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杭品厚
(浙江工業職業技術學院 浙江·紹興)
幸福是人類追求的終極價值,也是經濟學探討的重要主題。休謨說:“一切人類勤勉勞動的唯一目的是為了獲得幸福。”亞當·斯密借鑒了這一思想,他在《國富論》中提出“經濟人”這一概念,認為市場中的個體通過追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形成了“看不見的手”,最終促成社會福利的提高。
邊沁將效用作為主觀幸福的測度,運用數學邏輯演繹人類的“快樂或滿意程度”,效用被看作是個人快樂、滿意度的衡量指標,幸福成為經濟學顯化的主題。杰文斯認為經濟學的目的是求以最小痛苦的代價購買快樂,人的幸福水平就是痛苦與快樂的綜合結果。顯然,經濟學中早期的效用概念帶有很強的個人主觀心理色彩,它是幸福、快樂、滿意度的同義詞。后來的經濟學多主張用可以補償的客觀對象來間接測度效用,建立主觀效用和客觀對象之間的映射關系,即效用函數。隨后,幸福、快樂、滿意度這些概念在經濟學中出現的頻率越來越少了。
無論是個體福利還是社會福利的衡量,人們都選擇了一種間接度量的方式,以帶來主觀福利的客觀的手段,如財富、收入、資產、決策行為等衡量。以效用替代幸福,不僅會造成經濟學研究與人類根本福祉目標的偏離,而且會導致人們對幸福規律的認識偏差。比如,經濟學通常假設效用是隨著消費水平的增加而增加,而消費水平又通常與收入、資產正相關,因此把效用等同于幸福,就會得出收入或資產越多就會越幸福的結論。這在理論上妨礙了經濟學對幸福問題的深入研究,在實踐中則導致人類對財富、資產、物質享受的過度追求。
20世紀中后期,心理學、行為理論的發展,古典的幸福理論有復興的趨勢,幸福、快樂、滿意度又重新進入經濟學家的研究視線,甚至形成以幸福為研究對象的經濟學分支——幸福經濟學。
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卡尼曼教授將心理學的前沿研究成果引入了經濟學,他研究注意到一個“幸福-收入”悖論,即只要超出某個限度,絕對收入對個體的幸福就幾乎沒有影響。卡尼曼突破了理性人完全精確計算和理性決策的假設,將個體行為的利益驅使和主觀偏好、信念、價值觀等心理因素并列起來研究,從而拓展了經濟學的研究范圍和解釋能力。蘇黎士大學的弗雷教授認為收入提高不一定必然影響個體的幸福感,幸福不是純粹的個人問題,制度、文化等社會因素強烈影響個體的幸福水平。
現階段幸福經濟學主要有以下研究發現,證明在經濟因素之外的其他因素能影響個體的幸福水平。
第一,快樂適應性對幸福感的影響。個體對事物的接受過程往往分為三個階段:注意、反應、適應。人們對生活中那些帶來幸福感的事物的突然出現,在情感的第一反應——喜悅、滿足、自豪之后,會進行快速而且無意識的合理性過程,從而使個體幸福感下降到原來的水平。研究表明,如果個體一直過著優越的生活而沒有變化,會習慣優越的生活,不比一般人感到幸福。也就是說,舒適并不是幸福的重要因素。
第二,參照效應對幸福感的影響。參照效應是個體通常會根據一個參照點去評估一個結果,判斷該結果對自己來說究竟是得還是失。參照點可以是個體的過去、現狀或期望,也可以是與自己相似的人所獲得的結果的狀況。如果評估的結果為正,那么會獲得積極的情緒體驗,如果評估的結果為負,那么會獲得消極的情緒體驗。參照效應對著名的“幸福-收入”悖論作出了解釋:雖然個體的收入水平提高了,但相對于別人,個體的收入并沒有顯著提高,同時收入水平的提高帶來的幸福感不能補償閑暇時間減少、工作壓力大、生活節奏快等方面的損失,從而使個體的幸福感會下降。參照效應還可以用來解釋攀比心理的形成。當個體的收入、社會地位等狀況相較于周圍人更好時會獲得優越感,從而具有較高的幸福水平;反之,則會感覺不幸福。
第三,非經濟因素對幸福感的影響。個體幸福感測度的是多維總體的生活質量評價,這種多維度量生活滿意度的方法可以看作是一個認知評價的過程。不同的個體對比如健康、婚姻、家庭、閑暇、人際交往狀況等各種情感狀態賦予不同的判斷比重,綜合作出幸福水平的度量。非經濟因素給個體的影響多為純粹的情感體驗,較少摻雜社會比較的因素,對個體的幸福感有更直接顯著的影響。非經濟因素往往不會受到邊際效用遞減性質的影響,相反,它帶給人的精神享樂的無限性,往往具有邊際效用遞增的特點。
第一,由于快樂適應性和參照效應的原因,收入的邊際效應是遞減的。當收入很低時,增加收入帶來的幸福感較大;當達到一定水平后,增加收入帶來的幸福感就會減少。從較高收入到更高收入帶來的幸福感的增加,如果不能補償擠出的其他因素所帶來的幸福損失,則個體的幸福感可能反而會下降。特別個體能夠很快適應奢侈的生活,“由儉入奢易”,存在著“踏水車”現象。即當個體為追求經濟收入的增長付出更多努力時,對物質生活的適應性使人們的需求也越來越高,而人們的幸福感仍停留在原地。因此,個體應該正視期望水平的提高和經濟參照點的移動,可以通過設立一個固定經濟參照點,以削弱參照點移動帶來的幸福損失。
第二,個體幸福來源于經濟因素和非經濟因素(比如閑暇、健康、家庭、朋友、社會的認可等)的綜合。收入對幸福的影響主要表現為一種滿足生活需要的工具,當收入水平達到或者超越了基本生活需要,個體就應該認識收入對幸福的邊際效用水平會降低,有必要在非經濟因素上投入以提高幸福水平。個體決策時應避免單純追求經濟收入造成的非經濟因素的“擠出效應”而導致總幸福水平的降低。隨著經濟收入的增加,個體應注意到追求經濟目標不是幸福的全部,應加大對影響幸福水平的非經濟要素的投入,必要時放棄部分收入增長,以保障穩定的非經濟要素投入,保持較高的幸福水平。
第三,培養積極的人格特性。積極的人格有助于個體采取更為有效的應對策略,從而更好地面對生活中的各種壓力情景。現代人生活水平的提高,對應的壓力和風險感受也愈加強烈。經濟收入因經濟衰退或工作調整等因素突然降低后,個體會有一個適應的過程。面對不確定性的未來時,適當降低經濟參照點有助于減少恐懼風險所吞噬的幸福。對于壓力情景中的心態較正,應預先作好降低部分生活水平的準備,消除壓力并坦然處之。主動認識和自我調整壓力情景下的期望,是個體保持心態平和進而提高幸福感的一個重要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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