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可以這樣“趕走”大學校長

6月29日，新上任的浙江大學校長林建華在雨中的畢業典禮上發表演講，三次誤把“浙大”說成“重大”。

此前，對他的任命成了網絡上的熱點事件—網上一封以浙大校友名義發布的公開信聲稱林與浙大毫無淵源、年齡偏大，反對他擔任浙大校長。

這些爭議未能影響林建華履新。在中國，除非確實有證據證明新任校長有問題，以毫無淵源等理由來反對，顯然難以被有關部門認可。

巧的是，前一段時間，外國也有關于校長的爭議，不過，它們都比中國的這場爭議更加轟轟烈烈—

今年4月，500多名埃及愛資哈爾大學學生在食堂用餐后出現中毒反應。雖然大部分學生第二天就康復出院了，但更多學生走上街頭游行示威。他們舉著“打倒管理疏忽”和“腐敗的大學”等標語，要求把校長趕下臺。

校長還真的被學生趕下臺了—4月4日，愛資哈爾大學校長引咎辭職。幾乎與此同時，在日本也有一個小學校長被趕走，原因更加“離奇”—他被抓到在學校的廁所里抽煙。

在一些國家，如果董事會、教職工或學生不喜歡自己的校長，他們可以使用各種手段趕走他/她。

校長是可以炒掉的“合同工”

在美國，掌握校長“生殺大權”的是董事會。

校長是董事會的代理人，其實也就是“合同工”。董事會負責校長的選拔、考核和解雇。無論對校長不滿的壓力來自何方，最后都要通過董事會才能辭退。

校長被董事會趕走的原因主要有三種：校長治校無能，沒有達到董事會的要求；校長與董事會之間產生難以化解的矛盾；校長被曝出重大失儀事件，違反了法律或倫理，造成惡劣的公眾影響。

美國瑪麗華盛頓大學的校長威廉姆斯·弗勞利就因為酒駕被校董事會解雇；田納西州納克斯維爾校長芭芭拉·海頓被解雇后，校董事會列出了9點理由，比如多次拒絕校董事會令其提供財務數據的要求。

更傳奇的是美國馬薩諸塞州大學校長威廉·伯爾格，校董事會因他的逃犯兄弟而蒙受巨大壓力，不得已迫其辭職。伯爾格的兄弟是黑幫頭目，被指控涉嫌21宗謀殺案，已被列入FBI通緝的全美“十大要犯”名單。這位校長承認他和兄弟電話聯系過，但對其現在何處毫不知情。

董事會制度常見于英國、美國及英聯邦國家。歐洲大陸國家，主要由政府授權學校來選舉校長，因此罷免時，原則上也是要經由教育部宣布。

2009年曝出中國留學生在法國土倫大學購買假文憑，校長韋爾斯拉最終因涉嫌受賄而被高等教育部開除公職，成為法國歷史上受過最嚴厲處罰的一位大學校長。

不信任案“干掉”哈佛校長

盡管教職工和學生并沒有權力直接罷免校長，但從歷史上不少師生“轟走”校長的例子來看，最廣大人民群眾照樣可以通過靜坐、游行、抗議書、聯署等方式“逼宮”。甚至有些院長、系主任或知名教授直接“用腳投票”，另某高就，讓校長很難辦。

一位校長曾對此評論道：“不管憲章和細則怎樣，其真正的領導權取決于整個院校是否愿意接受他的領導，如果不愿意，他最好還是另謀生路。”

2006年，哈佛大學校長薩默斯就是被教授們聯手攆下臺的。他惹人生厭的原因有很多，最著名的是“歧視女性”的言論，薩默斯在解釋為什么女科學家比較少時，聲稱“由于生物學方面的原因，男人比女人更適宜從事理工科”。這句話惹惱了美國的女權主義者。然而薩默斯的麻煩不止于此，他還得罪了著名黑人教授韋斯特，后者和幾個同事陸續出走。

緊接著，薩默斯否決了兩個文科學者的終身教職，甚至揚言要打破鐵飯碗，取消終身教授制度。教授們陷入心理恐慌，開始頻繁碰頭，互通郵件，共商“倒薩”大計。2005年，他們在歷史上首次對校長投了不信任票。盡管這種投票不具法律意義，但足以表明教授們的憤怒。

董事會和學生依然支持薩默斯，于是教授們不屈不撓地準備提出第二個不信任案，甚至有教授對董事會成員放言：“再保薩默斯，我們就公開到媒體上說哈佛的壞話。”為了避免哈佛陷入分裂，董事會不得不妥協，放棄對薩默斯的支持，后者于2006年6月被迫辭職。

在有著“教授治校”傳統的德國，教授們的力量同樣不容小覷。2009年，漢堡大學女校長奧威特·庫茨因行事專斷和力推校園規劃案遭到反對，五名系主任致信要求其辭職。接著，又有120名教授聯署要求罷免校長。

盡管沒能趕跑校長，但這一招作用不小，女校長被迫放棄校園規劃案，并表示會改進作風和溝通方式。

哈佛大學校長薩默斯聲稱“由于生物學方面的原因，男人比女人更適宜從事理工科”。他于2006年6月被迫辭職。

敢不敢來個“全民公投”

比“逼宮”更民主的是校長被“投死”。2006年年末，韓國高麗大學校長李弼相被曝出剽竊他人論文的丑聞。經過真相調查委員會調查，李弼相共剽竊6篇論文，另有2篇重復發表—他幾乎照抄了一名博士生的論文，發表在財經刊物上。

李弼相對此辯稱，文中的觀點為自己首創，由學生率先發表，因此自己在抄襲時“也沒覺得不合適”。

鋪天蓋地的媒體報道和校內外輿論，讓壓力巨大的李弼相提出了“全民公投”的解決方案。他在記者招待會上說：“因為校長是通過高麗大學全體成員推選出的，所以我認為本人的去留也該按照這樣的形式來決定。”他提出，如果投票中過半教授表示不信任，他將辭去校長職位。

投票是在兩天內以電子投票的方式進行的。2007年2月15日，李弼相提出辭呈—不知道自信的他是否預料到了這個結局。

教授們的話語權和社會聲望，使其投票、辭職都足以震懾校長。相比之下，學生們更傾向于簡單粗暴的人海戰術，比如占領校園、走上街頭。然而這些辦法成功率并不高，搞不好還會遭到辣椒水襲擊。

紐約新學院大學的學生曾在2009年占據教學樓，搞示威活動。學生們凌晨五點半闖入教學大樓，趕走保安后將自己反鎖，批評學校財政和校務管理不善，缺乏溫習地點，要求校長立刻辭職。5個多小時后，校方報警，身穿防暴服裝的警察剪開門鎖，強行進入，并與樓外的抗議人群發生沖突。22人因行為過激被捕。

不過，這次學生們失敗了，校長沒能被趕下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