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鐘大呂壯中華

十八大盛會已落下帷幕，神州大地，東風浩蕩。文化是一個國家的靈魂和軟實力，以文化強國是新時期黨和政府治國的重要方略。中國文化的繁榮當然包括了書法的繁榮。在十八大會場人民大會堂吉林廳，懸掛的丈二橫幅燦然耀目：內容為毛澤東的《沁園春·雪》，字體為隸書，用筆圓潤遒勁、茂密洞達，氣勢雄渾豪蕩，踔厲風發，書品境界物化了山舞銀蛇、原馳蠟象、紅裝素裹、英雄折腰的詞意，將詩人雄視古今的壯懷逸氣抒發殆盡，為盛會烘托了一種丹心許國、昂揚奮進的氣氛，這副作品出自中央國家機關書協副主席鄒德忠先生之手，先生是用心靈、情感、熱血澆灌精神圖騰的卓犖不群的著名書家。前些日子，書家有感于釣魚島事件，惠賜筆者一幅橫披，也是隸書，內容為一副對聯：“長劍倚天外，彎弓掛扶桑！”字字千鈞，精光四射，雄俊飛動，氣壯山河，讀后讓人震撼不已。作品既抒發了中國人民同仇敵愾的凜然正氣，又表明了中國捍衛神圣領土的堅定決心。的確，鄒先生的書藝奏出了時代的最強音！

十八大無疑是我國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中承前啟后、繼往開來的盛會，其影響是全方位的。單就藝術而言，從大會展示的書畫精品來看，主體風格為剛健清新、高雅俊逸，磅礴的氣勢與瑰奇的意境達到了和諧的統一，這無疑是時代精神的真實寫照，同時也表達了黨和政府對高雅藝術的充分肯定，為繼承優秀文化傳統指明了方向。藝術要百花齊放，多元共存，但主旋律至為重要，創新的路子不管以后如何走，高古典雅的藝術傳統不能丟。關于這個觀點，當代有識之士意見一致。周俊杰說：“時代需要陽春白雪，人民不需要那些拙劣的作品。”言恭達說：“古雅是藝術的高境，任何時候是不能丟棄的。”鄒先生為藝取法甚高，強調原汁原味地回歸傳統，廣取博采，整合出新，承續秦漢、魏晉、唐宋書法之精華，營造可讀可識、筆墨精良、點畫精到、俊健爾雅的書法藝術。先生的風格追求既氣象博大、浩氣如虹，而又渾厚樸實，風采高華。代表先生最高成就的是隸書，他的隸書神基漢碑，氣攝簡牘，意匯北朝，趣兼行草，韻綜篆籀，雄邁中含姿媚，厚重中寓婀娜，用筆精熟豐厚，縱橫酣暢，結字峰峙塔矗，扶疏濃郁，如金文之熔鑄，如石刻之斑斕，俊逸靈動，迸發一股端莊之美和蕩氣回腸之魂，時而淺笑，不乏莞爾嫣然之妙。鄒先生的價值取向、風格定位、美學追求具有典型性和普遍性之意義。

深入傳統，回歸經典，融以學養，潤以詩情，言之甚易，為之實難。書法家要修煉人格，豐富學養，積貯才情，這無疑是重要的，但若無精湛的技法為前提，一切為零。理論要與實際相結合，這是最不容易做到的，高論除了嘩眾取寵之外，別無意義。鄒先生與翰墨結緣數十年，于學無所不窺，其探索精神是常人莫及的。用筆是學書的底線，同時也是高境。真正用筆做到茹古涵今、出神入化者有幾？大器成于堅韌，卓越出自艱辛，鄒先生為藝的執著精神最令人欽敬。鄒先生的用筆，概而言之，他融漢碑的端莊、漢簡的率意、篆書的古奧、魏碑的剛健為一，點的形態、線的質感、結體的像貌，既來自于經典又迥異于經典，形成古奧清奇、醇厚率真的獨特風格。微而察之，書家對執筆和技法的研究甚為深入，鄒先生多次談到執筆問題，一再強調寫小字須用豎腕五指執筆法，而寫大字須用平腕撮筆法。撮筆法的好處是使肩、肘、腕、指協調，八面出鋒、藏頭護尾、提按頓挫、方圓中側、起承轉合等種種筆法都能靈活運用。先生對筆法特別關注，就基本筆法而言，于“永字八法”，及提按頓挫、衄轉蹲駐、方圓藏露等，都進行研究掌握。對書法的高級法，即道藝之法：屋漏痕，折釵股、印印泥、錐畫沙、千里陣云、萬歲枯藤、蠖曲蛇伸等，都曾深入研究并能準確地掌握，他的結體四體兼融，有甲骨、篆書、簡牘、楷行之構成元素，在點畫線條的交接搭配處，還將經典硬木家具部件的構造及榫鉚結合的特點融入書法創作，故創作時筆法多能，豐富多采而又真力彌滿，敦厚圓渾而又靈動俊逸。

鄒先生的行草也是風格獨特，林岫先生說：“他主攻的隸書是喜瑪拉雅山，他的其書體也都很可觀，是他為聳立喜瑪拉雅山打造的青藏高原。”他的行草以二王為骨干，兼收唐之旭素、宋之米黃、清之何鄧，以學養才情熔鑄化哉，形成自己的獨特風格。鄒先生常說，篆籀真楷工夫不深，而期望行草出高境猶癡人之說夢也。他反復強調學好真楷的重要性，引用蘇軾的話說：“書法備于正書，溢而為行草，未能正書，而能行草，猶未能莊語，而輒放言，無足道也。”他的行草創作臻至雄邁蒼潤、流暢瀟灑之境界。2012年12月7日在甘肅省藝術館隆重舉辦了“鄒德忠藝術大展暨當代書法名家精品展”，從所展行草精品來看，風格的獨特性與多樣性達到了和諧的統一。讀其《袁枚詩句》《風虎云龍》《王安石詩·墻角數枝梅》等小品，悠游二王、顏米之間，用筆婉轉圓通，點畫輕逸靈動，體勢峻拔奇詭，風神秀逸蕭散。而讀其《自作詩·百卉秋零落》《顧炎武詩句》《鄭板橋詩·烏紗擲去不為官》等行草力作，整體意象脫胎于張旭，其間又雜以顏魯公《祭侄文稿》《爭座位帖》筆意，流暢瀟灑，一氣呵成，神采四溢，大氣流貫，一意數包，一波三折，圓潤挺勁的中鋒、淋漓酣暢的墨色、奇譎瑰麗的意象，把讀者帶入龍蛇飛動、古藤纏繞、風雨爭飛、魚龍百變的藝術意境之中。

鄒德忠先生的創作承續中華書法之優良傳統，呈現廊廟殿堂般恢宏大氣、國色天香般輝煌絢麗，又極富瀟灑昂揚、蓬勃向上的現代精神，用心血催開的這株高潔芬芳的智慧之花將永遠綻放在時代的春天。歐陽中石以“自成機杼，別出新裁”八字深許先生，吳震啟以“真從藝、敢做人、很敬業、說真話”對先生作全方位概括，良有以也。先生早過古稀之年，仍在藝術的高峰不懈攀登。撰文至此，以小詩一首作結：“妻毫子墨即為家，汗血催開智慧花。正值東風蕩寰宇，黃鐘大呂壯中華！”

（蔣力馀，書畫評論家、湘潭大學藝術學院兼職教授；孫云山，湘潭市書協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