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互聯網美劇字幕翻譯中的異化與歸化

田巖

摘 要：本文嘗試以美國情景喜劇《生活大爆炸》英語字幕的漢譯為例，探討文化因素對影視字幕翻譯策略的影響以及如何更好地使用歸化策略，旨在更好地理解翻譯的本質，以避免文化因素的缺失，使字幕翻譯達到最佳效果。

關鍵詞：美劇 生活大爆炸 字幕翻譯 異化與歸化 文化差異

一、引言

語言是一種特殊的文化，是文化的重要載體，翻譯作為一種語言活動，不僅是不同語言之間的相互轉換，也是一種文化的移植。隨著全球化進程的加快，大量的美劇劇集以驚人的速度在互聯網傳播。作為一種日益流行的大眾文化形式，美劇是中西方文化交流與傳播的有效渠道，而字幕翻譯則在文化交流與傳播過程中發揮著極為重要的作用。字幕翻譯因為保留原有的聲道，能真實地展現影片的風貌而受到越來越多的人，特別是年輕人的喜愛。當然，低廉的制作成本，使得它能夠跟上影片引進的速度，從而能夠把最新的好片、大片最快地呈現給國內觀眾，也是其受歡迎的一個重要因素。正因為此，字幕翻譯才倍受青睞，日益受到影視愛好者和語言學習者的高度重視。

美劇《生活大爆炸》在中國廣受歡迎，其字幕翻譯起著不可或缺的作用。歸化和異化都是電影字幕翻譯中經常使用的基本策略。《生活大爆炸》的漢譯字幕大量采用歸化翻譯策略，以觀眾所能理解和接受的語言表達方式來翻譯原文，盡量使漢語觀眾與英語觀眾達到相同的審美感受和體驗，成功地讓中國觀眾欣賞到美式幽默，了解美國文化。

二、異化與歸化

字幕翻譯作為文學翻譯的一部分，是一種特殊的文學翻譯。影視翻譯專家錢紹昌教授（2000）指出：“如今譯制片受眾（ 觀眾） 的數量遠遠超過翻譯文學作品受眾（ 讀者） 的數量，影視翻譯對社會的影響也絕不在文學翻譯之下。”[5]因此，對影視作品的字幕翻譯策略進行研究具有重要意義。互聯網多層次的觀眾群也對中文字幕翻譯提出了相當高的要求。在美劇作品中，源語語篇中會有許多含有特定文化意義的詞語，它們為譯語文化所不知、不熟悉，甚至難于理解和接受。對于這些文化詞語的處理，翻譯時有兩種策略，即異化和歸化。

異化與歸化的概念最早可以追溯到1813年，德國學者施萊爾馬赫（Friedrich Schleiermacher）在一篇論文中提出了兩種不同的翻譯方法：一是譯者盡可能的不驚動作者，讓讀者去適應作者；另一種是譯者盡可能的不驚動讀者，讓作者去適應讀者。1995年，美國學者勞倫斯·韋努迪（Lawrence Venuti）根據這一理論提出了歸化和異化（domesticating translation and foreignizing translation）兩種翻譯法的概念。勞倫斯·韋努迪認為歸化法是“采取民族中心主義的態度，是外語文本符合譯入語的文化價值觀，把原作者帶入譯入語文化”，而異化法是“對這些文化價值觀的一種民族偏離主義的壓力，接受外語文本的語言文化差異，把讀者帶入外國情景”。

簡單地說，歸化就是以本民族的語言為中心，讓外語盡量符合本民族的文化價值和表達習慣，即在翻譯中源語的語言形式/習慣和文化傳統的處理以目的語為歸宿，用符合目的語的語言形式/習慣和文化傳統的“最切近自然對等”的概念進行翻譯。異化翻譯法以源語或原文作者為歸宿，要求譯者向作者靠攏，力圖保留譯文的原文特色，并向譯入語讀者傳播源語文化。在翻譯方法上遷就外來文化，吸納源語表達方式，譯文以源語、源語文化或原文作者為歸宿[3]。韋努迪是異化翻譯法的代表人物，他將“歸化”定義為遵守目標語主流價值觀；“異化”為偏離本土價值觀。他認為：“翻譯是純粹的差異游戲，翻譯總得涉及差異，也掩飾差異，同時偶爾顯露差異，甚至經常突出差異。”[1]

