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寒：即便“讓大家掃興了”，也不過如此

“生活不是攀爬高山，也不是深潛海溝，它只是在一張標配的床上睡出你的身形。我也不覺得留有遺憾是一種缺憾美，相比之下，干砸了倒是一種美。”

從去年4月之后，韓寒看起來繼續“愛誰誰”，賽他的車，推出新產品《ONE：一個》。和之前那個少年相比，而立之年、擁有團隊的韓寒看起來多了些謹慎和求全。

“別催促新長篇小說了，后會無期”

2012年的愚人節，韓寒以一篇紀念張國榮的文章重開微博。幾天之后，他在長微博《寫給每一個自己》里，對過去一段時間的自己進行反思。韓寒直承曾經“口無遮攔”和“年少輕狂”，但他也表示會堅持自己的性格，繼續“迎接冷眼嘲笑孤獨前行”。

這之后，他為李宇春的專輯寫過主打歌《似火年華》，給左小祖咒寫了兒歌。只是相對他“詞作者”的新角色，喜歡“作家韓寒”的人，對他這一年的文字呈現或許會有失望：新出版的雜文集《我所理解的生活》不過是近年來博客和訪談的集合，新作欠奉；另一本雜文集《脫節的國度》只在香港書展發布，大陸讀者甚至都沒有一睹為快的可能。

風波結束至今，韓寒的博客只更新了20余篇。像以往那般針砭時弊，與公眾情緒熱點相關的文字，少到只有《什邡的釋放》等寥寥幾篇。即便重開微博，也不過發表了不足百條的內容，除了賽車、生活瑣事的記錄，“公民韓寒”的聲音幾乎淡出公眾視野。

至少從網絡上看，韓寒對文字的篇幅和內容都有了顯著的控制。他“希望‘遠離雙微’，能在（電腦、手機）兩塊屏幕上耗更少一點時間。”在兩周前發布的微博里，他鮮明地表示：“好的小說應更加純粹，要貼著現實而不是粘著現實，要控制自己的敘述。不能把大量時事評論和社會熱點放置其中。”

其實，這些“反思和進化”，其實韓寒早在幾年前寫作《1988》時已開始。他明確告知對他心懷期待的讀者和粉絲：“不用催促新的長篇小說了，后會無期。”

除了少說話，這三四百天里，他還做了些什么？

“雙冠王”的聲譽

投注最多精力的，是賽車場。

2012年4月29日，年度中國房車錦標賽在上海國際賽車場舉行，大眾333車隊車手韓寒，角逐超級量產車組決賽。據他的妻子金麗華描述，“那是方韓之爭后的第一場比賽，韓寒比平常更渴望勝利，但他沒有獲勝”。

我們不知道韓寒失敗后的心情，能看到的是，是那期間他帶著感冒參加了湖南衛視“成人禮盛典”的錄制。在這場針對花季少年的勵志演講中，這些少年眼中的偶像韓寒帶著微笑，語調平靜。他回憶起“當年那個騎著女式自行車而自卑的亭林鎮最速男”，用自己的故事鼓勵臺下的少男少女們“千萬不要放棄”。

早在他20歲時，韓寒找到了他認為的賽場—或者說，他有興趣的賽場。10年之后的2012年11月4日，風波結束幾個月后，他回到了自己過去多年來一貫的勝利者的狀態—在上海的中國房車錦標賽獲得年度總冠軍。

而在一周前，還成為了中國汽車拉力錦標賽車手年度冠軍，“雙冠王”的聲譽，應該頗得而立之年的韓寒之心，以至于他很罕見地在現場抱起絕少曝光的女兒韓小野，一臉溫柔。

不僅如此。

韓寒還拿到了自己所參加的四個組別賽事的全部冠軍，賽后車隊成員們每人都得到了“韓少”發的禮物iPhone5。在同時發布的博客《春萍，我做到了》中，韓寒向曾質疑過他賽車水平的發小韓春萍，以及所有懷疑他不過是玩票的外行和內行，得意地宣告了自己的勝利。

這得意看起來持續了足夠長的時間，到了幾個月后的2013年4月7日，在微博上發布的視頻《中國F1十年》里，韓寒還在感謝那些多年來陪著他安靜或飛馳的朋友。他說自己已經實現了年少時的賽車夢想。

