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現代漢語》課程語音部分的系統性

摘 要：現代漢語是我國高校漢語言文學專業的基礎課，也是必修課，且一般高校都在大學一年級開設。對初入大學的學生來說，既面臨新舊知識銜接的問題，也面臨新的知識框架建構的問題。現代漢語課程的語音部分應準確區分“語音單位”和“記音符號”兩個不同層面的一系列概念，為學生進一步學習其他語言類課程打好基礎。一套系統性與科學性并重的教材應當有區別地使用這兩個不同層面的一系列概念。

關鍵詞：現代漢語 語音 記音符號

黃伯榮、廖序東主編的《現代漢語》從問世起到現在，經歷了30年的歷程，期間不斷修正和完善，在高校一直是很受歡迎的教材，并且成為多種考試的指定書目，足見其實用性、科學性、理論性等方面的過人之處。

黃伯榮、廖序東主編的《現代漢語》（以下簡稱黃廖本）已再版四次，縱觀學者們對該教材的評析和建議，主要集中在語法和詞匯兩章，其次是修辭和文字。這幾年，語音這一章雖然有所變動，但只是體現在個別定義和措辭上，這些變動不像其他章節的改動那樣體現編者體系觀念上的變化。黃先生在文章中也曾提到過“重點抓語法”。筆者從2006年開始用黃廖本進行教學，在教學過程中逐漸發現，該教材在語音方面存在一些不足之處。

一、關于黃廖本語音方面的研究綜述

這些年來，學者們就黃廖本語音方面提出了一些自己的疑問和見解，主要集中在以下兩個方面：

（一）關于《漢語拼音方案》介紹。大家普遍認為《方案》的介紹不夠全面，不夠詳細。我們認為這并不是語音部分問題的根本所在。教材具有指導性，教師具有主動性，教師授課時可以根據需要適當補充有關知識。

（二）關于一些術語界定的問題。比如：語音、音節、聲母、韻母等，這些問題在增訂四版中得到了改善，但實際上并沒有完全得到解決。

從以上研究來看，學者們主要提到了黃廖本語音中的不完美之處，但并未去追尋不完美的根源。本文主要從語音章節的框架建構和語音理念方面來談談對黃廖本《現代漢語》語音部分的一些認識。

二、幾個術語的理解

黃廖本“語音概說”一節中有兩個小標題，即“語音單位”和“記音符號”。“語音單位”是從普通語音學的角度來界定的，主要包括音素、音位和音節，是構架語音理論的必備術語。眾所周知，音素是從音色的角度切分出來的最小的語音單位；音位是在一種語音系統中能夠區別意義的最小的語音成分，包括音段音位和超音段音位；音節則是由音素構成的在語流中能自然感覺到的最小的語音單位。而“記音符號”則是語言中為了記錄語言單位而根據一定的原理制定的一套書寫形式，如《國際音標》（IPA）《漢語拼音方案》。

“記音符號”存在個別和一般的差別，我們既需要從個別語言學的角度研究個別語言中的記音符號，也需要從國際交流和學術研究的角度了解不同語種可以通用的記音符號。現代漢語中所獨有的記音符號系統就是《漢語拼音方案》（以下簡稱《方案》），《方案》由五部分組成：字母表、聲母表、韻母表、聲調和隔音符號。聲母和韻母理所當然地作為漢語的記音符號存在。而國際語音學會于1888年制定的《國際音標》則是國際通用的記音符號，曾經過多次修正，直到2007年，國際音標共有107個單獨字母，以及56個變音符號和超音段成分，國際語音學學會偶爾會增刪一些符號，或者修正某些符號。這些符號幾乎可以用來記錄世界上所有的語言或者方言。當然，一些語言或方言中的個別音，在國際音標中并不能找到合適的符號。

每一套記音符號都有自己應遵循的原則，有自己的主要用途。國際音標嚴格規定以“一符一音”為原則，即“一個音素一個符號，一個符號一個音素”。它可以比較科學、精確地記錄和區分語音。《方案》則是一種音位拼音，是在音位理論的指導下建立的一套記錄漢語的符號，每一個聲母和韻母字母記錄的是漢語中的一個音位，同一字母在不同的組合中會有不同的讀法。例如，“an”和“ang”中的字母“a”的讀音是不一樣的。漢語的音位拼音可以用來記錄漢字的讀音，加速漢語信息化，以及推廣普通話等。因此二者不能建立簡單的對應。

