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習近平叫她“虎妞”。她理解為,丈夫愛惜自己心性太直。
她也不介意與好友分享這個“秘密”,比如春晚首席化妝師徐晶。從她1980年代第一次上春晚之后,徐晶就一直用手中的化妝筆,精確掌控她的妝容——起初,徐晶的名氣比她大,撒切爾夫人、老布什訪華時,都是徐晶化的妝。但她成名之初標志性的濃眉、大眼、大嘴,徐晶看得滿意,而彭麗媛家里的兩個男人,總免不了一邊看著春晚,一邊說,嘴畫得太大。
這兩個男人,一個是她的父親,還有一個是丈夫。
每到此時,她都會反駁:“你們懂什么呀,不懂。”時間一長,倒是開始認真考慮家里兩位男士的非專業意見。但她不敢對徐晶說,因為在她眼里,徐晶是大腕。一直到1990年代,她才代為表達了這個家庭意見。徐晶嗔怪她怎么不早說,“行,為了讓你們家那倆男人心里舒服,給你畫小一點兒。”
她尊敬自己的化妝師。舞臺下看不清的他人心計,也讓這兩個女人交流更多的悄悄話——她會偷偷告訴徐晶,今年的春晚想穿什么樣的衣服,好讓徐晶按這身行頭準備合適的裝扮。必須悄悄說。之前彩排,穿好演出禮服走完一遍場,隔天再彩排,就被其他演員“山寨”了去。她不好公開表示不滿,又不想讓這個虧吃得太結實,索性彩排時穿一套春晚那天絕不會穿的備用服裝。
她的父親和丈夫會一邊看著春晚,一邊說,舞臺上,她的嘴畫得太大。
后來她成了比徐晶大得多的腕兒。但有人輕慢徐晶,她的“虎妞”勁兒就上來了。一場在廣州舉辦的個人音樂會前,她哭平了臉,將音樂會的廣告撕得粉碎。傷心的觸發點是,廣告沒有打上化妝師徐晶的名字。徐晶覺得不重要,彭不這么認為。廣告要重新印,不然沒法開演。
她愛美,并與那些呵護她完美舞臺形象的朋友保持著親密的個人交情,不論職位。徐晶說,當年央視有位資深燈光師,每次錄她的節目時,總能收到她送來的禮物。這位燈光師也為她設計出了獨特的燈光布置。有一次在四合院拍攝,她出場時,頭發一直逆光,就像仙女一樣漂亮。
當沒有唱歌給更多人聽的時候,她是不漂亮的——小時候,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她身形瘦小,頭發發黃。
1977年的9月是美麗的分割線。她曾經耗了接近半天的時間,靠在山東濟寧師專的一棵大樹下,從早上8點多鐘,到11點40分左右。那天身上穿的是花格棉襖,套一件褂子。她自己也覺得土。被藝考老師輕慢,讓人更感到難過。

1983“彭麗媛同志:我與我的妻子都是參加革命幾十年的干部,我們以及孩子們,還有我的不少同志和朋友都極愛聽你的歌,愛看你演唱,并為我們國家培養出你這樣年青的、保持著我們民族優良藝術傳統的優秀歌唱演員,而感到衷心的高興。”
—一名老年聽眾 胡塵
1983 1984 1985
整個1980年代,只有這幾年她沒有參加春晚。她在文章中解釋了其中一年沒上春晚的原因—
“幾年來,我欠了許許多多的人情債,也欠了永遠也難以還清的錄音和演出債,故得罪的人真不少哇!不了解我的情況的人總覺得我架子大,自恃清高,可我確確實實有難言的苦衷。……有一年中央電視臺舉辦的除夕文藝晚會要我參加,并由姜昆同志專門來請。可我當時正在郭蘭英老師門下求知,郭老師要我在跟她學習期間最好不要參加演出。我可是個守規矩的人,老師的話我是一定要聽的。事后別人說我架子真大,連姜昆出面也請不動……”
1986
這一年她演出漸多,也出現了有關出場費的流言。她寫文章澄清—“前陣子,我聽福建的一位同志說,在《X X文摘》上登的一條消息講到著名演員程某與彭某在某地演出要價八百和六百元的事,說這個彭某”指的就是我,而且這位同志還一本正經地說‘我們福建人都說是你’。所以我覺得有必要在這里澄清一下事實……”
1991
這一年年初,彭麗媛成為納稅明星—1月剛創刊不久的《中國稅務報》,在一版發表《彭麗媛主動繳納個人收入調節稅》的新聞,報道了歌星彭麗媛在河北邢臺演出時,主動要求邢臺劇場申報繳納個稅的事。
1992
30歲的她,開始擔任全國政協委員。
1994
專輯《白發親娘》熱銷,“娘啊……娘啊……”的歌聲成為1990年代中期二三線城市鬧市區經常被單曲循環的背景音樂。《人民日報》報道說,這“是繼《父老鄉親》之后又一暢銷專輯。彩封就是一張彭麗媛新形象,微笑間帶著親切、溫情,拉近了演員與聽眾的距離。專輯自開始銷售至今已售出近20萬盒,CD唱片已逾2000張。”
1998
各地演出也培養了她作為一枚“吃貨”的心。這年的《人民日報》報道說,有一年“彭麗媛從桂林回到北京,第二天就給我(郁鈞劍)打電話問:‘小郁,你知道北京哪兒有吃桂林米粉的?’”
