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慶鋒
人生或許就是這樣,不經意間地相遇,讓我們相知、相交,我們成了熟人、朋友,甚或親人。后來,我們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別離,漸行﹑漸遠,甚或終生都不能再謀上一面。誰也不會料想,這不經意的擦肩而過,竟成永恒。
有一個影子在我面前始終揮之不去。
他是我的一個大學同學,從大學畢業到現在已經很多年了,我一直想和他再見一面,但這個夙愿一直沒有得以實現。
初入大學時,有一個胖胖的男孩主動和我搭訕,說起話來總是笑瞇瞇的,給人一種親切感。后來得知,他是某軍分區司令員的孩子,應該算高干子弟的行列。在一般人看來,他應該和我們這些普通人家的孩子合不來,但不知為什么,我倆卻相處得很好。
那個年代,能買起照相機的人不多。而我這個學物理的學生,偏偏對什么都很好奇,除了和比自己大很多的同學學習裝收音機之類的電器產品外,還想學攝影,為的是有朝一日能夠實現自己少年時想做一名新聞記者的夢想。而在當時,有一部收音機已經是奢侈,更不用說擁有一部照相機了。
很慶幸,那個胖胖的、出生于軍分區司令員家庭的男孩偏偏就有一部照相機,而且攝影技術還很不錯。或許他看出了我的心思,每到星期天,他就約我一起外出,耐心地教我攝影技術。慢慢地,我學會了攝影,可自己卻沒有錢去買照相機。有一天,我試著跟他提出,想借他的照相機單獨外出拍一組風景。原想他不會輕易答應的,但我話一出口,他竟然非常爽快地同意了。
大學畢業之后,他留在了學校所在的城市,而我則被派往一個鄉村掛職鍛煉。由于當時通訊設施落后,我們很少再有聯系。
在那個偏僻的鄉村,我遇到了一個派出所所長,盡管地域有差別,年齡也相差很多,但我們仍然相處得很好。
后來,我離開那個偏僻的鄉村,到了城市,實現了自己的記者夢。
有一天,我外出采訪路過那個偏僻的鄉村,想見那個派出所所長一面,不承想,一個故交告知,他已經去了遠方——那個每個人都要去的地方。
我不免一陣惆悵。
那時的我或許由于年輕,盡管對派出所所長的離去有些惆悵,卻沒有生發出過多的感想。可不久前,一個同學偶然的電話,卻讓我如鯁在喉。
同學在電話中說,胖胖已經去了。我以為同學是在開玩笑,可他卻言之鑿鑿,說胖胖是因為喝酒過量離世的,在本地的同學都去送了他一程。
我悵然若失。同學口中的胖胖,就是教我學攝影的大學同學。
我一直都想和他再見上一面的呀!
盡管我也曾到他所在的城市采訪,并通過其他同學聯系上了他,但陰差陽錯,最終也沒能和他見上一面。現如今,已是天人兩隔,永難再見了。
人生或許就是這樣,不經意間地相遇,讓我們相知、相交,我們成了熟人、朋友,甚或親人。后來,我們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別離,漸行﹑漸遠,甚或終生都不能再謀上一面。誰也不會料想,這不經意的擦肩而過,竟成永恒。
一年多前的中秋節,我帶著月餅前往另一個城市去看望我的母親和弟弟,不料想,一個電話傳來的卻是噩耗——我的弟弟因一起車禍在清晨別離了人世。
盡管是一母同胞,而我卻因為工作,沒有和弟弟好好在一起聊上哪怕一次。我們之間,連最最平常的噓寒問暖都很少有。而那個中秋節,我原本是想和弟弟商量把我們家的老宅子整修一下的,可他卻突然故去了。
人生如此匆匆,很多事我們還沒來得及去做,就沒有了去做的機會,讓活著的人空留下許多惆悵和哀傷。
于是,我想我應該記下些什么,為了那些離開我的同學、朋友和親人,更為了那些活著的人。
人生短暫,我們應該珍惜相遇的每一分每一秒,因為,我們相處的每一個時刻都會成為未來的永恒定格。而人生的每一次擦肩而過,或許就永難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