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的民俗與政治寓意

摘要：“端午”源于“陰陽五行”，“陰陽五行”實(shí)以“陰陽”“爭氣”寓“天人”“爭道”。“天人”“爭道”因帝王無道自稱有道，從而將“陰陽五行”的本源意義遮蔽，亦將原本體現(xiàn)“陰陽”“爭氣”隱喻“天人”“爭道”的政治表述轉(zhuǎn)換為民俗物象與事項(xiàng)。

關(guān)鍵詞：端午；陰陽五行；民俗；政治

中圖分類號：K892.1

“端午”又名“端陽”，“午”與“陽”均表明“端午”與“陰陽五行”相關(guān)。《說文》“五，五行也，從二，陰陽在天地間交午也。”“午，啎也，五月陰氣午逆陽，冒地而出，此與矢同意，凡午之屬皆從午。”“陰陽在天地間交午”即“陰氣午逆陽”，隱言“陰陽”“爭氣”。《釋名·釋天》“午，仵也，陰氣從下上，與陽相仵逆也，于《易》為離，離，麗也，物皆附麗陽氣以茂也。”“陰氣從下上，與陽相仵逆”亦言“陰陽”“爭氣”。《太平御覽》更引《風(fēng)土記》言“端午”為“端五”；《五雜俎》言“余謂古人午、五二字相通用”。[1] “午”為“五”，即以“五”言“五行”。

古代關(guān)于“端午”的文字表述亦強(qiáng)調(diào)“陰陽”“爭氣”：

《太平御覽》引《風(fēng)土記》“仲夏端五，端，初也。俗重此日與夏至同。先節(jié)一日，又以菰葉裹黏米，以栗棗灰汁煮令熟，節(jié)日啖。煮肥龜令極熟，去骨加鹽豉麻蓼，名曰菹龜。黏米一名粳，一曰角黍，蓋取陰尚陽包裹末之象也。龜表肉里，陽內(nèi)陰外之形，所以贊時也。”“取陰尚陽包裹末之象”、“陽內(nèi)陰外之形，所以贊時也”皆言“端午”為“時序”，與“陰陽五行”相關(guān)。

《初學(xué)記》卷四“歲時部下”則引《月令》“仲夏陰陽交，死生分；君子齋戒，正聲色，節(jié)嗜欲。”“陰陽交，死生分”亦言“陰陽”“爭氣”。

宋代史浩《花心動》詞則以“強(qiáng)陽氣”隱言“陰陽”“爭氣”：

槐夏陰濃，筍成竿、紅榴正堪攀折。菖歜碎瓊，角黍堆金，又賞一年佳節(jié)。寶觥交勸殷勤愿，把玉腕、彩絲雙結(jié)。最好是，龍舟競奪，錦標(biāo)方徹。此意憑誰向說。紛兩岸，游人強(qiáng)生區(qū)別。勝負(fù)既分，些個悲歡，過眼盡歸休歇。到頭都是強(qiáng)陽氣，初不悟、本無生滅。見破底，何須更求指訣。

“到頭都是強(qiáng)陽氣”即“陽盛陰衰”，“陽氣”與“槐夏陰濃”之“陰”相呼應(yīng)，隱言“陰陽”“爭氣”，由于“到頭都是強(qiáng)陽氣”，故“勝負(fù)既分”。

正是由于“陰陽”“爭氣”，“端午”與“惡氣”、“毒氣”才有密切聯(lián)系，《續(xù)漢書·禮儀志》言“朱索、五色桃印為門戶飾，以止惡氣。”《燕京歲時記》言“端陽日用彩紙剪成各樣葫蘆，倒粘于門闌上，以泄毒氣。”《夜航船》言“端陽日以石榴、蔡花、菖蒲、艾葉、黃梔花插瓶中，謂之五瑞，辟除不祥。”“蛇、虎、蜈蚣、蝎、蟾蜍，謂之五毒。官家或繪之宮扇，或織之袍緞，午日服用之，以辟瘟氣。”《太平御覽》多次引用諸書言“五月五日”為“止惡氣”、“禳毒氣”、“攘毒氣”、“蠲除毒氣”，如：

《禮儀志》“五月五日，朱索五色桃印為門戶飾，以止惡氣也。”

《荊楚歲時記》“五月五日，荊楚人并蹋百草，將艾以為人懸門戶上，以禳毒氣。”

《玉燭寶典》“五月五日，采艾懸于戶上，以攘毒氣。”

《夏小正》“此月畜藥，以蠲除毒氣也。”

與“端午”相關(guān)的“惡氣”、“毒氣”實(shí)皆言“陰陽”“爭氣”，此“惡氣”、“毒氣”實(shí)即“五毒”。民間傳說與湖北大學(xué)藏“五毒錢幣”顯示，“五毒”為蛇、蜈蚣、蝎子、壁虎和蟾蜍，蛇、蜈蚣、蝎子、壁虎和蟾蜍皆為陰蟲，“五毒”之為“毒氣”，實(shí)為“陰氣”；而與端午相關(guān)的民俗事象如艾葉、菖蒲等“五瑞”，實(shí)為“陽氣”，“端午”實(shí)因“陰氣午逆陽”而以“強(qiáng)陽氣”“止”“陰氣”，使“陰氣”“弱”。

