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檔案信息資源規劃應該實現從面向機關向面向社會的轉變,不同的社會主體應該從不同的立場與角度發揮其作用,基于政府角度,應該做到建立統一的規劃管理機構、健全檔案機構體系、完善政策法規體系、改善經費投入機制;基于檔案部門角度,應該做到樹立“大檔案觀”、加強與社會各界的協作、鼓勵社會各層面構建社會記憶;基于個人角度,應該做到爭當“社會記憶忠實捍衛者”、爭做“公民檔案保管員”。
關鍵詞:檔案信息資源;社會記憶;規劃
“記憶是個人在社會的日常生活過程中有意識或無意識地對其經驗、事物等的保存和再現。”[1]每個人都有其獨特的記憶。而人是社會的人,是社會的基本組成細胞,人不可能脫離社會而存在,每個人都會因為某種關系而與其他人產生關聯,并形成新的社會群體,這種群體小至家庭,大至國家、民族等,每個家庭、國家、民族等社會群體也需要以其獨特的方式有意識或無意識地保存屬于自身的獨特記憶。這種群體記憶是由眾多個人記憶通過某種復雜的聯系組合而成的,它是一種深厚而又穩定的社會記憶,是聯系過去、現在和未來的紐帶。然而,長期以來,我國檔案在其形成與管理過程中權力因素貫穿著整個生命周期,檔案信息資源規劃不盡如人意,一直堅持著“為國家”的價值取向,這種規劃管理模式追求的是構建屬于國家、官方的記憶,檔案工作被蒙上了濃厚的政治色彩,維護既定的統治秩序和階級關系、為現實的以及歷史的政治目的服務是其主要動力。隨著社會的不斷進步和人們文化需求的不斷提高,“社會記憶的構建也逐漸成為精神文明建設的重要主題”[2]。傳統的檔案信息資源規劃價值取向無法為我國當前所倡導的服務型和諧社會的建設提供應有的支撐,追求社會記憶的全面保護應該成為檔案信息資源規劃的主要價值取向與宗旨,為了實現這種價值取向,政府、檔案館及公眾應該共同合作,從不同的角度來發揮其各自的力量。
1 基于政府的角度
1.1 建立統一的規劃管理機構。政府應將檔案信息資源規劃提升到國家的戰略高度,建立一個專門的、全國性的、跨區域、跨系統的并具有足夠的強制力和約束力的信息資源規劃職能管理機構。負責對全社會的檔案信息資源進行全面集中有效的統一管理和調度,并為各項工作的順利開展制定規范化標準,并按照規劃要求賦予該職能機構相應的權利和義務。具體來說,其主要職責包括:擬定檔案信息資源規劃整體實施方案;劃分和確立檔案信息資源類型;明確各類檔案信息資源的收集途徑和保管單位;規劃各檔案保管機構與相關單位和人員的協作問題;全面規劃各檔案保管基地的經費投入機制和違規處罰機制;規劃各類檔案信息資源的整合、開發和利用方式等。這樣才能更好地使各規劃要素在一個相對穩定、規范、有序的氛圍中發揮各自最大的潛能,形成一種強大的合力,保證檔案信息資源規劃的高效順利實施。
1.2 健全檔案機構體系。社會記憶視域下的檔案信息資源規劃涉及多種類型的檔案,包括政務檔案、精英檔案、家庭檔案、口述檔案、網絡檔案、非物質文化遺產檔案等。由于各類檔案都有其自身的特點,這決定了在對它們進行收集和保管時會有不同的要求,如郵票收集,這肯定是國家檔案館難以做到的事情。因此,在國家檔案館之外,建立其他的檔案機構,健全檔案工作組織機構體系,為各類記憶性檔案材料的收集和保存提供組織保障。努力爭取政府有關部門的支持,為各類檔案信息資源類型建立相應的檔案工作組織,比如針對非物質文化遺產檔案和私人檔案的民間檔案館或民間博物館;針對口述檔案的口述史協會、針對家庭檔案的家庭檔案中心等,比如“濟寧市汶上縣張茂路就建立了全省第一家‘紅色家庭檔案館’”[3]。雖然這些機構不能立刻與檔案館具有平等的地位和相同的待遇,不能在短時間之內成為國家的事業單位組織,但這畢竟是彌補國家檔案館不足、充實檔案館藏的重要舉措。因此,在條件許可的情況下,對于有特色的民間檔案館國家應將其納入政府的事業單位管理范圍或者給予一定的財政補助[4]。
