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界“玩轉”設計創意

撰文：王子瑾 張同

設計，不是完全性的發明創造，也不是靈感一蹴而就的藝術實現，它是有理有據的設想，通過可靠的手段有內容、有方法、有步驟地計劃實施。設計，是通過創意手段，運用等同于科學實驗的嚴謹方法，將枯燥描摹成生動，將單調描繪成絢麗，讓信息傳達變得有趣，讓基本生存的需要升華為優質生活的追求。設計是在已經建立的一定內容構成基礎上的不斷優化，而這個優化的手段就是設計的靈魂——創意。德國平面設計大師馬蒂亞斯在中國授課時，給“創意”下了一個新的定義。他說所謂創意就是將兩個看似無關的事物結合起來。創意是否在所有領域都可用此解釋姑且不談，但對于設計，他的這個定義無疑是契合時代需求和設計活動規律的精準表述。

現代社會的快速發展，大量的發明創造和信息制造逐漸加深了人們在感知方面的疲勞，原有的緩慢而精雕細琢于細節的設計模式早已不適應快速變化的市場需求，人們更期待的是讓人眼前一亮的新的轉型式設計，而這種轉型，無疑需要多個內容的結合，需要跨越界限，打破常規，脫離定式，它不是單一領域內可以完成的，它需要將各種事物相結合，在糅雜中尋找新生的精華，就如同涅槃重生，這也就是我們俗稱的跨界。跨界思維創意的價值就是讓原本毫不相干，甚至矛盾、對立的元素擦出靈感火花和奇妙創意。優秀的設計師們總是能通過這種方式，突破單一的領域限制，運用新的知識和內容打破舊有的思維定式，并且通過交互置換實現新元素的創造，獲得源源不斷的靈感源泉。

一、從設計師看跨界創意思維

1.英雄問出身——職業跨界專業

喬瓦尼·詹尼·范思哲在時裝界赫赫有名。從1946年出生到1997年意外去世，他用短短51年的人生在時尚界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頁。他創辦的范思哲品牌也與諸多歷史悠久的奢侈品牌一道閃耀在時尚界金字塔的頂端。然而這個時裝界的帝王，25歲時來到時尚之都米蘭學習的并不是服裝設計而是建筑設計，不過是一次偶然的針織服裝設計大賽才讓他偏離了建筑的軌道，走向了更為絢麗多彩的時裝界。但是他在學習建筑設計時所獲得的知識與養成的思維方式，使得他在服裝設計領域中展露出與眾不同的才華，形成獨樹一幟的設計風格。意大利家鄉中那些獨具特色的建筑美更是深刻地融入到他的各種作品中。因此他設計的服裝總流露出一種建筑所特有的靈動以及意大利式的性感。

圖1 戴安那王妃身著范思哲設計的藍色晚裝

圖2 雷姆·庫哈斯設計的北京中央電視臺大樓

將他推至時尚界頂端的設計作品——戴安娜王妃晚裝，便是他專業出身與職業結合的典范。（圖1）“藍色單肩晚裝，選用的是很嬌艷的藍色綢緞，身著此裝的戴安娜像夏日陽光下一泓流動的海水。裸露單肩的設計，有一種裝飾味很深的建筑美。” 對比其它作品來看，可以清楚的發現，他的設計風格一向如此。簡潔流暢的線條，金屬質感的色彩，這些現代建筑的語言，都被范思哲巧妙地融入到他的服裝設計中，而巴洛克建筑式的華麗則以裝飾的形式點綴在服裝的每一個小細節中，這些建筑特色的糅雜運用，使得他設計的服裝既充滿先鋒藝術感又不失宮廷風的奢華高貴。

可以說，正是由于他跨越界限，將建筑語言成功運用到服裝設計，以建筑的思維模式去重新思考定義服裝設計，打破舊有的行業思維定式，才讓他的服裝設計思想更加完善飽滿，使得他在人才濟濟的時裝界快速脫穎而出，并且占據不可被模仿和替代的地位。

不同于將建筑美融入服裝設計的范思哲，雷姆·庫哈斯則是竭盡所能將其它元素融入建筑美中。從北京CCTV大樓的設計就可以看出這位從記者、編劇出身轉行的建筑師不同尋常的多元化風格。（圖2）