段玉裁注《說文》“五，五行也，從二，陰陽在天地間交午也。”言“古之圣人知有水火木金土五者，而后造此字也”；“陰陽在天地間交午也”為“水火木金土相克相生”。“水、火、木、金、土”實(shí)以“人”為字源學(xué)構(gòu)成之核心，從“人”在水、火、木、金、土的不同位置和寫法即可顯示出“五行”之義。

《說文》“木，冒也，冒地而生，東方之行，從屮，下像其根。”“木”“從屮，下像其根”實(shí)將“木”分為“屮”與“人”，“下像其根”乃暗言“人”“像其根”。《說文》“屮，艸木初生也，像丨出形，有枝莖也，古文或以為艸字，讀若徹。”“艸木初生，像丨出形”即以“艸木”、“丨”寓君，“從屮，下像其根”實(shí)言王道之始為君行人道。

《說文》“火，毀也，南方之行，炎而上，象形。”《爾雅·釋言》“燬，火也。”郭璞注“《詩》曰，王室如毀，毀，齊人語。”《釋名》“火，化也，消化物也，亦言毀也，物入中皆毀壞也。”“火”為“消化物”、“毀”，乃言“王室如毀”。“火”之“象形”，乃像“人”上左右兩點(diǎn)，《說文》“光，明也，從火在人上，光明意也。”“從火在人上”即“人”上左右兩點(diǎn)，寓“人道”取代“天道”。

《說文》“金，五色金也，黃為之長，久薶不生衣，百煉不輕，從革不違，西方之行，生于土，從土左右注，像金在土中形。”從字源學(xué)構(gòu)成看，“金”字上為“人”，下面“王”字底部左右兩點(diǎn)即像“生于土，從土左右注，像金在土中形”，寓君無道則臣反君。“生于土，從土左右注，像金在土中形”不僅釋“金”，亦釋“土”。《說文》“土，地之吐生物者也，二像地之下、地之中，物出形也。”“地”為天道，“地之下、地之中”乃承“金在土中”，“地之下”因此乃言“水在土下”，“土”之所以無“人”，乃因“土”即“人”。

《說文》“水，準(zhǔn)也，北方之行，像眾水并流，中有微陽之氣也。”“水”的整體形態(tài)正像左右之反“人”向中間聚攏，《諸經(jīng)緯遺》言“水之為言演也，陰化水+卓水+需，流施潛行也，故其立字兩人，交一以中，出者為水。一者，數(shù)之始，兩人譬男女，言陰陽交物，以一起也。”[2]P258 “水”“立字兩人”即左右反“人”，“兩人譬男女，言陰陽交物”乃以“男女”寓“陰陽”。“水”中間一豎底部向左勾，亦以“微陽之氣”寓“陰中亦有陽”，也就是“天道”之后復(fù)為“人道”。

俞樾引《醫(yī)學(xué)三字經(jīng)》言“人具陰陽，人字左筆為陽，右筆為陰，陽清而輕，故左丿輕，陰濁而重，故右乀重。陽中亦有陰，故左丿先重而后輕；陰中亦有陽，故右乀先輕而后重。”[3]P764此實(shí)言“人”字兩筆即“陰氣”與“陽氣”，“左筆為陽，右筆為陰”。段玉裁《說文解字注》注“白，西方色也，陰用事，物色白，從人合二”言“出者陽也，入者陰也，故從人。”[4]P363亦言“人”字兩筆為“陰”與“陽”。清代小說《韓湘子全傳》第一回“雉衡山鶴兒毓秀 湘江岸香獐受譴”“入話”言“混沌初分世界，陰陽配合成人”，[5]亦隱言“人”為“陰陽”。

“木”、“火”、“金”、“水”中的“人”，正是《五行大義》“論五行休王”中的“壬”：“壬得火氣，故火胎于水卿，生于木中，盛于其方，衰于金位，至北方而終，以水王也。”“壬”即“休王”，也就是君無道則民反君，故“壬”與“王”同形、與“人”同音。《說文》“壬，位北方也，陰極陽生，故《易》曰，龍戰(zhàn)于野，戰(zhàn)者，接也，像人褢妊之形，承亥壬以子，生之?dāng)⒁玻c巫同意。壬承辛，像人脛，脛，任體也。”“陰極陽生”即“一陰一陽之謂道”，言“天道”與“人道”相互交替。

“木”、“火”、“金”、“水”“土”實(shí)以“陰陽之氣”寓“天人之道”。“五行”實(shí)即“陰陽”之“行”，《五行大義》言“五本并數(shù)，并數(shù)者，天之與地共，各有一體，體各有一正應(yīng)敵對。”“天之與地共，各有一體，體各有一正應(yīng)敵對”即“一陰一陽之謂道”。由此，“陰陽五行”乃“以氣寓道”。“陰陽”與“五行”不可分離，言“陰陽”即言“五行”，言“五行”亦言“陰陽”，“陰陽五行”為統(tǒng)一之整體，早已為歷代大儒明言：