1.3 完善政策法規體系。檔案信息資源規劃的合理性和合法性需要法律的約束和制度的規范。首先,突出公民信息權利的法律地位。社會記憶的構建并不只是檔案部門的事情,它需要全民參與,公民只有提高信息權利意識,才會想要構建屬于自己的記憶,也才會主動融入社會記憶構建的洪流中,公民信息權利是構建社會記憶的核心價值。“而要保障公民信息權利的實現,則需要有權威性、強制性的法律法規作支撐。”[5]在檔案信息資源規劃過程中,不僅要確立“以公民信息權利為核心”的價值觀,而且要將法律意義上的信息權利融入法規內容的規劃之中,在法律上明確各檔案機構或部門在維護公民信息權利中的相關責任。其次,明確各類檔案保管機構或部門的責任和權利。目前,只有檔案館得到了法律的認可,為了保證各檔案機構能在檔案信息資源規劃中形成職責明確的友好合作關系,這需要法律賦予其他各類檔案機構相應的責任和權利,以法律的權威性推進各檔案機構工作的協作開展。最后,明晰各類檔案所有權歸屬。在構建社會記憶過程中,涉及的檔案種類繁多、性質復雜,既有屬于國家所有的政務檔案,也有屬于私人所有的家庭檔案。在各類檔案收集進館過程中,都會涉及一個檔案的所有權問題,因為這關系到檔案后續的保密和利用,如果這一問題不能得到好的解決,必將影響到檔案持有人對檔案的移交,從而也將影響檔案的收集工作。因此,應站在法律的高度,以法律的絕對權威確定各類檔案的所有權歸屬,為檔案形成者消除后顧之憂,讓他們放心將自己手上的珍貴檔案交給國家檔案館或民間檔案館代管,并能從后續的檔案利用中獲取相關利益。
1.4 改善經費投入機制。檔案館是公益性文化事業單位,其運行經費主要是依靠政府財政撥款,不難想象,這點經費不會很多,并不能滿足檔案信息資源規劃的需要。因此,要想依靠檔案館做好檔案信息資源規劃,構建完整的社會記憶,必須完善對檔案館的經費投入機制,“在積極爭取財政部門繼續加大對檔案館財政投入的基礎上,向社會看齊,采取部分工作內容的社會化運作、特許化經營、委托式生產等方式,吸引民間資本贊助和捐贈”[6]。還應增強檔案部門自身的“造血功能”。雖然檔案館是公益性事業單位,但并不是禁止從事任何經營性活動,也不排斥市場化開發。因此,檔案部門可以以館藏檔案為基礎,對其進行深層次加工,與影視文化機構或公司合作開發影視作品,比如“大型電視系列片《清宮秘檔》便是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與北京金水滴文化有限公司合作開發的產品”[7]。形成一套以政府財政投入為主,社會力量積極參與的經費投入機制,保證檔案館資金來源常態化。當然,為了整個社會檔案事業的發展,除了要解決作為主體地位的檔案館發展所需經費外,也要適當地解決其他檔案部門及檔案業務開展所需的經費問題,如那些具有特色的民辦檔案機構,以及基層檔案業務指導、基層檔案人員培訓與基層檔案機構布局與完善等。
2 基于檔案部門的角度
