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模式”的形成及主要經驗探析

黃曉瓊

摘要：“中國模式”的形成有著深厚的歷史淵源和廣泛的現實基礎，構建于歷史與現實、理論和實踐相統一的歷史進程之中。“中國模式”的形成主要遵循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原則，人民主體性原則，包容性發展原則及改革、發展與穩定相統一的原則，其未來走向也因這些經驗原則的原創性、內生性、民族性和開放性等而具備了可持續發展的特質。

關鍵詞：中國模式；基本經驗；未來走向

中圖分類號：D61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

“中國模式”的研究絕不僅僅是對來自西方國家對此言論的回應，更重要的是為了將關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研究不斷推向深入，與時俱進地總結中國社會主義模式形成發展的成功經驗，探究面臨的問題、挑戰及其對策。目的是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一步發展提供理論支持，永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生機與活力，提升“中國模式”的話語權水平，提高“中國模式”的吸引力和影響力，在世界民族之林中堅定地推進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

一、“中國模式”的形成：歷史與邏輯的統一

透過學界關于“中國模式”定義的研討爭論發現，其基本涵義就是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現代化發展模式。基于這一理解，筆者認為“中國模式”與“中國經驗”、“中國道路”的提法是基本一致的，盡管各自所提的角度、囊括的范圍有差異，但內核是重疊的，就這點而言是可以相互代替的。習總書記講：“ 實現中國夢必須走中國道路。這就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1]上述三個概念都指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道路或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現代化。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這條道路來之不易，它是在改革開放30多年的偉大實踐中走出來的，是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60多年的持續探索中走出來的，是在對近代以來170多年中華民族發展歷程的深刻總結中走出來的，是在對中華民族5000多年悠久文明的傳承中走出來的，具有深厚的歷史淵源和廣泛的現實基礎。” [1]

“中國模式”是從辛亥革命以來中國人篳路藍縷艱辛探索總結出來的，它探索于毛澤東時代，正式形成于改革開放時期。歷史進程大致可以劃分為三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從1911年辛亥革命到1949年新中國成立。這個時期主要是經過民主革命來完成民族獨立、人民解放的歷史任務。辛亥革命雖然沒有改變中國半封建、半殖民地的社會性質，也沒有能夠實現國家統一，但是它推翻了清王朝的統治，在中國傳播了近代文明，使民主共和的觀念深入人心，對中國人民起了極大的思想解放作用，為后來者追求美好的社會制度創造了基礎和可能性。孫中山先生把經濟建設、國民精神建設和政體構造結合起來的思想，啟迪和引導中國人民在半個世紀后逐步實現了他為中國謀求解放及富強的夢想。他的“建國方略”中的大部分建設目標已經和正在被勤勞勇敢的中國人民逐步變為現實，造福于中華民族的千秋萬代。中國共產黨領導新民主主義革命取得偉大勝利，并進行了社會主義改造，建立起社會主義制度，成功實現了中國歷史上最為深刻的社會變革，這為當代中國一切發展進步奠定了根本政治前提和制度基礎，也為中國模式的構建鋪設了框架。中國模式實際就是中國獨立自主探索的在社會主義制度基礎上實現現代化的模式。

第二個階段是從1949年到1978年，主要是對“什么是社會主義，怎樣建設社會主義”的探索。雖然毛澤東時代對具有中國特點的社會主義道路的探索最后陷入“文革”歧途，但仍然堅持了社會主義的基本原則如公有制、按勞分配，馬克思主義的指導、黨的領導、人民民主專政等，在具體的建設中取得的獨創性理論成果和巨大成就，為新的歷史時期開創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提供了寶貴經驗、理論準備和物質基礎，而犯的錯誤和留下的教訓則對后來產生了警示作用，使我們不再重犯，使我們更加自覺體認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歷史必然性。正如鄧小平同志所說：“三中全會以后，我們就是恢復毛澤東同志的那些正確的東西，就是準確地、完整地學習和運用毛澤東思想嘛。基本點還是那些。從許多方面來說，現在我們還是把毛澤東同志已經提出、但是沒有做的事情做起來，把他反對錯了的改正過來，把他沒有做好的事情做好。今后相當長的時期，還是做這件事。當然，我們也有發展，而且還要繼續發展。”[2]歷史事實已經證明，中國模式的探索從毛澤東就開始了，離開毛澤東時代的探索，就說明不了中國模式的形成。

第三個階段是從1978年至今，主題是開辟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構建中國模式。鄧小平在十一屆三中全會后堅持解放思想，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一方面堅守毛澤東時期的社會主義基本原則，沿用了經得住實踐檢驗的東西，另一方面在具體道路上采取不同于“文革”時期的一套思路和做法，從封閉轉為開放，從“階級斗爭為綱”轉為經濟建設為中心，從計劃經濟轉為市場經濟，從單一公有制轉變為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從公有制企業的集中統一經營轉變為擴大企業自主權和農村實行聯產承包責任制，從個人專斷、個人崇拜轉變為健全民主法制等等，在漸進式的變革中走出了一條獨具特色的現代化道路，基本形成了“中國模式”。

