制了男性處理問題的選擇范圍。具有較高性別角色沖突水平的男性青少年更容易將情感的流露與同輩群體所抵觸的女性氣質相聯系,這會迫使男性青少年在某些情況下放棄使用求助等其他積極、合理的應對方式[19],而采取同輩群體所認可的勇敢的、符合男性氣質的某些過激的行為,從而導致諸如自殺、暴力、無保護性行為等危險行為問題。Steinfeldt和Steinfeldt研究發現,限制性情感表達與同性間限制性親密行為減少了青少年向他人尋求幫助的意愿和動機[10]。Good和Mintz的一項研究也表明,性別角色沖突的各個維度與抑郁水平顯著相關,具有較高性別角色沖突水平的男性青少年較少尋求心理幫助[20]。Jacobson, Marrocco,Kleinman和Gould在一項研究中證實,限制性情感表達在抑郁與自殺企圖和行為間起到中介作用,其與高中生較高的抑郁情緒和自殺想法、行為存在著較高的聯系,性別角色沖突高的個體更易采用自殺等過激行為[21]。亦有研究發現,男性青少年性別角色沖突水平與對槍支、暴力行為使用的喜好態度間存在一定的相關性[22]7。性別角色沖突對青少年危險性行為的影響開始顯現的結論也得到了證實[23]。目前,由于在性別角色沖突對男性青少年的影響是否只是人格影響的一部分的問題上存在一定的爭論,性別角色沖突對男性青少年行為的負面影響的真實性也開始受到質疑。Tokar等人認為,性別角色沖突相比于人格,只解釋了很少一部分心理健康的變量,由性別角色沖突引發的男性問題更多的是由男性主要的生物學基礎所決定的,而文化中傳遞的男性性別角色所起的作用不大[24]。Fischer發現,性別角色沖突水平對于男性青少年與父母間的互動行為、親子關系的質量的影響有限,而個體的情緒穩定性、隨和性、盡責性這些人格特質在兩者間起到了部分中介的作用[25]。

2.對感知覺、情緒的影響

個體的性別角色沖突水平,尤其是限制性情感表達水平對男性青少年負面情緒積累、壓力的感知和反應形式具有重要的影響。男性青少年更易體驗到情緒困擾。例如,具有較高性別角色沖突水平的男性青少年對抑郁、焦慮等負面情緒的體驗更深刻和更強烈[13][21]。而限制性情感表達水平高的個體在遇到感情困惑或負面情緒時,更不愿表達或者表達手段不多,又更多地使用逃避矛盾的問題解決策略,使負面情緒得不到合理的宣泄,這就加劇了青少年在情緒、情感方面的問題。此外,性別角色沖突水平影響男性青少年對壓力的體驗和反應。多數研究都發現,性別角色沖突水平與男性青少年的壓力水平存在一定的相關性,性別角色沖突水平高的個體對于壓力的體驗更為強烈[5]。如,徐凱對620名高中男生的研究證實,國內高中生的性別角色沖突各維度中的工作、學業與家庭間的沖突水平與心理壓力相關性最高,在此維度上水平較高的個體所體驗到的家庭、學習等各方面的心理壓力也更多[26]3。

3.對個人心理發展水平與功能的影響

性別角色沖突對青少年的自我成長,尤其是心理功能的發展,產生了一定的負面影響。性別角色沖突會使個體的自我感覺下降,在一定程度上限制心理功能的發展,其與男性青少年的主觀幸福感、自尊、復原力等呈負相關。Addis等人發現,性別角色沖突水平高的男性體驗到了更低的主觀幸福感[27]。Galligan等人認為,性別角色沖突對青少年的負面影響主要體現在對個體性別認同和復原力的影響上,而限制性情感表達維度的影響最顯著;限制性情感表達水平較高的個體更容易面對隱藏負面情緒的壓力,從而降低了個體心理功能恢復的能力[16]。

