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凌辰
在我們這座城市里,能在一條馬路兩邊各有一處校園的小學(xué)不多見;而在兩座校園之間還夾著一座公園的就更少見;至于每到夏天,在往來于兩處校園之時(shí),總能看到一路淡黃色薔薇花的,則絕無僅有了。我們的青春就悄悄融化于這所學(xué)校,在一路薔薇之間。
當(dāng)我們19歲,第一次看到那炫目的薔薇,幾乎是欣喜若狂。昨夜還是一片不引人注目的骨朵,也不知是因春風(fēng),還是緣春露,今朝就這樣歡騰跳躍地開了。每朵都那樣仙姿飄逸,每朵都那樣神韻素雅,還帶著淡淡的清香。一朝開放的千朵萬朵聚合成一片花海,一股花潮,似有一種咄咄逼人之勢(shì),連那香氣也似乎濃艷起來。
第一次看到這許多花的人,誰會(huì)不想湊近了聞一聞、摘一朵、捧在手心里、夾在書頁間,何況是些孩子?然而,伸出的手卻被扎了回來,飛快地縮、火燎燎地痛,使勁地吹、憐惜地嘬……引來晨練老人一陣爽朗的笑聲:“小心,扎手了吧!”“還用說,已經(jīng)扎到了,白白讓人笑話。”我心里一邊埋怨著,一邊小心翼翼地摘下一朵。雖然還是被扎到了,但忍著不收手,直到摘下。耳畔還能聽到老人在說:“花有的是,不怕摘,可沒有一個(gè)不扎手的,我看著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我已顧不上他還說了什么,捧著心愛的、用“鮮血”換來的收獲,準(zhǔn)備夾在書里,準(zhǔn)備晚上回去告訴爸爸媽媽——“我們學(xué)校邊的花園里有一墻這樣的花!”
今天,穿行于兩處校園之間,身邊仍是繁盛的薔薇,開得那樣熱烈,那樣炫目,以至于園林工人不得不把旺盛的伸到甬路上的花枝剪掉。于是,這些花就更像一面墻了,規(guī)矩了,不枝不蔓,但似乎少了一些凌絕、突兀、出人意料的驚喜。每每看到因花而來的小孩、年輕人被刺到手,我都忍俊不禁。看到他們那又愛又恨的表情,仿佛就看到了我自己。我已好多年不去摘花了,我的花藏在我的書里。
身旁的,花開花謝,至今13年。
(寫于2007年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