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無論是擔任團的領導職務期間還是離開青年工作崗位之后,任弼時始終關心重視青年團和青年工作,特別是對“黨團關系”的定位和解決實踐中的困惑,作了大量基礎性、建設性和探索性的工作。他反對把青年團建成游離于黨外的第二黨;堅持先進性與群眾性統一的團建理念。
【關鍵詞】任弼時;青年團;黨團關系;理論貢獻;實踐探索
有關建立新民主主義青年團的動議,是任弼時提出的,他認為青年組織起來便于教育和發揮積極性。1949年4月,他抱病代表中共中央向新民主主義青年團“一大”作政治報告,大會一致推舉任弼時為團中央委員會名譽主席。
無論是擔任團的領導職務期間還是離開青年工作崗位之后,任弼時始終關心和重視青年團和青年工作,特別是對青年團的建設,作了大量基礎性、建設性和探索性的工作。
一、反對把青年團建成游離于中共黨外的第二黨
青年團的性質、任務,在今天看來已不存疑,但在團建初期,如何認識其性質,如何處理黨團關系,如何開展團的工作,尚處于探索階段。
1920年中國就誕生了青年團,當時的青年團還不是一個全國性組織,而且從名稱上(比如青年社會革命黨)也反映出一些政黨取向。中國共產黨成立后,著手整頓青年團。1922年5月,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一大召開,制定并通過了團的綱領和章程,此后青年運動出現了新局面。然而,由于黨在整頓和重建青年團的過程中,著重從思想建設入手,對團的馬克思主義性質及其改造社會和擁護青年權利的宗旨宣傳強調較多,而對于從黨團關系角度論證團的性質則相對薄弱,因此,不僅理論上存在模糊認識,而且實際工作中第二黨作風也時有發生。這種情況持續了數年。
1924年7月,青年共產國際四大在莫斯科召開之際,圍繞青年團的建設方向,中國與會代表意見相左,產生了分歧和爭論。爭論的焦點是要不要按照青年共產國際四大關于“在東方國家建立獨立且有特別政治面貌青年組織”的指示,在中國建立民族革命群眾青年團。任弼時在青年共產國際四大會議上表態,不同意在中國建立與共產黨并立的帶政黨色彩的青年組織,認為帶有政治獨立色彩的組織之實現,“須得由黨來決定”。①他認為在還沒有建立共產黨和青年團的遠東國家,建立民族革命群眾青年團是有積極意義的,但是在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已有4年歷史,組織也遍布17個省市,在此前提下,中心問題是如何在工人農民中發展團員,擴大組織,發動團員參加國民革命運動,成為無產階級的青年戰斗隊,而不是另建一個與黨并立的民族革命群眾青年團。
1924年9月,任弼時在第12期《團刊》上發表題為《在中國應否組織“群眾國民革命統一青年團”之討論》的文章,署名闢世,系統闡述他的觀點。文章堅決反對另建群眾國民革命統一青年團,認為在中國建立此類性質的青年團,將會引發極大的矛盾和危險。因此,“絕對不能有新且獨立而帶有政黨性的青年組織實現之必要”。
值得注意的是,青年團建設方向的爭論是無產階級與資產階級爭奪國民革命領導權及其青年陣地的嚴酷現實在團建中的反映。國民黨右派公然提出要取消社會主義青年團,將其合并于國民黨,借以排擠共產黨,為分共、反共張目。
為澄清認識,對國民黨右派予以反擊,任弼時從共產黨與青年團關系的角度闡釋團的性質。1924年10月,任弼時在《中國青年》發表題為《社會主義青年團是什么》的文章,把青年團的性質定位在“為中國一班青年工人農人以及其他被壓迫青年群眾謀經濟利益,作文化運動,并且受著共產黨的指揮去作政治奮斗的青年組織,它是青年無產階級的革命團體”。
他在多種場合以各種形式反復強調青年團的這一本質特征,堅持青年運動發展的正確方向。
1926年7月,任弼時主持共青團三屆中央執委會二次擴大會議,進一步明確共青團的性質是“在共產黨下的青年群眾組織”。
1927年任弼時親自起草通告明示,共青團可以“發表對于政治問題的意見與主張,但一經黨決定之后即應遵照執行”。①
