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春秋戰國時期文化繁榮的機制

胡林涵

摘 要：春秋戰國時期是中國歷史上第一次文化發展的高峰，形成了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局面。根據先秦諸子學研究的已有成果，分析文化繁榮的背后根源，概括為兩部分：文化繁榮的外部機制和內部機制。筆者認為，不同時期文化繁榮的背后具有一致性。通過剖析春秋戰國時期文化的發展軌跡，有利于加深對不同歷史時期中國傳統學術文化形態之間的轉化的認識。

關鍵詞：春秋戰國時期；禮樂文化.；諸子百家

中圖分類號：G12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3）21-0207-02

春秋戰國時期是中國歷史上思想文化最燦爛的歷史時期。這一特定的開明政治與言論自由時期造就了許多思想家和頗具深遠影響的思想理論，對此后的中國政治、思想文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文化在每一個時期都有著不同的特點和現象，而文化轉型的背后都有著共性。分析春秋戰國時期文化的轉型，有利于揭示文化發展的內在規律性。通過把握這一內在規律，有助于更好地認識中國傳統文化，以便實現文化與社會、文化與政治的互動與良性發展。

春秋戰國時期，諸子百家異?；钴S，其思想對此后兩千多年的中國封建社會產生了深遠持久的影響，創造了豐富的自然科學、技術科學和文化藝術成果。所以，我們把這一時期定位為，由宗教迷信向人文理性轉變的歷史轉型階段。

一、文化繁榮的外部機制

個人只有置身于所處的時代之中，才能理解歷史中文化的發展歷程，以及與社會、經濟等各方面的關系。對春秋戰國時期文化繁榮的考察離不開對當時社會大背景的分析。文化的發展并不是孤立的，它與不同歷史時期的政治、經濟、社會等有著緊密的聯系。所謂的文化繁榮的外部機制指的是影響文化發展的各種政治、社會、經濟、思想等因素。

春秋戰國時期由于鐵制生產工具的廣泛運用和農業的生產技術的進步，生產力得到了空前的發展。勞動生產率的提高使更多的人從土地上解放出來，進一步促進了社會分工，推動了社會的發展。物質生活資料的增加，引起了對剩余產品的再分配，造成社會階級結構的分化。私田的大量出現打破了原有的井田制，耕種方式由原先的勞役地租向實物地租轉變，封建生產關系逐步建立。此外，私人手工業與商業的不斷發展，打破了工商食官的局面。春秋戰國時期社會經濟的各種變化，是造成社會政治、文化變動的根本原因。

春秋時期周王室不斷衰弱，各種違反禮制的僭越現象經常發生?！岸Y樂征伐自天子出”的一統政治格局由禮樂征伐自諸侯出的政治格局所代替。此外，擁有經濟實力的新貴族不滿足于經濟力量的增加，謀求更多的政治權利，與舊貴族矛盾日益不斷深化。所以，春秋戰國時期出現了禮崩樂壞的政治動蕩。在這種情形下，統治階級無暇進行思想控制，這就為文化的發展提供了空間。

在春秋以前，學在官府。掌握知識文化的是祝、史、巫、卜之類的文化官，所有典籍都藏于官府之中，一般的平民百姓是無法接觸到的。而能夠接受教育的也只是貴族的子弟[1]23-24。私學的興起以及文化典籍流落民間，學在官府的局面被打破，這些變化促使了知識的平民化、社會化和工具化。士作為一種新階層的出現加速了這一進程。動亂中建立并成長的新政權的政治基礎已由“大人世及以為禮“的王公貴族變為從新興地主階級和平民中涌現出的士。在分析春秋戰國時期文化繁榮的原因不能忽略的一層關系，那就是諸子之學與新興地主階級政治實踐的聯系。新興地主階級利用諸子之學為其政治目標服務，謀求特定利益。

春秋戰國時期思想文化繁榮的另一個重要的原因是，中原華夏民族與四周夷、戎、狄、蠻不斷爭戰，相互融合，形成了一種和而不同的文化趨同，這就為文化的多樣性奠定了基礎。

文化的發展受到當時社會與政治的雙重影響，但是并不是所有時代的社會政治變動都會引起文化的繁榮。黃開國、黃赤蓉在《諸子百家興起的前奏——春秋時期的思想文化》一書中指出，“從春秋時期的社會及其政治變動來看，它能夠為春秋時期的思想文化變化及其后的諸子百家爭鳴創立條件，主要有如下兩方面的原因。一是和而不同的開明政治，二是輿論開放的言論自由?！盵1]14-23王列生在分析諸子百家興起的原因中，把它歸結為自由知識制度。認為，“一種自衍本能的自由知識制度開始深刻地影響著春秋戰國時代。勸學、問對、游說和爭鳴之風，使得這一‘前制度有了極強的知識激活力量，從而也就成為諸子百家興起的直接前提之一。”[2]自由知識制度一旦形成，如何成為當時文化繁榮的關鍵性要素呢？他認為，“它至少在如下方面實現了至關重要的驅動作用：第一，知識的世俗授權取向促使知識個體的主體化；第二，知識的多元選擇取向促使知識形態的分類化；第三，知識的互動博弈取向促使知識價值的功能化；第四，知識的邊際開放取向促使知識領域的公共化[2]46。

二、文化繁榮的內部機制

文化作為人類在社會歷史發展中創造的精神財富，其本身的發展有著自己運行軌道和自身特點。文化所體現的人的群體本質及類的現象，是人與社會、歷史聯系的紐帶，是歷史的積淀，又是現實的整合。它來源于社會生活，但有其相對獨立性，在一定程度上制約和影響人們的社會生活[3]。文化的發展有著內在的根基脈絡，并非單純源于社會變革或政治變動等原因，表現為文化演變過程中固有的內在規律性。而文化繁榮的內部機制指的是文化發展過程中的固有的內在機制，在這里主要有兩方面構成，文化傳承和文化創新。