什么都太短暫了，我們做簡單點吧

在APP風生水起的2012年，韓寒也推出了新的產品：“一個”。

這款APP是一次深夜狀況的產物。

韓寒回憶，因為汽車拋錨等待救援，他在路邊沉睡。醒來后，便有了這個念頭。“什么都太繁多了，什么都太短暫了。我們做簡單點吧。你所看見的《一個》，每天都只有一張照片，一篇文字，一個問題和他的答案。但也只是一枚碎片。”

一款基于移動互聯網的免費閱讀應用誕生。

韓寒希望“一個”用簡潔的筆墨為用戶提供當天互聯網上的精彩內容，希望用碎片來對抗時間，抵擋無趣。主打文章的作者，除了韓寒、柴靜、高曉松、陳坤等名人，大部分都是名氣不響、但在團隊看來有特點的文藝人和普通寫手。

這是個新嘗試，不過韓寒再次驗證了自己依然廣受追捧。

“一個”上線不到24小時，就超過眾多熱門游戲與應用，沖到了App Store中國區免費總榜第一名，直至擁有300萬裝機用戶。作為一個文藝閱讀App，它輕松拉到了NIKE的廣告，并且獲得了年度新銳APP和年度應用。而他對自媒體沒有興趣也不樂觀，更不想讓人誤會“一個”是他的個人移動應用或者粉絲團內刊。

“手無縛雞之力，腦無代碼之技”的韓寒承認，一開始沒有做安卓版本是因為自己的無知。把公司從上海松江那個荒草叢生、散漫氣息蔓延的房子，搬到閔行區一幢三層樓的別墅，也顯示了他對團隊規范化運作的思量。多為員工和“門客”們的生計和前景考慮，似乎是他較之從前“感情左右工作”的一個變化。

不過，韓寒的范兒依然沒變多少—有用戶批評“一個”從應用角度而言初級、糟糕，內容也過于文藝范兒—韓寒照單全收，然后說，有一定數量的讀者跟受眾喜歡“一個”，足矣。即便“讓大家掃興了”，也不過如此。

“我所理解的生活，就是沒有人問我生活究竟是什么”

韓寒說過，“作品就像我的裸體，我的人就像我的臉蛋，其實我更喜歡大家可以看全部。”然而外界注定看不到全部。

2012年5月，風波貌似沉下，小風波又一個接著一個。8月底，韓寒被曝出和藝人趙卓娜的緋聞，隨后他的辯白讓事情越演越烈，“希望太太和女友和平共處”的描述和“世上唯有愛情，他人皆是第三者”的觀點，令很多人對他的愛情觀和價值觀大跌眼鏡。

2個多月后的11月中，一篇帖子現身天涯雜談，質疑韓寒的《談革命》等博文先發于父親韓仁均的博客，讓消停了一段時間的風波又成熱點。即便年初出版手稿《光明與磊落》，也引致批評者更多批評，不少人對這個青年偶像已然形成了心理屏蔽。而另一邊，擁護他的人依然是不為所動。

隨后的2013年，由韓寒小說改編的影片《一座城池》從傳說中的今年3月，拖到至今未能上映。他曾透露自己擔任主編的“中國最好的”汽車雜志即將上馬，而今也并無下文。網上的消息也曾指他是《非誠勿擾》節目接棒曾子航的點評嘉賓備選人之一。

他未做回應 。

“我們今天所經歷的一切，都是頭皮屑。”被流言纏繞的韓寒說。不工作的時候，韓寒踢球釣魚，吃燒烤，和好友玩《使命召喚》的電動游戲，偶爾上微博推薦兩部他喜歡的電影。

在幾個月前制作發布的視頻《我所理解的生活》里，韓寒的鏡頭捕捉了羅永浩、安意如、路金波等熟悉面孔，也對準了白領青年、清潔工阿姨、出租車司機等一眾普通人。

“我所理解的生活，就是沒有人問我生活究竟是什么，我也不會問自己生活是什么。最后也沒有人來問我，你所理解的生活是什么。”在視頻的最后，30歲的韓寒以此語作結，笑著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