(二)男性青少年性別角色沖突的影響因素研究

目前,有關男性青少年性別角色沖突影響因素的研究還多局限在理論分析層面,相關的實證研究較少。最初的研究大多從考察年齡、生源地、家庭收入等人口統計學變量在性別角色沖突各維度上的差異狀況出發,考察男性青少年性別角色沖突影響性因素,但這些研究僅停留在對差異分析的層面上,無法提供更廣泛的影響因素的信息。而對成年男性性別角色沖突研究中被證明是重要影響因素的種族認同程度[28]、世界觀差異[29]等內容在青少年的研究中尚未涉足。同時,以往的性別角色沖突研究更多的是對青少年性別角色社會化環境進行分析,而對青少年認知特點對性別角色沖突形成的影響關注較少。而部分以性別角色彈性理論[30]視角探討性別角色對個體負面影響的研究則認為,性別角色彈性水平較低的男性對性別角色行為模式認識過于刻板,會限制對適應性行為的選擇,從而使個體在遇到不符合性別角色要求的環境時適應力下降[31][32]19。由此可見,男性青少年對自身性別角色的認知水平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其性別角色沖突水平。

目前,多數研究證實,較為開放的性別角色社會化環境能在一定程度上減少個體的性別角色沖突水平。近年來,對男性青少年家庭教養環境、同輩群體環境等性別角色沖突的形成環境方面的研究成果,則加深了對男性青少年性別角色沖突形成機制的理解。

男孩通常以父親為榜樣在群體中學習性別角色規范,而男性青少年的性別角色沖突與其和父母親密程度存在著一定的關系。近期的研究也發現,家庭教育環境對男性青少年的性別角色沖突水平有著深遠的影響;家庭中父親的教養角色、良好的親子關系等因素,能在一定程度促進男孩對自身性別角色彈性、女性性別角色優勢的理解[16],從而降低個體的性別角色沖突水平。Orejudo和Puyuelo認為,良好的親子溝通有助于青少年樂觀個性的形成,從而促進男孩對積極情緒的體驗,在一定程度上能夠減少限制性情感表達對青少年的影響[33]。徐凱也證實,家庭支持在青少年工作、學業與家庭間的沖突與心理壓力之間存在負向的調節作用[26]3,37。這在一定程度上說明,家庭支持能夠有效緩解高中生由于工作、學業與家庭間的沖突所造成的心理壓力。此外,同伴環境也是影響男性青少年性別角色沖突形成的重要因素。在青少年時期,同伴對青少年性別角色的形成開始遠遠重于父母,擔心被同伴群體拒絕的群體壓力更易引發性別角色沖突,而更具開放性的同伴環境可以在為青少年創造良好的性別角色社會化環境的同時,降低青少年的性別角色沖突水平[16]。

五 未來研究展望

男性青少年性別角色沖突的研究已逐漸受到關注,但相對于成年男性性別沖突的研究成果而言,還遠遠不夠,需要進一步探討的問題還有很多。國內對于青少年性別角色沖突的研究才剛剛起步,系統的實證性的研究幾乎沒有,這與研究工具的缺乏有很大的關系,后續的研究或許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展開。

(一)研究工具的開發與跨文化研究

性別角色沖突受文化的影響很大。具體而言,不同文化對于男性的性別角色規范不盡相同。相對于西方的個人主義文化下的男性,集體主義文化背景下的中國男性更關注群體中的社會成就,遵循社會性別角色規范的壓力更大。同時,已有研究發現東方文化下的個體的性別角色沖突與西方文化并不完全相同[13]。因此,編制適合我國文化背景的性別角色沖突研究工具,依據中國的文化、社會、歷史特點考察我國男性青少年的性別角色沖突的特點,有助于深入了解集體主義文化對于男性的影響,擴充性別角色沖突跨文化研究的內容。而由于性別角色沖突具有一定的文化屬性,同性戀亞文化下的男同性戀者的性別角色社會化過程與異性戀者有一定的差異。因此,研究男同性戀者這一男性亞文化群體中的青少年男性的性別角色沖突狀況,可以增進對于性別角色沖突的理解。此外,由于性別角色沖突的研究工具存在一定的社會贊許性問題,通過內隱的視角研究性別角色沖突問題,可以拓展性別角色沖突的研究領域。