春秋戰國時期的文化雖然處在社會與文化轉型的大背景中，但并不是對原有文化的完全超越，它根源于原有的文化中。始終以“道”的追求為主線，先秦諸子之學均懷有根深蒂固的古代情結，把古時視為黃金時期，希望以己之學將現世無道的時代歸復到古之有道之時代。故先秦諸子百家之學是從史前巫教、宗禮、禮教文化中續演而來，百家之學并非史前文化斷裂之后的、單純的人類理性思想的迸發，而是三代文化思想的繼承與細化[4]。

張連順先生在其博士論文《新道學的生死觀》中提出了史前三部曲，這三部曲指的是巫教、宗教、禮教。由此可見，文化的傳承經歷了“巫教—宗教—禮教”三個階段。所以，先秦諸子之學最直接的根源來源于禮教。從古代祭祀中分化出的各類人文知識經過歷代的積累，發展成為各類具有科學性質的王官之學。所謂“古之道術”顯于“王官之學”，“道”的追求轉化為“術”探索。春秋之世，社會大亂，思想離異，諸子之學應運而生，各家以己只“術”反求“古之道術”，追憶歷史、上述三代，望達“道體”[4]。從上面可以看出，諸子之學與禮教有著緊密的聯系。

春秋戰國時期的思想文化轉型是建立在對傳統天命觀懷疑與否定的基礎上。天命觀是人對自然崇拜的一種迷信觀念。這種觀念以自然之天為有意志的至上神，以為無論是自然界的一切現象，還是人類社會的一切事物都是由天所決定的[1]30。到了春秋戰國時期，雖然天命觀仍占據著統治地位，但天命觀的形式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傳統的天命觀可以細分為以“天神崇拜”為依托的“天道”和以“祖先崇拜”為依托的“人道”。“天人合一”的思想構成了傳統天命觀的前提，“天道”和“人道”的相結合正是這一思想的體現。進入春秋戰國時期，人們不再以單純的天命觀來解釋一切，而是在天命之外用自然或人類社會的因素來說明事物?！疤烊撕弦弧钡乃枷胫鸩接扇伺c天、神靈之天與自然之天的二分化所代替。天人二分化的思想主要體現在吉兇由人、民神異業之說。神靈之天與自然之天的二分化思想主要體現在人們開始用陰陽二氣、六氣、五行等物質來說明事物的變化。人們開始在神靈之天之外，對自然之天有了一定的了解和認識[1]38-56。

三、結語

本文從文化繁榮的外部機制和內部機制兩方面來考察文化轉型的原因。通過剖析春秋戰國時期文化的發展軌跡，有利于加深對不同歷史時期中國傳統學術文化形態之間的轉化的認識，也有利于促進當前文化的發展。前文提到文化繁榮有其內在的發展規律，那么為什么選擇春秋戰國時期作為文化繁榮內在規律的研究對象呢？

上述問題是本文寫作的出發點，基于該問題筆者做以下思考：一個好的研究問題是研究的開始，它指導著論文的走向。研究性的論文通常是對一些未知事物的探索。研究社會事實或社會現象產生的原因、條件以及它們的形成因素，這些因素和社會現象是否具有因果聯系。在此基礎上，形成自己的分析范式，歸納出文化繁榮的內在規律。選擇春秋戰國時期的文化基于以下考慮：首先這一時期出現了各種學術流派，其影響力涉及社會各階層以及其后的各個世代，文化的發展在這一時期表現出前所未有的活力和生命力。其次，筆者將這一期定位為文化發展史上首次交鋒，表現為不同的學術流派雖然存在著各種交鋒，但相互包容、兼存并蓄。

通過上文的分析我們可以看出春秋戰國時期文化繁榮的原因應該得益于文化與政治的積極互動。文化思想有著自己的特點和發展規律，它與政治相互影響，來源于社會生活，同時又具有相對性。如果文化和政治能有效實現互動，那么它會以一種獨特的特點促進社會的發展、政治的進步，這一獨特的特點表現為文化的相對對立性、批判現實性和瞻前性。如果政治和文化能在不同的社會意識層面并行不悖，那么，政治和文化良性互動和協調發展就會得以實現。

《中共中央關于深化文化體制改革推動社會主義文化大發展大繁榮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一文中指出，我國文化領域正在發生廣泛而深刻的變革，推動文化大發展大繁榮既具備許多有利條件，也面臨一系列新情況、新問題。推進文化改革發展，必須抓緊解決這些矛盾和問題。正是基于現實的考慮，認識到探究文化繁榮內在規律的緊迫性和重要性，因此迫切需要學理上的解釋和分析。通過研究這一歷史時期的文化發展，有助于把握文化繁榮的機制，更好地促進當今文化的發展。

參考文獻：

[1]黃開國，唐赤蓉，諸子百家興起的前奏——春秋時期的思想文化[M].成都：四川出版集團巴蜀書社，2004.

[2]王列生，論自由知識制度及諸子百家的興起——先秦思想文化禮禮之二[J]，文學研究，2011，（7）.

[3]郭愛國，張春林.春秋戰國時期文化繁榮的歷史反思[J].鞍山鋼鐵學院學報，2002，（6）：460.

[4]紀尚坤、巫教、宗教、禮教與先秦諸子百家之關系[J].學理論，201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