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仕勛
【摘要】“二代”群體的產生是代際更迭的產物,反映和彰顯了代際發展規律,但是“二代”群體的分化和差異并非一般意義上不同代之間的代際差異,而是同一代人即同齡群體內部的差異,其背后的實質是當下的社會問題。文章認為,應秉持和諧的價值理念,通過打造社會的公平正義、創設良性的社會流動機制、培育積極健康的社會心態等措施來破解當下的“二代”現象問題。
【關鍵詞】“二代”現象 同齡群體 社會轉型 代際 社會和諧
近來,“X二代”自網絡上引發熱議,經由電視、報刊雜志等媒體廣泛傳播,讓該詞迅速躥紅,躋身年度熱詞之一。這一語詞的流行,實質上是其所描述的現象受到高度的關注;對這一現象的關注,實質上是對30余年改革開放、社會轉型過程中所暴露的矛盾和問題的關注。換言之,“二代”現象是社會轉型在代上的反映。
“二代”群體的一般性和特殊性
當我們使用“X二代”來描述這一群體時,表明了這些群體具有符合“代”的一般屬性和某些特征。但是當我們冠以“富”、“窮”、“官”、“星”等字眼來概括和描述這些群體時,恰好說明這里所指的“代”,并非一般傳統意義上的“代”,應該有其自身特殊的劃分標準。
“二代”群體的產生是代際更迭的產物。世代繁衍,生生不息,永續前行,是人類社會發展的客觀規律。“代”則是人類社會永續發展的載體和最生動的展現。富二代、窮二代、官二代、星二代等二代群體之所以能夠產生和存在,正是這一規律的必然結果和具體體現。首先,無論富二代、窮二代、官二代還是星二代都是二代群體,二代是相對于一代的,沒有一代就沒有二代,因此當我們用“二代”來描述這些群體的時候,正是形象地揭示了父代(即一代)與子代的必然傳承關系,說明他們是代際更迭的產物。其次,上述二代群體稱謂中的“富”、“窮”、“官”、“星”,并非指他們自身,而是指他們的父輩。也就是說,正是因為他們與父輩之間的代際傳承關系,他們才有了“富”、“窮”、“官”、“星”的標簽和烙印。
“二代”群體的分化不是傳統的一般代際問題。一種觀點認為“代是自然屬性和社會文化屬性的辯證統一。從自然屬性來看,代是指同一年齡層次的人們自然形成的人群;從社會文化屬性來看,代是共同的或者相近的價值觀念、思維模式、生活方式所形成的群體,它構成代的實質或內容方面。”其中自然屬性這一生物學的基本事實是基礎和前提,而文化屬性則是其實質性內容。當我們用這樣的概念和理論來考察二代群體時,就會發現,我們當下所作的上述區分并非依據這樣的理論和框架劃分的結果。因為“‘二代特指出生在改革開放之后,成長在成熟、穩定結構下的一代人”,他們屬于同一年齡層次,處在同一時代,也就是說他們并不具備一般代際劃分的生物學前提。然而,我們為什么能作出這樣的區分呢?主要是因為他們雖然屬于傳統意義上的“同齡群體”,但是由于家庭背景的差異,他們中的一部分人在父輩所提供的受教育機會、所獲取的經濟與組織資源的放大與強化效應支配下,在價值觀念、思維模式、生活方式等方面與其他“同齡群體”有顯著差異。因此,上述二代的分野,并非反映的是本代與上代之間的代際沖突和差異,而是同一代人內部所存在的沖突和差異問題。但是這種差異和沖突產生的根源并非他們自身的原因,而是他們與父輩之間所存在的代際傳承關系的必然結果。
“二代”現象折射的是當下社會問題
“二代”現象之所以會引發如此多的關注,除了網絡等新興媒體的推波助瀾之外,關鍵還在于其所暴露的實質性問題,且在一定意義上固化了社會結構的形態。
“二代”現象隱喻了社會的公平正義問題。首先,上述二代的區分,本身就隱喻了起點不公。因為父輩所擁有的物質條件、社會資源、教育程度、人脈關系等方面的差異,導致了他們在起點上的差異,而這種差異恰好又不是他們所能選擇和決定的。這種“輸在起跑線”的不公,很大程度上導致和決定了他們日后在社會競爭中的差異。其次,二代群體的“富”、“窮”、“官”、“星”屬性與其說是自身的屬性,還不如說是其一代(父輩)的屬性。而其父輩的這種差異,又是改革開放以來社會轉型的產物。改革開放以來,允許“讓一部人先富起來”自然會導致貧富的分化,但是城鄉二元格局、行業壟斷、地區差距、以及市場投機行為等因素,無疑是拉大這種差距的重要原因,也就是說,作為一代的父輩之間所形成的差距和分野,并非完全是公平競爭的結果。
