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rew Perry
英國利茲,The Cockpit俱樂部,The Strypes再次上演“逆襲”;他們的青春活力與成熟老練的節(jié)奏布魯斯音樂碰撞出的火花將現(xiàn)場徹底引爆:帥氣的卷發(fā)貝斯手Pete O'Hanlon,墨鏡加持的主唱Ross Farrelly以及技藝精湛的吉他手Josh McClorey一定是這舞臺上最酷最惹眼的風(fēng)景;就連前輩音樂人Nick Lowe的偏門歌曲“Heart Of The City”也能被他們翻唱得別具型格。隨著一曲終結(jié),當(dāng)晚的演出也圓滿地畫上了句號。臺下歌迷熱情未減,一兩個喝醉酒的“慫包”公然爬上了舞臺;而這支由四個尚未成年的愛爾蘭少年組成的樂隊,則在一浪高過一浪的呼聲中準(zhǔn)備著再次返場。只可惜,臨上臺的一刻,吉他手McClorey腳底拌蒜,連人帶吉他摔倒在地板上,整場演出只得在一陣高喊聲中草草收場。“這傻逼地板太操蛋了,”現(xiàn)年只有17歲的McClorey事后一臉鎮(zhèn)定地辯解說,“好幾次我都差點絆倒,剛才一不留神就摔了,所以我才用吉他劈頭給它來了這么一下子!”
過去的半年時間里,The Strypes的小伙子們用實力證明了自己無愧于“英國最年輕也最具現(xiàn)場感染力的搖滾樂隊”這一稱號;但鮮少有人知道,其實他們來自距離與英國邊境20英里的愛爾蘭小鎮(zhèn)卡文郡。除了媒體的一致稱道而外,音樂圈里的大腕名宿,諸如Paul Weller、Dave Grohl和Noel Gallagher也都對他們贊譽有加。Elton John在觀看了樂隊的現(xiàn)場演出后,更是毫不遲疑地簽下了他們的演藝經(jīng)紀(jì)約。
筆者到達利茲的當(dāng)天下午便冒雨前往采訪。樂隊的日常事務(wù)均由鼓手Evan Walsh的父親Niall負(fù)責(zé)監(jiān)管,同時曾經(jīng)紅極一時的新浪潮樂隊Squeeze的主創(chuàng)Chris Difford作為導(dǎo)師也積極地參與到了The Strypes的演出之中。演出后臺,Difford和老Walsh被俱樂部提供的樂器逗得樂不可支—要知道,這些價值不菲的原聲吉他一時半會兒還派不上用場;The Strypes擅長的節(jié)奏布魯斯音樂可是以鏗鏘激昂的電聲樂器作為主打的。毋庸置疑的是,Niall Walsh在The Strypes的成長道路上扮演了極為重要的角色。樂隊的小伙子們早期正是從他這里汲取到了必要的音樂養(yǎng)分。“Pete、Evan和我,還有我們的爸媽都是朋友,”McClorey回憶說,“小時候,我們總是聚在Evan家,聽他爸爸的唱片。Rolling Stones、Dr Feelgood、The Yardbirds和Chuck Berry什么的……”“慶幸的是,我們沒有接觸到當(dāng)時的流行音樂,”一旁的Evan接過話茬,“倒是聽了很多Dave Edmunds的歌。差不多每首歌我們都會。那些時興的流行歌曲和我們完全絕緣。或許很多人會為此感到尷尬,或者刻意和自己父輩的價值取向劃清界限……”“但我們卻和爸媽的音樂品位旨趣相投!”Pete O'Hanlon不無肯定地附和道。
舞臺下的The Strypes聒噪而又低調(diào)。從小在愛爾蘭鄉(xiāng)下長大的他們,性格難免有些孤僻——盛名之下,年輕的他們又難免有些飄飄然,但對于成功他們顯然保持著清醒的頭腦。5年前,McClorey、O'Hanlon和Walsh開始排練音樂;和他們一起練團的另兩個伙計后來中途退出。在樂隊的第二次公開演出中,McClorey拉來了自己的朋友Farrelly。后者的演唱和嗓音征服了當(dāng)時作為主唱兼吉他手的McClorey,The Strypes的陣容自此確定了下來。
在家鄉(xiāng)的固定演出可不像外出聚會那么簡單;可事實上,也基本上就是這么回事兒。“我們有很多演出都是在鄉(xiāng)村聚會上,”McClorey回憶說,“鄉(xiāng)下人拖家?guī)Э诰蹠⑸缃唬覀兙驮谪涇囓噹媳硌葜d。”“小孩們在旁邊的充氣城堡上歡蹦亂跳,”Farrelly附和道,“另一邊的足球比賽也踢得人聲鼎沸。”McClorey不無感慨地說,“這樣的演出實在太多了,有時候好容易在大舞臺上演出,臺下只有稀稀拉拉幾個觀眾。沒人在乎我們,只有自己安慰自己,‘去他媽的,噪起來,自己給自己找樂子。”
