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競技神話的倫理內涵

楊其虎

摘要：競技運動會是古希臘人祭神儀式上的重要活動之一，它擁有豐富的神話和儀式背景，這些背景賦予其濃厚的倫理精神。本文采用文獻研究法、邏輯分析法探索了其中的人本主義和英雄主義倫理內涵。

關鍵詞：競技神話倫理內涵人本主義英雄主義

希臘競技神話在浪漫地塑造了一個人神共聚的社會的同時，還嚴肅地討論了這個社會中的倫理道德。總體來說，希臘競技神話的核心是以人為本，它贊美英雄，崇尚榮譽，歌頌人的生活，堅信人類自身的力量。

1.人本與人文精神

“人本主義”（Humanism）一詞來自拉丁文的humanitas。意指“人性”、“人情”和“萬物之靈”。今天，人本主義已有多重含義，它可以是世界觀和歷史觀，可以是人本精神或人文精神，還可以是人生觀和價值觀。

古希臘競技神話表現了明顯的人本主義特征。瑞士古典文化學者安·邦納認為，全部希臘文明的出發點是人。它從人的需要出發，關注人的利益和進步，在探索世界的同時探索人，在希臘文明的觀念中，人和世界都是一方對另一方的反映，都是擺在彼此對立面的，相互映照的鏡子①。 受希臘人的個體意識和希臘民族的自然觀和宇宙觀的影響，希臘文化表現為一種樂感文化，彰顯出一種原欲性世俗的“人本主義”特點。

希臘競技神話的人本特點首先表現在神話對什么是“人”的思考。希臘競技神話的“斯芬克斯之謎”里說有一樣東西“早晨用四條腳走路，中午用兩條腳走路，晚上用三條腳走路”。它的謎底就是“人”，黑格爾認為：“這個象征性的謎語的解釋在于顯示一種自在自為的意義，在于向精神呼吁‘認識你自己！” 普羅泰戈拉說：“人是萬物的尺度，是存在者的尺度，也是不存在者不存在的尺度。”這是希臘人強烈的“人”的意識的表露，強調人在自然與社會這些對立物前的主觀能動性，表達了“人本”的強烈愿望。

其次，希臘競技神話的人本特點還表現在神人的同形同性上。在神的形象和性格方面，世界上沒有哪種神像希臘神那樣與人如此“酷似”。希臘神不像中國神那樣的道德偶像；也不是像基督教中的神那樣威不可侵；更不像埃及那些“動物”神那樣千奇百怪。希臘神呈現出一個可親可愛的、完美的人的形象，神只是發育良好，比例勻稱，身手矯健，力量強大，擅長運動，長生不死的人體。恰如意大利思想家維柯所說的“神是人的本質的對象化”，“不是神創造了人，而是人按照自己的形象創造了神。”同時，希臘神相對于人沒有任何道德優勢。神在古希臘甚至為所欲為，率性放縱，他們大都與凡人一樣，充滿欲望，爭權奪利，爾虞我詐，滋生是非，嫉妒心、虛榮心、復仇心等都很強。即使眾神之王宙斯也常受七情六欲之驅使，做出有悖倫理道德之事。神的所作所為隱喻著古希臘人對自身原始欲望充分實現的潛在沖動，神的本質充滿人性特點，張揚著人的性格，體現了強烈的人本主義文化價值觀念。

再次，希臘競技神話中的神靈們對感性的“人間”現實生活充滿熱愛。古希臘人注重感性的現實，他們崇拜的半神半人的英雄身上普遍而強烈地體現積極入世的樂觀生活態度。在《奧德賽》中，奧德修斯從特洛伊的遠征中歸來，途經地府，碰到已逝的阿克硫斯在地府中“威武地統帥著鬼魂們”，奧德修斯極力安慰、贊賞他。希臘競技神話的神靈與英雄具有很強的世俗性，《奧德賽》對阿克硫斯在地府仍然榮耀的描寫，表達了希臘人視彼岸生活為此岸生活延伸的精神和對想象中彼岸生活的樂觀態度，在他們眼里，彼岸生活同樣是感性和世俗的。

