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危機，什么中年危機？

Mirk

內訌，過氣明星，分裂的愛情以及萊卡緊身衣。這些，按照Mark Blake所說，就是為什么80年代是the Stones最好的時期之一。

這是1989年春天，蒙特塞拉特的“空氣”錄音室。室外，加勒比海一片陽光燦爛。室內，The Rolling Stones正在錄制他們久違的新專輯，《Steel Wheels》。

Mick Jagger邀請了來自CBS唱片的大佬試聽the Stones的新單曲“Mixed Emotions”。一曲完畢，這位高管在他的椅子中轉過身，開始跟Keith Richards說起他覺得他們該怎么把這首歌弄得更好點兒。

Richards從他隨身攜帶的黑色醫生皮包里拽出了一把刀。刀鋒劃破錄音室的空氣嗖嗖作響。這位高管低頭一看，刀子正從椅子面上穿出來，離他的褲襠只有幾英寸。“聽好了，小伙兒，”Keith嘶嘶地說，“我寫歌的時候你還掛在你爹的卵蛋里呢。”

這在當時是The Rolling Stones的上世紀80年代傳奇，80年代是他們面臨過的最具挑戰的年代。與The Beatles、Led Zeppelin和The Who不同，the Stones從來沒有解散過。這一次，忘掉60年代充滿夢幻的the Stones和70年代奢靡墮落的the Stones吧。80年代才是他們展露英雄本色的年月。他們錄了一些很棒的歌，用他們的舞臺巨制重新定義了演唱會工業，見證了充斥著花哨的音樂雜志和MTV的新多媒體時代中，他們的成功和失敗被如何放大。他們再度成為先驅，盡管在此過程中幾乎為此喪命。

The Stones到了1980年時，除了新吉他手Ronnie Wood，其他人都已經同呼吸共命運了20年。多數人到了快40歲（除了貝斯手Bill Wyman，當時已經44歲高齡）。他們已經為人夫、為人父了，還有兩人仍然是癮君子。改變勢在必行。

仿佛這還不夠似的，the Stones的音樂還在遭受質疑。越來越多的樂評人將樂隊斥為過時的老古董，隨時面臨被新一輩的Michael Jackson和Prince取代的危險。Keith Richards是個堅定的布魯斯迷，認為大多數的新晉流行組合不過是曇花一現。但是Mick Jagger一直密切留意著競爭對手們，在他的第二故鄉紐約聽了許多舞曲和hip-hop。The Stones 1980年發行的專輯《Emotional Rescue》捕捉了這對伙伴在音樂與感情上的距離。專輯同名曲里，Jagger隨著稀稀拉拉的伴奏用假聲演唱著。聽起來有點像Prince，而Prince的第一張大賣單曲還要過2年才能問世。同時，這張唱片里幾乎找不到Richards的影子。

Jagger還做出了一些生活方式上的改變，這得益于他的模特女友Jerry Hall的鼓勵，她說這樣酗酒嗑藥會毀掉他的外表。“Mick的酒量和藥量從來就不怎么樣，”Ronnie Wood回憶道，“但是當他決定做一個更負責任的人的時候，Keith不喜歡這種改變。”而同時，Richards躲開了1978年被控攜帶海洛因入境多倫多的牢獄之災，渾身散發著不可戰勝的氣場，同時享受著大量的可卡因和伏特加。1981年，the Stones開始了一系列的美國體育場巡演。有人看到和私人健身教練一起在場外的Jagger，演出開始前他繞著體育場跑圈。他的日常生活與Richards或者Ronnie Wood可謂天壤之別。

1981年巡演路上，Richards曾經一連6天沒睡覺，差點栽下陽臺摔斷了腳踝。在一次巡演派對上，他沖著一個DJ舞弄起了刀子，因為那人放了太多“狗屎迪斯科”。在弗吉尼亞州的漢普頓競技場演出時，他揚起吉他痛揍了一個闖入舞臺的家伙。“這家伙闖進了我的地盤，”他抗議道，“我必須把這個混蛋撂倒。”