(二)對男性性別角色沖突形成和影響機制進行深入探討

雖然有關男性青少年性別角色沖突的研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對男性青少年性別角色沖突的形成機制的研究明顯不足,一些研究還只是局限在對這一群體性別角色社會化環境的理論分析上,未來的研究可以結合并借鑒性別角色彈性理論,通過認知的視角探討性別角色沖突的形成機制。同時,以往的研究大多集中在對性別角色沖突在男性青少年的人際關系、心理健康層面所導致的后果變量的影響上,今后的研究可以從家庭教養方式、同伴互動模式、個體應對方式等具體層面入手,還應考慮將種族、社會階層變量納入。再者,性別角色沖突的產生是多因素交互影響的結果,成年男性性別角色沖突研究中對人格、自尊、社會敏感性等中介或調解變量的研究較多[13][19][34],今后的研究可以深入討論這些因素在男性青少年群體的性別角色沖突影響中的具體作用,以便加深對性別角色沖突影響機制的理解。

(三)加強對男性青少年性別角色沖突的縱向研究

青少年處于一個快速的變化期,青春期前、中、后期各階段心理發展特點有很大的不同,而目前尚未有人研究不同階段的青少年性別角色沖突狀況。今后的研究中須引入時間維度,縱向考察男性青少年心理發展過程中沖突的發展與變化以及對人格、情緒等因素的影響,同時也需要考察青少年時期的性別角色沖突對成年期的影響,進一步豐富性別角色沖突理論。

(四)開展男性青少年與女性青少年性別角色沖突的對比研究

20世紀女性傳統的歷史地位限制了對女性性別角色沖突問題的關注。處于傳統男權社會中的大部分女性并未進入到勞動力市場中。在這樣的歷史背景下,以O’Neil為首的性別角色沖突研究者們認為男性更易受到性別角色沖突的影響,將研究重點完全放在男性群體上,對女性的研究則極其有限[15]13。而隨著女性對于自身權力的日益重視和女性進入勞動力市場的現實,處于日益變化的性別角色文化下的女性青少年也會面臨學業與家庭,對成功、成就的追求等所帶來的沖突,因此編制適合于女性群體的性別角色沖突量表,加強對女性性別角色沖突的研究,對男女青少年性別角色沖突機制形成的探討和對比,可進一步考察性別沖突形成中生物因素和社會因素所起的作用、不同性別角色沖突的內容以及這些沖突對他們后續生活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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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the Review of the Research of Gender Role Conflict in Adolescent Males

LU Qin,KANG Xu-dong,LI Xu
(Education and Research Center on Mental Health,Chengdu University,Chengdu,Sichuan 610106,China)

Gender role conflict is a psychological state in which gender roles have negative consequences or impact on the others.It has negative effect on the feeling of pressure,accumulation of negative emotions,the choice of danger conducts,and the psychological function to the adolescent males.The environment of parenting and peer group are the two important factors that influence the forming of gender role conflict in adolescent males.It is of great importance to develop the scale for Chinese adolescent males and to explore the role of the moderate and mediate factors in the forming and development of gender role conflict in adolescent males.

gender role conflict;adolescent;males

B844.2

A

1000-5315(2013)03-0101-07

[責任編輯:羅銀科]

2013-01-31

教育部社科研究基金人文社會科學一般項目“男性青少年性別角色沖突研究”(編號:11XJA190001)。

盧勤(1966—),女,四川成都人,成都大學心理健康教育與研究中心教授,研究方向為人格與社會心理學;

亢旭東(1985—),男,天津人,成都大學心理健康教育與研究中心助教,研究方向為咨詢心理學;李旭(1983—),女,四川成都人,成都大學心理健康教育與研究中心講師,研究方向為心理測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