而據(jù)Walsh稱,城鎮(zhèn)人口僅為3600人的卡文郡“音樂演出的氛圍少得可憐”,那兒對他們的發(fā)展可謂毫無助益;所謂的愛爾蘭酒吧音樂場景也不過是些老家伙自憐自艾地翻唱Thin Lizzy或Horslips這些老樂隊的歌曲而已。The Strypes一直被視為另類,哪怕是在音樂氛圍濃厚的都柏林獨立音樂圈里,抑或是輾轉(zhuǎn)來到英國首都倫敦之后。
可話說回來,誰又能預(yù)見他們的異軍突起呢?誠然,The Strypes深受朋克范兒的英國節(jié)奏布魯斯傳奇樂隊Dr Feelgood的啟發(fā),但哪怕是1994年嗜酒如命的Lee Brilleaux把自己喝掛掉,這4個最能領(lǐng)受Dr Feelgood音樂衣缽的小屁孩兒都壓根兒還沒出娘胎呢!“確實,”Walsh感觸頗深地說,“有不少年輕樂隊在追溯上世紀(jì)60年代的音樂根源,還有些走mod路線的,但是很少有人真正對Pub Rock感興趣。評論界說我們是復(fù)古范兒,懷舊風(fēng)什么的,可他們顯然忽略了我們根本沒有切身經(jīng)歷過那個時代和那個時代的音樂這個基本的事實。搖滾樂才是王道,永遠不過時。”他們一點兒都不介意老炮們來看演出,Walsh說:“只要他們不到臺前來就行。”那地方是留給“那些瘋跳瘋叫的小崽子們的。”McClorey刻意強調(diào)說。
回想當(dāng)年風(fēng)光無限的Dr Feelgood開玩笑地把埃塞克斯郡比作“泰晤士三角洲”,Brilleaux和吉他手Wilko Johnson在這里播撒下了早期英國布魯斯音樂的種子。倒不是有多值得提及,但當(dāng)時的酒精和藥物文化確實對他們幫助很大。但和這幫尚未成年的愛爾蘭小伙子一起吃上一頓安靜的晚餐,你會納悶沒有酒精的催化,他們何以在舞臺上如此兇悍異常。還只有15歲的Farrelly怕是四人當(dāng)中最年幼,也是最靦腆的了;當(dāng)晚總共沒說上五句話。“舞臺表現(xiàn)其實是經(jīng)驗的累積,”McClorey充當(dāng)起了Farrelly的臨時發(fā)言人,“演得越多,你從別人那里學(xué)到的也就越多,也就更加從容。也許你很內(nèi)向,但這并不意味著舞臺上的你也會表現(xiàn)得呆板木訥。你會變成一個完全不同的人,這就是原因所在。”
當(dāng)樂隊四人來到The Cockpit俱樂部擁擠的演出現(xiàn)場,你會發(fā)現(xiàn)Farrelly真的變成了另一個人:筆挺的牛仔褲讓他越發(fā)帥氣逼人;他是那種嗓音粗獷的大嗓門布魯斯樂人,也吹口琴,唱起歌來沖勁十足,游刃有余;尤其在演唱Bo Diddley的“I'm A Man”時,他的表現(xiàn)完全不像是一個還在校讀書的小孩子。O'Hanlon一邊猛砸著手中的貝斯,一邊猛烈地?fù)u晃著身子,就只差甩頭了。在翻唱Little Walter的“It Ain't Right”時,他丟下貝斯改玩起豎琴,而Walsh快速的軍鼓連奏敲得震天價響,仿佛讓人置身狂歡節(jié)的鼓隊之中。
完美的技術(shù),張弛有度的音樂編排正是The Strypes的成功所在。小伙子們表現(xiàn)得相當(dāng)出色。不管在哪支樂隊,McClorey都完全有能力在舞臺上大秀吉他solo。而在這里,他一個人負(fù)責(zé)節(jié)奏和旋律的演奏,只是偶爾偷偷地來上一小段讓人“耳花”繚亂的華彩。大概在一年前,McClorey開始替樂隊寫歌。他的作品為The Strypes帶來了經(jīng)典以外的新鮮感覺:“Hometown Girls”描寫的是愛情來臨時的羞怯;而“Blue Collar Jane”則對那些愛慕虛榮的鄉(xiāng)下女孩兒進行了尖刻的嘲諷。樂隊的現(xiàn)場演出果真是情緒滿載,能量爆棚;這也難怪演出到了最后,這些小伙子們多少有些激動過頭了。演出后臺,Chris Difford頗有見地地指出,臺下的觀眾“男性為主,姑娘們少得可憐。”可以想到的是,過盛的荷爾蒙在演出結(jié)束后并不會憑空消失,但此刻后臺卻異常安靜—沒有“皮囊”里那些縱情聲色的未成年人派對;專注于樂隊和演出顯然是他們?nèi)〉贸晒Φ牧硪粋€奧義。在接下來的幾天里,他們會去一處位于東蘇克塞斯的錄音棚,和Sex Pistols的制作人Chris Thomas一起完成他們簽約EMI-Virgin唱片后的首張全長專輯。McClorey透露說,唱片中原創(chuàng)和翻唱作品將會是七三開。
回到酒店后,有身份證的都去了酒吧;McClorey換上了藍色的襯衫和紅色牛仔褲,獨個兒站在走廊里,可憐巴巴地想進酒吧,卻被工作人員婉拒。他皺著眉頭問道:“爸,我去哪兒能弄到巧克力棒?”Dr Feelgood的Brilleaux如果知道了這事兒該不會在棺材里笑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