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心？禪機？中國人怎么玩芭提雅

泰國的歷史、宗教、海灘、美食都是大家喜愛泰國的理由。

不過，一位雜志熟悉多年的撰稿人最近去了趟芭提雅。

他說，其實泰國的佛教文化、歷史文化和情色文化并稱“三大文化”。被國人忌諱的情色文化是芭提雅真實存在的意義，而人性的世界，有時遠比自然風光更光怪陸離。

編前

編輯部對于這篇文章是否要推薦給大家，有過猶豫和爭論。即便是在當今對多元文化盡可能開放的國內市場，“色情”依然是主流媒體諱莫如深的話題。何況，一本以“旅游”為主題的雜志公開和讀者交流“世界性欲迪士尼樂園”，對雜志一向青睞有加的讀者們，會有對雜志價值取向的怎樣的重新判定？一下子有了很多問題開始困擾編輯部。

表象永遠是撲朔迷離的，但本質其實卻是一樣的。與其從問題的各個角度去試圖解答，還不如用最簡單、最公平的方式來檢驗。雜志所有的選題，一貫是有雜志的原則。只要是符合雜志辦刊宗旨的選題，那就可以上。從目的地的角度來看，我們為大家推薦的地方都要具備“獨特性”，甚至是“唯一性”，才可能給大家真正有深度的旅行體驗。需要指出的是，雜志提倡的“小眾游”從來不是僅僅要大家住得好一點，吃得好一點。芭提雅在全世界獨一無二。這個曼谷南邊的城市，有一種特別的旁若無人的樣貌，總笑著裸著，哪怕阿貓阿狗，也是坐上賓，空氣中彌漫著醉生夢死。“欲望是朵曼陀羅花”。而來這里的人不比為佛教文化、歷史文化來泰國的人少，特別是美國人、歐洲人。

從撰稿人的角度來看，撰稿人的喜好與素質也常常是影響編輯們對玩法與線路的判斷。惡少也是雜志的老撰稿人了。論旅行的公里數，在雜志眾多撰稿人中，他并不出眾，但或許金融行業高風險高回報的職業影響，他非常樂于在旅行中“嘗鮮”，而他又是個特別有洞察力的人。編輯部以前也看到過網上一些個人游玩芭提雅的游記，言詞中就能讓人感受到“俗氣”與“躲閃”。而惡少就顯示出了他高于一般人的見解。他并不就芭提雅的“大惡大俗”談得口沫橫飛，而是直指國人的思想，希望在這個為多樣性敞開的年代，國人有更多對自身文化與習俗的反思。所以說，惡少并不惡趣味。

有個或許很多人都熟悉的故事——蘇東坡和佛印禪師。蘇東坡嘲笑佛印禪師看著“活像一堆牛屎”，而佛印禪師稱贊蘇東坡“活像一尊佛”。故事的禪機，很多人都應該知道。所謂“屎”和“佛”不過是說者的心境。芭提雅就是人的心境。東方人的傳統道德觀讓很多中國人到了那里有了各種“不適應”。雜志和撰稿人并非是鼓勵大家去消費色情。就像蘇東坡一心想斗倒佛印禪師，在禪師還沒問他問題時，他的心里已經有了那“一堆屎”了，禪師的問題不過是幫他把心里的屎拿出來“曬一曬”而已。如果某人有了賊心，也不是芭提雅教出來的。所以說心態決定一切。是抱著色心、色膽，還是禪機心，自己決定。

出游芭提雅

由于工作的原因，我需要去泰國的芭提雅呆幾天。在去芭提雅之前，我碰到一個泰國同事，當他得知我要去那邊以后，意味深長地說，芭提雅可真是一個SIN CITY呀。我不知道他的原義是想表達啥，但當你用中文表達“罪惡城市”的時候，人們眼前自然會浮現出一番曖昧、迷亂但背后潛藏罪惡的畫面，這個不用諱言，于是乎，帶著這種心態，我就開始了我的芭提雅之行。芭提雅沒有機場，飛機到達曼谷以后，需要再換交通工具前往，可以大巴，可以出租，大約2小時左右的高速車程，大巴未嘗試，如果打車的話，小轎車1000銖左右（折合人民幣200元左右，人民幣對泰銖為1：4.88左右），并不算離譜。當夜色慢慢降臨的時候，正好是我們的車緩緩駛入芭提雅的時候，我好奇地看著窗外，到底是怎樣的SIN CITY。