《春秋繁露》言“金木水火，各奉其所主以從陰陽，相與一力而并功”，“天地之氣，合而為一，分為陰陽，判為四時，列為五行”；《五行大義序》言“夫五行者，蓋造化之根源，人倫之資始，萬品稟其變易，百靈因其感通，本乎陰陽……”《五行大義·論相生》言“五行皆資陰陽氣而生”、“五行同時而起，讬義相生”；[6]P30朱熹言 “陰陽是氣，五行是質(zhì)”；“陽變陰合，而生水火木金土。陰陽氣也，而生五行之質(zhì)……五行陰陽滾合，便是生物的材料。”[7]P2367戴震言“舉陰陽賅五行，陰陽各具五行也，舉五行即賅陰陽，五行各有陰陽也……陰陽五行，道之實(shí)體也。”

“陰陽五行”為“道”，實(shí)即“以氣寓道”。古代經(jīng)典多明言“陰陽五行”“以氣寓道”：

《莊子·則陽》言“陰陽者，氣之大者也；道者為之公。”《列子·天瑞》言“天地之道，非陰則陽；圣人之教，非仁則義；萬物之宜，非柔則剛：此皆隨所宜而不能出所位者也。”《大戴禮記·曾子天圓》言“陽之精氣曰神，陰之精氣曰靈；神靈者，品物之本也，而禮樂仁義之祖也，而善否治亂所由興作也。”“陰陽”為“神靈”，不僅為“禮樂仁義之祖”，亦為“善否治亂所由興作”，即隱言其為政治之本。《孔子家語·本命解》言“一陰一陽，奇偶相配，然后道合化成，性命之端，形于此也。”“禮之所以象五行也，其義四時也。”“禮”即“道”、“性命”，為“陰陽五行”。《潛夫論·本訓(xùn)》言“道者，氣之根也；氣者，道之使也。必有其根，其氣乃生；必有其使，變化乃成。”《潛夫論·本政》言“凡人君之治，莫大于陰陽”，“陰陽者，以天為本，天心順則陰陽和，天心逆則陰陽乖，天以民為心，民安樂則天心順，民愁苦則天心逆。”

《悟真篇》言“道自虛無生一氣，便從一氣產(chǎn)陰陽；陰陽再合成三體，三體重生萬物昌”；“常道即斯為日用，真源返此有誰知？報(bào)言學(xué)道諸君子，不識陰陽莫亂為。”[8]P21-48“道”源于“氣”、“氣”為“陰陽”，“報(bào)言學(xué)道諸君子，不識陰陽莫亂為”即言“學(xué)道”須“識陰陽”。“欲向人間留秘訣，未逢一個是知音”表明，“陰陽”為“學(xué)道”之“秘訣”，然卻無人能識。

實(shí)際上，“陰陽五行”“以氣寓道”為古代之公理，從《周易》開始，“陰陽”就直接言“道”；在《尚書》中，“五行”亦直接為“法”：《周易·說卦》言“是以立天之道曰陰曰陽，立地之道曰柔曰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周易·系辭上》言“一陰一陽之謂道”。《尚書·洪范》“天乃錫禹洪范九疇……初一曰五行”，武王“訪問箕子以天道，箕子以洪范陳之”，“天”即“天道”，“洪范”即“五行”，“五行”為“天道”。《尚書·大禹謨》“德惟善政，政在養(yǎng)民，水、火、金、木、土、谷，惟修。”“水、火、金、木、土、谷”實(shí)即“洪范”“五行”，由于《大禹謨》被認(rèn)為是偽書，其文不足為證，“五行”為“善政”、“善政”為“養(yǎng)民”之論因此也被忽視。

《淮南子·本經(jīng)訓(xùn)》言“帝者，體太一；王者，法陰陽；霸者，則四時，君者，用六律……”《管子·四時》言“陰陽者，天地之大理也；四時者，陰陽之大經(jīng)也；刑德?lián)窈螅臅r之合也。刑德合于時則生福，詭則生禍。春夏秋冬各將何行。”《史記·太史公序》言“夫陰陽四時、八位、十二度、二十四節(jié)，各有教令，順之者昌，逆之者不死則亡，未必然也，故曰使人拘而多畏。夫春生夏長，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經(jīng)也，弗順則無以為天下綱紀(jì)，故曰四時之大順，不可失也。”《史記·天官書》言“夫春生夏長，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經(jīng)也，弗順則無以為天下綱紀(jì)，故曰四時之大順，不可失也。”“四時”即“五行”，“陰陽”、“四時”為“法律”、“大理”、“大經(jīng)”、“教令”、“天道之大經(jīng)”、“天下綱紀(jì)”。

《漢書·魏相丙吉傳》言“陰陽者，王事之本，群生之命”，“王事之本，群生之命”即帝王之道。《二程遺書》言“離了陰陽更無道。所以陰陽者是道也，陰陽，氣也，氣是形而下者，道是形而上者，形而上者則是密也。”[9]P128廖平言“推五行者，皆屬帝學(xué)”，“陰陽五行，古為專家，皇帝之佐，辨方正位之符號耳。自專家不傳，流入藝術(shù)，瞽說俚言，致累圣籍。今恢復(fù)專家，以明帝學(xué)，一切俗說，屏而弗講。”“帝學(xué)”、“皇帝之佐”即帝王政治。廖平有言“明天道，說陰陽，儒家之常寓，特未能推究其旨，猶守井蛙夏蟲之見耳。”[10]P279“陰陽五行”“以氣寓道”為“儒家之常寓”。

