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0日這天在上海華東師范大學舉行的沙龍,主角是唐諾,王安憶、金宇澄、小寶和梁文道更像是為前者站臺的嘉賓唐諾的新書《盡頭》剛剛出版,有600多頁共45萬字,這個臺灣讀書人將之稱為“一本毫無防衛意義的書”,至于“盡頭”這個書名,只是他書寫的時候一個非常有用的概念。“在我們的討論和寫作中,可以去猜測一個極限,讓我們站到外部,才能看到我們思索和討論的可能。”
在梁文道看來,王安憶是認真而嚴肅的,但看起來又很笨拙。“臺灣作者一直走在寫作的前沿,他們會挑戰世俗的樂趣,寫一些不太好看的東西。”王安憶說,唐諾用充滿詩性的思辨語言分析了很多作家和作品,但思維又是發散的,“他從一個問題出發,走得很遠很遠,到最后以為沒有完滿的結果,但其實已經給出了回答。”
至于滬上文化圈的“寶爺”小寶,一開口就滿嘴網絡流行語,他用“不明覺厲”來形容唐諾的書,這讓在場所有人都笑了,認為這是“神評價”、“神貼切”。他說唐諾的寫作風格非常近似講話,讀起來文字如潮水般撲面而來,這也讓他聯想到古希臘的思想探索,完全是用對話的方式進行,不斷得到真知。
王安憶亦有同感,“但是,我們的說話是一個非常日常的活動,內容和方式都很家常,不會像唐諾那樣去說話……其實我們這一代人,缺少‘修辭’這一課。唐諾為什么能把話題推到很遠,是有說話的興趣的。”
對于“盡頭”這個概念,五位嘉賓有著各自的理解。唐諾覺得書寫不會那么快來到盡頭,用“盡頭”作為書名,是為了給閱讀找一個坐標,“以盡頭為坐標,反觀現實,則可發現我們身處何時何地,我們遺忘了什么,錯失了什么。”
王安憶則說:“對書寫者而言,每一天都是盡頭。”用滿篇滬語寫成小說《繁花》而備受關注的小說家金宇澄則認為,感悟可能跟年齡有關。年輕人不會有家鄉的概念,沒有鄉愁,更不會去考慮什么盡頭。
小寶提到了《三體》這部科幻小說,就像小說里寫到的,時間、空間都有個盡頭,但也有一種新的開始,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會慢慢地展開。
梁文道這次既當嘉賓又做主持,他提到德國作家君特·格拉斯前幾年號召他的作家朋友們一起完成一項寫作計劃,就是用他們的文字記錄下各自所經歷的這個世界。就像唐諾引用卡爾維諾的話,書寫者想要交出他所活過的那個時代,要完成這樣的書寫記錄。只要世界沒有來到盡頭,書寫就不會有盡頭。但是梁文道一再提到“認真”二字,身處人人自拍的時代,他希望我們能認真地活著、認真地記錄。
或許受了唐諾的影響,觀眾提問的時候,不少人都提出了充滿哲學思辨的問題。有大學生問:“為什么我們一直在擔心書寫盡頭的到來,卻不擔心書寫到來前的那個時刻?”對于這樣的問題,嘉賓們無從回應因為書寫已經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