阿伽門農的故事是一個人文主義的范例。凱旋的阿伽門農在遭到妻子克魯泰墨斯特拉及情夫殺害之后，其子女奧瑞斯忒斯和厄勒克特拉殺母為父報仇，他們的亡母的靈魂和復仇女神追殺奧瑞斯忒斯到雅典，最后雅典娜立下了新的法律從復仇女神中救出奧瑞斯忒斯。這里，我們可以看到這一悲劇的人文主義的歸約：人的命運和尊嚴不是由神決定的，而是由法律和民主的方式獲得的。希臘人不僅僅只是在抱怨和質問神，還從神那里奪回人生存和幸福生活的權利。神只是人的保護者，是公義和良善在人間的守護者。就法律而言，柏拉圖說：“我們的立法不是為城邦任何一個階級的特殊幸福，而是造就全國作為一個整體的幸福。它運用說服或強制，使全體公民彼此協調和諧，使他們把各自向集體提供的利益讓大家分享。而它在城邦里造就這樣的人，其目的就在于讓他們不至于各行其是，把他們團結成為一個不可分的城邦公民集體。②”塑造一個充分體現宇宙精神的城邦和充滿神圣自由活力的個人，是希臘人文主義的根本追求。

我們認為人本主義是在古希臘人神共聚的神話中，人和神的關系是人是本，神是用，人是主體，神是輔器，人本是與神本想對立的，神只是“完人”或“強人”。人本主義是奧林匹克運動的核心和基礎精神，奧林匹克運動只是把人培養成神一樣的“完人”和“強人”的一種方式。

2.榮譽至上與英雄主義

“該謙卑時謙卑，當驕傲時驕傲，我將實踐占據我思緒的宿命用我全部的力量將它榮耀。”這是希臘詩人品達③歌頌一位在德爾斐獲勝的戰車御手的詩句 。這些詩句表達了希臘人追求榮譽的內在動因。

榮譽感是古希臘人的人生觀和價值觀不可或缺的部分。對他們來說，榮譽意味著職責、權利和責任，是個人價值的標志。希臘競技神話將人的權利與義務視為榮譽，因此所有的神和英雄都負有自己的“榮譽”，在希臘競技神話中榮譽與神一樣也具有崇高的地位，珍愛榮譽是奉行正義，是對宇宙秩序的尊崇，神和英雄都有責任保持這份權利。宙斯擁有了至高無上的權利之后，就為其他諸神分配了榮譽職位④，如阿佛洛狄忒分管愛情，赫拉負責婚姻與家庭、波塞冬分管海洋、阿瑞斯分管戰爭等。使諸神各司其責，使神的統治有了一個良好秩序。在荷馬史詩中隨處可見對榮譽的禮贊，神和英雄們為保衛自己的榮譽不惜發動戰爭。榮譽更是一種責任。這種責任表現在多個方面，首先是對家庭和親人的責任。《伊利亞特》記述，在特洛亞人的進攻下阿爾戈斯人開始潰逃，老英雄涅斯托爾說：“朋友們啊，你們要勇敢，心中對他人要有羞愧和責任感。你們應該想到自己的妻子和兒女，自己的財產和雙親，無論他們現在是活著還是已去世。⑤”而在特洛伊戰爭中，英雄阿克硫斯重上戰場，他認為自己對朋友帕特羅克洛斯的死承擔著義不容辭的報仇責任，責任感驅使他拋棄與阿伽門農的怨恨。即使他的母親海神忒提斯警告他若殺死赫克托爾他的死期也將到來，他義無反顧地回答：“那就讓我立即死吧，既然我未能挽救朋友免遭不幸。他遠離家鄉死在這里，危難時我卻沒能救助。”《奧德賽》贊頌了承擔保衛家族的榮譽和財產等責任的英雄。其次是對部族和城邦的責任。英雄對部族和城邦的責任源于他們對部族和城邦的認同和義務感。赫克托爾在維護城邦和國家利益時充分展現了它的英雄本色。當戰爭中他被不祥的預兆籠罩時他覺得“最好的征兆只有一個即為國家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