與以“陰陽”論道言政治相應(yīng)，“五行”亦多論道言政，《洪范》“五行”之所以為“法”，即因“五行”即“陰陽”之“氣”所寓“道”。古文獻(xiàn)凡“五行”與“諸五”同時出現(xiàn)時，“五行”皆在前，其后即以“諸五”論道言政，如《史記·歷書》“五行”后為“五官”；《尚書·周書·洪范》“五行”后有“五事”、“五紀(jì)”、“五福”；《鶡冠子·夜行》“五行”后為“五政”、“五味”、“五音”、“五聲”。《淮南子·墜形訓(xùn)》言“五行相治，所以成器用”，“五行”為“治”、“用”，即隱言其為政治，寓帝王之道。《淮南子·兵略訓(xùn)》言“明于奇賅陰陽，刑德五行，望氣候星，龜策禨祥，此善為天道者也。”“五行”與“刑德”相聯(lián)，為“天道”。《論衡·物勢篇》言“五常，五行之道也”，明言“五行”為“道”、“常”。《鶡冠子·夜行》言“天文也，地理也，月刑也，日德也，四時檢也，度數(shù)節(jié)也，陰陽氣也，五行業(yè)也，五政道也，五音調(diào)也，五聲故也，五味事也，賞罰約也。”“陰陽氣”即“五行業(yè)”，也就是“政道”、“賞罰”、“刑德”。

不僅“五官”、“五事”、“五政”、“五常”、“五味”等源于“五行”，隱言“陰陽五行”“以氣寓道”，“五帝”、“五大州”亦為“陰陽五行”“以氣寓道”，廖平言《五帝德》“宰我問：‘黃帝，人耶？非人耶？明五天帝皆星辰符號”、“五天帝星辰所讬”。“鄒衍游齊，而言‘瀛海、‘五德代謝，皆五帝要旨。”廖平釋“五官”為“五行之官”，言“五帝運(yùn)本謂五大州，五帝各王其方”。[10]

“陰陽五行”之所以“以氣寓道”，乃因“道”為帝王之道，帝王無道而自稱有道，“道”有真假之別，“道”“難道”，故以“氣”言，此即“陰陽之氣”寓“天人之道”，“天人之道”隱言“道”有真假之異，真道即有道之治以民為本，假道即帝王行暴政、無道而自稱有道。

古代經(jīng)典多以“陰陽”“爭氣”言“天人”“爭道”。《說文》“陰陽在天地間交午”、“陰氣午逆陽”即言“陰陽”“爭氣”。《周易·文言》“陰疑于陽必戰(zhàn)”則以“戰(zhàn)”言“陰陽”“爭氣”。《禮記·月令》、《淮南子·時則訓(xùn)》、《逸周書·周月解》皆言“日長至，陰陽爭，死生分，君子戒”，“陰陽爭”、“死生分”即“陰”與“陽”“爭氣”，“陰”與“陽”“爭氣”即“天道”與“人道”“爭道”，“天”為民、“人”為君，“天人”爭“道”即君民爭“權(quán)”。 “陰陽爭，死生分，君子戒”即隱言帝王“爭道”將導(dǎo)致自身統(tǒng)治滅亡，故須引以為戒。《禮記·月令》、《淮南子·時則訓(xùn)》、《逸周書·周月解》又皆言“殺氣浸盛，陽氣日衰，水始涸”，“殺氣浸盛”與“陽氣日衰”相應(yīng)，實(shí)隱言“殺氣”為“陰氣”。“陰氣”為“殺氣”，實(shí)隱言君無道則民反君，“天道”取代“人道”，此即“陰盛陽衰”。《吳越春秋·勾踐入臣外傳》言“二氣共萌，存亡異處，彼興則我辱，我霸則彼亡。”“二氣”即“陰”、“陽”，“彼興則我辱，我霸則彼亡”明顯含有權(quán)力爭奪與政治斗爭意味。其后“二國爭道，未知所就。君王之危，天道之?dāng)?shù)”更直接表明“陰陽”“爭氣”即“天人”“爭道”。

“五行”亦“爭氣”，“五行”“爭氣”實(shí)亦“陰陽”“爭氣”。《淮南子·說林訓(xùn)》言“金勝木者，非以一刃殘林也；土勝水者，非以一墣塞江也”，“金勝木”、“土勝水”即金、木、水、土“爭氣”。《論衡·物勢篇》言“五行之氣相賊害”。《管子·四時》言“春凋、秋榮、冬雷、夏有霜雪，此皆氣之賊也。”《墨子·經(jīng)下》言“五行毋常勝”。《孫子·虛實(shí)》言“五行無常勝”……

弄清楚“陰陽五行”之本原，即可見“端午”民俗物象與事象皆為“陰陽五行”“以氣寓道”：

《太平御覽》引《風(fēng)土記》“黏米一名粳，一曰角黍，蓋取陰尚陽包裹末之象也。龜表肉里，陽內(nèi)陰外之形，所以贊時也”實(shí)以“陰尚陽包裹末之象”、“陽內(nèi)陰外之形”寓帝王無道而自稱有道，故為“贊時”。