作為翻譯的兩種基本策略，歸化強調以目的語或譯文讀者為歸宿，異化強調以源語或原文作者為歸宿。因此，在處理文化信息上便產生了異化與歸化的矛盾。歸化和異化之爭由來已久，那么歸化和異化是完全矛盾對立的嗎？ 二者是否只能取其一？實際上，歸化和異化都有其存在的意義和價值，兩者并不互相排斥，而是互為補充的。在翻譯實踐中沒有一篇譯作完全是以目的語文化為歸宿的，也沒有一篇譯作完全是以源語文化為歸宿的，只是表現出在處理源語文化信息時的一種策略取向，即何種情況下誰為主導，誰來做補充。

（一）美劇字幕翻譯中的異化與歸化

1.字幕翻譯

夏特沃斯（Shuttleworth）和考伊（Cowie）將字幕翻譯界定為“為影視劇對白提供同步說明的過程”[4]。即把電影或電視節目的口語（源語言）用書面形式翻譯成觀眾所在國語言（目的語）。翻譯出來的文本在屏幕的下方與源語言的對話或敘述同時出現，通常是一到兩行。美劇字幕翻譯不同于文學翻譯或非文學翻譯，它除了具有一般文學翻譯的共性，還具有自身獨特的個性。在翻譯過程中，尤其是在影視字幕翻譯中，如何跨越文化差異的鴻溝，處理好影視文本中的文化因素，盡可能忠實地再現源語語篇中的意象和內涵，是電影字幕翻譯中的一大難點，這必然要求譯者根據不同的需要有選擇性地對源語進行歸化或異化的處理。

2.字幕翻譯的特點

首先，美劇是一種綜合的藝術形式，其字幕翻譯具有綜合性。雖然美劇比一般的文學作品更形象、更生動，但受到片中人物表情、動作等肢體語言以及動態畫面等其他因素的制約，在翻譯時必須綜合考慮到這些因素之間的相互影響和相互補充。其次，美劇字幕具有瞬時性，這種轉瞬即逝的特點讓受眾在觀看電影時，無法像閱讀書本那樣前后翻閱，也不能增加注解。這就要求美劇中翻譯的字幕要通俗易懂，一目了然。李運興教授在提到字幕的功能及文體特點時指出：字幕是閃現在屏幕上的文字，一現即逝，不像書本上的文字，可供讀者前后參照[6]。最后，美劇字幕翻譯除了要處理好語言之間的相互轉換之外，還要處理好源語文化和目的語文化之間的關系。在每一部美劇作品的源語語篇中，都會包含許多具有特定意義的文化詞語，這些文化詞語可能為目的語觀眾所不知，甚至難于理解和接受。在翻譯這些文化詞語時，一般采用歸化的策略。

3.異化與歸化在美劇字幕翻譯中的體現

在美劇字幕翻譯過程中，究竟是采取“異化”還是“歸化”來處理源語文化因素，并不是一成不變的。譯者在翻譯時以歸化翻譯為主導并不代表美劇字幕翻譯中完全不能運用異化的翻譯手法。在適當的情況下，譯者同樣也應當相信讀者的接受能力，借助字幕翻譯自身的特點，在翻譯過程中輔以異化的翻譯手法，使得原文中的文化意象能夠更加準確生動的傳遞給觀眾。結合大多數美劇字幕翻譯情況可知，美劇字幕翻譯大多采取以歸化翻譯為主、異化翻譯為輔的翻譯策略。