“二代”現象反映了社會流動的阻滯。縱觀當下“富二代”、“貧二代”、“官二代”現象可以發現,向上流動機會欠缺的一個重要原因在于社會壁壘的形成。當下社會成員改變自身地位、向上流動的機會在減少,成本在增加。而“X二代”利用社會轉型中所積累起來的經濟、組織、文化、人脈關系等資源,獲得了更多流動的機會,同時擠占了他人向上流動的可能,人為地制造了社會流動的壁壘。這種“強則愈強,弱則愈弱”的代際馬太效應若得不到及時的遏制,必將加劇社會的兩極分化。
“二代”現象折射了社會心態。針對當下的富二代、官二代、星二代等占有“先天”優勢二代群體,社會公眾幾乎呈一邊倒地持否定和指責的態度,而對處于“先天”劣勢的窮二代則持一種憐憫和同情的態度。之所以出現這樣的情況,在很大程度上跟彌漫在社會的普遍的“仇官”、“仇富”的社會心態不無關系。首先,基于非公平競爭而導致的身份差異,以及在這種身份差異壁壘下對社會優質資源的搶占和壟斷,很大程度上擠壓和搶占大多數人的生存和發展空間。其次,部分有“先天”優勢的富二代、官二代、星二代,在父輩積累的財富和人脈關系的庇蔭下,擺出理所當然的傲慢姿態,恣意妄為、驕橫跋扈,更是放大和加劇了大家對“官”“富”“星”等優勢群體的不平、不滿和怨恨。這種心態,如果得不到引導和控制,就很容易演變成社會性的報復和泄憤事件,當下所發生的很多群體性事件與此不無關系。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說,當下的“二代現象”也是一種社會心態問題。
破解“二代”現象的措施
實現社會的公平正義。公平正義是和諧社會的基石和前提,沒有公平正義,就不可能有真正的和諧。公平正義問題是“二代”現象的癥結所在。當下社會公眾對富二代、官二代、星二代的詬病與指責,反映的正是對當下社會公平正義問題的指責。回應和滿足社會公眾對待公平正義的訴求,實現社會的公平正義,是破解“二代”現象,構建和諧社會的必然要求。就是要打破身份壁壘和制度壁壘,讓社會競爭不再是“贏者通吃、弱者無助”的“叢林戰爭”。
創設良性的社會流動機制。因代際更迭所導致的“二代”群體的身份差異和起點不公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這種差異被強化和固化,普通人難以獲得改變的機會和渠道,讓人看不到希望。因此,應建立健全良性的社會流動機制,促進社會各個階層之間合理有序的流動,尤其要讓處于社會中下層的群體有向上流動的空間和渠道。
具體來看,可從以下三個方面入手:一是打破身份壁壘。我們應該破除封建落后的等級概念,不是在父輩的身份和影子中定位終生,而是在公平競技場中奮發有為,讓“出身問題”不再成為不同群體間身份與意識的鴻溝,讓社會競爭不再是簡單的“拼爹”游戲。二是打破既有的影響社會流動的制度性壁壘。如城鄉二元分割的戶籍制度、不合理的分配制度、不盡完善的機關事業單位的用人制度等。三是不斷擴大中產階層。任何社會,如果在精英階層和大眾階層之間存在較大距離和斷裂,缺乏相當規模的中產階層存在,就可能是不穩定的,容易發生混亂和沖突。中產階層是一個社會流動的中間地帶和中間橋梁,理想的“橄欖型”社會主要是由龐大的“中產階層”比例作為支撐的。值得注意的是,當前社會結構中,中產階層自身也在分化,大量的中產階層在往“下”掉,使中國社會階層結構變動表現出一定的不確定性和復雜性。
培育積極健康的社會心態。對“二代”現象的討論和熱議,折射的是當下的社會心態,“二代”問題某種意義上也是社會心態問題。因此,培育積極健康的社會心態無疑是解決“二代”問題的“抓手”。在社會心態的培育中,一方面,我們要以理性平和的心態看待“二代”現象。不因“X二代”的存在就以偏概全,給這一同齡群體都貼上同一個標簽。另一方面,我們要以包容和諧的態度看待“二代”現象。“二代”群體的分化,是代際傳遞和社會變遷的必然產物,這種現象在短期之內不會消除。面對當下的“二代”群體,應消除其沖突和隔閡,讓他們和諧共生、共同發展。
公平正義不能僅僅是理論準則,更要成為活生生的社會現實,成為真真切切的實踐。“公平正義的社會可以調動一切積極因素,付出就有回報,讓奮斗者有收獲、消極者受鞭策,讓強者有得、弱者亦有獲。”在這樣的社會中,奮發進取自然會成為社會的主旋律。而合理有序的社會流動,則意味著個體依賴自治性地位的程度大大超過依賴先賦性地位的程度,能對社會資源的分配、交換、消費進行良性調節,能弱化和消除社會地位不平等的差異,緩解社會隔閡與沖突,協調社會關系,促進社會公平正義與和諧。
【作者單位:西南交通大學峨眉校區人文社科系】
責編/邊文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