《初學(xué)記》引《月令》“仲夏陰陽交，死生分；君子齋戒，正聲色，節(jié)嗜欲”則以“陰陽交，死生分”寓帝王無道而自稱有道、君無道則民反君，“天道”將取代“人道”，故帝王須“齋戒，正聲色，節(jié)嗜欲”以避免“天道”。因此，古代關(guān)于端午的表述多與“辟兵”相關(guān)，“辟兵”即避免民反君。

然王權(quán)壓倒民權(quán)，帝王無道自稱有道的同時，亦將隱喻抽象政治之“道”的“氣”轉(zhuǎn)變?yōu)榫唧w的“器”，如將“陰氣”所寓“天道”轉(zhuǎn)變?yōu)椤吧摺⒒ⅰⅡ隍肌⑿Ⅲ蛤堋敝拔宥尽保瑢ⅰ瓣枤狻彼ⅰ叭说馈奔佟疤斓馈鞭D(zhuǎn)變?yōu)椤笆瘛⒉袒ā⑤牌选~、黃梔花”之“五瑞”。“陰氣”之所以“毒”，實(shí)因“天道”相對于“人道”為“毒”，也就是有害于帝王政治，為使帝王統(tǒng)治長治久安，帝王無道而自稱有道，并禁真“天道”，從而獲得祥瑞。端午節(jié)之所以包粽子、煮雞蛋、吃大蒜、喝雄黃酒、將艾葉和菖蒲用紅紙條扎成束懸于門前，實(shí)因粽子、雞蛋、大蒜、雄黃酒、艾葉與菖蒲等皆為“陰陽五行”“以氣寓道”，如粽子以“粽”寓“天道”為“道”之“宗”，包粽子、吃粽子乃至投粽子皆寓“人道”取代“天道”，故《醒世恒言》第十五卷“赫大卿遺恨鴛鴦絳”即以粽子為喻體，以“做一串兒牽出庵門，將門封鎖好了”隱言“人道”取代“天道”、假道行而真道隱。[11]“雄黃酒”則以“雄”為“陽氣”所寓“人道”、以“黃”言“皇”，隱言帝王無道而自稱有道、“人道”取代“天道”，因此，一些地方端午民俗不僅要喝雄黃酒以驅(qū)邪，還要用雄黃酒在小孩額頭上寫“王”字 ，“王”字即隱言“雄黃酒”象征帝王。 溫州民間流行《重五謠》亦以“雄黃酒”驅(qū)逐“毒蛇”隱言“陽氣”驅(qū)逐“陰氣”、“人道”取代“天道”，故其后為“字眼學(xué)起快”、“做個生員卵”、“讀書做高官”：

吃爻雄黃酒，毒蛇遠(yuǎn)遠(yuǎn)游。

重五草頭湯，疤瘰洗精光。

重五吃麥麥，字眼學(xué)起快。

吃爻重五卵，做個生員卵。

重五吃大蒜，讀書做高官。

話語霸權(quán)不僅將隱喻抽象政治之“道”的“氣”轉(zhuǎn)變?yōu)榫唧w的“器”，亦將象征抽象政治之“道”轉(zhuǎn)化為具體的歷史人物，這就是與民間端午傳說相關(guān)之屈原、曹娥、伍子胥、黃巢等。屈原、曹娥、伍子胥、黃巢等傳說皆與“水”相關(guān)，“水”實(shí)非自然物理之“水”，而為“五行”之“水”，寓“天道”之民反君，屈原、曹娥、伍子胥等皆投水，實(shí)因屈原、曹娥、伍子胥等皆象征“天道”，如“屈原”實(shí)隱言“原道”“屈”；“屈原”名“平”，“平”即“水”“準(zhǔn)平萬物”。“曹娥”則以“女”之“陰氣”寓“天道”。“伍子胥”實(shí)亦非真實(shí)的歷史人物，《陶庵夢憶》即言“以‘杜十娘配‘伍髭須，千古不能正其非也”。[12]P30“伍髭須”表面似言“伍子胥”，實(shí)則以“伍髭須”寓“天道”。黃巢即直接為革命與起義者。有意思的是，在傳說中，屈原、曹娥、伍子胥為忠臣孝女，而黃巢為殘暴之徒，此實(shí)為話語權(quán)以“雙刃劍”教化民眾：賦予屈原、曹娥、伍子胥忠君愛國之內(nèi)涵實(shí)教育民眾忠君愛國；賦予黃巢殘暴之內(nèi)涵實(shí)教育民眾不要反抗帝王統(tǒng)治。

實(shí)際上，古代文人亦以多種方式揭示出屈原并非實(shí)有其人，如唐殷堯潘《端午日》言：

節(jié)分端午自誰言，萬古傳聞為屈原。

堪笑楚江空渺渺，不能洗得直臣冤。

“節(jié)分端午自誰言，萬古傳聞為屈原”即隱言“屈原”僅僅是“傳聞”中的人，真正傳達(dá)這一傳聞的人實(shí)為“不能洗得直臣冤”之后隱藏的“奸君”——其言下之意，正是因?yàn)椤凹榫辈艑?dǎo)致“直臣”“冤”。“堪笑楚江空渺渺”則揭示帝王無道而自稱有道、將“屈原”轉(zhuǎn)換成歷史人物之可笑。唐文秀《端午》“五日長蛟虛問祭，九關(guān)雕虎枉招魂”、明貝瓊《巳酉端午》“風(fēng)雨端陽生晦冥，汨羅無處吊英靈”皆隱言為“屈原”“問祭”“招魂”為“虛”。