心態決定一切

眾所周知，泰國的色情業是合法的，而芭提雅更是將這個項目發揮到了極致。在曼谷，可能只有NANA一條街是充斥著這種元素，而在芭提雅的街上，經常每條街上都可以看到亮著紅色燈光的啤酒吧，而這些酒吧當中，都有可以陪酒的Talking Gid或者人妖。每當這種時候，總是可以很容易看出，哪些人是中國游客。一般側目而過，斜瞟兩眼，躲在不遠處用長焦鏡頭拍攝，又嫌夜景手抖的，一般多半是中國游客，因為畢竟在多數國人的眼中，色情服務（廣義的色情服務，所謂的“性服務”是當中的一種）畢竟是不上臺面的東西，一則不合法，二則有違道德，所以即便到了泰國，東方文化還在起作用，習慣性的內斂心態還是會讓人隱忍，去游玩的中國人很多跟團前往，就算自己有心，也會在意同行團友，或者家屬的眼光，所以很少放肆。

所以說心態決定一切，很多人不會玩芭提雅，并非技術問題，不是說某些人找不到啥好玩的地方，也不是嫌棄某些人不去檢驗人妖真胸假胸，而是說不少人到了那里，短時間內很難放松。總是以一種做賊心虛，有賊心沒賊膽的感覺，殊不知，“賊”就是人家看你的默認狀態，你是都是了，又有什么看不開的呢？

Walking Street

歡迎女游客們

順著BeachRoad一直往南走，在海岸線大拐彎前，有一段幾百米的步行街，叫WalkingStreet，不是說這是一條步行街（當然，這的確是一條步行街），而是街的名字就叫Walking Street，這里就是芭提雅最負盛名的紅燈區了，在整個街區里面，密布著大大小小各種酒吧娛樂場所。真是一個縱情聲色犬馬的地方啊。

一般而言，紅燈區這種地方默認狀態應該是男性游人甚眾，而女性游客寥寥，當然，據說上面也有為女性提供服務的場所。但很奇怪的是，Walking Street上如織的游人當中，是有相當數量的女性的，他們游玩的興致一點也不比男性游客差，而且親眼得見女性游客大方地和男伴一起坐到鋼管舞的舞臺前，往舞女的內衣里塞小費，甚至有一對中年歐美夫婦坐在舞臺前，老公買了整整一筐小費球（一個個乒乓球，20銖一個賣給游客，然后游客可以擲向自己喜歡的姑娘，得到球的人，自然就得到相應數量的小費。一起扔出多個的時候，會引起群芳爭搶的混亂場面，男性觀眾往往在此時自尊心爆棚）然后灑向酒吧四處，引發一場爭搶，而整個全過程，老婆坐在邊上，安祥地看著老公，還幫老公拿著錢包，那目光中流露出來的東西，就像在看老公做一個精彩的表演。我想換了國人，夫妻間融洽程度，顯然到不了這一步。

到不了這一步是有原因的，因為色情服務在中國，一則不合法，自不用說；二則，有違夫妻間的“忠誠”原則，所以有違道德，但這是因為每當談到“色情服務”的時候，中國人傳統觀念便將其直接等同于了“錢性交易”，當然，與伴侶以外的異性發生性行為，在包括泰國在內的其他文化當中都是有違道德的，但在不道德前，泰國先將色情服務分為了幾個檔次，大概包括：

1.觀看異性表演

2.與異性言談交流

3.與異性互有身體接觸

4.觀看露骨一些的異性表演

5.性交易

理論上說，至少在第4步以前（含第4步），似乎都不涉及夫妻前的“忠誠”準繩，考慮到女性游客同樣有獵奇的心理和需求，所以Walking Street上女性游人如織，也就不奇怪了吧。因為在色情產業化的芭提雅，合理的市場細分早已完成，恰好可以最大限度地分門別類吸引客人，各取所需，而不破壞別人家庭關系，保證下次還有回頭客。

光怪陸離

走在街邊最常見的是Beer Bar（啤酒吧），并不是因為他們都賣啤酒，而是因為這類型的酒吧的特定稱謂就是Beer Bar。這類酒吧一般門臉很寬大，因為全是開放式的，亮著紅色的燈光，表示提供色情服務，柜臺內外散坐著陪客人聊天的Talking Girl，里面往往有臺球桌，或是泰拳臺，有泰拳的地方，也往往是以表演為主并不真打，師兄弟間過過手，賺點錢，不太認真。客人也就是獵奇為主。酒吧門口，則是影視上常見的紅燈區景象，沒有客人的Talking Girl或坐或站，大秀短裙高跟（抱歉，天氣太熱，這里并不流行黑絲）以各種自認為誘人的姿態在招徠客人。每有客人路過時，如果你不想被騷擾，大可徑直目不斜視走過去，一般來說，她們并不會如傳說中的“八大胡同”般上前拉扯，你要是多看她們幾眼，就會一個個媚眼亂飛，或者過來牽你的手。

