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論《羊脂球》里的美丑對比藝術

2013-04-29 23:54:37陳娥

理論觀察 2013年8期

陳娥

[摘要]《羊脂球》是莫泊桑描寫的以戰爭為題材背景的短篇小說。在《羊脂球》里莫泊桑通過敘述一個處于社會底層的、受到人們歧視的妓女作為主人公。將她與那些自詡為上層人的、道貌岸然的資產階級人物做對比。表現了女主人公的愛國心和善良，同時也描寫了那些虛偽的“高貴的人”為了自身的利益，出賣良知的不恥行為。這形成了強烈的美丑對比的效果，同時也體現了莫泊桑別出心裁的寫作藝術。在此文中我也將重點的談談《羊脂球》里的美丑對照藝術。

[關鍵詞]美丑對比；羊脂球；莫泊桑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9 — 2234（2013）08 — 0108 — 02

莫泊桑是19世紀法國著名的現實主義批判作家，在1880年4月他發表的現實主義批判作品《羊脂球》就一舉成名，從此專門從事創作，成為法國文壇上的一顆耀眼的明星。《羊脂球》以深刻的主題和獨特的藝術寫作手法給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在文中我也將把《羊脂球》里的人物在各個方面進行美丑的對比，從而來反映出作者的所思所想和他的創作藝術。

一、一與九的人物美丑對比

在《羊脂球》中主要的劇情是十個人結伴去哈佛港，他們的身份職業分別為伯爵、議員、工廠主、商賈、圣女、自由派等代表著社會體面的所謂“上等人”和被世人視為最下賤的“社會恥辱”的妓女羊脂球。但是除了羊脂球是逃亡外，其他的九個人都是為了自身的利益去的哈佛港。總的來說都屬于“上流社會”，因此，這十個人始終處在一對九的對比之中，那九個自認為高貴的人也始終處在對羊脂球的蔑視和嘲諷之中。國難當頭，那九個人去哈佛港有的為發國難財、有的為著活命，有的明顯就是民族的敗類。只有羊脂球是因為打了一個普魯士兵不得已才離開的。這樣一對比，一伙“上流社會”的人懷著不恥的目的，卻還道貌岸然的。而一個下層的妓女卻有一顆熱烈的愛國之心，卻遭到他們的冷眼旁觀。這里的美丑對比就很明顯了，羊脂球的愛國心更能反映出其他九個人不顧國家的命運，自私自利的嘴臉也都表現出來了。在馬車中，其他的九個人都不理睬羊脂球，好像與她說話會掉了身份一樣。特別是那幾個正派的女人在知道羊脂球是妓女后就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如文中描寫的“什么“婊子”啊，“公眾的恥辱”啊”，面對羊脂球使得這些正派的女人成為了親密無間的朋友，她們覺得應該拿出做妻子的尊嚴來“因為合法的愛情總是高于放縱的私情的”。其他的幾位男士也是用著輕佻和鄙夷的眼光看待著羊脂球的。

與他們相比羊脂球無疑是善良，忍讓的。在看到同行的人因為沒有準備食物而挨餓時，盡管她知道這些上層人物看不起自己，羊脂球還是大方的拿出了自己的食物與他們分享，并不計前嫌的主動邀請那些還端著“高貴人”架子的人一起享用。這里的羊脂球無疑是美麗的，在心里上她對與同胞們是具有無私的愛的。這與那九個表面高貴，內心則不堪的人形成了鮮明的美丑對比。文中這樣寫道：“幾張嘴不停地張開了閉攏，閉攏了張開，咽啊，嚼啊，吞啊，非常的兇猛。”“那一籃子東西是吃光了。十個人吃著一籃子東西毫不費力就把它打掃干凈，大家視為遺憾的是籃子只有這么大而不更大一點。自從把東西吃完以后，談話稍稍冷淡了一些，但還繼續了一些時候”。在后文中，那九個自私自利的人在利用完羊脂球以后，在車上吃著東西卻視而不見餓著的羊脂球時，可以看出就算是外表穿的如何高貴，身份如何顯著也無法掩蓋住他們內心的邪惡來。如文中寫的“沒有一個人看她一眼，也沒有一個人想到她。她覺得自己被淹沒在一片輕蔑當中。”這也體現了莫泊桑的獨特的表現藝術，他以小見大把整個社會的舞臺搬到了一輛狹窄的馬車中。由此也可以看出莫泊桑的匠心獨具，構思的精巧來。