2000
中央美術學院教授靳尚誼將一幅以她為模特的油畫《青年女歌手》捐給學校。1983年,正在中國音樂學院上學的她,經老師推薦,成為了靳尚誼一幅油畫的女主角。后來靳尚誼送給她的是一幅復制品。
2002
記者對她一身唐裝出現在兩會現場產生了濃厚興趣,問她是不是趕當年的潮流,她說,“不是,我喜歡民族服裝,特別是唐裝。我每年都做一件唐裝,幾乎每年都穿唐裝來參加政協大會。”
2004
新發行的專輯《源媛流長》被媒體評價為曲風有新變化。有專業人士聽到后,認為她丟掉了之前的唱法。她說,十年前就想變了,只是那時候她不敢。
2005
這年的兩會上,她繼續關心兒童問題。她告訴記者,她在山東老家有一個姨妹,姨妹想把彭麗媛資助家里的錢用于蓋房子和補貼生活,而彭麗媛認為,只有把這筆錢用于外甥的教育,才能根本改變家里的經濟狀況。事實證明,她的思路是對的。外甥已經考上大學,只要資助他完成大學學業,今后姨妹一家的生活也就不用操心了。
2006
她接受衛生部邀請,出任防艾大使,并在安徽探訪艾滋病貧困兒童。記者問她,你怕不怕。她說,怕。“我確實心里面有那種感覺,我覺得我要抓住他會是什么樣子。他會感染我嗎?我知道他不會。但是心里一定會有那種……”后來孩子跟她特別親。
2007
在接受撒貝寧采訪時,她表達了對慈善捐助不透明的擔憂。“有時就覺得就是不透明,讓我擔心是不是我捐獻的這個錢能夠到孩子們的身上。因為每個人的收入都是用心血和汗水換來的,不愿意讓它打水漂。”
2008
汶川地震一周后,她出現在災區為戰士演出。當得知6位戰士因要看守廢墟而無法看演出時,她為這6位戰士單獨獻唱,然后合影。照相機第一聲“咔嚓”后,她用目光去找鏡頭外的蔡國慶。“咔嚓”第二下照完后,她說,“小蔡,你過來跟這幾個戰士照張相,他們看不了演出了……”
同一年,有人在北京街頭逛街時偶遇她。她試完衣,然后給人簽名—寫下“前程似錦”四個字后,又問了一下旁人今天是幾號,繼續寫好日期。簽好之后,她說:“年輕人喜歡我的歌,不容易。”
2009
時隔25年,她與日本歌唱演員芹洋子再次同臺演出,兩位老友在演唱結束后擁抱在一起。日本皇太子在臺下觀看,皇太子的老師擔任了首演的指揮。1984年芹洋子隨日本青年代表團訪華,在首都體育館與她共唱了一首《四季歌》。
2012
與訪華的比爾·蓋茨聯手宣傳抵制二手煙。這一年她50歲,依然注意著自己的出鏡形象。拍宣傳照片時穿宣傳T恤,她會在右下角打個結,然后套上一個發箍樣的物件。除此之外,她一如既往地愛圍披肩,不愛戴首飾。

幾天前,她收到了來自山東“五七”藝術學校(后更名為山東藝術學院)的信件,信件通知當時還未滿15歲,正在讀高中的她參加藝考。
那是一次曲折的嘗試。在老家山東鄆城,縣城梆子劇團的存在,既見證了她父母的相遇與婚姻,也給予了她5歲就能登臺的天賦與機會,使她很早就體驗了“大篷車”式的演出生活。如果1970年代的世界繼續“當前形勢一片大好,不是小好”下去,縣里的劇團,很有可能為她提供余生的一切。
身為劇團黨支部書記的父親,被視作“當權派”批斗多年,母親也一度被趕下舞臺。家中還有海外關系(一個舅舅在臺灣),這加重了彭家遭遇不公待遇的程度。最現實的問題是,三個孩子要養活,而她是老大。這一年,縣城劇團已經給了她一份工作,可以做個說琴書,或者唱墜子的演員。
