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場媽媽有高招
2013年4月,蘭州媽媽盧曄在家中安裝了攝像頭,通過網絡,即便不在家,也可以用手機和單位電腦看到家中保姆和女兒的情況。
盧曄是蘭州電信公司職員,女兒樂樂一歲半。自樂樂出生后,保姆換了一個又一個,直到李蘭到來才算安穩下來。李蘭四十多歲,家在甘肅農村,如今兒女都已長大,她和老公一起在蘭州打工。過完春節,盧曄放心地將女兒交給李蘭,自己重返職場。
這天她提前下班回來,聽見李蘭在怒吼,“把碗撿起來!坐過去!”接著傳來女兒的哭聲,原來是李蘭在大聲責罵女兒。盧曄心頭一震,她來家中這么長時間,講話一直和風細雨,自己不在家時她卻發飆,難道她之前都是偽裝的,是個兩面派?
盧曄佯裝不知地推門進來,李蘭看到她有點意外:“今天回來得早啊。”接著她趕緊解釋:“樂樂頑皮,把飯碗打到了地上,我訓了她幾句,小丫頭哭了。”盧曄哦了一聲,走上前把女兒抱起來,女兒的小臉上還有眼淚,緊緊地摟著媽媽的脖子。
盧曄心中百味雜陳: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李蘭背著她責罵孩子,這是被她看到了,她不知道的時候呢?她想起諸多保姆虐待孩子的新聞,越想越不安。她和老公商量,老公也無可奈何。
盧曄一夜沒有睡好,第二天頂著黑眼圈去上班,恰巧碰上住在一個小區的同事阿雅。阿雅見她心神不寧,就問她有什么心事。盧曄感嘆:“我現在上班都提心吊膽,不知道保姆對女兒好不好。”阿雅說:“我以前也煩惱過,現在好了。”說完她拿出手機給盧曄看,手機上網后居然顯示出她家保姆和兩歲的兒子在做游戲。原來阿雅在家中各個房間安裝了攝像頭,通過網絡,她用手機或者單位電腦隨時都可以監督保姆的言行。
這真是個萬全之策!第二天,盧曄在電子商貿城購得一套攝像設備,并趁李蘭逛街時在家中各個房間裝了攝像頭,包括她和女兒合住的臥室。
第二天,盧曄懷著興奮又緊張的心情走出家門,在路上她就忍不住打開手機,想看李蘭在家中的表現究竟如何。
女兒還在睡覺,李蘭在廚房收拾早餐的碗筷,一切正常。八點半左右女兒醒了,李蘭給女兒穿衣服。樂樂咯咯地笑著,小腳丫蹬來蹬去,李蘭抓住她的小腳丫輕輕咬了一口。盧曄心中踏實了,看來她還是喜歡女兒的。
繼續看下去,盧曄看出了問題。午餐是餃子,李蘭在拌餃餡時放了醬油。盧曄在家中說過多次,一歲多的孩子飲食需清淡,不能放醬油,看來是李蘭按她自己的口味做的。下午三點左右,女兒午睡還沒醒,李蘭洗了盤水果,悠然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劇,儼然這個家的女主人。再看洗的水果,有好幾個山竹,這可是25元一斤的啊,吃得盧曄直心疼。后來她想,也行吧,李蘭呆得舒服高興,才能對女兒好。
一天監督下來,盧曄松了口氣,李蘭的問題不大,對女兒不錯,她要糾正的是李蘭的做飯問題,當然不能直截了當地說,得用委婉的方法。
盧曄下班后買了一堆水果回來,讓李蘭洗好放到冰箱,并特意告訴她:“家中的水果你隨便吃,吃好了才有勁帶樂樂。”李蘭高興地謝過盧曄。盧曄接著又說:“以后的午飯也給我留一小碗。”李蘭不解,盧曄說:“我是想自己也嘗嘗,看有什么需要改進的,咱們精益求精不是更好嗎?”李蘭答應了。
盧曄發現她這個辦法有效果,李蘭做飯時更加注意了,再接下來做的餃子里果然沒有放醬油。
絕對隱私被散播
5月的一天中午,盧曄吃過飯回到辦公室,像往常一樣打開家中監控畫面,此時李蘭和女兒正在午睡。阿雅過來問她監控效果如何,盧曄便講起這段時間的經歷。
正說話間,突然地一個男人來到她家,原來是李蘭的老公。李蘭進了小臥室把熟睡的女兒抱出來,放在了沙發上。阿雅疑惑地問,“他們要干什么?”