相反，為帝王歌功頌德為實(shí)。元稹詩說得再清楚不過：“不效艾符趨習(xí)俗，但祈蒲酒話升平。”為了“話升平”，帝王賦予端午節(jié)特別的政治意義，此即杜甫《端午日賜衣》“官衣亦有名，端午被恩榮”以及宋陳義《菩薩蠻》“主人恩義重，對景承歡寵”。“恩榮”與“歡寵”，即揭示吊念、祭祀屈原為假象，真相乃“話升平”，故唐褚朝陽詩言“但夸端午節(jié)，誰薦屈原祠”；元稹詩言“逝者良自苦，今人反為歡”；《夢梁錄·五月（重五附）》言“不特富家巨室為然，雖貧乏之人，亦且對時行樂也”。

然劉克莊《滿江紅（端午）》卻言“共葬魚娘子斬蛟翁，窮歡賞”；《鶴林玉露》丙篇卷六“光堯福德”更有潘老詩：“天下寧知再有唐，皇帝紫袍迎上皇。神器倉忙吾取惜，兒不終孝聽五郎。父子幾何不豺虎，君臣寧能責(zé)胡虜。南內(nèi)凄涼誰得知，人家稱節(jié)作端午。”[13]P331“南內(nèi)凄涼”實(shí)即“天下寧知再有唐，皇帝紫袍迎上皇”，也就是前言王朝更替，王朝更替因君無道則民反君，然帝王為遮蔽“天道”之本義，無道而自稱有道，將“天道”取代“人道”、民反君成立新的帝王政治轉(zhuǎn)化為“端午”之節(jié)日，并賦予其忠君愛國、歌舞升平之政治內(nèi)涵以教化民眾。

與民間端午傳說與屈原、曹娥、伍子胥之死相關(guān)相反，官方端午傳說與“圣人”以及帝王誕辰相關(guān)。《日知錄》卷十四“圣節(jié)”即引《冊府元龜》言帝王如何將“圣誕”轉(zhuǎn)變?yōu)椤肮?jié)慶”的：

《冊府元龜》載：開元十七年，尚書左丞相源乾曜、右丞相張說率文武百官等上表曰：“臣聞圣人出，則日月記其初；王澤深，則風(fēng)俗傳其後。故少昊著流虹之感，商湯本玄鳥之命；孟夏有佛生之供，仲春修道祖之钅彖。追始樂原，其義一也。伏惟開元神武皇帝陛下，二氣合神，九龍?jiān)∈ィ迕骺傆谟衤叮使谟诮鹛臁Ｔ挛┲偾铮赵诙宋纾怀Ｐ遣灰娭梗楣庹帐抑冢撼枷噘R曰：‘誕圣之辰也，焉可不以為嘉節(jié)乎？比大曲水楔亭，重陽射圃，五日采線，七夕粉筵，豈同年而語也。臣等不勝大愿，請以八月五日為千秋節(jié)，著之令甲，布于天下，咸令宴樂，休假三日。群臣以是日獻(xiàn)甘露醇酎，上萬歲壽酒，王公戚里進(jìn)金鏡緩帶，士庶以絲結(jié)承露囊更相遺問，村社作壽酒宴樂，名為賽白帝，報(bào)田神。上明玄天，光啟大圣；下彰皇化，垂裕無窮。異域占風(fēng)，同見美俗。”帝手詔報(bào)曰：“凡是節(jié)日，或以天氣推移，或因人事表記。八月五日當(dāng)朕生辰，感先圣之慶靈，荷皇天之眷命。卿等請為令節(jié)，上獻(xiàn)嘉名。勝地良游，清秋高興，百谷方熟，萬寶以成，自我作古，舉無越禮；朝野同歡，是為美事。依卿來請，宣付所司。”[14]

“月惟仲秋，日在端午”實(shí)以“日月”言“陽陰”，以“陰陽”之“氣”寓“天人”之“道”，為了將“陰陽五行”“以氣寓道”之本義以及帝王無道而自稱有道、將“陰陽”變?yōu)椤瓣栮帯薄⒁浴叭说馈比〈疤斓馈敝x遮蔽，帝王與知識分子合謀，將“陰陽五行”“以氣寓道”轉(zhuǎn)化為節(jié)慶，并賦予其教化意義，此即《日知錄》卷十六“墓祭”“天寶二年八月，制曰：……且仲夏端午，事無典實(shí)，傳之淺俗，遂乃移風(fēng)，況乎以孝道人，因親設(shè)教，感游衣于漢紀(jì)，成獻(xiàn)報(bào)于禮文，宣示庶僚，令知朕意。”“仲夏端午，事無典實(shí)，傳之淺俗，遂乃移風(fēng)”實(shí)揭示“端午”為帝王政治“移風(fēng)易俗”之產(chǎn)物。

因此，《容齋隨筆·八月端午》即言“唐玄宗以八月五日生，以其日為千秋節(jié)。張說《上大衍歷序》云：謹(jǐn)以開元十六年八月端午赤光照室之夜獻(xiàn)之。《唐類表》有宋璟《請以八月五日為千秋節(jié)表》云：月惟仲秋，日在端午。然則凡月之五日皆可稱端午也。”

