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華祥教授”素描明暗的觀察方法、意識、步驟

趙建華

摘要： 王華祥老師是中央美術學院版畫系的教授。他的素描方法追本窮源，深入研究文藝復興時期的大師們對大自然的熱愛和虔誠的態度及大師們超凡的寫實技巧。他對明暗的觀察方法、思維意識、繪畫步驟做了全新的詮釋。使大家重新領略到寫實畫中自然觀察法和自然表現法無與倫比的魅力。

關鍵詞： 抽象明暗 （明暗小四步 色距 色序）；形體明暗； 空間明暗；結構明暗；細節明暗

時光飛逝，轉眼年逾四十，教了近二十幾年的美術，素描始終未見太大的提高，于是2008年2月只身北上，到北京拜中央美術學院王華祥教授為師。在進修期間對王華祥教授素描觀察的方式、意識、步驟逐漸領悟，擺脫了教科書理論的支配和束縛，強化感性，建立了“色序”和“色距”（此前從未聽說過這兩個詞）的比較觀察的觀念，攻克了明暗深入關，素描有了一個飛越性的進步，在此對王華祥教授、羅江等老師再次表示感謝！并把我在“飛地藝術坊”所學到的東西與大家分享。

王華祥教授說：“繪畫是一種高智商的腦力勞動，它離不開造型手段而各種高超的造型手段必源于正確的明暗觀察方式、有序的思維意識和嚴謹的繪畫步驟?！?/p>

第一步、抽象明暗調子觀察與表現

抽象明暗調子觀察，即瞇著眼睛觀察，始終不要睜開，只看光色，將物象上的各種不同調子看成不同形狀、大小和明度的色斑，就象一些深淺不同的圖案，這時意識集中于各種形狀的色斑之間的關系及色距（各種明暗調子的深淺差距），必須是純視覺地看，只有感覺，沒有理論，只有調子，沒有形象。將對象的結構和體積霧化為調子（排除結構意念、形體意念），所有的形體邊線都暫時模糊地讓位給明暗，要虛著畫，不能有任何硬實的邊線和轉折，線條方向同一，明暗沒有停頓感。

要學好這一步驟就要做“明暗小四步”訓練。王華祥教授把明暗概括為六種由深到淺（深黑→中黑→淺黑→中灰→淺灰→白）有序的色調即“色序”，這六種明暗分四步完成。第一步：分開明暗部，明部不畫，只畫背光部和投影，暗部連著投影平鋪，邊線模糊（顏色為淺黑）。第二步：在第一步基礎上暗部加上一個色層（中黑）亮部加一色層（淺灰），色層要歸納、概括，邊線同樣模糊。第三步：在第二步基礎上暗部再加上一色層（出現重色—深黑），亮部也再加一色層（中灰）并產生高光。這一步要色距分明、調整色序、畫出最佳色序關系。前三步為抽象明暗，完成后物象基本立體（大關系形成）。第四步：在第三步的基礎上畫成全因素素描，開始走向形體明暗，讓形體厚重，邊界仍然不停頓，保持色序、色距不變，色層進一步豐富。

小四步抽象明暗調子訓練的效果應達到畫面層次分明，色調豐富，渾然天成，畫面上的影像雖然模糊不清，但如果瞇著眼睛看對象，其印象和畫面完全一致。類似名作有印象派修拉的人物畫，莫奈大教堂風景畫，左恩德銅版畫以及倫勃朗的素描。

小四步抽象明暗調子訓練的方法是解決明暗觀察和色調觀察的關鍵，它可以讓學生在初學繪畫時幾天內就可以達到一流的明暗判斷能力。可以讓大學生、研究生、美術老師迅速檢查出若干年甚至一輩子造型水平上不去的原因，并幫助他們根治其頑疾。抽象明暗的思維和畫法是形體明暗和結構明暗觀察的基礎，應貫穿整幅畫的全過程，甚至成為畫家藝術生命不變的定律。