當然，我自認為我可以代表中國男性的主流審美偏好，個人覺得在我所走過的Beer Bar，除了Walking Street上的兩家以人妖為主的以外，多數地方看到的小姐們，都極不符合我國男性的審美觀。膚色黝黑，顴骨突出且不說，看到有白人中年人與一又黑胖丑且老、臉上皺紋橫生的女子，十指緊扣相互依偎而坐的時候，如情侶般親密的時候，我實在有些感慨中西方審美觀的偏好差異之大，否則我實在無法用常規美學原因來解釋眼前的一切。

如果你光顧啤酒吧，一杯啤酒在60-150銖之間，視酒吧檔次。你還需要幫小姐們買Lady Drink，小姐也是要收取小費的，小費雖然是隨心所給，但一般在50-100銖左右，也有一些地方是按時間收費的，比如50銖半小時，一到時間，小姐自然會提醒你，該付小費了。小姐們一般會一些簡單英語，可以簡單交談，你可以十指相扣作情侶狀密語，可以開懷暢飲，投懷送抱，當然，對于這些Talking Girl，要是客人有興趣可以帶回酒店。不過以我的審美觀判斷，估計中國客人不會有這個興致吧。而我在Beer Bar門口看到美麗的身影，無一例外全是人妖，我疑惑男人的腿為何可以長成那樣，不過在泰國，的確好看的差不多都是人妖，曼谷的百貨商場中的化妝品柜臺用很多人妖促銷，據說效果很好。而在最富盛名的人妖表演Tiffany Show現場，我聽到背后一個中國女游客說，男人都長成這樣了，讓我們這些女人可怎么活呀。我當時笑趴下了。

在街上走的時候，會有人拿著寫滿各色語言的小廣告來讓你去看表演。這些表演一般不建議，一則收費不菲（動則300-500銖，有的地方高達1600銖一次），二則表演的東西有些無聊，無非是一個頗有經驗的老女人表演一些極為低俗裸露的節目，不看也罷，聽一女性朋友描述過，她的朋友拉她去看過一場為女性準備的，場地中央有一男性全身裸露，手持一面鼓跳舞，而與第一排女觀眾的互動項目就是要女觀眾用他身體的某個部分去敲那面鼓——想來這種純獵奇而無任何美感的場面，不看也罷。

在Walking Street附近還密集分布著一些GOGO BAR。門口掛著厚簾，里頭禁止拍照禁止攝像禁帶寵物禁帶武器（我在想原來別的地方是可以拿著照相機，牽著狗，掛著槍進去的……）門口有穿著統一著裝的女孩拿寫著諸如“Happy Hour！！”，“Draft Beer 59！”等一類字樣的廣告牌在招徠客人，邊上坐著兩個壯漢保安。從女孩們的制服，你可以判斷這家店的特色，比如Sexy Airline的女孩都穿著設計成航空制服般的三點式泳裝，帶著船型小帽；GALAXY的門口則用的是身材高挑的歐洲女孩在跳舞，因為它的賣點就是“European Girl Floor”……，我在想象那間Mandarin里面，會是如何的中國風，但我心情很復雜，最后決定不進去了——我壞壞地在想，如果有一間日本風的，應該會有很多中國男同胞進去的吧。哈哈。

我不知道為啥這類地方叫GOGO BAR，大概景象是這樣的，里頭搭有高臺，上面有穿著三點式，或半裸甚至全課的姑娘在跳舞，每隔一段時間會下去幾個，又從上臺口上來幾個以保持舞臺的人員流動，酒吧四周，舞臺上下都有座位，點一杯簡單的啤酒或軟飲就可坐下看表演，看中某個女孩便可叫到身邊陪飲。與Beer Bar—樣，你需要購買Lady Drink（120-180銖不等），需要支付小費（100銖），這里的姑娘目標會比較明確，因為她們一共不會幾句英語，而當中一定有一句是：Can I go to your hotel？她們以這個為目的，一般開價在2500-4000銖之間，可以砍價。而你如果明確表示不打算帶她走，她過一會就會以要回到臺上跳舞為由離開，因為時間對于她們來說，是機會成本。

需要說明的是，建議去一些規模較大，管理規范的GOGO，如Happy A GOGO，BACCARA，Peppermint等等，收費明確，小姐訓練有素，絕不隨便亂要東西，你幫她買酒的時候，她要雙手合十感謝。而在一些小型的GOGO，收費很混亂，比如門口需要收門票，號稱內有表演，但其實那個表演與別家的差別并不大，坐下來，服務員、甚至清潔工都跑來要求你買酒喝、給小費，面臨這種狀況，如果你樂意給，他們自然待你如上賓，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堅決說不。