檔案是構建社會記憶的主要載體,這決定了以保管檔案為目的的檔案館在社會記憶構建中扮演著一個重要角色,甚至可以說“參與社會記憶建構是檔案館的基本職能,檔案館是構建社會記憶的主體執行機構”[8],發揮好檔案館在構建社會記憶中的積極作用明顯能讓社會記憶工程取得更大發展,能從根本上保障社會記憶構建的成果。另外,作為檔案行政管理機構的各級檔案局,應該切實擔當起指導、監督、管理的重任,他們的科學指導將對各級各類檔案部門及各類型檔案形成者起到十分積極的意義。
2.1 樹立“大檔案觀”。雖然長期以來,我國各級各類綜合檔案館都奉行“館藏豐富,門類齊全,結構合理”的館藏標準,但在實際工作中,政治因素嚴重影響著檔案的接收,檔案館傾向于收集上層社會當權者的檔案記錄,導致“政府紅頭文件”成為其收集的主要來源,這種傳統的過于狹隘檔案觀對于社會記憶的建構帶來了嚴重的局限。它使關于普通群眾的社會生活記錄難以收納其中,造成了“種類單一、結構失衡”的館藏局面。構建社會記憶需要的是反映社會生活方方面面的檔案,而不僅僅是某一利益集團的檔案,社會記憶構建倘若脫離了群眾就是背離了社會記憶的本質要求,所以,檔案館應改變館藏觀念,改革收藏模式,樹立“大檔案觀”,即“擴大檔案資料的接收范圍,突破僅僅收集與收藏黨政機關、企事業單位檔案資料的傳統做法,極力實現館藏來源的多元化,認可人民群眾才是社會記憶的根本構造者,關注人們與社會的公共利益,大量收集反映社會各個層面活動的檔案材料,特別是以人民群眾活動為主體的檔案資料,如譜牒檔案、口述檔案等,使館藏檔案資源貼近公眾和社會的需要,準確、全面地記錄社會發展變化的基本歷史面貌和過程”[9],從而提高所收藏“社會記憶”的廣度與深度。
2.2 加強與社會各界的協作。社會記憶建構是一個需要全體社會大眾共同參與的活動,只有多主體共同參與才能使各種社會記憶載體材料充分交融、廣泛傳播,才能將之轉化為全社會的共同記憶。然而,受諸多因素的影響,我國各級綜合檔案館一直都比較封閉、內斂,與系統內部的交流及與外部的合作都很少。因此,檔案館必須打破封閉模式,積極尋求廣泛的社會合作,彌補自身的缺陷和不足,只有這樣才能真正融入社會記憶建構的活動中。一方面,“檔案館應加強與一些文化事業單位比如博物館、文化館、圖書館、文史資料部門、地方史志部門等的協作”[10],發揮資源互補優勢,通過征集或交換資料等各種有效方式,向其他單位收集各類有價值的但自身館藏缺乏的檔案資料,比如地方史志、風土人情、神話傳說等。另一方面,“檔案館應充分發揮與政府和社會有關部門的相互協同效能,主動爭取各級黨政部門領導的支持,努力與財政、司法、傳媒、廣播電視等部門協同作戰,有計劃有組織地合作開展對某一專題的訪談記錄、攝錄等工作”[11]。
2.3 鼓勵社會各層面構建社會記憶。社會記憶是人類社會全部活動的記憶,是社會歷史活動的縮影。僅僅依靠檔案館現有館藏檔案進行構建是遠遠不夠的,需要社會各個層面的參與,檔案館作為社會記憶建構的主要執行機構,不僅有建構社會記憶的責任,更有鼓勵社會其他人員參與社會記憶構建的義務。所以,檔案館應該在各級檔案行政機構的配合與協助下,加大在社會中的宣傳力度,加深人們對社會記憶構建以及檔案在社會記憶構建中所發揮作用的認識,提高他們的建檔意識,鼓勵社會中的小至每個個體、每個家庭大至每個集體、每個民族等都能根據自身的需要和條件建立屬于自己的檔案。這些檔案雖然只是社會某一方面的記憶,但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從側面折射出社會發展變遷歷程,眾多小范圍的記憶在經過擴張、融合之后便能見證社會各方面的發展,從而成為一種社會的共同記憶。加大社會宣傳,提高社會公眾的檔案意識,引起他們對社會記憶構建的關注和重視,帶動全社會人員加入構建社會記憶的行列中,從而在全社會中形成一個良性的社會記憶構建機制,有了社會各個層面的參與,社會記憶構建的渠道將得到拓展,為構建社會記憶的素材也將更加豐富,這樣能極大地保障社會記憶構建的成效。