1946年,任弼時主持以討論建立青年團為主題的中央書記處會議,會上發言指出,青年團“是帶政治性的青年先進分子組織,是黨的助手。”②言簡意賅。
1949年新民主主義青年團成立時,關于團的性質,已漸成共識,充分肯定黨對青年團的正確領導“是中國青年運動正確地向前發展的決定因素……中國共產黨是中國青年最好的領導者和保護者。”③
二、堅持先進性與群眾性統一的團建理念
大革命初期,黨的組織還不普遍,青年團工作很活潑,隨著革命的發展,黨的組織普遍了,然而青年團在工作上仍按照老一套,工作方法和工作作風上總是套用黨的工作模式,不注意研究青年特點和尋找適合青年工作的方法,導致青年團的大門越關越緊,越搞越狹隘,很難取得青年的“信仰”。1924年初,任弼時辭去上海大學的工作,專門從事青年團的領導工作。
1924年7月,青年共產國際四大提出布爾什維克化的口號。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以此為契機,于1925年1月召開團的“三大”,制定了青年團布爾什維克化的任務,會議還決定將社會主義青年團更名為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以示與第二國際的社會主義青年團在政治上劃清界限。同時提出,“組織應該擴大遍及于全國,使之真正成為青年群眾的團體”,用任弼時的話說“就是團的工作要青年化,群眾化。”④這是青年團工作發展的表現。
會后任弼時為了宣傳和貫徹會議精神,在團的內部刊物《中學校刊》上撰文,進行理論引導,他指出,“少年國際布爾什維克化”和“學習列寧主義”,“這兩個口號的形式雖有不同,然其實質則一。”真正布爾什維克化的精神實質就是“一要使團體群眾化,二要使團員正確明白主義且不忘其為群眾的領導者,三要能按實際情形而運用經驗與理論。”并從組織路線、思想路線和斗爭策略的角度,將布爾什維克化具體闡釋為“學習列寧主義”和“獲得青年群眾”。⑤
關于如何獲得青年群眾,任弼時在主持團的工作期間和離任后一直比較關注這個問題,對團的青年群眾化途徑提出過諸多見解:
首先,必須注意組織問題,強調一切組織的方式和內容,都要適合青年群眾心理和生活的需要。其次,領導青年斗爭,要注意政治斗爭與改善青年本身生活利益的經濟斗爭相結合。再次,強調團的工作應注意開辟新領域、新陣地,擴大社會基礎,廣泛團結青年。青年團必須能夠團結全國各階層中的進步青年,并把其中最好的分子吸收到團內來。第四,建議發展團員不能過于苛求。吸收新團員時,只要是為新民主主義而奮斗的,都可以參加,入團后,再進行共產主義教育。
通過團的青年群眾化,團員人數和團的成分都有了顯著變化,1927年5月共青團“四大”時,全國團員由青年團“三大”時的2400多人發展到37638人,童子團15萬人。到1928年,工農青年的比重由59%上升到75%,省委委員以上的負責干部,工農青年占60%。
三、果斷厘清黨團建設和發展的邊界
面對團組織的較大發展,任弼時始終保持清醒,注意發現并解決問題。1925年12月向中央匯報工作時,他提出青年團工作的“很大缺點”是與黨的政治工作沒有分工,因而缺乏青年特點。造成這種情況的主要原因是“政治運動很多而黨的組織尚小,還有許多地方尚無黨的組織”,青年團“不能不代替黨去指導地方政治活動及工人運動”,從而“未能注意關于青年本身的工作”。⑥因此,“我們應不猶豫地切實執行”黨的精神,推進“黨團分化”工作,以保證黨團組織的持續健康發展。
對于“黨團分化”,當時許多同志持懷疑態度抱畏難情緒,擔心抽調團的領導力量會影響團的發展;擔心大量團員離開團組織會造成團組織的松懈渙散等等。
任弼時嚴肅指出,黨團若不從嚴分化,不僅影響黨組織的擴大與鞏固,而且“團員年齡過大,過了20歲的青年多富于政治趣味”,⑦也會影響團組織關注青年本身的工作。黨團實現分化后,可以將政治工作交與黨負責指導,團員年齡降低,便于青年團實施內部教育。