（二）《生活大爆炸》字幕翻譯中的歸化策略

《生活大爆炸》中的對白涉及了大量文化背景知識，源于生活但又高于生活。《生活大爆炸》中的男女主角本身即是有高等學歷的都市年輕人，說話大有“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勁頭。在中國，《生活大爆炸》的受眾也主要是有一定學歷的年輕人，因此字幕翻譯者在文化信息的處理上為了有效地傳達該劇的幽默喜劇效果，大量采用歸化翻譯策略。如果使用異化的翻譯策略將美國文化中幽默成分機械性地移植到中國文化中，中國觀眾可能領悟不到其幽默所在，因此既要考慮到中國觀眾的文化期待視野和審美接受能力，還要再現原劇的幽默效果，使其字幕翻譯更多地與中國當下流行語進行結合，進而使受眾獲得文化上的認同感，從而達到最大限度的喜劇效果，讓中國觀眾在語言和情感上達到很高的審美體驗和感受。在下面的例子中，字幕翻譯較好地傳達了原文的意思，又不失文化特色，使中國觀眾倍感親切。例如：

1.采用漢語的詩句、諺語、成語等進行歸化翻譯

劇中較多地采用中國諺語和成語，體現對白的趣味和氣勢。

（1）Leonard：youre crying up wine and selling vinegar.（你是在掛羊頭賣狗肉。）

（2）Raj：No guts，no glory，man.（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譯者用中國觀眾所熟悉諺語來翻譯，不僅表達了話語中的內涵，也能使中國觀眾能準確地理解這些話的意思。采用地地道道的漢語表達，這樣的翻譯形象生動，從心理上拉近了與中國觀眾的距離。類似的例子還有：

（3）The only flaw in an otherwise perfect plan.（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4）Well，you really want to dot the T's and cross the T's，don't you？（你還真的想得寸進尺了，是吧？）

（5）Good grief. Its like trying to talk to a dolphin.（天哪，簡直就是對牛彈琴！）

字幕翻譯也是一種跨文化交際活動，因為中西文化的不同，譯者在處理諺語、習語、成語時要多加注意，除了運用不同的翻譯技巧及策略，還要做好中西文化的溝通，為劇集增添色彩。

2.采用網絡流行詞匯進行歸化翻譯

流行語是指在某一時期某一地域廣為流行的詞語，它包括人們在現實生活中創造出來的新詞，賦予新意的外來詞，方言等。流行語多出現在口語中，當譯者翻譯時，受流行文化、網絡文化的影響，自然會用到一些流行語。流行詞匯和俚語的運用貫穿于《生活大爆炸》始終，使影片緊跟時代潮流。例如：

（6）Leonard：No，that would be incongruous.（不會，那配她就太不河蟹了。）

（7）Raj：You should write that down before someone steals it.（你應該把這句話寫下來，免的被人山寨了。）

（8）Leonard：Bummer.（杯具了。）

（9）And Zazzles.Hes so zazzy.（還有犀利哥。他實在太犀利了。）

3.專有名詞的歸化翻譯策略

翻譯專有名詞時，最重要的原則是使譯文能正確地傳達信息。常見的翻譯專有名詞的方法有音譯、增譯、音譯加解釋等。該劇中專有名詞特別多。例如：

（10）Sheldon：Sheldor is AFK.（謝耳朵暫時離開。[網絡用語]）

此處譯者翻譯“Sheldor”時，采用的是音譯，“Sheldor”是Sheldon給自己起的網絡游戲名字，此處音譯增加了幽默色彩。

（11）Leonard：It Was at least five Mississippis.（至少持續了五秒鐘。）

“Mississippi”是指美國密西西比河，但結合劇情可知道，Leonard此處想表達的是計時，即讀一次該詞需要的時間是一秒，所以“five Mississippis”不能翻譯成“五條密西西比河”，而應譯為“五秒鐘”。

（12）Penny：Whats up，Shel-Bot？（怎么了，謝童木？）

這是Penny的一個問話，場景是Sheldon為了讓自己活到人類能將自己的意識轉移進機器而獲得永生的時刻，用一個虛擬化身儀器代替自己行動，而自己則躲在臥室里。虛擬化身儀器去敲Penny的門，這時出現了上面的問句。“Shel-Bot”是采用Sheldon名字的詞首和“robot（ 機器人）”的詞尾縮合而成的。“Shel-Bot”的本義是“謝機器人”，譯者采用歸化策略，用中國觀眾熟悉的動畫形象“鐵臂阿童木”來代替“機器人”這個中性詞，譯作“謝童木”，既形象又可愛，非常符合Sheldon的人物形象和性格特點，一下子就從心理上拉近了該劇與中國觀眾的距離，讓中國觀眾輕松愉快地理解場景，并產生強烈的認同感。

