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錦秋
基金經理作為對市場具有重要影響的群體,其職業操守、對金融倫理的遵循,向來備受爭議。一個鮮為人知的例子是,不少大基金公司的本土高薪高管或基金經理,如今已悄然變身投資移民,說白了就是外籍人士。移民并不違規,但這些連移民信息都不敢、不愿對外披露的黃臉洋心者,在操盤時能夠承擔多少道德責任實在讓人憂慮。
目前,法律法規對基金公司高管或基金經理進出境有一些規定。比如《基金法》第二十八條規定,在公開募集基金的基金管理人被責令停業整頓、被依法指定托管、接管或者清算期間,或者出現重大風險時,可對該基金管理人直接負責的董監高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采取“通知出境管理機關依法阻止其出境;申請司法機關禁止其轉移、轉讓或者以其他方式處分財產,或者在財產上設定其他權利”等措施,這是為了確?;鸸靖吖芑蚧鸾浝肀M最大限度承擔其應付的經濟責任和道德責任。假若基金公司高管或基金經理移民成為外國人,在外國長期逗留,《基金法》的規定就沒有絲毫作用;萬一基金公司高管或基金經理缺乏職業道德,做起了老鼠倉,把非法獲利轉移到國外,這就存在巨大風險。
還有一些耳熟能詳的例子,比如對創業板的成長價值投機。有些基金心照不宣扎堆創業板,貼上手游等時髦標簽后,就毫無底限地進行瘋狂的題材概念投機炒作,使創業板個股股價遠離基本面和內在價值。題材概念股數百上千倍的市盈率,制造了一批批億萬富翁,也將制造一批赤貧者,而在這些市場運作中,很可能夾雜著諸多數不清道不明的擦邊球行為。
再比如資產重組、借殼上市。盡管這是市場經久不衰的炒作題材,但客觀地說,A股市場垃圾股的資產重組、借殼上市,很少有能為市場帶來多少正價值的。從社會公義和對社會貢獻的角度考量,嚴重投機借殼股或炒作借殼股,是不符合倫理道德的,也是有違社會責任投資理念的。在有缺陷的市場制度環境下,基金熱衷創業板題材概念炒作、熱衷押注資產重組股票,是對平庸公司、垃圾公司種種不良行為的縱容,很大程度上是從別人兜里掠奪式的財富轉移。
上述這些例子,實際上已涉及金融倫理。所謂金融倫理,簡單說就是金融服務的供給方所應遵循的行為規范與道德準則。法律的功能是有限的,而倫理道德在社會中則有更廣泛的約束與激勵功能。只有上升到金融倫理道德約束層面,市場主體才不會光顧一己之利而罔顧其他人和整個社會的利益,才會最大程度減少雖然不違反法律但卻屬于“惡”的一些行為。
金融倫理在投資領域開花并結果,由此成熟市場在20世紀60年代逐漸興起“社會責任投資”理念,也即投資者在傳統的財務指標之外,還以預期穩定利潤分配的持續性、遵守法律、雇傭習慣、尊重人權、消費者問題、社會貢獻程度和對環境問題的關注等社會倫理性標準為基礎,來選擇企業進行投資。投資者不單會對金錢回報感興趣,還會考慮到社會公義、經濟發展、世界和平與環境保護等,比如有的人就拒絕投資軍火股。
當然,有些專家對金融倫理不屑一顧,比如索羅斯就否認金融倫理的存在,認為金融市場是不屬于道德范疇的,道德根本不存在于這里,因為它有自己的游戲規則。但全球金融危機的爆發,讓更多的有識之士意識到,單純放任“理性人”在市場肆意作為、放任市場主體追求股東利益最大化,市場主體沒有倫理道德約束,金融市場由貪婪推動著,這個市場是非常危險的。拉扎德國際董事長肯?科思塔指出,“我們應該解決造成此次危機的真正根源——道德和人文精神的缺失,如果我們不為經濟行為重新確立健全的道德準則,那么,我們注定會重蹈覆轍”。
法律是最低限度的要求,道德是對人更高層次的要求。公募基金肩負著推動整個資本市場健康發展的使命,理應帶頭從金融倫理高度嚴格約束自己的行為,更多地踐行社會責任投資。為此,筆者提出兩點建議。
一是完善相關法律法規。法律是最低限度的道德,立法者應將基金遠離垃圾股資產重組炒作、遠離極度泡沫股題材概念炒作的倫理道德要求,盡快上升為法律,出臺相關法律法規條文。
二是基金公司要加強道德自律約束。從基金從業人員層面來講,既要提高專業水平、更要加強品德修養,缺德的高智商危害更大;從基金公司層面來講,既要完善公司治理架構、又要加強文化建設;從市場層面來講,既要加強市場紀律又要加強行業自律。
說到這,讓我們在此聚焦那些投資移民的基金公司高管和基金經理?;鸸驹谶M行信息披露的時候,基金經理一般都會交代國籍。另外,按《證券投資基金信息披露XBRL模板第4號》,新任基金公司高管,也需要披露國籍。但這些還遠遠不夠,建議披露所有基金公司高管的國籍,尤其是高管或基金經理移民導致國籍變動時,更應該及時披露,以便讓基金份額持有人能消除信息不對稱,洞察、防范其中潛在的道德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