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我講的主題是“從私人收藏到私人美術館”,就像我的人生已經蓋棺定論一樣,跟回憶錄一樣,搞得我接下來也不能收藏了,其他事情也不能做了,但不管怎樣,二十年來我從一個不知道什么叫藝術品到今天開這么多美術館,可以說我是個膽子比較大、個性比較沖動的人。其實收藏兩個字加在一起比較好理解,代表著有文化有修養(yǎng)的意思。而把兩個字拆開來,一個就是把好的東西收起來,第二個就是把好的東西藏起來。我現(xiàn)在反而是倒過來。東西收了的同時又把它拿出來,東西拿出來反而壓力又特別大,人家不知道你這東西真的假的,我是用自己這20年的收藏讓社會公眾對我的收藏進行檢驗和評判。從去年的12月18日開館至今,三個多月時間里。我聽到對龍美術館的整體評價贊揚聲多一點,批判聲當然也有。特別是有一個人天天盯著我,他從齊白石罵到畢加索,一直罵到我為止,個個都罵,我覺著這樣也蠻好的,天天有人惦記著我,我要是不開美術館,他可能還不知道我。今天在座的有浦東新區(qū)的領導以及文化藝術界的各位朋友,包括策劃大師葉先生,原本都是我在下面聽。他們在上面講,現(xiàn)在倒過來,我有點出汗。感覺有些緊張,我還是坐下來說好吧。
其實對于收藏,我也是在不經意間進^這個領域的。我的個人背景先介紹一下:我出生在上海南市區(qū)的小弄堂里,父母生了我們三兄弟,我排行老三,一家人住在十幾平米的小房子里,我家的成分特別差,外公是反革命分子,舅舅是臺灣特務,我就是在這樣的家庭背景下長大的,從小苦活累活都是我干的,基本我兩個哥哥沒怎么干。我讀書讀到初三沒畢業(yè)就去賺錢了,那時候賺了一點錢,年紀又比較輕,對新鮮的東西容易沖動,看到報紙上有登藝術品拍賣。中國藝術品從古到今算起來有一千多年的歷史,但其交易方式都是暗箱交易,說得難聽點就是臺底下交易,相互欺騙的成分是存在的。而今天把藝術品作為商品,并通過一個平臺來經營交易,我認為這種模式今后會讓藝術品更陽光化,尤其是價格。所以北京嘉德辦了第一場拍賣,當時我在這個行業(yè)一個人也不認識。那時候可能也就二十多歲吧,自己買了飛機票就去了。
第一次拍賣我記得很清楚,愣是花兩百塊買了本圖錄,看圖錄后也不知道誰是誰,當時我還蠻明智的,看到兩個認識的名字:一個是搞甲骨文的郭沫若,于是花七萬塊買了他的一件書法。要放在今天應該是相當不錯的一書法作品,這件書法今后也會在龍美術館展出。去年在朵云軒拍的一件郭沫若的書法,拍了一千多萬,我感覺現(xiàn)在人都瘋掉了,那件作品比我的還小大概三分之一。買了這件以后我又買了一張李可染畫,后來由于各種原因,現(xiàn)在不在我手上。我第一次也是很沖動盲目地參與到藝術市場上去的,通過這樣一個行為在這個行業(yè)也認識了一些人,在拍賣這個過程中給了我很多幫助。特別是瀚海的第一任老總。北京文物公司的總經理,這位先生十幾年前因為過度勞累倒在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上,他對我介入收藏行業(yè)也是有一定幫助的。因為通過他我也認識了一個在業(yè)內比較能說會道的,鑒賞力也比較強的,前段時間在電視臺經常跑來鑒寶的,這個人對我影響也比較深。當年他布了一個局,想賣點假東西給我,好在我本身就是個體戶,壞人見多了,最后這個局也被我拆穿了。這個事情以后我心里特別沮喪,不知道花錢買東西要從何下手,也不知道用什么樣的方式進行藝術品投資,因為沒有這個專業(yè)知識,當時我就覺得起碼要花20年才能把這個東西搞清楚。
