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中西神話中的女神形象比較

陳曉晴 李聞達

摘要：希臘神話“人神同性”，女神形象個性鮮明，擁有和人一樣的七情六欲。中國神話中的女神則更有神圣的光輝，將道德提升為一種“神性”，女神不僅擁有美好的外表，更具有高尚的品德。如果說西方神話中的女神是濃墨重彩的油畫，重在繪形，那么中國的女神則是一副意境悠遠的水彩，重在寫意。

關鍵詞：希臘神話 中國神話 女神

神話是指關于神仙或古代英雄的故事，是古代人民對自然現象和文化的解釋、想象的故事，是一種原始的幻想性很強的、不自覺的藝術創造。希臘和中國兩大文明的起源地也各自流傳著極具特色的神話故事。希臘奧林匹斯神系作為西方神話的典型，比較完整地展示了西方神話的特點。古希臘神話或傳說大多來源于古希臘文學，包括如《荷馬史詩》中的《伊利亞特》和《奧德賽》，赫西奧德的《工作與時日》和《神譜》，奧維德的《變形記》等經典作品，以及埃斯庫羅斯、索福克勒斯和歐里庇得斯的戲劇。希臘神話體系的形成與希臘城邦制的社會制度有關，在多利亞人入侵愛琴文明后，因為所生活的希臘半島人口過剩，他們不得不向外尋拓生活空間。這時候他們崇拜英雄豪杰，因而產生了許多人神交織的民族英雄故事。希臘神話體系龐大，眾神關系復雜，除了擁有與凡人不同的強大力量之外，希臘神話中的神與人并沒有多大區別，神也擁有和凡人一樣的七情六欲，甚至比凡人有更強的欲望。神與神之間斗爭不斷，陰謀詭計層出不窮。神的行為舉止完全出于神本身的欲望和利益，如因為赫拉、雅典娜和維納斯的“金蘋果”之爭，引發了特洛伊戰爭，造成了人間一場浩劫。道德的束縛顯得十分無力，西方文明彰顯的是一種對力量的向往。盤根錯節的宗親關系構成了希臘神話龐大的人物體系。

中國神話主要出自《山海經》、《搜神記》、《封神演義》、《西游記》等等。中國神話始終未形成一個系統的神譜，眾神之間的關系也不如希臘神話中的那么緊密。不同于希臘神系宗親式的體系，中國神話中人物關系較為零散，以“師徒”關系為主。中國的神大多具有“圣賢”性，表現的是古代人民對“明君”、“圣人”的向往。不論是道家還是佛家，中國神話中的神仙都有著仙風道骨，高尚的品德，救世濟人的情懷，和俗世凡塵中的凡夫俗子不同，他們沒有“人”的七情六欲，是世人因無力改造現實而幻想造就的一種精神寄托。

因此從神話體系背景來看，西方神話中女神更接近“女人”，她們擁有美貌和智慧，也擁有妒忌、自私的心。中國神話中的女神則更有神圣的光輝，謳歌人高尚的道德品質，女媧造人、補天，拯救蒼生，宣揚的是普世救人的精神；精衛填海，表現的是不屈不撓，堅持不懈的品質；娥皇和女英幫助大舜機智地擺脫弟弟“象”的百般迫害，成功地登上王位，事后卻鼓勵舜以德報怨，寬容和善待那些死敵……

希臘神話中人神同形同性，女神個性鮮明，性格迥然，她們追求美貌，自由奔放，自私而又善妒。阿芙羅狄忒是希臘神話中著名的“愛與美”之神。當她第一次出現在奧林波斯山上時，她的美貌和完美的身材不僅贏得了眾神狂熱的崇拜，還招致了眾女神發瘋般的妒嫉。然而宙斯卻把她嫁給了最丑陋工匠神。她對丈夫赫菲斯托斯一向不忠，迷戀戰神阿瑞斯，并與阿瑞斯生下小愛神愛羅斯。關于阿芙羅狄忒的風流韻事還有很多。眾神使者赫爾墨斯亦曾向她求愛，遭到拒絕。宙斯遣神鷹竊走阿芙羅狄忒的一只鞋，送與赫爾墨斯；她不得不前往索取，結果中其圈套，與赫爾墨斯生子赫爾瑪弗羅狄托斯。阿芙羅狄忒不僅可以賜予人美貌和魅力，還可以左右人的情欲。“人神同性”的特點讓阿芙羅狄忒擁有敢愛敢恨，自由奔放的性格，自然展露人性中愛與情欲的一面。

中國神話中的女神則含蓄委婉得多。著名的洛水女神不僅美貌無雙，而且還主管洛河，阻止河水肆虐、淹死其他小孩。魏晉詩人曹植在洛水邊上寫下《洛神賦》，形容她外貌“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據王逸注《楚辭—天問》宣稱，當年后羿在世的時候，曾經在夢中與洛水女神宓妃做愛。這一傳說強化了宓妃的風流語義，令她成為眾多文人的“意淫”對象。由此可見中國神話的女神在情欲方面表現得相當委婉，大多以夢為依托，朦朧而又神秘，讓人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只留下美好的臆想。猶如西方油畫與中國水墨的對比，西方神話中女神色彩鮮明，形象生動，敢于直接表露自己的性欲，中國神話中的女神則如水墨一般飄渺詩意，似真似假地以夢交傳達愛意，給人以如夢似幻的感覺，委婉而動人。

西方崇尚自由和人性解放，所以神話中的女神大多奔放熱烈，毫不掩飾自己的性欲。中國自古以來崇尚道德，壓抑欲望，神的形象是美好臆想的升華，女神是品德與美貌的結合，男權為核心的壓抑下，女性的欲望表現不被接受，因此只能以較為委婉地形式來表現。

希臘神話中女神以“人”的姿態展現了女性對美貌的追求、對自由的向往、對欲望的渴望，以一種直白而又鮮明的色彩表現女神的個性，為我們塑造了一個個性格迥然，可愛又可恨的女神形象。中國神話則將人道德品質提升為“神性”，女神是女性形象的典范，體現的是男權社會男性對女性的要求，不僅美貌智慧，而且要求賢良淑德等等，對欲望的抵制和壓迫使得女神被抽象成美麗而委婉的一筆水墨，成為世人心里的可望而不可即的一點朱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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