正在鄆城駐點的山東省文藝演出團老師楊松山,比她的家人更確信,她的天賦完全可以彌補家庭出身上的不足。楊松山對這個時常跑來客串演出的小姑娘印象深刻,并認為她只應該唱歌——當時,她主要是跳舞,比如邊跳邊唱《洗衣歌》。她對自己能不能唱歌有些猶豫。楊松山試圖打消她的疑慮,想招她到山東省歌舞團,省文化局領導的答復是:年齡太小,不如先推薦去考藝校。
她接到通知時已經遲了。弟弟生著病,父母走不開,父親塞給她在鄆城一中的音樂老師10塊錢,請他帶著孩子去趕考。又花4塊錢買了兩條煙,遞給縣物資局的一個拉煤車司機,好讓孩子和老師在去濟寧考點的路上,都能有個座。83公里的路,她在發動機鐵殼上坐了好幾個小時。
住的是濟寧的鄆城汽車轉運站,一個老鼠滿地躥的地方。令人滿意的是,開水管夠。出門前母親說,只要每天都能喝上開水,憑她的嗓子,肯定能考上。她很聽話,每天喝三壺開水。考試這天早上,她7點起床,吃了一張頭天買好的大餅,用開水泡著吃。然后走了2公里的路去考點。然后被藝考老師一再擋在門外,讓其他考生先考,一直等到11點40分左右。
她沒見過鋼琴,不認識簡譜,不知道什么叫起調。然后,她考上了。
藝考老師開始出來吆喝,“還有沒有沒考的學生?”她從大樹旁走進了教室。大家都已準備收攤,許多人閑坐聊天。有人問,“你唱什么歌?”她說唱《太陽最紅,毛主席最親》。藝考老師告訴彈鋼琴的人,給她起個調。又問,“起什么調?”
她沒見過鋼琴。在鄆城,只有手風琴和腳踏風琴。她也不認識簡譜。她不知道起什么調。藝考老師示意隨便起個調。面向鋼琴的方向,她唱了起來。
就像童話里的故事一樣,當她唱夠幾句之后,一個老師說,你停下來,站過來給我們唱。人們停止了聊天。一首歌唱完,她又被要求唱了一首《南泥灣》,跳了一段舞,還朗誦了一段毛澤東詩詞《水調歌頭》。“加演”結束之后,她得到了一句肯定:明天來復試吧。接著,她成為整個考點錄取的四五個人之一。
因為家庭出身,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過程注定讓人緊張,但楊松山的判斷還是對了。1978年,她有了一個新身份——山東“五七”藝術學校中專部學生。兩年后,楊松山帶著她到北京,出現在全國民族民間唱法會演的現場。對于18歲的她來說,這次北京之旅的最大收獲,是一位前輩來要人。
“讓小彭到我們團來吧。”郭蘭英對楊松山說。
郭蘭英所領導的中國歌劇舞劇院,當時幾乎是所有歌唱演員心中的麥加,現在也是。楊松山雖然是發現她的伯樂,但也依然要面臨許多競爭對手——濟南軍區前衛歌舞團很早就與她接觸,畢業前夕,她被前衛歌舞團借調隨團出國赴北歐訪問,回國之后,很快就辦理了入伍手續。
她記得非常清楚,給她發下來的軍裝,是四個兜的。只有干部成分的才能穿這個。“政治上的解脫,沉重的包袱就卸掉了。”后來,她的弟弟也參了軍。1985年,他們都出現在了對越自衛反擊戰的前線。她是被部隊首長點名去的。
抵達老山之前,她在開往前線的吉普車后座沒完沒了地睡。司機提醒她別睡了,萬一翻車會有危險。盤山路走了兩天一夜,路上好幾次突然就急剎車,整個車轉向。爬上老山主峰一處指揮所的時候,正是中秋節的中午。真正的戰場不可能舉辦大規模的集中演出,她給戰士們分發從北京帶來的煙、糖,對著報話機唱歌,曲目是《十五的月亮》,士兵們躲在貓耳洞里,圍著聽筒聽。她對著擺著幾塊點心的烈士墓哭泣。大多數死去的士兵,都與她弟弟的年齡相仿。
當時是濟南軍區輪戰,到處都是山東兵。小老鄉們請她在各自的胳膊、后背、軍帽上留下名字,她都一一滿足。前線十天,攝影機寸步不離,央視電視屏幕上,一年后播出了她在前線慰問的軍事專題片。