此階段的訓練應杜絕幾個“有害”的觀念，如：明暗是手段、明暗是為形體、結構服務的，明暗沒有形體、結構重要。這是鼻子、這是嘴和耳朵，這是輪廓線，這是明暗交接線等先入為主的觀念，只看明暗，將對象完全陌生化。訓練中常見的不良癥狀有：邊線過硬、故意強調轉折和明暗交接線，局部被有意深入刻畫（該訓練階段還未開始刻畫），畫面發灰、發暗、發悶、色調雷同、色序顛倒、色距不當、線條構緊、形體發緊等。

抽象明暗的思維與方法是暫時拋開形體、結構、空間、細節，只看明暗，將對象陌生化，在繪畫技巧訓練中培養人的感性能力、概括能力，是純生理的。同時建立起色序和色距的觀察比較的觀念。是全因素素描入門的關鍵。

第二步、形體明暗觀察與表現

形體明暗觀察同樣是瞇著眼，在看色調時側重于看形體、看依附于形體上的明暗—形體受光線的影響而產生的色調變化。這時有明確的意識主導，在抽象明暗的基礎上分析單元形體的色調變化，面與面的色序與色距，色調是否反映了形體的形，注意“形轉色變”（形體朝向不同顏色就不同），形色不分離，形色結合的精確度等。

形體明暗觀察比抽象明暗調子觀察稍微局部一些。注意力集中在各單元形體的幾個面的比對觀察上，即單元形體的塊面朝向的比較上。形體的看是比較理性的，有意識的、較理性的，不能僅憑感覺。這時要樹立起每一處明暗的形狀、大小和深淺都與形體緊密相關的觀念。黑、白、灰各種色調不是抽象的，在形色的思維順序上是先形體后色調。

隨著形體明暗觀察的深入，物象的體積感不斷增強，畫面會由影像的真實過渡為形體的真實。明暗逐漸嚴謹，明暗線條的筆勢受形體約束（即明暗筆勢影隨形）如同丟勒畫的《祈禱的手》。瞇著眼看到的對象與畫面還是完全一致。類似名作除前所述畫家外，還有普呂東和羅丹等人的作品。形體明暗觀察訓練能使學生樹立起強有力的形體觀念，檢查明暗的標準不會只停留在色斑的色序和色距的比對上，加強了色調是形體塑造的語言觀念。

形體明暗觀察訓練階段同樣要杜絕“有害”觀念的出現，如：忽略色序和色距的比對，片面強調形體與塊面；結構意識提前介入，輪廓線，明暗交接線等意識過強（此階段不該介入）。

形體明暗觀察階段常出現的不良癥狀有：形色分離或形色結合不到位；注意了局部形體的明暗對比，但忽略了整體的明暗關系；單元形體的黑白灰層次不清或多個形體的色序混亂；形體上的調子都對了，但抽象明暗的關系又被破壞了。

第三步、空間明暗觀察與表現

不同的形體在空間中與畫者存在著不同的距離，在空間意識的主導下觀察明暗，對前后不同距離的形體進行空間明暗的比對、判斷即空間的明暗觀察。

空間明暗是具體的、相對的，是有參照物的。比如：一個正面頭像、鼻子、顴骨、耳朵和后腦勺，它們之間的距離雖然是固定的，但在視覺上的空間感覺是相對的。無論是從前到后地比較，還是從后到前地比較或從中間向前后兩頭比較，怎么比、怎么衡量，從哪個部位入手，先畫什么，什么就是參照物。

空間明暗觀察的比對，要比對外在不同距離的形體與形體、輪廓、與輪廓線、明暗交界線與明暗交界線、塊面與塊面、投影與投影。同方向的白、灰、黑，細節與細節等。排列出它們的明度秩序和距離。這個階段的黑與黑、黑與灰、黑與白、灰與灰、灰與白、白與白等所有的明暗都不是純抽象的、純形體的，而是處在具體的空間之中，在抽象明暗與形體明暗達標后，空間要上升列第一位。