要把藝術品的真?zhèn)胃闱宄艺J為目前藝術市場上還沒有一個鑒賞家能做到,只能說這個鑒賞家在某個門類相對強一點。我記得當年買的齊白石拿到上海給幾個鑒賞家看后都說是假的,其實他們也是閉著眼睛亂說的。當然整個藝術市場的鑒賞能力還是在不斷提高的。今天有很多人在說—個問題。藝術品這個行業(yè)水太深了,不知道真假,今天我感覺這個問題我已經解決掉了。我是用什么方式解決的呢?我說過我的優(yōu)勢是有錢。而缺點是專業(yè)性不夠,沒法判斷真?zhèn)巍F鋵嵲谄髽I(yè)經營當中同樣也會遇到這個問題,一個好的企業(yè)家不一定是工程師,當然工程師可能是企業(yè)家。在藝術品市場也是一樣的,專業(yè)的和不專業(yè)的都可以進行藝術品投資,只是方式不同。我這么多年用的是一種比較簡單且契合當前藝術品市場發(fā)展趨勢的方式,當然對于市場的敏感度一定要有駕馭能力。
我買東西一般都不看預展的,說心里話去了也看不懂,一般人也跟我一樣是瞎看,那我就認為沒必要花時間在預展上。第二個我看價格,便宜的我不看。這樣一來我的范圍就縮小得很快。如今的拍賣一年就分春秋季,我估計一年要收到上千本的圖錄,很多都是不拆的,如果不整理掉,估計一個房間都放不下。特別是現(xiàn)在藝術品比較火,新成立了很多拍賣公司,我也沒那個時間,所以我就比較簡單地打打電話問拍賣公司有什么好東西沒有。基本上這幾年,只要是中國的藝術品,在世界的任何地方我都參與過了。記得有一次在美國的小拍賣公司拍的一張四條屏的畫,算是吳湖帆比較精的一件作品。那時候我人在上海,就托香港的朋友翟建明幫我舉,從凌晨一點多開拍,直到早上八點多才拍到這幅畫,我一晚上沒睡著,當時價格還比較高,四百多萬,現(xiàn)在這幅畫正在龍美術館展出。還有一次在法國,一件康熙的玉璽,十一年前在榮寶齋拍過一個玉璽,當時買了幾百萬,當法國這件玉璽出來以后,所有人都明白了,當年榮寶齋拍的肯定是假的。就玉璽而言,我們是一個比較尊崇老祖宗的民族,我們看到過雍正和乾隆玉璽用的什么材料,而我們又是受傳統(tǒng)儒家文化影響比較深的,所以基本上老祖宗用什么材料子孫也會用同樣的材料。當時大家有這個想法,但沒看到這件東西,所以榮寶齋那件玉璽還是賣了幾百萬。之后在法國的一個很小的拍賣公司出現(xiàn)了這件東西,跟市場上的想法是完全吻合的,它用的玉完全和雍正、乾隆的一樣。當時五萬起拍的,一個英國人就跟我爭,最后還是我六千多萬買下來了,沒給你老外買走。
現(xiàn)在喜歡藝術品的群體越來越多,但我感覺瓷雜的話語權還是在老外手里。前兩個月,上海的人跟我說在英國有個十公分的天球瓶,后來就一個老外從一千多萬跟我爭,最后那個老外四千多萬買走了。我的想法也比較傻,我沒買到反正你們也不便宜。是不是覺著像在買炸藥包的?買到我也不炸,反正我就是這個心態(tài)。我這么多年在藝術品市場上也花了很多冤枉錢,當然啦人家買走了也肯定花了不少冤枉錢,這過程中間我還是很有成就感的,我橫刀奪愛得到了,我也開心,沒得到人家也感覺我很光榮。人家說這東西是委托方的,很高興,拍賣公司看到我去也特別高興。加上我從05年開始在北京和上海各自成立了兩家拍賣公司。上海的拍賣公司受地域性的影響可能比較大一點。所以上海和北京的拍賣還是完全不同的。北京匡時這幾年通過董國強的努力,在業(yè)內也有一定的知名度和影響力。說到為什么要成立美術館,主要還是我老婆在家里說話聲音響一點,她有個習慣,買東西事先會告訴你這件東西她志在必得。所以有時候我跟人家說,如果這東西是我送的,王薇舉東西我肯定要頂她的。因為她事先告訴你“這件東西我要買”。所以從稀里糊涂進入這個行業(yè)到今天成立美術館。說沒準備吧也不是,因為這二十年來,前后的確是買了很多東西,買到后面就感覺錢少,我現(xiàn)在最大的壓力就是錢不夠。我的本業(yè)是炒股票的,股票天天不漲,昨天人家還叫我去講課,沒辦法去了我也是說現(xiàn)在股票沒東西說,兩千多個股票,創(chuàng)新高的不到一百個,概率不到百分之五,還沒體育彩票或六合彩比例高。這段時間我特別閑,原來坐在辦公室里總感覺有錢進賬。現(xiàn)在一點機會都沒有。我發(fā)現(xiàn)生命中有很多是垃圾時間,我現(xiàn)在就盡是垃圾時間。但是我還是在等待機會的來臨。大錢賺不到小錢我還是要賺的,加上我現(xiàn)在已經做外公了,有第三代了,更加要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