4.采用歸化策略對文化差異進行翻譯

眾所周知，中美文化是有很大差異的，例如“lamb”這個詞本義是“羔羊”，在西方文化中有“順從的人”的意思，而在中國文化中“羔羊”的這個意義不明顯，請看下面的例子：

（13）Be a lamb and open it for me.（乖，給哥開個門。）

這句話是Sheldon說的，仍然發生在他用虛擬化身儀器行動時的場景。Leonard迫于無奈，把Sheldon的虛擬化身儀器帶到工作單位，但他卻自己開不了門，于是說了上面一句話。此處，譯者在理解“lamb”一詞的文化內涵的基礎上，采用意譯的方法，把“Be a lamb”譯作“乖”，非常口語化，符合當時的場景和人物身份，同時又避免了中國觀眾的文化障礙。

在提到一些地名人名或者特殊事件時，中國觀眾可能無法理解，此時，譯者會加上注釋，標注潛臺詞，提示觀眾這句話的真正含義。例如：

（14）Howard：Damn his Vulcan hearing.（該死的瓦肯聽力。[星際迷航]）

瓦肯人是電影《星際迷航》中擁有特別敏銳的聽覺的居民。這里Howard本來不想讓Sheldon聽到，但沒想到他卻聽到了。所以他用了“Vulcan hearing”，譯者在后面標出了該詞的出處，是為了讓觀眾更好地理解此處真正的含義，看過《星際迷航》電影的觀眾自然就不會費解。筆者認為，此處甚至可以完全使用歸化策略直接譯成“耳朵真尖”，這樣更易被大眾所理解，因為譯者也不能確定每一個觀眾都看過星際迷航。

三、結語

現階段人類仍處于一個多元化的時代，文化趨同與文化差異是顯存的客觀事實，情景喜劇的字幕翻譯應尊重這一客觀事實。“歸化”和“異化”作為字幕翻譯的兩種基本策略，在進行再現源語信息時應相互補充、相互結合，缺一不可。因為作為文化交流的中介，譯者在忠實表達源語言和文化信息的同時，還要考慮受眾的審美情趣和接受能力。要努力尋求一種平衡點，以歸化為主導，把歸化和異化完美地結合起來，促進不同文化的交流，減少文化差距，使影視劇在翻譯過程中對廣大觀眾更具有吸引力和感染力，使譯文達到最佳效果。

因此，可以說美劇的特殊性決定了字幕翻譯的目標取向策略，以歸化為主導，歸化和異化相結合。準確恰當的字幕翻譯考驗著譯者的翻譯水平和職業素養。要求譯者在翻譯時需審慎仔細，不僅考慮當下的受眾，更要立足長遠。不能讓情景喜劇為傳達幽默而呈現出低級庸俗傾向。因此，以歸化為主導，異化與歸化相結合就顯得尤為重要。既要盡量傳達原語民族形象和文化特色，又要兼顧讀者的接受能力和譯文的可讀性，從而促進不同文化間的交流與融合。

注 釋：

①本文例句引自人人影視翻譯制作的漢英對照字幕（ www.YYeTs.

net） 。

參考文獻：

[1] Venuti Lawrence. Rethinking Translation[M].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 1992.

[2]Nida E A.Language，Culture and Translation[M].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 1993： 87.

[3]Venuti， Lawrence. The Translators Invisibility a History of Translation[M].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 1995.

[4]Shuttleworth，.Mark and Moira Cowie.Dictionary of Translation Studies[M].Manchester：St.JeromePublishing， 1997：161.

[5]錢紹昌.影視翻譯翻譯園地中愈來愈重要的領域[J].中國翻譯， 2000， （1） .

[6]李運興.字幕翻譯的策略[J].中國翻譯， 2001， （4） .

（田 巖 河南開封 河南大學外語學院 475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