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聽心底的聲音

王曉靜

好久沒遇到這樣大好的月色，無邊的溫柔，蕩起眼中層層的霧。

一個人面對湖時，最能知道內心的深淺。靜觀湖，靜觀心，那些紛紛揚揚的愁思都像羽毛般在月色中無足輕重。月光披了一肩，有人在吹笛，百轉千回，最終漸趨于無。

認真聽，你能聽到自己內心的聲音。

閉上眼，鳥鳴、蟲唱、風吟，各種天籟深處，有種細微的聲音，那是心在跟著光陰的腳步輕輕跳動。

我聽見了，心在淺唱低吟，它為擁有很多美好的夢而歡樂，它將這些精致而易碎的夢悉心收好，穩妥安放，然后守著它們哼唱。紛繁的塵世中，有了夢，才有希望，才有激情。去努力，去奮斗。我聽見心說，沒有夢想的人生就像一潭死水。

我還聽見了，心在呻吟，長一聲短一聲，如暮秋時風吹過干枯的白樺林。它為背負的壓力而難以前行，這些壓力如沉重的胖子懶洋洋地癱在心房上，來自工作、考試、家庭……壓力將心擠成小小的一團。陶潛說過，“不以心為行役”。這是多么美好的理想，可我這樣的凡人不能做到采菊南下的隱士那般瀟灑出塵，而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讓心被各種欲望束縛。也許，這太多壓力是我自己親手堆疊，如同傻傻的蠶作繭自縛。戴著枷鎖跳舞的心將歸于何處，我不得而知。

心也有幸福的時候，一句溫情的話，一聲真誠的問候，像春風般讓它瞬間開遍馨香的花朵。這時，我能聽到心細細的笑聲，因為它擁有家人的愛，朋友的愛，陌生人的愛……滿懷的愛。這是世間最美的情感，它可以讓清水人生甜如飴蜜，不再寡淡。

我又聽到心在低泣，在控訴我把太多負面情緒塞給它，讓它不得不扔下天光云影、風飛雪舞的美好，不得不放棄生活間隙中隨處可拾的小幸福，而騰出空間給這些可能幾年后就會被忘卻的煩惱。有很多不期而遇的傷害本能以它最快的速度愈合，卻被我刻意地放大，大到慢慢膨脹占據整個內心，心浸透在這些怨恨悲傷焦慮的壞情緒中，難過地忘了前路還有很多歡聲笑語在等著它。

聽到了嗎，心的聲音？我扭過頭，一粒夜霧結成的珍珠在你的睫毛上撲閃跳動。我恍如夢醒，月光依舊，湖水依舊，不同的是，我已不是來時的我，我聽到了來自心靈深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