鄧小平時期對毛澤東一代好的東西的傳承和弘揚，表明了“中國模式”形成的歷史延續性和連貫性；而對毛澤東時期錯誤的糾正則創造了新的理論與新的實踐，正是在這種“揚棄”中延續了社會主義事業，將積淀了的歷史經驗與智慧的社會主義事業推進到新的發展境界即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階段。“中國模式”的形成與毛澤東時期的探索存在著直接的關聯，毛澤東時代的“30年探索”與鄧小平時期“30年改革發展”都是社會主義事業前后相繼、相互銜接的兩個階段。對于中國式現代化這部大劇來講，“30年革命”是序幕，是“中國模式”的萌芽時期，“30年探索”是這幕劇的曲折演進期，是“中國模式”的歷史準備期、孕育期，“30年改革發展”是這幕劇發生轉折和走向高潮，是“中國模式”的正式形成期。這三個時期是相互連貫的進程。貫穿這段歷史的核心線索就是中國人民追求民族獨立、自主發展，走自己的路，實現國家富強，人民幸福，民族復興的中國夢。“中國模式”就是中華民族力求走自己的現代化之路的必然結果。概言之，“中國模式”是在對近代以來年中華民族發展歷程的深刻總結中走出來的，是中國近代以來社會歷史發展規律作用的必然結果，是人民的選擇，也是歷史的選擇。

二、“中國模式”形成的基本經驗及構建原則

（一）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原則——這是中國模式建構的最基本原則。中國模式對蘇聯模式揚棄和創新的基點是馬克思主義與中國國情和時代特征的結合，馬克思主義中國化貫穿于中國模式形成發展過程的始終。中國模式的實質就是社會主義本質在當代中國的實踐形式。馬克思主義的中國化，這是貫穿中國模式發展始終的根本路徑和根本脈絡。中國模式即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道路是共產黨人在民主革命時期就擔負起的“馬克思主義中國化”使命的繼續。馬克思主義民族化、中國化是中國模式建構的基本原則，是中國模式建構和運轉的靈魂和軸心，并為中國模式的建構提供了基本要素，奠定了基本框架。一方面中國模式灌注的是馬克思主義的原則和精神，離開了馬克思主義和社會主義的立場原則，就不能說明中國模式為什么會取得成功以及它具有什么意義。另一方面，中國模式又是內生的，包含著本體意義上的中國經驗。列寧曾經說過：“我們并不苛求馬克思或馬克思主義者知道走向社會主義的道路上的一切具體情況。這是癡想。我們只知道這條道路的方向，我們只知道引導走這條道路的是什么樣的階級力量；至于在實踐中具體如何走，那只能在千百萬人開始行動以后由千百萬人的經驗來表明。”[3]中國模式之所以表現出不同于世界其他各種模式的獨特性，正在于它是幾代共產黨人領導中國人民在運用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分析解決實踐問題過程中，在具體改革和建設實踐中摸索出來的，是千百萬人民實踐經驗的凝結。“中國模式”就是新中國60多年歷程的成功經驗的概括和總結。所以，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原則是中國模式取得巨大成就的根本原因、根本經驗和根本機制，又是中國模式未來發展的根本思路和根本途徑。1949年到1978年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先行探索期，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第一次歷史性飛躍的延伸期和第二次歷史性飛躍的準備期，同時也是中國模式建構的歷史準備期。1978年十一屆三中全會至今，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第二次”歷史性飛躍得到成功實現的時期，是中國模式形成并得到豐富和發展的時期。早在1979年鄧小平就提出中國搞現代化建設要“走自己的路”，20世紀80年代，一再提到中國模式，強調各國都應獨立思考、獨立自主地尋找適合自己實際情況的發展模式。

“中國模式”是社會主義制度與社會主義體制相統一的范疇，不可能不具有意識形態色彩。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是研究中國模式的合理視角和有效范式，是加強中國模式的馬克思主義話語權和中國話語權的基本出發點。

（二）人民主體性原則。回顧我黨作為領導黨和執政黨的歷程，無論是在創建社會主義制度的革命時期還是在探索和開創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建設時期，之所以取得一個個重大成就，無不是堅持人民主體地位，充分相信群眾和依靠群眾的結果。在革命時期毛澤東提出“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和“群眾路線”的理論，闡述了我黨及其領導的武裝力量“為了誰、依靠誰”的問題，其實質就是堅持人民群眾的主體地位。鄧小平同志創立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也是在充分反映人民群眾的改革愿望和利益，從人民群眾的實踐中吸取鮮活的素材和經驗過程中得來的。從鄧小平提出“三個有利于”標準、“共同富裕”論、“社會主義本質”論，到江澤民的“三個代表”重要思想，胡錦濤提出以“以人為本”為實質和核心的“科學發展觀”、“權為民所用，情為民所系，利為民所謀”，加強以改善民生建設為重點的社會建設，到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中國夢”歸根到底是人民的夢，必須緊緊依靠人民來實現，必須不斷為人民造福，以及十八大報告指出的：植根人民、服務人民，是我們黨永遠立于不敗之地的根本；每一個共產黨員必須增強宗旨意識，相信群眾，依靠群眾，始終把人民放在心中最高位置等等，都有力地說明了尊重人民主體地位的思想。這一系列具有鮮明的歷史延續性的理論典型地反映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所堅持的人民主體性原則，也是 “中國模式”構建和完善一以貫之的理論原則。