二、面對敵人時有無愛國心的美丑對比

在馬車到達托特后，他們在面對一個普魯士兵的態度上也是截然相反的。那九個人都好像知道一下車就會招來殺身之禍似的，一個個都是面露驚恐十分害怕的。只有羊脂球沒有懼意，在面對對方無理的要求時能夠義正言辭的拒絕，這都更顯示出了羊脂球內心的高貴和強烈的自尊心和愛國心。從她的言辭中就能體現出來“呸！這個惡棍！這個惡棍！”這樣的羊脂球在我看來無疑是可愛的，她沒有屈服于普魯士兵的淫威之下，保住了自己的尊嚴。但于羊脂球不同的是，那三位表面上正經的出身高貴的太太，卻談起普魯士軍官的容貌和身段是如何的好，內心也是蠢蠢欲動的怪軍官沒有看中她們。“她是一個妓女，是以妙年發胖著名的，得了個和實際相符的諢名叫做羊脂球，矮矮的身材，滿身各部分全是滾圓的，胖得像是肥膘，手指頭兒全是豐滿之至的，豐滿得在每一節小骨和另一節接合的地方都箍出了一個圈，簡直像是一串短短兒的香腸似的：皮膚是光潤而且繃緊了的，胸脯豐滿得在裙袍里突出來，然而她始終被人垂涎又被人追逐，她的鮮潤氣色教人看了多么順眼。她的臉蛋兒像一個發紅的蘋果，一朵將要開花的芍藥；臉蛋兒上半段，睜著一雙活溜溜的黑眼睛，四周深而密的睫毛向內部映出一圈陰影；下半段，一張嫵媚的嘴，窄窄兒的和潤澤得使人想去親吻，內部露出一排閃光而且非常纖細的牙齒。”羊脂球的“漂亮和豐滿”是天然的，而不是像太太們那樣是經過打扮而來的；她不像貴族太太們那么打扮得漂亮，一切都是自然的。而那些上層社會的太太，她們的外表高貴，而內心卻十分低級下流，她們卻是虛偽的，她們沒有像羊脂球那樣的自尊心和愛國心，想到的只是那種骯臟的事情。這樣的對比更能體現出美丑來，高貴的身份也不能掩蓋住內心惡的本質來。

面對普魯士軍官的不良居心和要求，這九個人先是義憤填膺，竭力贊揚羊脂球的愛國精神；繼而想到自己的處境，對羊脂球冷淡起來。其中一位先生還提出要犧牲羊脂球換回大家的自由。第三天，馬車仍然不能動身，他們開始憎恨羊脂球了，認為都是這個下賤女人誤了他們的旅程。在他們九個人意識到羊脂球如果不答應普魯士軍官的要求就不能放行時，他們竟然開始謀劃起了勸服羊脂球的計劃。讓我們看看他們的言論，就會發現是多么的讓人氣憤和替他們感到羞恥，他們丑惡的靈魂完全暴露在我們的面前了。如盧瓦佐的太太說的“既然這個婊子的本行就是這個，她有什么理由挑三揀四的？”這樣的看法竟然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大家定了各人要扮演的角色和談話時要依據的理由，以及需要采取的手段，還部署了進攻的步驟、運用的詭計和出其不意的襲擊，以迫使這座活碉堡自行開門接納敵人。”沒有想到，這九個“高貴的人”在對付羊脂球這樣的一位弱女子時能夠想到如此多的辦法，好像羊脂球才是他們真正的敵人似的。而在面對真正的敵人時卻是害怕，甚至是刻意的討好他們來使得自身的利益得以保存，這樣的嘴臉真是與羊脂球形成了鮮明的美丑的對比。在后文中他們輪番上陣去勸說羊脂球答應那個無理的要求。幾位太太也沒有了先前的偏見，對羊脂球和藹可親起來，為的是能夠達到她們的目的。令人憤慨的是兩個所謂代表上帝的修女也為虎作倀。其他的幾位男士也是使出渾身解數來勸說羊脂球。伯爵更是用和藹的稱呼來表現的自己是一位慈父似的來大言不慚的勸說羊脂球，并告訴她遇到最強大的敵人是永遠不應該反抗的。在飯桌上，大家一起圍攻起羊脂球來，還舉出許多的例子來使得羊脂球能夠效仿她們。正如書中所寫的那樣“總之，聽了這些話，人們簡直要認為女人在人世間唯一的作用就是永無休止地奉獻自己的肉體，一次又一次地滿足這些丘八大兵的欲求。”這些勸說的言辭都只是他們為了自身的利益而說的，要是他們能將這樣的心力放在對付那些敵人的身上，我想情況也不至于這樣。說到底還是這九個人人性內在的惡表現了出來。這種出賣自己同胞的賣國行為，被他們表現的淋漓盡致，在他們的眼中早已沒有國家名族，有的只是自身的利益。最終善良的羊脂球沒能抵御過這樣輪番的轟炸，答應犧牲自己來保全他人，這樣的自我無私奉獻的精神在那九個人的對照下越是顯得高潔和光輝。莫泊桑用這樣的手法，將一個故事敘述的生動豐富，更是將美丑的對比藝術發揮的很好。