他提出諸多可行性建議。首先是黨團員按年齡分化,將20歲以上的團員悉數介紹加入共產黨,未滿20歲但很能干的團員也可加入共產黨;未滿20歲的黨員均應加入共青團,年過23歲的團員完全脫離青年團。其次是配合相應的黨組織建立團組織;再次是開辟青年工作新領域,加強對高小學生的引導;第四是希望黨組織能更多地幫助指導團的發展,不要隨便調動團內負責同志的工作,若必須調動,也以不影響團的工作和發展為原則。
通過“黨團分化”工作,一方面維護了黨的權威,充實了黨的基層組織,使黨的組織更加擴大而強固有力,保證了黨的領導;另一方面團組織得以集中關心青年本身利益問題,并著實領導他們進行斗爭。青年團“由偏重研究性的小團體,漸形成實際領導群眾行動的組織”。①
由于任弼時穩健的操作,“黨團分化”工作順利推進,黨團關系愈益密切,斗爭步調趨向統一,度過了黨團組織建設的瓶頸。
四、推崇指導與尊重相結合的黨團關系
任弼時素來重視黨對青年團的指導,推崇加強指導與充分尊重相結合的黨團關系,并建議各級黨委把它作為一項極重要的工作來抓。
1923年5月,中共旅莫支部臨時大會上,任弼時提議,黨的會議內容應增加關于少年運動問題的研究,黨支部負責青年團工作的執行委員應當加入團支部執行委員會。便于工作銜接和協調步調,從而實現黨對青年團的指導。
黨的四大在肯定任弼時意見的基礎上,通過了《對于青年運動之決議案》,指出“少年共產團在政治上是要絕對的受黨指導,而在青年工作范圍以內是須有自由活動的可能”。②
1925年3月,中共中央與團中央聯合發出通告,規定以后職工運動完全由黨指揮,青年工人的教育及文化娛樂等活動,可以由團組織負責進行,但不得有單獨的經濟斗爭組織,在沒有黨組織或者黨員太少的地方,團員可以組織工會,但必須受黨的農工部指揮。
由于青年團先于黨產生的影響,加之大革命末期,青年團在反對右傾錯誤的過程中,產生了對黨不夠尊重的傾向,以及一段時期內“黨對于團的工作缺少積極的指導與幫助”,③黨團關系一度惡劣。圍繞黨團關系出現了一些錯誤觀念,諸如取消主義認為團在中國沒有特殊工作,主張取消團的組織;把團看成是作文化運動的組織,認為一切工農政治斗爭有黨來領導,團可以專心作文化工作;先鋒主義則認為黨犯了機會主義錯誤,團應易名青年共產黨,變成整個無產階級的先鋒隊,領導一切斗爭。這些錯誤觀念和傾向造成黨團干部互相指責,妨礙革命工作。
任弼時以政治家的敏銳,在黨尚未將該問題視為主要危機之時,即主持召開青年團中央擴大會議,將反對先鋒主義與取消主義列為會議的“第一任務”。他洞悉錯誤傾向的邏輯要害在于“主張取消團的人,仿佛取消團的組織便可以加強黨的力量,其實取消的結果必定是消滅黨在青年工農中的影響”,視團為文化運動的組織,必定“引導青年工農走向改良主義的道路,消滅青年無產階級的政治作用。”以團代黨的“先鋒主義傾向的結果,可以走到形成第二黨的危險!”④
任弼時指出正確的黨團關系,一方面是青年團必須明確接受黨的“領導的絕對必要性”,保證對黨的“完全信任”;一方面是黨“要放手一些,讓做青年工作的干部大膽地去進行建團工作,共產黨和人民政府多多加以指導和幫助”⑤“不要在組織上事事去干涉青年團。”⑥
在剖析錯誤傾向的同時,任弼時以慎重負責的態度,注意保護青年工作的熱情,諄諄提醒青年工作者要嚴格區分和正確對待先鋒主義與先鋒作用、青年組織的獨立性與青年主義的辯證關系,“應當把青年帶頭當先鋒與‘先鋒主義’加以區別。帶頭作用,打先鋒,不僅是可以的,而且要去提倡,但不要走到先鋒主義”,“對于青年組織應當有的獨立性與‘鬧獨立性’的偏向(青年主義偏向),也應加以清楚的區別。鬧獨立性的偏向應加以反對,但同時應當注意尊重青年組織在組織上應有的獨立性。”⑦“防止先鋒主義,絕不是加團以不必要的限制,反而妨礙了團的發展與工作之進行”。⑧他在《糾正取消主義和先鋒主義傾向》一文中,歸納出妥善處理黨團關系的十條方法,很有見地,富于可操作性。
任弼時以其青年團建設的理論和實踐,奠定了青年的親密導師、青年團創建者的不朽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