（三）包容性發展原則。“包容性增長”的概念最早是由亞洲開發銀行在2007年提出的。中國意義上的“包容性增長”一詞是胡錦濤在2010年9月出席第五屆亞太經合組織（APEC）人力資源開發部長級會議上正式提出并闡述其涵義的。他指出“包容性增長”最基本的含義是全體人民公平合理地分享經濟增長，其中的“公平”不僅僅是指機會公平，還包括權利公平、規則公平、分配公平。雖然這個詞是近兩年才明確提出，但其思想一直貫穿于“中國模式”構建的全過程之中，是構成“中國模式”的諸多支撐性原則之一。早在鄧小平開創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之初，就提出了改革開放、先富帶動后富走“共同富裕”之路，既要改革經濟體制、又要改革政治體制和其他方面的體制，“社會主義可以搞市場經濟”以及“一國兩制”等思想，這些理論鮮明地貫穿了包容性發展的指導思想。后來我黨提出的一系列事關我國未來發展方向和前途的重大戰略性理論，如建成全面小康、 構建和諧社會、轉變經濟發展方式、落實科學發展觀，搞好以民生為重點的社會建設以及建設生態文明等，都無不貫穿了包容性發展的思想和原則。“包容性增長”理論的提出就是對上述理論的進一步創新和升華，它所包含的全面、協調、可持續發展的意蘊與科學發展觀一脈相通，是對中國未來發展明確的方向性描述，與世界文明發展的潮流相一致。

（四）改革、發展與穩定相統一的原則。在“中國模式”的構建過程中，改革、發展、穩定是經濟社會發展中具有全局性的第一個重大關系，是任何時候都必須處理好的問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成功開創，30多年來的實踐證明，改革是經濟社會發展的強大動力，我們取得的一切成就都要歸功于改革開放。作為基本國策，改革開放是貫穿于整個“中國模式”構建的始終的；改革的目的是發展，發展是解決中國所有問題的關鍵。科學發展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主題。“中國模式”的實質就是關于中國發展現代化的獨特模式；而改革和發展是在穩定的政治和社會環境中實現的，穩定是中國的最高利益。沒有穩定，一切都無從談起，這是我們付出了代價才取得的共識。從整體上把握好改革、發展與穩定之間的內在關系，做到相互協調、相互促進，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最大限度增加和諧因素，是我們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一條重要經驗，也是我們繼續推進“中國模式”發展和完善的一條重要原則。

三、中國模式的未來走向

“中國模式”既是一個重要的理論辨識，也是引領中國往何處去的現實問題。“中國模式”是幾代人艱苦奮斗和艱辛探索的客觀歷程中形成的，是以經濟社會發生的巨大變化和取得的巨大成就為確證的，它也因此被賦予了原創性、內生性、民族性和開放性等特征，因而也內在具備了可持續發展的特質。當然，作為一種不同于資本主義現代化的新型文明類型的發展過程不可能是一帆風順的，在實踐中還存在不少難題需要破解。我們要用辯證的哲學思維方法聯系地、全面地、發展地看待我國的發展模式，既不能把“中國模式”的完善看作是一蹴而就的事而苛責乃至否定其存在，又要力避簡單抽象化而陷于僵化。只有立足我國制度和國情實際，借鑒國際上一些國家和地區的經驗，作出富于想象力的新創建，提出新理論，選擇新體制，才能進一步完善“中國模式”。

“中國模式”的未來走向大致趨定，那就是不會與西方的道路同轍，而是沿著自己的軌跡走下去。問題在于，這需要我們在繼續秉持上述經驗原則的基礎上，注意把握以下幾點：一是堅定不移地把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作為中國模式建構的核心，而要把科學發展作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主題；二是堅持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的明確劃界。為增進國際社會對中國模式的理解而轉變話語方式是必要的，但這絕不意味著要放棄馬克思主義在意識形態的主導地位和社會主義的原則和方向。三是應建構全方位的社會主義合理制度。[4]這要求我們要在實踐中堅持解放思想，實事求是，選擇科學的發展模式，逐步完善發展道路。要增強自主創新能力，實現又快又好發展；要完善分配機制，實現社會公平正義；要平衡協調發展，縮小城鄉差距和地區差距；要轉變發展方式，實現經濟社會的永續發展；要建設“文化強國”，增強國家軟實力等。四是培育并塑造“中國模式”的社會主義全新文化與價值指向即從物本理念到人本理念的轉變。

參考文獻：

[1]習近平在十二屆全國人大一次會議閉幕會上的講話[EB/OL].2013-03-17， 新華網.

[2]鄧小平文選（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3]列寧.政論家札記（1917-8-29），列寧全集（第3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

[4]吳玉敏.“中國模式”解讀下社會主義的堅守問題[J].社會主義研究，20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