三、小馬車與大社會

在羊脂球答應那個無理的要求后，這九個“高貴的人”就開起了舞會，伯爵還打了一個比喻“說北極的冰封期已經結束，一群被困在那里的遭難的人看到通向南方的航道已經打開，所以一個個都很快活。”你看就算是平時最為道貌岸然的伯爵都開起了這樣的玩笑，可想而知其他的那些人是個怎樣的嘴臉了。他們那里知道，他們的所謂的以打開的航道是一個他們先前誰都瞧不起的妓女替他們打開的，是他們用了不恥的詭計騙來的。這樣的丑陋面貌也只有他們自己不會嫌棄了。科爾尼代說道：“我跟你們講，你們剛才的行為是可恥的！”。但其他人卻不以為意，還認為是科爾尼代得不到羊脂球而內心不滿呢。但是將抵抗高調唱得震天響的民主黨人科爾尼代，不費吹灰之力就收到了“坐享其成，暗中獲利”的好處。看看，那些“高貴人的”臉皮已經厚道了這樣的地步，多么的冷酷，狹隘，自私啊！這與羊脂球甘愿奉獻的精神有事以此對比，美丑即現。

最后當大家再一次的回到馬車里后，情況已經和上一次大有不同了。在匆忙中，羊脂球什么也沒有帶就上了車，其他人都準備了豐富的食物。在車上她驚愕地發現，人人對她冷若冰霜。幾位夫人只是輕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背過身，嘴里似乎嘟噥著“下賤”之類的罵人話。到了中午，他們若無其事地各自拿出在旅店里買來的東西，津津有味地吃著，誰也沒有朝她看一眼，誰也沒請她嘗一口。上次他們饑餓時，羊脂球大方的拿出自己的食物與他們分享，但當羊脂球處于饑餓時，他們卻置之不理，吃的心安理得沒有任何的愧疚之色。同時在對待羊脂球的態度上又恢復以前的那種鄙夷，甚至是更加的厭惡羊脂球了。文中這樣描述“大家好像都很忙綠，并且都離她遠遠的，如同他的裙子里帶著什么傳染病似的。”大家都不在理會羊脂球，好像她不存在似的，先前的那種熱情在利用完羊脂球之后就蕩然無存了。面對這樣的一群偽善的人羊脂球的內心是憤恨的“這些衣冠禽獸，先是把她當作祭品奉獻給敵人，隨后又把她當作一件骯臟無用的東西扔掉。”羊脂球忍不住的哭了，她的哭泣也體現了現實的黑暗和那些虛偽人的可惡的行為。文章的最后科爾尼代哼起了《馬賽曲》一首戰斗的愛國歌曲，所有人的臉色都陰沉了下來，這里有著深刻的諷刺意味。一個愛國者用《馬賽曲》來表達自己的愛國之心，這也是他對那些資本主義家的一種報復和嘲諷。這也表現了《羊脂球》的結尾是一個引人深思的結尾，也是一個具有喜劇性的結尾。

由此我們也不難看出莫泊桑的獨特的精巧構思，整個故事在六天里發生，在有限的篇幅中傳達出了無限的意味來。在有限的空間里上演了一出精彩絕倫的“愛國表演”，這架馬車無疑是一個社會的濃縮。莫泊桑用一個不愿委身侵略者、地位卑微的妓女和當時一些上層人士作對比，以經過關卡前羊脂球把提籃里的東西拿出來與大家一起分享和經過關卡后他們對她的一屑不顧作鮮明對比。這表現了莫泊桑對現實的一種批判和憤慨，他采用一位處在社會底層的妓女形象作為正面的人物，來對法國的各個階層進行了一次辛辣的，痛快地嘲諷和批判。綜上所述《羊脂球》里的人物形象鮮明且對立，美丑的對照原則也得到了很好的運用，發人深省，令人回味。作者通過他巧妙的構思和獨特的語言，傳達出強烈的藝術感染力，使得《羊脂球》成為不朽的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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