空間明暗觀察可以以前面、中間、后面或任意一點為參照物，在比對中畫出其他點的明暗關系，檢查和修正每一塊色調的深淺是否與其所在空間排序相一致。

空間明暗的觀察、比對和表現能使畫面物體空間感強，每一條邊、每一個面、每一處形體距離都能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來。此后我們在觀察事物和閱讀繪畫作品時頭腦會本能地產生空間意識，不再是只會看外形和簡單的色調，而是能夠讀懂色調真正含義的專家了。

這一階段同樣會受到有害念頭的阻礙，如“近實遠虛，近深遠淺”，這種想法會妨礙真切的觀察，產生無視、惡化盲視，抽象明暗難以具體化，空間明暗意識淡薄，必然導致形體意識過強和結構意識提前?？臻g明暗絕不是遠處畫淺了，畫虛了才有空間感，只要畫的準、畫的對，空間和體積照樣能出來?？臻g明暗畫不準，背景就會與主體物貼在一起，前后物體也會粘在一起，形體的厚度就表現不出來，甚至后面的東西往前跑，前面的東西往后退，造成空間倒置。

第四步、結構明暗觀察與表現

結構明暗觀察是指觀察與結構相關的明暗，如輪廓線、明暗交接線、投影線、生理結構線、立體結構線等等色調的觀察與表現。比形體明暗、空間明暗更局部，觀察范圍更小、更窄，意識集中在結構線兩側一至五厘米的范圍。也就是說觀察范圍越來越小，結構明暗觀察更理性，意識更強。

此時結構明暗在頭腦中處于首席地位，與抽象明暗的觀察相反，要先意識到結構再意識到明暗并思考結構與明暗的關系。不能使結構孤立存在，必須將結構明暗置于形體明暗和抽象明暗中。如：輪廓線、明暗交界線、投影線、高光、反光等每一塊調子都與結構有關，再如：生理機構與立體結構，像五官、身體的骨骼與肌肉、毛發的外形與體積轉折，皮膚皺紋，無論是先意識到結構還是先意識到明暗，最終都要做到形色不分。用腦分析是區別于“手藝人”的重要標志。

在全因素素描中，結構明暗表現的是物象本質的東西，是最重要的一個階段，只要有了它，結構感和體積感就會很強，所有的輪廓線、明暗交接線和轉折線都清晰連貫，所有塊面、形體都被結構線串在一起，即使其他明暗都不畫，對象也能立起來。像結構素描、設計素描大都只用結構明暗。

結構明暗的觀察與表現不能認為看不見的線就不用畫出來，不能認為看得見的地方就應加強，要在比較中加強而不是孤立地加強。結構的形重要，同樣結構明暗也重要。否則結構線斷裂會造成形體松散，結構過弱造成色調灰暗和和立體感弱，結構線過強會造成突兀感。結構線缺少變化會造成概念化的單調色調就起不到反映形體起伏變化的作用。

第五步、細節明細觀察與表現

細節明暗的觀察與表現是繪畫造型的最后環節，它所使用的技術與前四種明暗技術相同。唯一不同之處就是它只注重觀察和刻畫最表面的細節。這道工序在具象寫實的繪畫中非常重要。如丟勒、倫勃朗、馮萊爾德加的作品等。

由中央美術學院版畫系教授王華祥老師發明的抽象明暗小四步及形體·空間·結構·細節明暗的觀察方式、意識、步驟繼承和發展了繪畫中最偉大的技術，每一步的步驟都嚴格把關，不走過場。王華祥教授每一個教學新術語的發明都有其特指的內涵，用新知識打破了舊概念，他發明的方法和詞語治愈了我很多疑難病癥，有機會您不妨也到“飛地”“走一趟”，定會讓您不虛此行。

參考文獻：

[1]魏詩國《素描》

[2]王華祥《繪畫之道》

[3]于小冬《觸覺素描》

[4]楊志剛《談基礎素描的觀察方法》

（作者單位：福建連江職業中專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