在雷姆·庫哈斯看來，建筑形式的美丑并非第一位，文化的詮釋與解讀才是他著手建筑設計的關鍵。也許與他之前從事記者這一社會職業有關，他總是用一種社會學的眼光去看待建筑。欣賞庫哈斯的建筑如果只是單單看外形，就不免流于淺薄。他用一種文人的眼光與手法，將歷史與文化的內涵賦予他的建筑，使其擁有了超越造型、超越時代的意義，成為先鋒建筑設計師的典范。從他那深具社會意義的建筑作品來看，也許，他繼續從事新聞行業的話，即便得不到普利茲克建筑獎，也一定能獲得新聞普利策獎了。

無論是范思哲還是庫哈斯，他們作為設計師的共同點在于他們擁有更寬廣的視野，對所從事行業外的另一領域都有著深入的研究，這使得他們的設計思維較同行們更為靈活，也更為深刻而飽滿。這種專業出身與最終職業的跨界融合，使得他們的作品更為立體和多元化，能夠走在行業的尖端，煥發出更為長久的生命力。

2．跨界玩票——職業跨界行業

圖3 卡爾·拉格斐為可口可樂設計的粉色主題瓶身

圖4 扎哈·哈迪德為Melissa設計的限量版涼鞋

跨界帶來的無限創意和突破顯而易見，企業也從中看到了趨勢與商機，邀請不同行業的知名設計師來為自己的品牌做跨界設計成了潮流。

2011年巴黎老佛爺卡爾·拉格斐從時裝界跑到產品包裝界玩了回票，為可口可樂設計了三款夏日版瓶身。以粉色為主題，波點，朋克十字，彩色條紋，（圖3）卡爾·拉格斐將他擅長的時尚服裝元素融入瓶身，將可口可樂瓶打造成的令人愛不釋手的藝術品，像夏日里炫動的青春女孩，吸引人眼球，也通過這種方式，使可口可樂這個百年老品牌重新煥發了時尚青春的色彩。

圖5 黑川雅之的建筑與產品設計代表作

而有建筑界女魔頭之稱的扎哈·哈迪德也不落潮流的將她的魔力跨界施展。與Louis Vuitton合作設計概念包，與Swarovski合作設計項鏈，與巴西Melissa合作設計涼鞋，這么多的跨界玩票無一不引人注目。她用建筑的銳利線條與空間感沖開了時裝圈濃妝艷抹的迷霧，給時尚界帶入一股清新之風。而這些成功得益于她敢于明目張膽地突破界限，進行大膽的跨界嘗試，得益于“她懂得從其他領域汲取靈感，找出那些潛在的價值，從而激發創造的思想。” 值得一提的是，哈迪德與Melissa合作設計的九曲回轉限量版涼鞋，正是對于倫敦水上運動中心體育建筑項目的大膽跨界轉換。（圖4）

而不按常理出牌的建筑大師弗蘭克·蓋里當然也不會錯過這樣精彩有趣的跨界玩票，他將自己經典的魚形建筑運用到蒂芙尼的首飾設計中，使向來柔美高貴的蒂夫尼首飾更添了一份魅惑與浪漫。

不同于撇棄專業出身另改航向的范思哲與庫哈斯運用跨界思維去進行設計，跨界玩票的設計師們通常的做法則是將自己已經在某一領域成型的設計風格直接運用于其他行業，將已獲得過成功的設計元素轉變為創意融入到新的領域，這種創意思維快速而有效，往往能獲得強強聯合的效果。

3．腳踏兩只船——職業跨界職業

相比于前兩者，第三種跨界設計師更為讓人驚嘆。他們靈活地穿梭于兩個或多個領域，并不以哪一個為主或為輔，反而可以游刃有余的在每個設計領域都擎起設計大旗，他們是專業性的跨界大師。著名的日本建筑師，亦是工業設計大師——黑川雅之——可謂是其中的杰出典范。（圖5）