三、黃廖本第四版語音部分的幾個疑問

基于以上認識，我們仔細翻閱黃廖本第四版的語音部分，不難發現同“語音單位”和“記音符號”密切相關的一系列問題。

1.在“語音概說”部分，在小標題“二 語音單位”之下，列了一條“（三）聲母、韻母、聲調”，同時在小標題“三 記音符號”中提到了“（一）漢語拼音方案”。這于無形中將聲母、韻母和聲調置于二屬境地。

2.第29頁中“輔音聲母的不同是由發音部位和發音方法決定的”，結合下邊的“普通話輔音聲母簡表”，容易產生這樣的理解：一個聲母字母，一個輔音音素。實則不然，輔音聲母是跟輔音音位密切相關的，而不是音素。我們認為這里有必要首先提到聲母的本音和呼讀音（教材中是在“拼音”部分提到聲母的本音和呼讀音問題的）。小學、中學階段，我們讀聲母的時候都讀聲母的呼讀音，在大學階段重新認識聲母的時候，本著循序漸進的原則，從它的本音入手，因此才會涉及到它的本音的發音部位和發音方法，以及對應的國際音標。

3.第45頁中“普通話的舌面元音有7個，即“a、o、e、ê、i、u、ü”。事實上，普通話中的舌面元音音素不只有7個，至少有12個，若嚴格講則有15個（參看黃廖本第四版“音位”一節）。普通話中的舌面元音音位有7個，而“a、o、e、ê、i、u、ü”本身并不是舌面元音，它們只是漢語中作為記音符號的韻母字母，在不同的字母組合中記錄不同的元音音素，就其本質而言，它們是音位字母。

4.第73頁中“漢語中有些比較復雜的音節的韻母包含韻頭（又叫介音）、韻腹（又叫主要元音）和韻尾三個部分。”在下邊的“普通話音節結構類型表”中所列出來的“韻腹”給出的幾乎都是韻母字母。這里又一次把語音單位和記音符號混為一談。我們認為，“韻頭、韻腹和韻尾”是漢語傳統音韻學中的術語，同拼音字母中的韻母字母聯系起來不存在任何問題，完全沒有必要和語音單位建立凌亂的聯系。若要建立聯系，也應是整齊的，嚴謹的聯系。從教材的角度看，學生學習《普通語言學概論》的時候，這種聯系自然會建立起來。

5.第74頁中“把分析出來的聲母、韻母拼合起來，構成一個音節，就是拼音。”；第73頁中“一般來說，一個漢字的讀音就是一個音節”。這兩句話中都用到了“音節”這個術語，但在這兩句話中它們的內涵是不一致的。前者音節應該指字母的組合，后者的音節應該指音素的組合；只有后邊的這句話中所用的“音節”是嚴謹的，因為“音節”和“拼音”不是一個層面的概念。

上述問題雖然出現在教材的不同地方，但導致出現這些矛盾和問題的根本原因卻極其一致，那就是混淆了“語音單位”和“記音符號”這兩個不同層面的概念，忽略了《方案》和《國際音標》這兩種記音符號系統的不同性質和作用。這樣就給學生的學習帶來很多困惑，使老師的講解陷入尷尬，本來很清楚的概念，前后一聯系就會讓人很費解。

四、結語

黃廖本語音這一章中所涉及到的一些語音基礎知識對大學一年級的學生而言完全是陌生的，有必要讓大一的學生在了解個別語言語音概況的基礎上建立一個合理的語音知識框架。在現代漢語這門課中應該嚴格區分兩組不同層面的概念：“音素、音位和音節”是語音單位層面的；“聲母、韻母和拼音”是記音符號層面的。現代漢語課應系統講授現代漢語的語音知識，因此在區分清楚這兩個層面的概念的基礎上，推薦使用漢語傳統的“聲母、韻母、拼音”的術語，而把“音素、音位和音節”的空間留給普通語言學概論課。然而，留有空間并不等于只字不提，因為從“現代漢語”和“普通語言學概論”這兩門課程的關系來看，既存在內容上的互補，也存在知識的前后銜接問題。基于對《方案》的音位拼音的認識，我們覺得有必要澄清教材中一些表格的意義。例如“普通話輔音聲母總表”中，聲母字母和后邊的國際音標的關系，表示的應該是該聲母本音的國際音標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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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秀琴 北京信息職業技術學院 100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