她上前線就是新聞。因為她已迅速成為全中國最炙手可熱的超級明星。
老干部給她寫信,“我與妻子都是參加革命幾十年的干部,我們以及孩子們,還有我的不少同志和朋友都極愛聽你的歌,愛看你的演唱……你的表情、表演也是很純樸的……我寫這些不是為了吹捧你……”
文學青年將她寫進詩歌里——“使紅裙子披肩發上的/曲線變得流暢了,使懊熱的目光變得精神/而涼爽了,使彭麗媛的歌聲自電器商店里/飄出/變得格外動情”。
上千萬中國人在1982年的春節文藝晚會(春晚的前身)上,看到了一位青年歌手向著名青年歌手邁進的努力;又在1984年的春晚節目中,見證了這位著名青年歌手如何蛻變為“著名青年歌唱家”。
她再次當回學生。簡單來說,就是在廣州的演出旅程中,與中國音樂學院院長李凌相遇,李凌邀請她到學校進修3年。而在學校里,金鐵霖對她進行的系統訓練,使得她得以正式考入中國音樂學院,開始一段7年(5年本科,提前一年畢業;3年碩士研究生)的求學經歷。
更高級別的部隊文工團——總政文工團,將她從山東調到了北京。

她與政治也越來越近。
1983年金正日訪華期間,中方為朝鮮客人準備了一臺晚會。她在晚會上用朝語唱起了《賣花姑娘》。這支歌是金正日最喜歡的曲目之一。臺下金正日端坐聆聽,金正日的左手邊,時任中央書記處書記習仲勛一同觀看,他是習近平的父親。
1984年國慶前后,三千日本青年訪華。首都體育館擠滿了參加中日青年大聯歡的人們。日本歌唱演員芹洋子與她共同登臺演唱一曲日本民歌《四季歌》。時任中共中央總書記胡耀邦觀看了演出。他喜歡這首歌,專門派人送給隨同芹洋子訪華的女兒一件中式棉襖。芹洋子記得,送來禮物的是當時的全國青聯主席胡錦濤。演出時胡錦濤同樣在臺下,習仲勛也在。
1985年五一前夕,未滿23歲的她,將演出場地擴展到中南海懷仁堂。350多名演員在這里為中顧委舉辦了一場音樂會。
1986年,意大利歌唱家帕瓦羅蒂訪華,胡耀邦在中南海宴請帕瓦羅蒂,也邀請了她,以及另一位從中央音樂學院畢業的年輕歌劇演員共進午餐。
整個1980年代,她至少參加了4次對臺廣播,主要的廣播受眾設定為“一水之隔的金門同胞和國民黨官兵”——多是舉辦完一場聯歡會的現場演出之后,由大陸電臺向臺灣轉播。有時,演唱曲目是臺灣聽眾事先寫信到中央人民廣播電臺點播。
但到1990年完成碩士答辯之前,她依然要遵守學校紀律,享受校園才能帶來的各種樂趣與煩心事。舞臺幕布將演員與觀眾明晰地隔開,她常常被舞臺下的領導人贊揚,過后,普通學生的生活還要繼續。
這是一個頻道被快速擰動的過程。
早上從十幾個人擠在一起,被稱為寢室的平房起床,然后在防震棚里上一上午的課;再琢磨如何準備英國前首相希思歡迎節目的同時,還必須跟器樂系的同學李樹萍“打上一架”,才能搶到琴房練琴;受邀到中南海吃飯,但自己在學校的伙食標準是5分錢一頓:為了貼補家用,每月發的52塊工資要勻出40塊寄回山東,剩下12塊過一個月;老家有老師來北京出差,順道看她,她也是拿個大茶缸子在食堂打飯,一人分一半坐在寢室邊吃邊聊;準備拍攝影片《中國革命之歌》的時候,不能忘記把作業帶到后臺,抽空寫上幾筆。
1986年底,也就是24歲這年,通過朋友介紹,她認識了一個比自己大9歲的男人,習近平。此前他們的生活并無交集——
1977年,她正坐在發動機鐵殼上嘗試改變自己的命運時,他在兩年前結束了知青插隊經歷,返回北京在清華大學讀書。