此時此刻，Richards的酒肉朋友Wood更讓人頭痛。這位吉他手1975年加入the Stones可謂夢想成真。但后來他染上了每天耗資5000美元的可卡因癮。Wood常常一連好幾天和周圍的狐朋狗友在他位于洛杉磯曼德維爾峽谷的豪宅里加熱吸食可卡因。除了他自己的壞習慣之外，毒品純潔主義者Richards最鄙視加熱吸食。他后來回憶起有一次在Wood家上廁所，Wood和他的毒友們正在里面加熱著好貨。“我坐下就拉了一泡屎，”他在自傳《Life》中寫道，“他們一個字都沒說！就好像我根本不在里面一樣。”

沒過多久，他們的音樂也開始走下坡路了。1981年的《Tattoo You》是用70年代晚期留下的邊角料拼湊而成的，雖然還是有一首歌“Start Me Up”拿到了英國榜前10名的銷量。不過，兩年之后發行的《Undercover》充滿了合成器和音序器的聲音。這是Jagger有意識為新時代錄制的音樂。然而Richards不支持。“合成器這種機器就應該扔在后屋，”他警告道，“他媽的機器！”當Wood從不甚成功的戒毒所之旅歸來時，他發現自己極不情愿地擔任了Richards和主唱之間的裁判角色。“在《Undercover》期間，Keith看Mick干什么都不爽，”他回憶道，“Mick就會來問我，‘Keith怎么啦？我怎么惹他了？然后Keith就會也過來說，‘你跟他說話干啥？在這倆人之間夾縫求生好難呀。”

單曲“Undercover Of The Night”是一首關于性、暴力和南美洲法西斯分子的美妙而慵懶的歌曲。但是《Undercover》是1971年的《Sticky Fingers》之后，沒有取得美國榜首成績的第一張the Stones專輯。在Jagger鄙視著Richards的毒品習慣和老掉牙的音樂品位的時候，Richards厭惡Jagger總是著迷于“他某天在夜店里聽到的歌”。他們沒有意識到的是，正是Jagger對潮流的敏銳和Richards的隨心所欲才讓The Rolling Stones運轉起來。

一切在好轉之前總先會惡化。1985年2月，Jagger發行了他的第一張單飛專輯《Shes The Boss》。The Stones與CBS唱片公司簽下了價值2800萬美元的4張專輯合約。而Richards不知道的是，Jagger還跟CBS簽下了自己的唱片合約，因為CBS相信他將成為一名單飛巨星—能與Jackson或者Prince旗鼓相當。“the Stones那張合約的真正意義，其實是Mick簽的自己的合約。”Richards這樣宣稱。

結果，《Shes The Boss》的成績差強人意。但是，那年夏天的溫布利和費城Live Aid演唱會變成了單人買賣的滑稽秀場。Jagger拒絕了the Stones集體出演的邀請。他卻在費城登臺與騷靈巨星Tina Turner共唱了the Stones的“Its Only RockNRoll （But I Like It）”。同時，溫布利的粉絲們則看到了他風騷之極的新單曲MV，翻唱自Martha And The Vandellas 1964年的歌曲“Dancing In The Street”，這是他與老朋友David Bowie一起錄制的。

由于全球衛星電視連線，全世界有將近20億人觀看了Live Aid。Jagger不可能找到比這更好的宣傳窗口了。而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Richards和Wood在費城給Bob Dylan擔任伴奏，Dylan弄斷了一根吉他弦，唱歌活像快要淹死。Wood后來回憶說當時他們根本不知道要彈什么。更糟糕的是，當the Stones在巴黎聚集起來打算制作新專輯《Dirty Work》的時候，他們發現Jagger把錄制好的歌曲私藏起來，打算用于下一張個人專輯。“Mick幾乎一首歌都沒帶來，”Richards哼哼著說，“都用到他自己的專輯里了。”

