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方

王宇倩

我小時候是在農村長大的，記得那里的人們總有一種大方慷慨的氣量。村里左鄰右舍經常相互贈送飯食、衣物，東西雖小。卻總透著一份大氣。

或許是村子極小的緣故，自村頭望去，星星點點的瓦房三五成群，在大片田野里親密相偎。農村人實在是耐不住寂寞的，連屋子都緊挨著，如有哪戶辦些紅白喜事，便各自去幫忙，討個熱鬧。我素來最喜歡村里頭唱戲，不論誰家生子、結婚或是蓋了新房，都要請村里老小來到自家宅前場地看戲。老老少少搬上自家的凳子便可以觀看。主人或者備了些糖果點心，或者煮了些菱角玉米來，給淘氣坐不住的孩子裝上滿滿一兜，由他晃著鼓鼓的衣囊去田野里玩耍。

農人們總是一副大方的樣子，仿佛春播秋收，他們汲取了天地養分、萬物靈氣，個個都是寬裕有余的。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村里的人，與村莊本身，是最佳的映襯。春初時節，人們便在廳堂外頭備上一塊木梁，過不許久，春歸的燕子就會寄居到每家每戶。人們都大方地敞開門等著燕子，燕子也不拘謹，落落大方地在梁上安居。有幾戶人家的屋外，還掛著椰子大小的蜂窩，人們也不傷害它，由它住著。村里的人，總不拘與村子里的動植物們分享自己的家。夏夜窗外每日必至的壁虎，春深便已經掩住窗口的爬山虎，他們都一一大方地接受。好像這土地大方地給予了他們家園與糧食，他們便也大方地接納這些可愛的生命。

面朝黃土背朝天，他們埋頭耕耘便是一生。閑暇時候各家各戶聚在一起扯個閑話，你借我一缸米，我借你一柄鋤，你家田地我也打點三分，我家為難你也出一份力。老人們常說，自己是個沒有讀過書的農村人，巴望著孩子學些有價值的大道理。而尋遍人間，終未見更有大方之處。反倒是腳踏實地、不求回報、寬宏大量的村民們，在這片看似貧瘠的土地上，開拓著、延伸著這似乎并不完美的生命。

從外頭看村莊，是一大片齊整的田野，楊樹縱橫排開，溪水曲折灌溉滋潤著每一戶人家。橋未修建時，每戶會撐船的漢子會時不時去河邊，載婦女與小孩過河趕集。落葉在水中鋪開，可以聽見船槳劃過水面的聲音。

我總覺得，這村莊，與村里的人，都有那么一股大方慷慨的氣量。

（江蘇省阜寧中學高二（21）班）

（指導教師 姜有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