當然除了GOGO，Waling Street上還有一些比較正規的Club，比如GALAXY，里面全是金發碧眼從俄羅斯和羅馬尼亞等地來的歐洲女孩，多半身材高挑，舞技高超。與GOGO不同，她們提供在Private Room的一對一表演，當然，收費不菲，1000銖，跳一支舞，且無身體接觸；2000銖，兩支舞，她觸碰觀眾，觀眾不可以觸碰她；3000銖，三支舞，可以互相觸碰。到此結束，不提供更進一步的服務。她們會明確告訴你她們和GOGO的不同。

我終于發現一個不得不額外強調一下的問題，當我去某家在網上傳得很有名的酒吧時，發現當中的小姐品質實在是不行，我一直在思考，既然如此，為什么在網上又這么有名呢——最后我發現了問題的根源。因為前文提到過的某些國內游客的心態問題，一般國內游客沒有去廣泛尋訪，或者是尋訪了未敢在網上詳細描述（萬一被老婆看到怎么辦……）于是乎，網上所流傳的包括LP在內的很多攻略或者記錄都出自西方人手筆，或由國人翻譯轉載，所以多半反映了西方式的審美觀，所以有名的那些家一般尺度較大，但品質一般。

當然，在芭提雅也有直接掛出牌子的Body Massage，這是沒有酒吧環節，提供簡單按摩并直接提供性服務的地方。如果只是巡訪獵奇，淺嘗輒止，那就慎入。沿Beach Road馬路一邊是各色小店，而臨海的一邊，幾乎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站滿了各色站街女，看到男性游客經過，她們會上前搭訕，但不太強拉。一般這些都是年紀較大的可能是退役的酒吧女。衛生狀況也有些堪憂，大家如果走過BeachRoad不想被騷擾，大可以走到小店一側。

令我印象深刻的是泰國同事帶我們去的一間叫Climax的 Club。當中的女孩與GOGO差不多在跳舞，但泰國同事說，這里是高端市場，不可以“無下限”（筆者翻譯），而且去的客人不準穿短褲、拖鞋。小姐們素質的確不錯且符合東方審美觀，收費自然不菲，陪酒680銖半小時，在Club內就有BodyMassage，收費2500-3500銖1.5小時。泰國同事告訴我們這里的姑娘你要帶到酒店要10000銖“Very very expensive”。那一刻，覺得難怪人家說這里是男人的天堂，各種畸形心態，居然都可以找到滿足。

再說心態

前不久流行一本書叫“背包十年”，而一度很多人都開始反思“旅行的意義”。我在芭提雅想，如果那些沉思“旅行的意義”的背包客文藝青年們在Walking Street上的紙醉金迷燈紅酒綠前會不會驟然坍塌淪陷——如果是，請寬恕他們。

離開芭提雅的那天，我突然想起了不久前在視頻網站上看到一個美國大學生為美國同性戀婚姻的立法聽證會上為了支持同性戀婚姻而作的一段有力的辯護，大體意思是：很多人反對此立法，是因為擔心一旦立了法，同性戀就生活在一起了。但事實是，今天我們的立法與否，并不真正改變同性戀在不在一起的事實，因為同性戀們在婚姻不合法的情況下，仍然會生活在一起；我們改變的只是這個主流社會對這件事的看法，而我們又有什么權力去歧視他們呢？

也許這是個不太恰當的比擬，但套用過來我想說，其實在泰國也好，在中國也好，合法也好，不合法也罷，并不改變那些我們主流觀念中談之色變的事情的存在這個事實，改變的是我們的心態，和看這些事情的眼光。在既不合法也不合道理的中國，這些事情并不少見，只是我們關起門來，不愿去說。我們的心態將其變成了洪水猛獸，以至于處處謹小慎微，謹言慎行。是我們自己在撐著我們自己。

旅行的意義，可能不全在于尋找自我，至少在芭提雅不是；不全在于追求生命的意義，在芭提雅，生命的意義太單薄了。但至少，旅行能讓心態放松，能以輕松的心境融入當地的生活。比如在芭提雅，你要是有女伴在旁，女伴未必如你想象般盯緊你，看死你（如果這樣你們來芭提雅干嘛呢），相反，她也會好奇，掛著厚簾的屋子里面有些什么東西，你們一起進去，她還會覺得更加安全。有些東西，不是非黑即白，并非一步即深淵，心態放松，你的旅程會更有意思。很多時候，中國人，已經撐得太累。

編后

關于這篇稿子，雜志也在期待出刊后，讀者的反應。我們想多聽聽大家對雜志選題的更多想法。進入新的一年，無論是雜志還是讀者，大家都更上一個層次，視野與需求更多樣化。雜志會嘗試提供給大家更多更豐富更寬泛的主題，這是否會受到讀者的歡迎，還是板磚？我們等待時間給予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