兩人的關系如此之壞，以至于專輯最終采用了一些Roonie Wood寫的歌。這位吉他手還常常被調去彈貝斯，因為Bill Wyman總是逃出去密會他15歲的女朋友Mandy Smith。有天晚上，Charlie Watts的老婆Shirley把自家老公強行拖出了錄音室，Wood還不得不打起了鼓。

Watts一直是樂隊里最懂事的一個。他熱愛爵士樂，覺得搖滾“有點兒傻”，也總是遠離毒品。但是這時候他嚴重酗酒，還用上了海洛因。“我覺得當時肯定是有點兒中年危機了，”他謙虛地說，“有兩年事件里我每4天才睡1天覺。差點失去了我妻子和我的家庭。”

這位總是脾氣溫和的鼓手已經有一段時間行為失常了。一年前在阿姆斯特丹，Watts曾經因為Mick Jagger把他稱作“我的鼓手”揍了他。Richards幸災樂禍地告訴記者，Jagger被打了之后倒在了一桌煙熏鮭魚上，如果不是他及時出手相救，還會掉進窗外的運河里。Richards喜歡強調，他之所以出手相救，是因為Jagger借了他最喜歡的一件外套—“但是外套也被毀了！”

波瀾不驚的《Dirty Work》在1986年帶著大量噱頭發行了。單曲“One Hit （To The Body）”發行的MV里，Jagger和Richards仿佛隨時打算揍彼此一頓。Keith憂愁地回憶說：“我管那個時期叫做第3次世界大戰。”

Jagger的下一張個人專輯《Primitive Cool》更是給傷口上撒鹽。“如果The Rolling Stones解散了，誰都不應該關心。”他對媒體說。這位主唱拒絕為宣傳《Dirty Work》巡演。但是讓Richards不爽的是，他宣布了個人巡演的計劃。Jagger和他的伴奏樂隊—全拗著“吉他英雄”的造型，留著重金屬長發—在日本和澳大利亞進行了演出。Keith尤為不爽的是，Mick在自己的演出里加入了大量的the Stones歌曲。盡管如此，《Primitive Cool》在美國也只爬到了榜單第41位。

一年之后，Richards搜集了一堆懷舊布魯斯搖滾歌曲的個人專輯《Talk Is Cheap》在美國爬上了第24位。“我就是做著玩的。”當被告知銷量超過了Jagger時，他說道。Keith也許贏得了1個戰役，但是“第3次世界大戰”的戰火還在燃燒著。情況越來越清楚，不管是單飛的Mick還是單飛的Keith都無法撼動當時占領美國榜首的Whitney Huston或者Bon Jovi。

最后，Ronnie Wood把The Rolling Stones又帶回到了一起。Jagger給Wood打電話，抱怨Richards恨他，不跟他說話……Wood給Richards打了電話，敦促他給Jagger 打電話澄清一下情況。Richards拿起了電話……

僅僅幾周后，Jagger和Richards飛到巴巴多斯開始為新的the Stones專輯寫歌。“我只是無視了我和Keith互相說的壞話，”Jagger輕描淡寫地說，“你知道英國人就是這樣。他們挺過去—咬緊牙關。”“說到底，”Richards補充道，“Mick和我是永遠不可能離婚的。”重溫了結婚誓言之后，The Stones發行了1989年的《Steel Wheels》。它在英國和美國取得了排行榜前5名，而后續的體育館巡演總收入1億4000萬美元。CBS非常高興—雖然Richards差點兒閹了那位直言不諱的高管。

The Stones排除萬難活過了80年代。分開的時間里，他們體會到還是在一起比較好。到80年代末，世界也習慣了中年搖滾明星，the Stones原來的歌迷群體也隨著他們一起變老了，但他們也贏得了新的觀眾，著迷于無數電視紀錄片和雜志文章里記載的那些令人汗毛直豎的軼事。

80年代讓The Rolling Stones滿身傷痕，但是也因此更加堅強。他們拖著自己進入了美妙而聲名狼藉的中年。到了1990年，他們已經準備好再次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