《五雜俎》承《容齋隨筆》，言“五月五日”由“忌日”變成“節(jié)日”之真相：

五月五日子，唐以前忌之，今不爾也。考之載籍，齊則田文，漢則王鳳、胡廣，晉則紀(jì)邁、王鎮(zhèn)惡，北齊則高綽，唐則崔信明、張嘉，宋則道君皇帝，金則田特秀。然而覆宗亡國者，高綽、道君二人耳。然一以不軌服天刑，一以盤荒取喪亂，即不五日生，能免乎？

田特秀，大定間進(jìn)士也，所居里名半十，行第五。以五月五日生，小名五兒。年二十五，舉于鄉(xiāng)。鄉(xiāng)試、府試、省試、殿試，皆第五。年五十五，以五月五日卒。世間有如此異事，可笑！[1]

唐以前之所以忌“五月五日”，實(shí)因“五月五日”為“陰陽五行”所寓“天道”，帝王忌諱“天道”，故不言；“今不爾”則言話語權(quán)將“陰陽五行”所寓“天道”之本義遮蔽，賦予其帝王誕辰之日，為帝王歌功頌德，其中特別提到“高綽、道君”，其實(shí)乃以“高綽、道君”隱言帝王無道而自稱有道。作者還以“田特秀”為例，揭示帝王制造與“五”相關(guān)之假象，因此為“異事”、“可笑”。“一以不軌服天刑，一以盤荒取喪亂”表明，帝王無道而自稱有道亦將導(dǎo)致自身滅亡。因此，其后引《容齋隨筆·八月端午》，并言“余謂古人午、五二字相通用；端，始也。端午，猶言初五耳。”“午”、“五”通用，實(shí)揭示“午”為“五行”所寓“天道”；“端”為“始”、“初”，則隱言其為初始意義之真“天道”，而非“人道”假“天道”。實(shí)際上，《說文》言“端”為“直”，“端”為“直”，亦為“正”，“正”通“政”，“端午”實(shí)即帝王正“陰陽五行”，將“陰陽”改為“陽陰”、將“天道”改為“人道”。

話語霸權(quán)還將象征抽象政治之“道”轉(zhuǎn)化為民俗事象，這就是龍舟競渡。龍舟競渡表面上是吊念屈原，實(shí)際上卻與屈原無關(guān)，湯顯祖《午日處州禁競渡》言“情知不向甌江死，舟楫何勞吊屈來”；宋許及之言“已安排、吊屈嘲漁父。君有語，但吩咐。”帝王明明“情知不向甌江死”，卻安排、吩咐“吊屈嘲漁父”，其實(shí)是別有用心制造假象愚弄百姓，故宋許及之《賀新郎》言“門艾釵符關(guān)何事，付與癡兒呆女”。與“癡兒呆女”相應(yīng)，詩詞中多次出現(xiàn)“獨(dú)醒人”，如許及之《賀新郎》有“回首獨(dú)醒人何在，空把清尊酹與”；劉克莊《滿江紅·端午》有“但浩然一笑獨(dú)醒人，空悲壯”；明貝瓊《巳酉端午》言“海榴花發(fā)應(yīng)相笑，無酒淵明亦獨(dú)醒”。

龍舟競渡本隱言“天道”與“人道”“爭道”。《說文》“方，并船也，像兩舟省，總頭形。”“舟，船也，古者共鼓貨狄，刳木為舟，剡木為楫，以濟(jì)不通，象形。”《孔子家語·五儀解》言“夫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所以載舟，亦所以覆舟。君以此思危，則危可知矣。”“以濟(jì)不通”實(shí)隱言“道”“不通”，也就是“人道”取代“天道”、“天道”與“人道”“不通”；“并船”、“像兩舟”實(shí)即“人道”與“天道”并存，也就是帝王無道而自稱有道。正是因?yàn)椤爸邸睘椤熬保爸邸辈欧Q為“龍舟”。《管子·形勢解》言“蛟龍，水蟲之神者也，乘于水則神立，失于水則神廢。人主，天下之有威者也，得民則威立，失民則威廢。蛟龍待得水而后立其神，人主待得民而后成其威。故曰：蛟龍得水而神可立也。”“蛟龍”為“水蟲”，實(shí)以“龍”、“蟲”寓“人主”；“蛟龍待得水而后立其神，人主待得民而后成其威”即明言“蛟龍”寓“人主”、“水”寓“民”。“龍舟競渡”寓“天道”與“人道”“爭道”，此即“陰陽”“爭氣”。

由于龍舟競渡隱言“天道”與“人道”“爭道”，也就是帝王無道而自稱有道，因此，與“五月五日”一樣，“龍舟競渡”曾經(jīng)被禁。湯顯祖即有《午日處州禁競渡》詩；《五雜俎》卷二亦言“有司”禁“競渡”：

