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蓓


20世紀50年代,臺灣的國民生產總值年均增長率達到并保持在8.2%的水平,60年代為9.1%,而70年代則為10.1%。至1986年上升為11.6%。
那些感同身受的家鄉巨變:充滿熱血與奮斗的大城市情結:和遭人詬病的社會資源分布問題。無不讓人感慨兩岸諸多的相似之處。而當我們深入了解臺灣戰后60年的城鎮化歷程。更多的恐怕是關于差異的感慨。
臺灣經濟的快速增長也極大地推動了臺灣城鎮化發展的進程。但不同的是,當大陸很多專家坦言目前的城市化率只有40%的時候,臺灣早在20世紀90年代就已經突破了70%,目前更是高達80%。短短60年,臺灣城市人口數量與城市數目都增長了近10倍,城市人口比重增加了54個百分點,經歷了西方發達國家100多年才完成的城市轉型。
最大的不同是均衡發展
縱觀臺灣60年的城鎮化發展,與大陸最大的差別就是從戰后起,中小城市發展較好,沒有出現人口過分集中于大城市的情況。更值得注意的是,廈門大學臺灣研究院博士湯韻利用城市規模法則得出的結論:從1986年起,臺灣城市規模分布越來越傾向于分散的力量。在轉折點之前,臺灣前五大城市里,人口分布較為集中,特別是集中于首位城市。例如第一大城市臺北與第二大城市高雄人口差距達110萬。而轉折點之后,排位在第六大城市之后的眾多中小城市規模相近,人口分布比較分散。例如,2006年第七大城市三重市人口為394757人,而第八大城市新莊市人口為392472人,二者差距僅為2000人。
盡管隨著臺灣社會的演進,許多年輕人也紛紛到大城市發展,臺北人也像上海人那樣常常有種莫名的優越感;盡管羅大佑的《鹿港小鎮》一句“臺北不是我的家,我的家鄉沒有霓虹燈”,唱出了許多臺灣“60后”的回憶,但與大陸很多小城鎮相比,臺灣的小城鎮的確有很多不同。
在湯惠民的眼里,雖然家鄉大多數的年輕人選擇到大城市工作和生活,但是他從未擔心過自己的家鄉會像大陸的一些小城鎮一樣只剩下留守的老人們:“我們那個鎮子被劃歸臺南市規劃為科技園之后,有很多外地年輕人到我的家鄉工作,家鄉也越來越有城市范兒,7~11等便利店幾步一個,生活起來也非常方便。”
最大的優勢是產業規劃
臺灣城市規模體系之所以能實現較為均衡的發展,主要受其產業發展的影響。戰后初期,臺灣采取的是進口替代經濟發展模式,即通過一系列土地改革與經濟改革措施加速農業的生產,并且利用農業剩余來培育工業。這樣的經濟結構帶動了農業加工業與食品制造業的蓬勃發展,因而造就了一大批以此為生的中小城市的成長。
20世紀60年代起,臺灣經濟發展政策轉為以出口導向為主的發展模式,勞動密集型工業取代農業成為主導產業,使資本與勞動力向城市快速聚集。為了適應全球化下的國際分工體系需要,臺灣主導產業無論是早期的紡織、服裝業,還是后來的電子、電機、信息產業,都具有獨特的網絡生產形態,即下游企業經常圍繞著上游大廠周邊分布。所以這一時期的人口增長雖然快速,但人口在各級城市的分布也是均衡的。
到了80年代,工業發展面臨巨大的成本壓力,高昂的土地、人力成本以及嚴苛的環保要求等,使之無法與快速發展的服務業抗衡,服務業成為主導城鎮化的新動力。在此背景下,都會區中心的大城市人口增長出現停滯甚至衰退,而都會區周邊眾多的中小城市則發展快速,工業生產逐漸由中心城市向周邊城鎮遷移,預示著臺灣城鎮化發展已顯示出離心化的特征。
政府能量到底用在哪兒?
大致而言,世界城市的發展主要還是依靠兩種力量,一種是自行發展,依靠市場的力量自發選擇;另外一種是政府主導,進行政策及資金上的扶持。紐約成為國際金融中心,更多是市場選擇的樣本;而新加坡則是政府扶持的典范。當然,更多的時候,是政府扶持和市場選擇相互結合,而臺灣正是如此。
戰后臺灣當局所推行的一系列有利于推動地方建設、促進人口均衡分布的政策對于構筑均衡的城市規模體系起著不可忽視的作用。但是,和大陸的大規模造城運動不同,臺灣推行的這些政策更多的集中于交通設施和公用事業的建設方面。比如,從1974年起臺灣進行的交通網絡建設,逐步完善了高速公路網、鐵路網以及港口運輸網。這些建設將臺灣到各區域,特別是將中心城市與衛星城鎮緊密連接,實現通勤的便利,使人口分布和經濟活動更為均衡;另外就是從1979年起,政府實施的各種促進文化娛樂與教育設施不再集聚于臺北和高雄兩大城市的規劃,要求每個市或縣均建立一個文化中心,包括一座圖書館、博物館和音樂廳。政府積極建立醫療保健網,與已形成的生活區體系相適應,整個臺灣地區被劃分為18個醫療區,每個醫療區具有自己的醫療保健系統,此劃分防止了醫療服務集中于臺北等大城市,使醫療設施的分布更為均衡,有利于人口分布的合理化。
當大陸游客在臺灣欣賞愜意迷人的海島風光時,常常對臺灣城市的現代化建設不以為然,總覺得即使是臺北,也缺了些北上廣城市的豪華與氣派,但面對用60年時間完成均衡城市化的臺灣,我們也許不該繼續沉迷于畸形膨脹的超級城市的浮華迷霧,而是該思考身邊那些有明顯功能缺陷的小城鎮和盲目擴建的高新技術開發區到底問題出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