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美美
假期里翻看了一些學校教育和家庭教育的資料,深感自己在教育理論方面的淺薄。那一個個生動真實的案例,一條條切實有效又極具針對性的教育策略,讓我聯想起現在我所帶班級的情況,我要學習的還太多太多,或者可以說,這種學習應該是終身的。
在這些資料里,給我最大觸動的應該是關于“自尊”的話題。當我反觀近期的教育實踐,頭腦中馬上就浮現出班里幾個所謂的“問題學生”——散漫蠻橫的小成、隨意偏執的小龍、油嘴滑舌不守紀律的小金和、吊兒郎當的小坤,一點不學的小偉,小渝……任教班級的班主任突然辭職,我從任課老師變成了班主任。接班之初,我的內心是抗拒的。這并不是因為我怕苦怕累,而是建立在對該班將近一年的了解基礎上產生的不自信。在后來的一個多月里,在與學生一次次交流中,在一次次問題的處理中,一起起矛盾的解決中,我在挫敗中學習著,在失望中摸索著。有時忽然充滿信心,有時又瞬間陷入絕望的境地。這其中,有學生的因素更有我自己的因素。我覺得自己無論在理論還是在實踐方面,都亟待提高。
以對待小成為例來說說。他以打籃球手挫傷為由不寫作業,但是他的手除了寫作業之外其他事都不受影響;他以老師拖堂為由遲到,但他遲到的次數遠遠多于老師拖堂的次數。他占用上課時間上廁所的理由是腸胃不好,上課喝水的理由是腸痙攣,等等。總而言之,他的每一次違紀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對于這樣的一個學生,在數次心平氣和的溝通之后,我也逐漸失去了耐心。他接二連三的出現問題,我有時會有短暫的溝通,有時是簡單的制止,嚴重的時候干脆讓他停課反思。今天涉及到“自尊”的話題,我想,對于小成的問題是不是我一開始的方向就沒有找對。一次次的批評是否讓他的自尊一點點喪失。當他的自尊消失殆盡之后,所有的批評和教育都是徒勞的。假如我們換一種教育的思路呢?會不會是另一種結果呢?
教育專家韓鳳珍說:“所有難教育的孩子,都是失去自尊心的孩子。教育者要千萬百計地保護孩子最寶貴的東西——自尊心。”這句話帶給我很多思索。我所謂的教育是真正的教育還是單純的批評?我所謂的教育是保護了還是損害了學生的自尊心?我所謂的教育是源于對學生深沉而無私的愛嗎?當我在內心拷問自己時,我意識到了自己的淺陋。學生固然頑劣,但是我的教育方法也不高明。也許真的應該換一種思路和心態 對待“問題學生”。
我結合自己的經歷,結合對學生的觀察,結合讀書的感悟,深深地感覺到,我們體罰和強迫學生學習,學生感受到的只有屈辱、壓抑和強烈的不安。我們這樣做,并不是愛學生,我們這樣做,實際上是完完全全為了宣泄自己。
愛一個好學生并不難,因為他本身就討人喜愛。愛一個“問題學生”才是對我們教師的最大考驗。大教育家陶行知先生倡導的“愛的教育”其實質內涵就是“寬容”,對待學生的缺點要抓住他們行為中的積極因素,采取“賞識”的策略,使學生自己認識到錯誤,才能從根本上自覺地轉變。我又重溫了陶先生的“四粒糖”的故事。
一次,陶行知看到學生王友用泥塊砸同學,當即制止,讓他放學后到校長室。陶行知來到校長室,王友已等在門口準備挨訓了。沒想到陶行知卻給了他一顆糖,并說:“這是獎給你的,因為你很準時,我卻遲到了。”王友驚疑地瞪大了眼睛。陶行知又掏出第二顆糖對王友說:“這第二顆糖也是獎給你的,因為我不讓你再打人時,你立即就停止了。”接著陶行知又掏出了第三顆糖:“我調查過了,你砸的那些男生,是因為他們不遵守游戲規則,欺負女生;你砸他們,說明你很正直善良,且有跟壞人作斗爭的勇氣,應該獎勵你啊!”王友感動極了,哭著說:“陶校長,你打我兩下吧!我錯了,我砸的不是壞人,是自己的同學……”陶行知這時笑了,馬上掏出第四顆糖:因為你正確地認識錯誤,我再獎勵你一顆糖……我的糖分完了,我們的談話也結束了。”
陶行知先生“四粒糖”處理“打架事件”的故事,讓我們不得不由衷地佩服先生的教育手段。其實我們也有同感:教育學生,處理偶發事件時,越是說教多,效果就越差,甚至會直接導致學生的“陰奉陽違”,重者“變本加厲”,個中原因其實也是不言而喻的。教師對學生越是批評,學生越是拼命為自己找借口;教師越是想反駁學生的借口,學生就越是堅持頑抗;學生越是堅持頑抗,教師就可能情急之下說出傷害學生自尊的話來。于是,教育效果就離我們的教育初衷越來越遠了。美國心理學家馬斯洛指出:自尊需要一旦受挫,就將使人產生自卑、較弱、無能的感受,使人失去信心,無所作為。只有自尊需要得到滿足,才能產生最旺盛的創造力,實現自我,獲得成功。
教師之愛應該是水。上善若水,如水的愛,一定包含著適時的自我調整、自我改變,它至純至真至善至美。對問題學生的教育是一項長期、復雜、艱巨的工作,所以我們要有信心、耐心和恒心,在也許并不順利的教育中用心呵護學生的自尊。讓我們在內心焦慮,矛盾之時不意氣用事,而是能夠放下自我中心念頭。這不是降低了自己,而是推開生命的另一扇窗戶,陽光會照進來,灑滿學生和自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