黑川雅之如何在兩種設計中自由地游走，同時擁有源源不斷的靈感？仔細觀察他的設計作品，分析他的設計理念，我們不難找出答案——跨越多種界限的知識儲備和廣博深邃的審美哲學。他提倡設計師應該廣泛的涉獵知識，同時兼具東西方的哲學與審美，將多種文化融合，進行創造，相對于其他的跨界設計，他的跨界思維更為抽象和哲學，也更為深刻和動人。他曾說設計師應該多看自己，往里挖掘，比如第一眼看到日本人，再往下挖，就會發現東方人的共同點，之后會發現人類共同點，最終發現生命體其實都是一致的。他的這種挖掘思想運用到跨界中，就是從設計源頭處融合，而不是簡單的在器型上做文章，因此他能輕松做到賦予自己的建筑作品以剛硬之感，卻使器具造型成為柔的象征。同一人在兩種設計中展現出截然不同的兩種設計感覺，看似矛盾卻又在本質上有著共通和一致，似乎這兩種設計天然就應該出于同一手。

由此可見，同時涉足多個領域進行跨界設計，背后的哲學思想才是激發跨界創意的關鍵。挖掘真相，尋找共通，在探索認識到本質后再進行的融合創造的設計，多數都是可以令人感動的優秀設計。

二、跨界玩轉創意思維方法

通過這三種跨界設計師的實例探討與分析，不難看出跨界是創意思維的一個靈感激發點。它清晰，有跡可循，不故弄玄虛。那么，在跨界中可以跨哪些界，如何跨界，分析清楚這些，有利于我們把握跨界思維，更好、更快的進行跨界創意。

如果將設計產品從營銷學的角度從里到外剝開，那么可以簡單的分為三塊，一形態，二功能，三核心價值，亦即理念。（圖7）每一個設計的實現都要考慮這三個方面，每一個設計的表現也都可以通過這三個方向來進行變換。因此跨界也可通過這三個點進行切入和創意。我們可以將之稱為“可跨界元素”。

弗蘭克將其建筑設計中經典魚形的形態融入首飾設計，范思哲將建筑的功能融入服裝設計，黑川雅之將設計的理念融匯貫通于建筑和工業設計。功能、形態和理念，這些可跨界元素是進行跨界的門戶，是跨界設計進行突破與融合的界，找準界，對可跨界元素進行破與立，設計靈感也就隨之而來。而確定好從哪個元素跨界之后，運用正確方法突破界限，才能實現創意的完美表達。（圖6）

從上面的設計師的跨界經歷中，可以總結出：跨界分為三種，職業跨界專業，即用其它領域的專業所學與專業思維來服務自己職業領域內的設計；職業跨界行業，即用自己領域內所獲的成功去為他領域進行設計；職業跨界職業，即同時熟悉并涉足兩個或多個領域進行設計。（圖7）在職業與專業的相互跨界中，用不同的專業思維置換掉職業固有思維模式，以全新的觀念進行設計，進行跨界嫁接，從而形成創意突圍；在職業跨界行業中，通過將已有的成功模式在新行業中進行復制，把舊有元素優化再詮釋，從而實現強強聯合，可以讓創意更加有效和直接，設計創意效果立竿見影，甚至，在強強聯合中還可以創造出新的創意元素，從而幫助設計師在多個領域內都達到新的高度；在職業跨界職業中，要求更為深入，通過對兩個或多個行業的特性的深刻把握，轉準實質，以思想上的跨界融合為基礎，以設計理念為出發點，相互借鑒，通過挖掘共通實現共融，從而激發令人感動的新創意。

通過選擇“可跨界元素”，找準界限，確定跨界手段，例如尋找可以嫁接的界限，尋找可以優化的界點，尋找可以共通的元素，設計師可以獲得更多靈感與激情，用跨界思維催生出新的創意理念，快捷而有效地滿足社會對于設計的創新要求。

圖6 可跨界元素

圖7 可跨界方式

結語

總而言之，跨界不僅是一種設計的實現手段，也是一種設計的創意思維，更是一種設計的發展趨勢，因此即使從未進行過跨領域的學習，也要嘗試用跨領域的思維去尋找可以跨的界。它可以幫助設計師以更加多元化的視角審視設計，激發創意；可以幫助設計師延續原有的成功設計，使之更為廣泛地被應用；可以幫助設計師提高設計作品的立體感和縱深感。運用跨界思維去做設計，設計師可以獲得源源不斷的靈感，從而創造出更好更優秀的設計。設計的新陳代謝和血統延續就是設計的新生，設計師可以通過跨界來優化設計基因，從而水到渠成地實現和完成設計創意，實現經典共融，為社會帶來更具有生命力的優秀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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