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菜飄香夢中來

昨夜，伴隨著初春的細雨，家鄉的野菜又闖入我的夢鄉。

我的家鄉坐落在華北平原的漳河邊上，每年春天，河堤上的柳絲泛黃、麥苗返青的時節，田野上便會拱出一簇簇綠油油的野菜。每到這個時候，我都要到老家小住幾天，除了回味難以忘懷的童年時光，也好用家鄉的野菜給腸子“洗洗澡”。

童年的生活至今記憶猶新，每年的第一場春雨一過，田野里的浮土層下便拱出名目繁多的野菜：河叉邊的泥溝里，肥嘟嘟的灰灰菜舉起了胖胖的小手，剛返青的麥壟間，阿娜多姿的苦苦菜揚起了黃絲扎就的發辮，干燥泛白的土崗上，破土探頭的鹽苗被乍暖還寒的春風吹的綠里透紅，菜園井臺四周，掃帚苗如身披綠甲的多國部隊蜂擁而至勢不可擋……我早早跟大人學會了到野地里辨別挖掘野菜的本領。每天放學后，挖野菜便成了我的“課外作業”。成群結隊的小伙伴們挎上籃子，帶上早已等急了的小黑狗就奔向了田野。

野菜講究的是“挖”：在土質較松的春茬地里挖苦苦菜，你得先清理一下菜葉周圍的浮土，捏住菜梗猛向上拔，長長的奶白色菜根也跟著拽了出來，苦苦菜的菜根口感最好且營養最豐富。挖掃帚苗、鹽苗就得一手捏著菜頭，將鐮刀斜插進野菜的根部，稍用力一旋，一團野菜便滾落到了手里。拎著挖野菜的草筐奔走在空曠的田野里，奶奶教唱的歌謠聲嘶力竭的喊唱出：“苦苦菜，包餃子，媳婦吃了生孫子……”起初是一個人喊唱，隨即是十幾個小伙伴齊聲喊唱。肆無忌憚的喊鬧驚飛了正“談戀愛”小鳥……喊乏了唱累了，伙伴們沐浴著春風，有的仰臥，有的打滾，有的練拳腳，有的翻跟頭。興致來了選一塊空地挖個洞，洞上放上把野菜，距洞一定距離處畫一條線，幾個小伙伴站在線外，用小鐵鏟向放有野菜的洞里投擲，誰投的鐵鏟離野菜最近，那把野菜便是誰的，因為“裁判”不公平經常引發“局部內戰”。

春天羞羞答答地來了，柳浪里小鳥的啼叫聲喚來了第一場春雨。故鄉的野菜沉睡一冬后，又被多情的春雨喚醒了，它們爭先恐后地拱出地皮向太陽問好。我隱約又聞到了故鄉泥土的芳香和野菜的清香，天剛亮我就打點好回老家的行裝。人未到家，心早已飛到了四十多年前給我生命、給我智慧、給我快樂、給我無限財富的那片熱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