古人歲時之事，行于今者，獨(dú)端午為多，競渡也，作粽也，系五色絲也，飲菖蒲也，懸艾也，作艾虎也，佩符也，浴蘭湯也，斗草也，采藥也，書儀方也，而又以雄黃入酒飲之，并噴屋壁、床帳，嬰兒涂其耳鼻，云以辟蛇、蟲諸毒，蘭湯不可得，則以午時取五色草沸而浴之。至于競渡，楚、蜀為甚，吾閩亦喜為之，云以驅(qū)疫，有司禁之不能也。[1]

然與“五月五日”由“忌日”轉(zhuǎn)變?yōu)椤肮?jié)日”相同，“競渡”亦轉(zhuǎn)變?yōu)楣?jié)日民俗，同時亦被統(tǒng)治者利用，《江南野史》卷三“后主宜春王”即言統(tǒng)治者借“競渡”為名招兵買馬：

又嗣主之世許諸郡民劃競渡船。每至端午，官給彩，俾兩兩較，勝者加以銀碗，謂之打標(biāo)，皆籍其名。至是盡搜為卒，謂之凌波軍。率民間傭奴贅婿，謂之義勇軍。又募豪民皆自備緡帛軍服兵器，招集無賴亡命輩，謂之自在軍。民應(yīng)之者益多矣。王師圍急，乃竊降蠟書招百姓。自老弱外能被執(zhí)者謂之排門軍。凡十三等名，遣赴邊境及登城把守，建康城陷方罷歸農(nóng)。[15]

顯然，帝王又利用話語權(quán)將有礙于自身統(tǒng)治的“天道”轉(zhuǎn)化為有利于自身統(tǒng)治的力量。劉禹錫《競渡曲》“刺史臨流搴翠幃，揭竿命爵分雌雄”即揭示“競渡”實(shí)即“揭竿命爵分雌雄”。 文天祥《端午感興》則言“流棹西來恨未消，魚龍寂寞暗風(fēng)潮。楚人猶自貪兒戲，江上年年奪錦標(biāo)。”“競渡”為“兒戲”，其實(shí)際意義即“奪錦標(biāo)”，也就是帝王爭強(qiáng)好勝，無道而自稱有道、以“人道”假“天道”。宋張耒《和端午》“競渡深悲千載冤，忠魂一去詎能還”則揭示“競渡”本寓“人道”假“天道”、“天道”“冤”。 劉禹錫《競渡曲》自注：“競渡始于武陵，及今舉楫而相和之，其音咸呼云：‘何在，斯沼屈之義。”“武陵”與“相和”相對，“武陵”隱言“天道”為民反君，“相和”則揭示“人道”假“天道”歌舞升平，“沼屈”表面上是為屈原招魂，實(shí)際上卻是問受冤屈之“天道”“何在”。

民間端午歌謠“龍舟下水喜洋洋”即以“龍舟下水”隱言“天道”取代“人道”、君無道民反君。為遮蔽“龍舟下水”所寓“天道”取代“人道”之義，話語霸權(quán)又將“龍舟競渡”轉(zhuǎn)變?yōu)椤昂谍堉邸薄＝髂喜⒄憬淞x以及廣東佛山、東莞、信宜皆曾有旱龍舟習(xí)俗。

端午民俗物象與事象紛繁復(fù)雜，其中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有特別的含義，然其中主線即“陰陽五行”“以氣寓道”、帝王無道而自稱有道，將“天道”之義遮蔽，使原本象征“天道”之“氣”轉(zhuǎn)變?yōu)槠魑铩⑷宋锱c事物，從而賦予“端午”特殊的民俗內(nèi)涵，民俗內(nèi)涵的本質(zhì)是政治。正如史浩《花心動》所言“此意憑誰向說”、宋陳與義《臨江仙》所言“無人知此意”，話語霸權(quán)將假象變成真相，使人難以分辨，唯有把握“陰陽五行”“以氣寓道”之“秘訣”，才能揭開端午民俗文化之源頭。

參考文獻(xiàn)：

[1]（明）謝肇浙.五雜俎[M].上海書店出版社，2001.

[2]叢書集成續(xù)編：諸經(jīng)緯遺[M].臺灣新文豐出版公司，1989.

[3]（清）俞樾.茶香室叢鈔（二）[M].中華書局，1995.

[4]段玉裁.說文解字注[M].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

[5]（清）雉衡山人.韓湘子全傳[M].寶文堂書店，1990.

[6]錢杭，點(diǎn)校.五行大義[M].上海書店出版社，2001.

[7]（宋）黎靖德.朱子語類[M].中華書局，1986.

[8]（宋）張伯端撰，王沐淺解.悟真篇淺解[M].中華書局，1990.

[9]（宋）朱子. 四庫全書：二程遺書（第698冊）[M].

[10]李耀仙.廖平選集（上）[M].巴蜀書社，1993.

[11]（明）馮夢龍.醒世恒言[M]. 顧學(xué)頡，校注.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1956.

[12]（明）張岱.陶庵夢憶 西湖夢尋[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

[13]（宋）羅達(dá)經(jīng).鶴林玉露[M].中華書局，1983.

[14]（清）顧炎武.日知錄集釋[M]. 黃汝成，集釋.岳麓書社，1994.

[15]（宋）龍袞. 四庫全書（第464冊）：江南野史[M].

作者簡介：汪曉云（1972-），女，安徽潛山人，廈門大學(xué)人類學(xué)與民族學(xué)系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文化人類學(xué)。

（責(zé)任編輯：李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