3 基于公民個人的角度
3.1 爭當“社會記憶忠實捍衛者”。“檔案工作者對檔案從收集到利用的影響決定了檔案工作者與社會記憶構建的密切聯系。”[12]他們在檔案生成過程中會因為自身的一些主觀因素而作出一系列選擇,決定什么被記憶什么被忘卻,他們是社會記憶構建的重要因素。正如加拿大檔案學者T·庫克所說的“主要的歷史詮釋行為并非發生在史學家打開檔案盒之時,而是在檔案工作者裝盒之際,在于98%被銷毀的未裝進檔案盒的文件潛在的影響”[13]。因此,檔案工作者必須意識到自己在構建社會記憶中的作用,以一種積極主動的姿態投身到社會記憶構建中去,盡量避免自身主觀因素的影響,做社會記憶的“忠實捍衛者”。首先,應培養自身“以人為本”的服務意識,改變傳統的檔案征集觀念,樹立“大檔案觀”,注重對有保存價值的平民檔案的收集,審慎地對待自己的選擇與鑒定,努力維持社會記憶的完整和真實。其次,應努力提高自身的思想素質,堅持對歷史和未來負責的態度,以“保存社會記憶、弘揚傳統文化”為宗旨,做到應當保存的檔案絕不銷毀,避免社會記憶扭曲或失憶。最后,應重視自身的繼續教育,努力提高綜合業務能力。不僅要強化檔案理論知識、科學文化知識,特別是歷史文化科學知識、語言文學、現代科技知識,而且要提高對檔案史料的識別和鑒賞能力,以及與人打交道的社交能力和公關意識[14]。只有這樣才能讓檔案工作者與檔案形成者形成良好的溝通關系以達到收集檔案的目的,并能利用自身的知識對檔案進行客觀的鑒定和分析,從而維護檔案的真實性。
3.2 爭做“公民檔案保管員”。構建社會記憶是一項惠人民、惠民族、惠國家的盛舉,社會記憶建構工程是全民工程,它離不開政府的支持、檔案部門的帶動,同時也離不開社會大眾的廣泛參與,我們每一個社會人都應當而且應該樂意投身其中。基于這一點,我們應該努力爭做“公民檔案保管員”。一方面,保護好在私人手中的那些珍貴檔案資源,如私人家庭檔案以及由于歷史原因散落于公眾手中的歷史檔案等。另一方面,公眾更應該提高自身的檔案意識,做生活的有心人,及時收集涉及自身利益的私人檔案以及那些對國家和社會具有長遠保存價值的尚且不能移交進館的檔案。做到保留重要活動的原始記錄,養成平時記賬、寫日記等習慣,有意識地培養自己的檔案意識與檔案情結。當然,對于那些有條件的個人甚至可以建立私人檔案館,如“屈干臣私人檔案館”,雖然他保存的只是某一方面的記憶,但如果這種樣本能夠得到效仿,一個個個體記憶最終將會匯聚成整體的社會記憶,這種做法毫無疑問對于我國檔案事業的發展將是一種有益的補充。
注:本文系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青年項目“面向社會的檔案信息資源規劃研究”(項目批準號:11CTQ032)成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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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南昌大學人文學院 來稿日期:2013-06-18)