1982年,她第一次出現在央視畫面中時,他是國務院辦公廳、中央軍委辦公廳秘書(現役)。轉過年來,他去了河北一個小縣城,準備開始他騎著自行車下鄉,馱著自行車過滹沱河的縣城生活。

1985年,她在老山前線給貓耳洞的戰士們唱歌的時候,他剛調到福建擔任廈門市委常委、副市長近4個月。
1987年9月,他們結婚了。在很長一段時間里,觀眾更容易從電視上認出她,而不是她的丈夫。有一次,她帶著妹妹和弟弟站在央視的鏡頭前,合唱了《沂蒙山小調》,一曲終了,鏡頭搖向觀眾席,他鼓掌大笑。
后來他擔任浙江省委書記時,一場晚會結束,照例領導上臺與演員握手合影。當他與她的手握在一起時,身邊的演員會心一笑。
他們常年兩地分居。最初是48個小時火車的距離,再后來2003年SARS爆發,她要返回北京到小湯山慰問部隊的醫護兵,也坐過不到10個人的冷清航班。
短暫的團聚時刻里,和同事一起吃飯時,她喝不了酒,他代喝;他老家來人,也在家吃飯——他和司機下廚炒菜,有時候喝臺灣高粱酒。她給所有人盛湯。
她會趁演出機會,給他從香港帶回來一箱方便面,旁人不解。她說丈夫常常忙工作,顧不上吃飯就吃方便面,想給他吃點質量好的。有時候一下春晚現場,她就在后臺給保姆打電話,請保姆準備好牛肉餡半斤,面條一斤,以及各種配料:她要給他和家人做炸醬面。


南方沒暖氣,丈夫個頭高,買的棉被蓋不住腳,她請母親在山東彈了6斤的棉絮,又去布店扯了被面,一針一線地縫成被子。背著被子去見丈夫前,有演出任務,她就把被子背著。飛機上有乘客看到了說,這人真像彭麗媛。另一個反問,彭麗媛能背著被子到外地演出嗎?
她很樂意表達對丈夫主政地區的喜愛。2005年她在新浪網與網友在線交流時,有人說她是浙江人的驕傲。她跟著解釋,“你們可能還沒明白,因為我還有一個家在浙江,我兩個家,北京一個家,我的女兒和父母都跟著我愛人在杭州,因為我愛人在杭州工作。”
對于丈夫曾經工作過的地方,她也保持著熱情。習近平在福建寧德做過地委書記。2003年她到寧德演出時,已是丈夫調職離開這里接近13年了。原本計劃中的演唱曲目是兩首歌,但唱完《父老鄉親》,她又連唱兩首。她說她在這里生活過,也是寧德人,有感情。“好不容易回一次寧德……我就再唱一首大家都很熟悉的老歌——《我愛你,塞北的雪》……”
2001年10月20日晚,同樣地,她唱完那首《我愛你,塞北的雪》,從上海國際會議中心上海廳快速乘坐電梯下樓,鉆進了汽車。
當天晚上有兩個大型活動撞了日期。對于中央政府,以及上海這座城市來說,正在召開的APEC會議需要一位重量級的明星獻唱,多年壓軸春晚的她是最合適的人選之一。而在浙江,當晚開幕的杭州西湖國際博覽會,也承擔著地方政府招商引資的期待。兩地相隔近180公里,浙江方面相信,他們用最好的司機就可以縮短這個距離。于是,1小時29分后,杭州黃龍體育館像變魔術般出現了她的身影。
從1980年代至今,類似的情節,許多明星都會經歷,而且不僅一次。她完全不諱言自己在事業上的野心。在山東讀中專時,有位同學送給她一個筆記本,扉頁上就寫著“事業上的野心是至高無上的,是攀登一切藝術高峰的基礎。”她一直記得這句話。
現在,野心已經讓她這個當年想象好日子就是“每天都吃荷包蛋”的小姑娘,獲得屬于自己的價值——至少從1991年開始,她就開始申報個稅。
她是在河北邢臺演出時,要求邢臺劇場申報繳納的,一時成為新聞。當時許多人連“納稅人”這三個字都不解其意。
1996年,她在安徽淮南市參加演出,告訴活動的組織者“不見稅票不演出”。稅務干部從她的助手手中收取了1600元稅金,開出了當地第一張稅票。這是當地有演出以來,開出的第一張明星稅票。