很快,盧曄就明白他們的用意,原來是讓女兒給他們騰地方……盧曄尷尬又惱火,家是李蘭的工作場所,不是讓她和男人來尋歡作樂的。
回家后的盧曄裝作無意中提起:“你老公最近來看過你嗎?”李蘭遲疑一下說:“是啊,他來給我送東西。你怎么知道?”“我聽門房說的。你們沒小別勝新婚吧?”李蘭面紅耳赤:“都老夫老妻了,怎么會呢?”說完心慌意亂地出去了。盧曄想她是聰明人,以后不會了。
幾天后的一個下午,盧曄從監控上看到李蘭和女兒散步回來,把沙發上靠墊一個個摔在地上,女兒害怕地看著李蘭,躲到了角落里。盧曄很奇怪,她這是和誰生這么大的氣。又過了一陣,就見李蘭奔到小臥室,臉朝著攝像頭,嘴里不知大喊什么。盧曄突然意識到,攝像頭的事情被她發現了。
盧曄走出辦公室用手機上網,里面傳來李蘭的聲音:“盧曄你給我回來!我知道你在監視我呢,你回來我們說清楚!”
盧曄回到家中,李蘭哭著質問她:“我一心帶好樂樂,你為什么裝攝像頭作賤我?”原來阿雅家的保姆私下里告訴她,她的雇主在家中裝了攝像頭,她與老公床上的事情也被雇主散播。李蘭吃了一驚,難怪盧曄之前像長了千里眼一樣,原來如此。
盧曄聽完李蘭的講述,心中過意不去,“李姐,我裝攝像頭只是想把女兒照顧好。現在的超市、銀行都有攝像頭,員工們在攝像頭下工作很普遍。至于你的私生活,我絕對沒有傳播,是那天在單位阿雅和我無意中碰上,一定是她嘴不嚴說給了保姆……”李蘭驚呼起來,“那天你們真的一直在看?你讓我有什么臉去見人啊!” 盧曄安慰她:“是我對不住你,但我絕不是有心的。你們是夫妻,也沒什么丟人的,她們議論一段也就過去了。”李蘭不聽,哭著跑進臥室。
過了一會,李蘭拎著大包出來:“我不能在這干了,你把我的工錢結清吧。”“那怎么行?你干得很好。再說,你突然走掉,我去哪找合適的保姆呢?”可李蘭執意要走。盧曄真急了,近乎求饒地說:“我給你加工資,一個月漲200元可以吧?”李蘭仍不肯,盧曄只好再退一步:“那就做完這個月,給我幾天時間找保姆。”李蘭仍不為所動。
盧曄也火了:“你突然離開屬于違約行為,工錢你就別想要了。還有,你的隱私被泄漏,也不能全怪我,那也是你自己不要臉造成的。”李蘭氣得臉色煞白,摔門而去。
攝像頭成雇主心頭之痛
李蘭的突然離去令盧曄措手不及,她只得請假照顧女兒,同時繼續尋找保姆。
終于,盧曄又找到一位保姆開始上班。可沒過多久,她收到了一張法院傳票。原來,那日李蘭遭到羞辱后,將此事告訴了律師老鄉。律師告訴她,盧曄的行為已經侵犯了李蘭的隱私權,她完全可以用法律武器維權。6月底,李蘭向蘭州市城關區法院提起訴訟,告盧曄侵犯她個人隱私,請求法院判定盧曄向其賠禮道歉,賠償其精神損失,同時結清拖欠工資。
盧曄更加氣憤,她認為是李蘭有錯在先,她決定應訴,而且堅信自己不見得會輸。
她沒想到,這是甘肅省第一起保姆因攝像頭告雇主侵權的案子,經當地媒體報道后在社會上引發關注,新聞上網后也引發熱議。
盧曄謹慎起來,她找律師咨詢:“作為雇主,我不能安裝攝像頭來維護自己的權益嗎?”律師告訴她:根據《物權法》的相關規定,居民享有居住權,居住權受法律保護。雇主將攝像頭安在自家的客廳、廚房是合法的,屬于保姆工作區,但這要提前告之,要和保姆約定好。如果保姆不同意,就要給對方選擇離開的機會。但是,如果將攝像頭安進了保姆居住的房間里,就涉嫌侵犯保姆的隱私權了。
2013年7月,在律師主持下,盧曄與李蘭達成庭外和解。
而對于雇主家中是否應該安裝攝像頭,公眾的議論并沒有結束。反對者說,攝像頭沒有多大作用,只有雇主和保姆建立信任友好的關系,才能從根本上保證家庭安全。但支持者說,在這個誠信缺失的社會,那么多赤裸裸的傷害就擺在那里,雇主怎么敢輕易相信保姆?的確,這是一個需要我們大家一起思考的問題。
(編輯 李婉莉 njlwl@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