1997年,她到海淀區地稅局自行申報納稅,也再次成為新聞。
她很早就給家鄉帶來了榮耀,并且介意在介紹她本人時,將她的從藝經歷戲劇化——比如將鄆城介紹成一座偏僻的小城。她制止這樣的叫法,然后說縣長、縣委書記會不高興的。
1995年鄆城一中校慶45周年,作為21級5班畢業的學生,她用捐贈彌補了一項自己兒時的缺憾——兩架鋼琴。
一架送給學校,一架送給當年的音樂老師。這樣,學生們再去藝考時,不至于不認識這樣樂器。
在這所走出許多軍人的學校,校慶開幕式節目編排以特型演員出演的《開國大典》片段為開篇,她的演唱壓軸。候場時,她就站在舞臺左側,不停地用手揉左眼,音樂一起就大步走出,裙擺繃得直挺。
小孩爬上樹,大人們雞心領毛衣套西裝,一起圍繞著她。略顯松弛的現場,好像民國鄉間演社戲。這似乎完全沒有妨礙她的演出情緒。她一連唱了很多首。唱到最后一首的最后一個字,全場突然消聲。當地領導上臺來合影祝賀,她笑說,唱到最后一個字,停電了。當地領導說,是被你的熱情打動了。
唱到最后一個字,全場突然消聲。當地領導上臺來合影祝賀,她笑著說,“停電了。”
1. 《中國音樂》1983年03期,胡塵《盼你成長》
2. 《音樂世界》1985年5月,彭麗媛《成名與苦惱—彭麗媛一席談》
3. 《人民日報》1985年1月25日,應紅《中央臺在春節期間將向臺灣同胞播放“新春同樂會”節目》
4. 《人民日報》1985年4月29日,李尚志、鄒愛國《中央顧問委員會舉辦慶祝“五一”音樂晚會》
5. 《人民日報》1985年6月8日,周國安《追求者的聲音—記青年演員彭麗媛》
6. 《人民日報》1990年6月13日,顧土《在希望的田野上》
7. 《人民日報》1986年7月24日,《電視臺今起播映軍事專題片》
8. 《人民日報》1985年10月2日,聶念新、蔣永武、段建勛《節日在邊關》
9. 《音樂世界》1990年10月,彭麗媛《讀九年圖個啥—彭麗媛談民歌》
10. 《精品購物指南》2001年9月5日,王園《趙忠祥倪萍彭麗媛等 中關村成富人大腕扎堆》
11. 《浙江廣播電視年鑒》,浙江廣播電視年鑒編輯委員會,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2002年出版
12. 《福建日報》2003年7月7日,劉益清《太姥山文化旅游節開幕式文藝演出側記》
13. 《解放軍報》軍旅之星網絡版2006年6月12日,陳大鵬《彭麗媛紀事》
14. 《第一財經日報》2007年4月5日,邵芳卿《習近平在福建:一步一步17年》
15. 《王蒙自傳第2部:大塊文章》,王蒙,中華書局2007年4月1日出版
16. 人民網2009年11月11日,陳原《中國歌劇〈木蘭詩篇〉在日本首演成功》
17. 《半島都市報》2010年6月5日,關瑛《央視首席化妝師徐晶來青 揭董卿劉嘉玲幕后事》
18. 《濟南日報》2013年3月15日,綜合《習近平曾請村民家中吃飯 彭麗媛盛湯》
19. CCTV《精彩十分》,播出時間不詳,《彭麗媛的音樂天空》
20. CCTV《藝術人生》,播出時間不詳,《彭麗媛》
21. CCTV《東方時空》,2008年5月6日,《胡錦濤出訪日本》專題
22. CCTV《文化訪談錄》,播出時間不詳,《彭麗媛和她的士兵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